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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尽春回,十里锦绣-第2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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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及此处,长渊快步往回走,直接进了风里花的屋子,“主子,卑职觉得不太对劲。”
“不对劲的事情多了,这么紧张,紧张得过来吗?”风里花瞅着窗外,勾唇邪魅轻笑。
风过鬓发,撩起他根根分明的长睫毛,在风中微微的摇曳,越渐眸色迷离。身子半侧,若有所思的瞧着外头,薄唇勾起,似笑非笑。
长渊皱眉,“主子这是什么意思?”
“进一时,出一时,生死一念。来是人,离是鬼,人事已非。”风里花指尖轻拂,慢慢捋着自己的鬓间散发,“他倒会做人,做得如此天衣无缝。”
语罢,他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到了此刻,我才知道,到底是不如他的。”
“主子说的是谁?”长渊是一个脑子两个大,压根没明白风里花的意思。
风里花回过神,嫌恶的瞧了他一眼,“出去吧!不懂就别问,哼!”
听得这话,长渊慌忙行了礼,疾步退出去。
外头的搜捕还在继续,但不管外头怎么乱,那些官兵就像是约好了一般,愣是搜不到这座院子。好似这院子,是具备隐形功能,一般人看不见瞧不到!
长渊在门内紧张了又紧张,最后也放心蹲坐在门口打盹。
心道:这东都的官兵,怎生得这么愚蠢?简直蠢死了!人在跟前,竟也搜不到!
只是,他们进出三王府都是格外小心的,又是谁把消息泄露给朝廷的呢?是三王府里出了叛徒?还是——
一切,都太过巧合。
他们刚到三王府,孩子就丢了!
那么又是谁带走了孩子,借机污蔑风里花呢?
谁那么大的本事,能在三王府里动手?
白日里,东都乱成一团,三王府却依旧死气沉沉。更让人揪心的是,上官靖羽醒了,可素言却没有醒,而且——病情反复,似乎过不了危险之关。
“素言?”上官靖羽握紧素言的手,发觉素言的手格外冰凉,冰凉得让人心惊胆战,“素言你醒醒?”她慌忙扣上素言的腕脉,脉象时断时续,分明是不祥之兆。
“如何?”青墨慌了神。
上官靖羽深吸一口气,“你去找爷过来,我试试看,能不能用银针替她护着一口气。”
听得这话,青墨撒腿就往外冲。
“素言,你要撑着一些,咱们风风雨雨都过了,不能输在这个坎上,你听见了吗?”上官靖羽圈红了眼眶,急忙取出银针替素言护着心脉。她想替她导气归元,可是她的岐黄之术根本达不到萧东离的境界,她能做的只是拼尽全力。
可是素言的身子越来越凉,气若游丝,脉象时有时无。
这些都不是好征兆。
“素言,咱们在幽州那些苦日子都过来了,你想想青墨,如果你不坚持下去,他怎么办?你舍得他?舍得我吗?樽儿丢了,你要陪着我,把樽儿找回来。听见没有?”上官靖羽噙着泪,“咱们经历了那么多,不能输!也输不起啊!”
素言的脸上没有反应,可在提及樽儿的时候,手指头稍稍弹动了一下。
“素言,你坚持住,坚持住!”上官靖羽哽咽,“如果现在放弃了,那么以前所做的都会失去意义。素言!你听见没有?”
外头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青墨面色铁青的冲进门,萧东离拂袖便在床沿坐下,单手扣住了素言的腕脉。脉象不太好,他随即翻看素言的瞳仁,瞳孔有些涣散,这都意味着,生命正在流失。
“爷,素言会没事的,对不对?”上官靖羽僵在那里。
萧东离面色凝重,“我只能说,尽力而为。你们都先出去吧!”
上官靖羽点了头,“好。”她相信萧东离,也相信素言。身边的人,一个个的离开,上官靖羽再也经不起生离死别了。
就好比——长公主,素颜!
