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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尽春回,十里锦绣-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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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你是谁?”一直以来,素颜都对上官凤避而不见,上官凤自然听不出她的声音,只能拼命循着声源,极力想要辨别素颜的身份。
“要债的。”素颜道。
上官凤一怔,“我不欠任何人。”
“是吗?”她冷笑两声,“于公,百姓疾苦,你欠了天下人的;于私,你后院那么多的女人,为何迄今为止子嗣凋零?难道不是自责过深的缘故?”
“你知道什么?”他的身子陡然僵直。
素颜深吸一口气,“我什么都不知道,只是听说过一些有关于丞相大人的事情。不过现在,知道那些事的人,都已经作古。好可惜!”
上官凤冷然,“你到底想要什么?要金银财帛,我有的是,只要你肯放了我,我什么都给你,保你下半辈子衣食无忧。”
“听说丞相大人也是个痴情种子,不知道现下富贵荼毒,这颗心还剩下多少?”素颜笑得微凉。
闻言,上官凤沉默不语。
“乖乖呆着吧,要是我心情好,你还有条活路。”素颜缓步往外走。蓦地,她顿住脚步,“你相信报应吗?”
上官凤依然没有开口。
素颜继续道,“我相信。即便没有报应在你身上,你就不怕报应在儿女身上?”
“你敢动他们?”上官凤切齿,“本相就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相爷还是好好想想,自己的葬身之处吧!”素颜嗤冷,“你杀了那么多人,就没想过会有人回来讨债吗?”
“你到底是谁?我是不是见过你?”上官凤依然没能辨别出眼前的女子到底是何人。
只是这口吻,何其稔熟,好似在哪里听到过,只是一时间想不起来。
既然是想不起来,必定是很久以前的故人。
故人
会是谁?
报应什么报应?
然则脚步声渐行渐远,上官凤只觉得心中的不安瞬时凝聚,“你到底是谁?你是谁?”
四下,一片骇人的死寂。
第131章 皇命不可违,天意更难违()
也不知过了多久,上官凤觉得有人往自己的怀里塞了东西,而后将自己扛了起来,随手丢进了马车里。外头的马匹一声嘶鸣,马车瞬时左右摇晃,开始往前走。
“你们要带本相去哪?”他怒问。
依然没有人回应。
约莫一两个时辰光景,马车竟然停了下来。上官凤的身子陡然绷紧,“谁?这是什么地方?谁在外头?来人!来人!”
音落,有急促的脚步声快速而来,开口的竟然是相府的管家。
“相爷?”管家瞬时冷汗涔涔而下,快步上车解开了上官凤身上的绳索,“相爷?怎么回事?相爷你怎样?”
上官凤被绑缚的手脚,终于恢复了自由,若非酸麻胀痛,此刻必定一脚踹管家下车。
如此狼狈,还是他入仕途以来的头一遭。
“相爷?”管家跪在跟前,浑身瑟瑟发抖。
外头的人不明所以,却也不敢去撩车帘。所幸管家还算聪明,没教任何人看见上官凤的狼狈模样。
“哼,都是一群废物!”若非涉及自己的官威,上官凤绝然当场发难。若教人知道,堂堂丞相,被人五花大绑的丢在马车里,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管家随即退开所有人,独自搀了上官凤入门。
这一耽搁,天色已暗,主考官自然无法久等,早已回了六部衙门。
“相爷,老奴立刻去找荣贵大人。”管家俯首不敢抬头。
“悄悄的,别教人知道。宁可错杀一千,绝不放过一人。”上官凤切齿,想起自己身受如此大辱,更是恨从心来。
管家随即退下,上官凤这才从怀中取出一样东西。
也不知是谁塞的,竟是一封信。
