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恋-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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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广播又在催促乘客上机了，她终于放开他，猝不及防地吻上他的唇，很轻很快的一个吻，干净而单纯。龙峥觉得心里一暖，摸了摸她的额头：“谢谢你来送我！我会给你买礼物的。”

　　　　步离对他微笑：“不管买什么，记得买红色的哦，只要红色。”她特别强调“红色”。

　　　　龙峥笑笑：“没问题。”

　　　　他冲她扬扬手，走向验票口。

　　　　步离一直一直微笑地看着他，直到飞机起飞，直到人群渐少，然后才慢慢离开。

　　　　那天晚上，姐妹俩躺在床上，步离久久没有睡着，她问步芬：“姐，你说，我和他有未来吗？”

　　　　步芬当然知道她说的“他”是谁，好一会才道：“不知道”

　　　　步离沉默了一会道：“其实，大家都认为大概没有的吧”

　　　　步芬不说话，步离停了一阵，继续道：“我也这么认为。”

第251章　曾经沧海难为水（）　
“你知道吗，和他在一起，很快乐，就像做梦一样。可是，压力很大，我承受不了这样的压力。他在天上，我在地下，他的世界，我永远，进不去。一切，就像做了一场梦，梦很美，我很满足。可是，梦醒了，就该继续活着”

　　　　步芬始终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聆听，步离，都明白的，是吗？那她，不会垮了吧步芬模模糊糊地想着，并不知道步离已经下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重大决定。

　　　　第二天早上，步离向公司递交了辞职信，没有告诉任何人，包括龙峥，包括姐姐。

　　　　她的职位不高，龙峥不在期间直接由副总经理签批。报告很快签了下来，她很快收拾好简单的行囊，悄悄踏上了漫长的旅途。

　　　　上了火车以后，她才给步芬发短信。

　　　　“姐，我要去西部旅行了，去你去过的和向往的地方。你说过，世界很大，一个人去过的地方越多，看到的东西越多，就会知道自己越渺小，悲伤也就越小。我不悲伤，可我想放下过去，做一个自己喜欢的自己，像姐姐一样，自由自在地飞，自由自在地活。别为我担心，当我找到幸福的时候，我会回来的。姐，你也要幸福，等我回来的时候，你一定要幸福啊。”

　　　　她从小就羡慕和向往姐姐可以像风一样，自由自在地想飞就飞，想停就停，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即使一无所有，也可以那么乐观快乐。现在，她有这个勇气了。自己的人生，终究要由自己创造。

　　　　她看向窗外，广袤无垠的大地，望不到边，一轮圆日，正从地平线上升起，再没什么会阻挡她的视线，再没什么会拦住她的去路——那，就是她渴望的世界。

　　　　在手机的另一端，步芬已经泣不成声。

　　　　她没有试图去劝阻和寻找步离，只在泪眼模糊中告诉她：“去寻找和实现你的梦想吧，什么都不要害怕！走下去，姐姐永远在家里等你，累了就回来。”

　　　　步离，要开始去寻找和实现她的梦想了吗？

　　　　去吧，世界很大，有她想要的一切，幸福，也会在某个地方等着她，她一定会得到幸福的，然后，把幸福带给身边的人。

第252章　曾经沧海难为水（）　
步离走了。

　　　　世界不会因为一个人的离开而改变，只有自己，才会因为那个人的离开而改变。

　　　　孤单，就像癌细胞，再次侵蚀自己。面对冷清许多的屋子，步芬把自己更疯狂地投入到工作中。每天除了吃饭睡觉，偶尔陪母亲散步，只有无尽的工作与写作。每天深夜，她总是把自己弄得精疲力尽后才上床入睡，一觉到天明，不敢让自己闲下来。

　　　　胡思乱想和可怕的念头，都是从寂寞和孤单中滋生，足够的繁忙，是个有效的药方。

　　　　怀念每天早上厨房里传来的叮当声和餐桌上的热粥，怀念每个晚上下班回到家后的冒着热气和香气的晚餐，怀念每天夜里全家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边吃水果边打闹的快乐。这种幸福，随着步离的离开，大打折扣，但她的心里，却有了更多的欣慰和希望，终究要走出去，才能收获更广阔的世界啊。