青墨站在门外,眸色迟滞的盯着门口,从前他根本不觉得死亡有多可怕。可是现在,他第一次觉得,死亡是件可怕的事情。
第416章 青墨和素言走了()
“素言不会有事的。”上官靖羽攥紧了衣袖,仿佛是强调,又自言自语的说了一句,“一定会没事的。”
青墨红了眼眶,面色僵冷至绝,“打从跟着三爷,我便置生死与度外,从未觉得生死有什么重要。可是现在,我恨不能替她生死。”
“我第一次觉得,杀人未见得是件好事。如果可以,我希望躺在里头的人,是我而不是她。”如果可以替代的话——可惜没有如果!
青墨本就话不多,如今更是抿紧了唇,再也说不出话来。
房内,也不知是什么情况。
只知道后来进去的时候,正好看见萧东离掰开素言紧咬的唇,将一枚药丸塞进了她的嘴里。药丸装在小瓷瓶里,也不知是什么效用。
“情况不太好。”萧东离蹙眉,“我暂时保住了她的命,但是她脉象虚弱,只靠着胸腔里的一口气活着,委实也撑不住太久。”
“那怎么办?”上官靖羽险些哭出来,“难道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青墨没说话,只是定定的望着床榻上躺着的,面如死灰的素言。
“青墨,你可记得甘州的毒昙花吗?”萧东离问。
“记得。”青墨颔首,“三爷当时说过,这毒昙花极为罕有,所以送给了十一王爷。”
萧东离点了头,“此去甘州来回需要不少时日,我怕素言撑不了那么久。你带着素言去甘州,想必十一王爷会把毒昙花交给你。如此也能节约时间,素言方能活下来。”
青墨微怔,“去甘州?”
如今的情况,他怎么能去甘州?
东都城内乱作一团,皇帝很显然,快要动手了。如果现在离开了东都,青墨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
“素言的命,你也不要了吗?”萧东离起身离开床沿,冷了音色。
青墨垂眸不语,坐在床沿握紧了素言的手,“要。”
“你带着素言去甘州求药,等着素言无恙再回来帮我。”萧东离抿一口茶,眸色幽邃微暗,“素言的命,在你手上,去或不去,都随你。”
青墨默默的在心底掐算了时间,此去甘州一程,不眠不休的赶路,应该四天之内就能到达。等到给素言服了药,他马不停蹄的回来,轻装简行的话——大概只需两天两夜。如此,还能赶得上婚礼当日。
这样一算,虽然时间很紧,但现在出发的话,到时候时间约莫还能有富余。
“去。”青墨起身。
萧东离瞧了上官靖羽一眼,“阿靖,你去准备一下,我交代青墨一些事。”
上官靖羽痛苦凝眉,转身出门。樽儿不知所踪,素言又不得不离开,她觉得一下子,心里空了,身边也空了。
有种说不出的酸楚,道不尽的难受。
可素言不得不走,萧东离都说没办法,那么就一定没了办法。素言现在去还能有命,若是晚了——也许就回不来了。
等着上官靖羽出去,萧东离才把白色的瓷瓶交给青墨,“里头的药,每隔六个时辰服用一次,记得一定不能错过时辰也不能多吃。有这些药在,素言暂时不会有事。”
青墨小心翼翼的收入怀中,“记下了。”
轻叹一声,萧东离从袖中取出一个锦囊来,“你收好了,等到了甘州再打开。这是素言的药方,也是素言的命,切记不能弄丢了,否则就算你拿到了毒昙花,也救不了她。”
青墨眸色一怔,将锦囊贴身收好,“明白。”
“此去甘州,山高水远,自己小心。莫逞强,莫放弃。”萧东离细细的叮嘱着,“见到十一王爷,替我问声好。”
“是。”青墨颔首,“三爷可还有别的吩咐?”
“没了。”萧东离清浅的吐出一口气,伸手拍了拍青墨的肩膀,眼底有些微恙。良久,他才吐两个字,“保重!”