信封外头没有半点痕迹。
想了想,上官凤小心翼翼的打开信封,还来不及看这信中所写,便是这字迹,教他腾然从凳子上站起身来。眸色微颤,手一松,信件瞬时落地。
“这字迹”上官凤忽然环顾四周,风过窗棂,发出“吱呀吱呀”的响声,桌案上的烛火被风吹得左右摇晃。
明灭不定的烛火,让他眼中的神色变得愈发怪异。
下一刻,上官凤快速关窗合门,三步并作两步走回书案前,带着几分敬畏的捡起了地上的信件。只一眼上头的行文习惯,以及落笔口吻,让上官凤的面色刹那间青白交接。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他一屁股跌坐在凳子上,顾自呢喃了良久。仿佛骤然回过神,上官凤二话不说便将信件只要火盆中焚烧殆尽。
看着火苗,将信件悉数吞没,他才略显无力的靠在了椅子上。
脑子里有些浑浊不清的片段,还有那人含糊不清的遗言
头疼的揉着自己的太阳穴,上官凤整个人都显得极为浮躁。原以为当年那件事,绝不会有人知晓,就连当今皇帝也被他瞒过去。哪知道,竟然还有活口!还有人知道?!无论如何,此事一则不能声张,二则更不能教任何人知道。
否则整个上官家,有多少脑袋都不够砍的。
“她,到底是谁?难道是十九”眸子骇然瞪大,继而逐渐眯起。上官凤凝眉,“莫非是她?都走了那么多年,连皇帝都找不到,难道又回来了?”
思及此处,上官凤才算稍稍镇定下来。
如果真的是她,必须赶在皇帝之前,杀之而后快!
唇,冷然扬起。
真是自寻死路。
*
“你绑了他?”上官靖羽蹙眉望着素颜。
“是你自己说的,坑蒙拐骗偷,都可行。”素颜望着她,拼命啃着桌上的大烧鸡。
上官靖羽莞尔,“倒也不是不可以,只是我爹素来睚眦必报,你这般绑了他,与他而言无疑是奇耻大辱,只怕不会善罢甘休。”
“我想不出你们的大计谋,只能速战速决。”素颜吐一块鸡骨头,继续道,“你不知道,你爹那些手下都厉害着呢,若不是我出动了御羽山庄最精良的暗卫,哪里能拿得下他。”
“你小心些,别噎着。”上官靖羽倒了一杯水递上去,“慢点吃,不够还有。”
“我听你的话,守了他一下午,饿得直发晕。”素颜喝一口水,这才缓过劲来,“对了阿靖,你的事办得怎么样了?”
她一笑,“那就看明日揭榜,就知道我能否如愿以偿。”
素颜撇撇嘴,“又卖关子。”
“我爹没有听出你的声音?”上官靖羽稍稍蹙眉。
闻言,素颜放下手中的烧鸡,“你想说什么?”
“你处处避开我爹,是有什么缘故吧!有仇还是有恨?”她问。
“为何非要仇恨,才可避开?”素颜冷了脸。
上官靖羽深吸一口气,缓缓起身,“因为我爹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但凡跟上官家有关的,不是有仇就是有恨。而那些自诩有恩的,都只是贪慕荣华。你不屑融化,那么只剩下最后一种,仇恨。”
语罢,她回眸看着素颜脸上稍瞬即逝的寒意。
“我说过,你不必问,我也不会说。”素颜起身,直接走到软榻处躺着,继而一语不发。
“我们的赌约还算数吗?”她问。
素颜颔首,“一言九鼎,岂能食言而肥。”
上官靖羽点头,“那就好。”
“阿靖!”素颜坐起身来,“你为何不跟你爹一条心?不都说,父女连心吗?”
她笑了笑,眼底泛着薄雾般的氤氲,“是父女连心,只是道不同不相为谋罢了。他要的是大权在握,我要的是阖家平安。”
素颜摇头,“不懂。”
她轻叹,“我也想跟你一样,什么都不懂,就什么都不必放在心上。”
“你把我师兄放在心上便是,其他的,都放在他肩上。”素颜笑盈盈的盯着她。
上官靖羽转身,避开她的视线,只是睨一眼窗户口缓缓落下的信鸽,唇角笑意清浅。
“喏,说曹操,曹操就到。准时准点,一日都不敢怠慢。”素颜打着趣。
她瞪了素颜一眼,继而解下鸽子腿上的信件,小心翼翼的打开。
“这次又是什么?”素颜探着脑袋问。
上官靖羽抿唇,就是不许她瞧见半分。她歪着脑袋,打量着素颜不甘的模样,“想知道吗?”