　　　　龙峥出差回来后，打电话问她步离去了哪里，她告诉他，她去旅行了，也许会去很久。龙峥没说什么，后来，他把他为步离买的礼物送了过来，一条红色的围巾。她一看就明白了，那是步离送给她的礼物，她没有拒绝，细心地把礼物放进衣橱里，不知道有没有会戴上的一天。

　　　　步离走了，他们也没有任何理由和必要再联系了。

　　　　于是，她和龙峥，没有再联系，似乎也没有了任何关联。

　　　　只是，她有时路过现代广场，会忍不住看一眼那栋大楼，想象步离仍在那里。

　　　　偶尔，她也会在某些场合见到他，比如企业家表彰大会，比如在杂志上，在电视上。

　　　　每一次，她远远地看着他时，她会想，那个男人，真的是她曾经疯狂追求和爱过的男人吗？她真的曾经那么近地接近他，曾经那般飞蛾扑火地爱过吗？

　　　　一切，恍然如梦。

　　　　现在的他，那么耀眼，光芒四射，比多年前更成熟，更稳重，更有魅力，她只敢远远地望着，屏住呼吸，掩藏身影，连靠近和对视的勇气都没有。

　　　　步离喜欢把她形容成风，或者是树，可他，是光，世界的一切在他的照耀里，他无处不在，笼罩一切，却无法捕捉，她在他的光里，连个影儿都没有。

　　　　她无法理解和想象，那么久远的以前，她怎么会有那样的勇气和动力去接近他？她怎么做得到那么疯狂而伟大的事？

　　　　那样的事，她现在连想都不敢想。

　　　　也许，那样的激情和狂热，只属于那个单纯执着的时代。

　　　　现在的她，已如磬石。

第253章　谁的救赎（）　
步离走了，她和龙峥之间确实是断了桥，断了纽带，但这个世界，有时并不是那么大。

　　　　步芬偶尔还是会接到他的电话，问她一些工作上的建议，她偶尔也会给他发条短信，在过节的时候，给予一个普通朋友的问候。

　　　　甚至，她还和他吃过饭，像老朋友，聊些工作上和行业里的事，有时也会聊起步离在外面的生活，但，只是偶尔，不提过去，不提感情，不提男人女人。

　　　　四分淡然，三分友情，两分同行，一分暧昧，安全而平静的距离。

　　　　步芬想，她和男人的关系到此就好。

　　　　在她的生命中，有过那样一场耗尽生命、有如恒星爆炸的疯狂爱恋，就够了。

　　　　她对爱情与男人的激情与梦想，已经在那场爆炸中被吸入黑洞之中，不再有幻想和渴盼。留下的躯壳，经过漫长的休生养息之后，有了阳光水露，长出了绿草鲜花。

　　　　好好地经营自己的生活与人生，那才是她最终的幸福与归宿。

　　　　然而，这一切，只是她自己的认为。

　　　　人生，总在起起伏伏，变幻莫测。

　　　　某天深夜，步芬忽然被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惊醒。

　　　　她想大概又是彩票之类的骚扰电话，没理会，可是手机狂响，不停，她无奈地起身，打开一看，全是龙峥的电话。

　　　　这么晚了，他怎么会这么急地打她手机？她忽然有些心慌，捂着胸口道：“喂——”

　　　　先是一阵杂声，然后才是龙峥的声音“步，是我，我”

　　　　他似乎想笑，声音却很低弱，好象是挤出来的。

　　　　这样的深夜，听到他的声音，她的心跳得好厉害：“你有什么事？这么晚来电话？”

　　　　“没——事，只是忽然想听听你的声音”

　　　　不知是该感动还是该骂他，她只觉得喉咙一哽，才一会才道：“你疯了吗？”

　　　　他低低地笑，哑着声道：“是我是疯了”

　　　　“你真是”她低低地怪他：“如果没什么要紧的事，我挂了，现在是深夜两点”