青墨没吭声,突然就跪下,给萧东离磕了一个头,“卑职一定尽快回来。”
语罢,青墨抱起床上的素言,快步往外走。
身后,萧东离伫立门口,墨发白裳,负手而立。眸色深邃,教人看不穿猜不透,唇角微扬,似笑非笑却有着日月之光,教人如沐春风。
看着萧东离这样意味深长的笑意,上官靖羽也说不上是什么感觉。
青墨带着素言走了,因为素言的确奄奄一息,所以城门口的侍卫盘查之后也放了行。对于青墨的离开,很多人是高兴的。谁人不知,青墨就是萧东离的左膀右臂,断了一只翅膀的老鹰是再也飞不上天的。
所以青墨的离开,就等于无形中消耗了萧东离的有生力量。
“素言会没事吗?”上官靖羽问。
萧东离一笑,揽了她入怀,“会。”
“那樽儿呢?”她又问。
萧东离沉默了良久,“也会没事。”
“什么时候,能把樽儿找回来?”她声音哽咽。
听得这话,萧东离轻叹一声,下意识的搂紧了她,“阿靖,樽儿不会有事的。你放心,我一定让她安然无恙的回到你身边。”
上官靖羽重重点头,“我信,只要你说的,我都信。”
“真傻。”萧东离苦笑,轻轻吻上她的眉心。
她抬头,看见他眼底涌动的流光,四目相对,各自泪眼朦胧。他温柔的拨开她脸上的散发,低眉摄住她的唇。
唇齿相濡,他所能给的,也只有这些了。
温暖,保护,此生不渝,死生不负。
把最好的一切,都给她。
轻揽腰肢泣红颜,莫叹来日空白首。白云悠悠数十载,万里河山谁与共?郎君星辰易陨落,此心可鉴日月光。且听风吟未归来,满纸独活是巾帼。
松开唇,怀中的女子有泪滑过面颊。
“别怕,别哭,这才刚开始。”萧东离抱着她,“他已经开始下手了,我能做的是护你周全。你放心,不管时移世易,也不管他有什么手段,我都不会让他伤了你。”
上官靖羽狠狠点头,“可我更怕失去你和樽儿。”
萧东离面色微白,勾唇淡笑,“夫复何求?”
青墨和素言走了,三王府又少了两个人。
入夜之后,则更安静。
安静的何止三王府,还有镇国将军傅家。
嬷嬷刚刚哄了念归睡下,芙蕖便起身去傅老夫人的房间去看看。老太太最近睡得不太好,身子也每况愈下,她不放心丫鬟们,还是自己去瞧一眼才算放心。
可谁知刚走出门,便有一个纸团滚落在脚下。
芙蕖随即环顾四周,慌忙捡起地上的纸团,“谁?是谁?”
第417章 万安寺()
四下无人,嬷嬷放下熟睡的念归,赶紧走出门来,“少夫人,怎么了?”
芙蕖还站在门口观望,良久才收回视线低眉望着手中的纸团,“会是谁呢?”思及此处,芙蕖赶紧打开纸团,当下愣住。
嬷嬷上前一步,“这是——将军入庙宇,菩提亦垂泪。血染幽州外,万念皆成灰。万死难安!”
“庙宇?”芙蕖皱眉,“嬷嬷,你说这上头写的是不是公公?”
“难不成将军回来了?”嬷嬷不解,“不是在北昭吗?怎么可能回来?”
“血染幽州,万年成灰。将军庙宇,菩提垂泪,这说的不就是公公去了庙宇?”芙蕖学识不高,但上官靖羽饱读诗书,她跟着这么多年,多少还是有些领悟的。
嬷嬷点了头,“好像是这么个理。”
“这满城搜捕的,到底是窃盗之人,还是——”芙蕖深吸一口气,“此事莫要声张,你看好念归,我去找老夫人。”语罢,芙蕖快速朝着傅老夫人的房间奔去。
傅老夫人刚刚念完经,准备休息,丫鬟们正伺候着宽衣,却见芙蕖神色匆忙的跑来,当下微怔,“怎么了?出了什么事?”心下一转,“是不是念归——”
芙蕖摇头,“念归很好。”想了想,芙蕖朝着丫鬟们道,“你们先下去。”
丫鬟们行了礼,全部退下,芙蕖这才上前将纸条拿出来,“奶奶您瞧瞧,这是什么东西。”
傅老夫人瞧了一眼,当下面色发白,“这东西哪儿来的?”