素颜点头。
她戳了戳案上的烧鸡,“三日不沾荤腥,而后沐浴焚香,我再告诉你!”
音落,素颜瞪大眸子,直挺挺躺在软榻上,极度鄙夷的嘴角直抽抽。
让她沐浴焚香倒也可行,只是这三日不沾荤腥她是肉食动物,一天不吃肉就浑身不舒坦,三天不吃肉还是拿着面条上吊来得更干脆。
上官靖羽嫣然轻笑,眸光温和。
明日揭榜,孰胜孰负,自有定数。
抬头望月,月明星稀。
*
三王府内,萧东离端坐轮椅,望着皎洁的明月,眼底的光柔和至极。
“爷就不担心?”青墨道,“如今朝中百官,表面上恭谨,实则内地里暗潮涌动。这次科举,只怕没那么简单。主考官入了相府,想必这头名非上官致远莫属。”
“又得了什么消息?”萧东离扭头,淡淡的问。
青墨垂眸,“太子爷那头已经开始准备,若然上官致远得中头名,就会联名参奏,弹劾丞相上官凤以权谋私之责。就算上官凤巧言辩解,然则皇上那里,定然也会起疑心。君臣不同心,早晚”
萧东离抬手,示意他不用继续说下去。
低眉,却是淡淡的笑着,掌心捏着一张折叠得极好的小纸条。
额角的金饰在月光下,泛着琉璃般的光芒,璀璨夺目。那张如刀斧雕刻的脸,衬着精致无双的五官,溢开柔和的脸部轮廓,教人只一眼,便再也挪不开视线。
“她压根没打算让她父亲如愿以偿。”他抬头,漫不经心的睇了青墨一眼,“她若要做,自然做得天衣无缝。否则就不用如此大费周章,劳心劳力了。”
青墨长长吐出一口气,“只怕做不到天衣无缝。”
“只需做好她的天衣无缝即可,至于我们若然都无缝,旁人怎能见缝插针?”萧东离轻笑两声,解下腰间的玉箫。月色极好,他这心情也是极好的。
月下玉箫声声起,可付清风至何处?
一曲箫音起,辗转到天明。
“二皇子那头”青墨迟疑了一下。
萧东离放下手中的玉箫,“他若想与大哥相互制衡,就必须依靠上官家。”
“那么二王府与相府的婚事,只怕也就退不得了。”青墨轻叹一声。
指节分明的手,陡然握紧手中的玉箫,长而浓密的睫毛瞬时扬起,眼底掠过一闪即逝的寒意,“皇命难违,却不知天意更难违。”
长长吐出一口气,月色如练,冷然入骨。
冬节降至,又是举家团圆的日子。
她
不知道今年的冬节,会不会下雪呢?
第132章 弹劾上官家()
大街上熙熙攘攘,六部衙门前,张贴着六部精挑细选才列出来的前三甲名单。
首当其冲,头名状元竟然是名不经传的海润,教人大跌眼镜不说,更是一扫当初疑心丞相府考场舞弊的阴霾。
上官致远位列第二,第三名亦是名动东都的才子。
上官凤早在揭榜的那一刻,已经怒不可遏。奈何,这三卷文章,皆是匿名递往宫中,最后又由皇帝点头,才算定了三甲之名。
海润之作,字字珠玑,堪称民生大计,皇帝自然是一眼就看中。
如此良才,埋没荒野,真乃朝堂之失。
朝堂之上,百官议论纷纷。
点堂太监一声喊,皇帝萧盛缓缓步入金殿,扫一眼一殿众臣,四下瞬时噤若寒蝉。
萧盛端坐龙椅,众臣随即下跪,高声齐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音落,萧盛道,“今日乃揭榜之日,明朝便是冬节,正好双喜临门。六部为朝堂选能,委实辛苦。”
六部官员瞬时上前,躬身行礼,皆异口同声道,“为皇上尽忠,为皇上分忧,乃臣等本分,不敢言苦。吾皇万岁万万岁。”
百官再次行礼,“皇上乃天下明君,太能下有才之士,聚而归之,乃天意所归。”
萧盛点头,“都起来吧!诸位爱卿都是朝之栋梁,缺一不可。”
语罢,萧盛看一眼左侧伫立的太子萧东乾和二皇子萧东铭。继而又看一眼伫立右侧的丞相上官凤。面色稍瞬黯淡下来,“朕为君十载,不敢说兢兢业业,但也是谨小慎微,唯恐乱了这太平盛世。可是,偏偏有人唯恐天下不乱!”