　　　　“别”他停了一下，道：“挂吧是很晚了很晚了这是最后的电话了”

第254章　谁的救赎（）　
他的声音，有说不出的疲惫，该不会是在哪里玩疯了玩累了吧？

　　　　她摇着头，把手机从耳边拿开，刚想挂掉，眼皮忽然猛跳个不停。仿佛有一道闪电击中了她的脑子，她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异常可怕的事，迅速而着急地对着手机猛喊：“你在哪里？快告诉我——你在哪里？”

　　　　手机里又传来奇怪的嘈杂声，断断续续，却没有他的声音。

　　　　她的心为什么跳得这么厉害？她为什么这么惊慌？她为什么会这么恐惧？她会为什么虚软得想瘫倒？她到底在害怕什么

　　　　“龙峥——龙峥——快回答我，你在哪里？快告诉我——龙峥——龙峥——”她一遍又一遍地喊他的名字，几乎要哭起来，然后，真的哭了起来——预感和直觉告诉她，一定是出事了非常——非常不好的事可怕的事

　　　　“你好吵我在这里”龙峥的声音终于响了起来，异常虚弱，挟带着沉重的喘息，好象很痛苦的样子。

　　　　“出什么事了？一定是出事了，你在哪里，快告诉我——”

　　　　他还在装帅地低笑：“出了车祸而已躺在山底”

　　　　她的心脏有片刻的停止，然后她蜷着身体，疯了一样地嘶叫起来：“你在哪里？在哪里？我马上去找你你一定一定一定不要有事不要有事”

　　　　“在通往g市的山路上吧我在山底，旁边有水流，这里的夜色很美”

　　　　“你个大混蛋！”她痛哭着骂他：“你打电话给110就好，打给我做什么——打给我做什么——你个混蛋——”

　　　　她哭着，团团在屋里转，她要去找他她要去找他她要去找他——衣服、鞋子这时候还管这些做什么。她朝门口奔去，匆匆套上休闲鞋，打开门。忽然又奔回来，一把挟起床上的毛毯，这么冷的深夜，他会冻坏的，还有还有他也许受了伤，很重的伤她哭得更厉害了，手忙脚乱地从床底下扒出药品箱，那是为了照顾母亲和步离而特意准备的，感谢上天，家里有这个东西。

第255章　谁的救赎（）　
“你确定你是在通往g市的路上吗我现在去找你你等着我千万千万不要有事”她脑里一片混乱，捡了药箱丢了毯子，捡了毯子丢了药箱，她的双手拿不住这些东西

　　　　“是的”他的声音越来越虚弱了，说个字好象会要了他的命似的。

　　　　“我马上去，有交警去了吗”

　　　　“没报警”他还在笑。

　　　　在这样的时候，他想到的，竟然是最后听听她的声音他真是疯了

　　　　“混蛋”她哭着骂他：“我挂机了马上出门，你别说话，等着我，一定等着我”

　　　　路过客厅，看到桌面上的水杯，他应该需要水的吧，父亲在突然病发危急的时候，旁人都忘了给他喂水她痛哭不已，抄起水杯，慌乱地装满水，盖好，冲了出去。

　　　　三月底的深夜，还很冷，她只穿着睡衣，抱着毛毯，提着药箱，忘记了深夜与寒冷，带着一身因恐惧而吓出来的大汗直奔门口的的士：“去g市。”

　　　　司机不愿去，而她才记起她身上竟然没带钱，她真想死掉忽然想到一个人，催促司机：“那就送我到阳光大道中段，以最快速度！”

　　　　然后她拨通陈英明的电话：“陈英明，出事了，很严重的事，求求你马上送我去通往g市的山路上，马上！我马上就到阳光大道中段路口了，打的去，帮我付车费，求你了”

　　　　匆匆结束这个电话，她再拨110：“喂喂，通往g市的山路上出了车祸，司机生命垂危”然后再拨120急救电话：“通往g市的山路上出了车祸，司机快死了，求你们赶紧派救护车去救人，求求你们”