“不知道,就丢在我的门口。”芙蕖深吸一口气,“也不知是真是假。”
听得这话,傅老夫人缓过劲来,慢慢吞吞的坐下,一眼就看出了芙蕖的欲言又止,“芙蕖,你可有什么想法?”
芙蕖瞧了瞧门窗,门窗紧闭。见此,她才压低声音蹲了下来,“奶奶,皇上的性子咱都知道。您说,这几日东都城四处搜捕什么窃盗之人,会不会与公公有关?”
傅老夫人皱眉,“你是说,皇上是在找人,而不是在抓人。”
“我是觉得,皇上为了一个窃盗而搜捕整个东都城,似乎有些小题大做。此事原可以交给府尹衙门来处置,怎的出动了那么多的御林军。要么出逃之人乃皇上大忌,要么皇上是在找人。您想,如果皇上丢了什么重要物件,巴不得悄悄的找,怎么会如此兴师动众呢?”芙蕖眸色焦灼,“奶奶,您觉得呢?”
一番话说得傅老夫人连连点头,“说得有几分道理。”
“不管纸条上的事,是真是假,咱都可以当做不知道,然后悄悄的去东都各大寺院找找看。”芙蕖想了想,“少鸿的头七将至,就当是提前给他请高僧。”
傅老夫人轻叹,“如此极好,你自己注意安全,出门多带些人。如今东都城不太平,不要轻易露面。”
“孙媳省得。”芙蕖颔首。
语罢,傅老夫人搀了芙蕖起身,“念归就不必出去了,外头太乱,万一受力惊就不太好。你找几个信得过的,跟着一起找,能快一些。”
芙蕖点头,“原想知会小姐的,可心想着小姐与三皇子要成亲,大抵忙不过来,还是别去打扰为好。”
“等着他们成亲,你就能以少夫人的身份过去,不必急在一时。此事真假未明,还是先别出去,以免隔墙有耳,教有心人听了去,惹出是非来。”傅老夫人细细的叮嘱。
傅家已经今时不同往日,若然出了事,都是老弱妇孺,连个依靠都没有。上官靖羽待芙蕖再好,毕竟也只是暂时的。皇帝对于丞相府和三王府,早已如眼中钉肉中刺,恨不能除之而后快。
谁知道丞相府和三王府将来会怎样,是故小心无大错,如今这傅家,也只有靠芙蕖撑着了。
到了日里,芙蕖便挨个寺庙的找过去,专门找那些偏僻的寺院。
若是傅声真的回到了东都,真的去了寺庙,必定也是不想让人知道,否则不会这般寂静无声。大寺庙人多眼杂,始终不得清净。
傅声万念俱灰,大抵只想寻一方净土。
一座僻静的寺庙,坐落在半山腰,从山底下往上看,根本就知不知道山里头还有这样一间雅致的庙宇。也是这山下的村子里,问了村民才知道有这么个地方存在。
芙蕖领着嬷嬷往山上走,走了约莫一两个时辰,才算到了半山腰,寒冬腊月也是大汗淋漓。眼见着寺庙就在眼前,芙蕖心里也松了一口气。
嬷嬷道,“少夫人怎么想起这么个地方?”
“咱们找了那么多的地方,都没找到,我心想着,定是忽略了什么。当时纸条上不是写着万死难安吗?我就想,是不是有什么万安寺之类的。”芙蕖走向寺庙。
嬷嬷一抬头,果然见着上头的匾额处,悬着“万安寺”三个字。
“看样子,少夫人找对了地方。”嬷嬷如释重负。
“进去瞧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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