这话一出口,底下瞬时一片诡异的死寂。
“朕这里有一份折子。”萧盛随手递给身边的太监,“念出来。”
太监战战兢兢的接过,只一眼上头的词句,面色刹那间惨白如纸。他惊惧的看了看冷然坐立的皇帝,继而又小心翼翼的看一眼底下的太子萧东乾。
萧盛蹙眉,“让你念,你就念!”
“奴才遵旨!”太监畏畏缩缩的深吸一口气,于这寂静的大殿内,发出尖锐刺耳的声音,“儿臣叩首,上禀天听。查丞相上官凤,结党营私,科考舞弊。意欲幼子为首,贪慕吾朝社稷,遗毒江山为其手。六部知而拱之,乃助纣为虐。或慑于丞相威势,或仰承丞相之好,抛诸圣上恩德,独恋权势于握,实乃害群之马,天下人人得而诛之”
话未完,太子萧东乾扑通跪了下去,“父皇容禀!”
上官凤眸色微恙,紧跟着跪地,“皇上明鉴,臣对皇上忠心耿耿绝无二心,为朝廷选能,更无私心。臣惶恐,请皇上恕罪!”
下一刻,萧盛忽然将桌案上的杯盏拂落在地,砰然随地的杯盏,惊得众臣刷刷刷跪地俯首。
“太子,你还有什么话说?”萧盛冷然,“今日揭榜,头名乃是朕亲点,并非上官家幼子。你这弹劾不成,可就成了诬告!”
萧东乾身子一颤,“父皇,儿臣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朝廷,为了父皇和大朔。”
“还敢巧言令色!”萧盛冷哼,“你身为太子,不思为朝廷分忧,却日日惦记着这个,惦记着那个。怎的,朕这还没死,你就想取而代之,来做朕的主吗?”
“朝堂选能,你若有疑,是否要怀疑朕,如今跟丞相串通一气,选了如今的头名状元?太子啊太子,朕怎么就生了你这个不成器的东西?”
音落,萧东乾慌了神色,“父皇恕罪,这一切都是儿臣底下的人一时不察,才会造成如此误会。儿臣对父皇之心,天地可鉴。”
“你别以为自己在外头做了什么,朕一点都不知道。”萧盛眯起危险的眸子,字字如刃,“朕能让你久居东宫,做这大朔朝的太子爷。也能废了你,让你当个庶民百姓。”
“父皇恕罪父皇恕罪,儿臣儿臣知错了!儿臣不该质疑丞相为朝堂选能,是儿臣有眼无珠错信他人,才会做这糊涂事。父皇”萧东乾已然瑟瑟发抖,“父皇恕罪,儿臣下次再也不敢了。”
若非念着死去的皇后,萧盛是绝不会让萧东乾当这大朔朝的太子。
上官凤没有吭声,只是用眼角的余光扫了一眼萧东铭。
萧东铭随即跪身行礼,“父皇息怒,皇兄身为太子,肩负朝廷重责,想必是日夜忧心朝堂之事,所以才会误信小人。请父皇莫要责怪,皇兄也是为了父皇和朝廷。若父皇因此降罪皇兄,儿臣愿与皇兄同罪。”
“与你何关?”萧盛蹙眉。
萧东铭道,“正所谓兄弟齐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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