　　　　陈英明就住阳光大道，她赶到时，陈英明已经开着车在等着了。

　　　　她冲进他的车里，他来不及打招呼，大力踩下油门，以最高时速冲向郊区。

　　　　步芬不停哆嗦，呼吸急促不稳得吓人，抖了半天后才勉强镇定下来，把事情说了一遍。

　　　　半个小时以后，他们拐上了山路。

　　　　夜已深，加上不知人在何处，他们不敢开快，只能把所有门窗打开，沿着路边寻找车祸地点。

　　　　他在哪里？龙峥在哪里？他怎么样了？他还好吧？还来得及吧

第256章　谁的救赎（）　
步芬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一定要冷静下来

　　　　她按下他的手机号码，拨通了，却没有人接，他只是昏过去了吧她强忍着因过于紧张焦虑而反胃的感觉，隔一下拨一次，乞求着手机能把她带到他身边

　　　　在希望与绝望的等待中，她承受着几乎超越极限的心灵的折磨，仿佛又回过了那个深夜

　　　　那天深夜，父亲病危入院，她坐着的士连夜赶回家，她就像现在这样，恨不得一瞬间就出现在父亲身边，却只能心急如焚而无能为力地坐在车里，握着手机，一边颤抖一边乞求父亲能转危为安，可是一切都已经晚了

　　　　那个晚上的一切，又在重现，可以将人活生生折断和扯碎的煎熬咽喉哽得好痛，她快要断气了这么强烈的担忧和恐惧，会让她在一夜之间因心力憔悴而死掉

　　　　求求上天，给她和他一个机会吧，一个活下去的机会人生，怎么可以承受这样的痛，许多的痛她用她的一切乞求上天，向上天乞讨让他平安

　　　　仿佛过了几个世纪，就在她几乎被绝望击垮时，她听到了隐隐约约的手机铃声。

　　　　她大叫着停车，没等车停好就跳下来，摔在地上。她顾不得疼痛，沿着路边来回跑，寻找微弱的铃声，终于，她看到路边的树丛有被压倒折断的痕迹，她伏在那里仔细聆听，手机铃声就从下面传来

　　　　仿佛在黑暗中看到了一丝光线，她迫不及待地往山底爬下去，陈英明一把抓住她：“太危险了，别下去，等交警吧”

　　　　她掰开他的手：“我必须下去！刀山火海我也要下去！你在这里等警察！”

　　　　她把毯子往身上一裹，手挎药箱，口里咬着手机，就着手机微弱的光线往下摸索。

　　　　荆棘，碎石，枝桠狠狠刮着她的皮肤，可她感觉不到一点疼痛，她所有的心全都放在他身上了。她在不断乞求，上天保佑，让她来得及赶到他身边，不再让那样的悲伤和悔恨重演

第257章　谁的救赎（）　
她跌跌撞撞地，带着一身伤痕和血痕，终于爬到了山底，他的手机在那里响着，亮着。

　　　　她流着眼泪扑过去，抱住昏迷的他，拍着他的脸，哭着叫他的名字：“龙峥——龙峥——龙峥——龙峥——”

　　　　一遍遍，一次次，她的声音哑了龙峥艰难地睁开眼睛：“你来了”

　　　　“嗯，我来了我就在这里在你身边”她的眼泪不停往下掉。

　　　　“别哭没有什么好哭了”他想动一下，可动不了，他的脚骨折了，胳膊也受了伤，额头上好象流了很多血，腹部也在剧痛，全身都要散了架说不定要死了，他感到自己的血液与力量在慢慢流逝。

　　　　可他在微笑，还好她在这里。

　　　　他不想，一个人孤独地死去他害怕孤独他害怕一个人他不能忍受不能忍受他死去时，没人知道，没人陪伴，没人爱他，没人想他，没人为他流泪，没人为他哭泣，没人将他放在心里真好，她在他的身边

　　　　“张开眼睛，看着我，听我说话我唱歌给你听很多很多的歌别睡着求你别睡着”他好虚弱，声音就像细丝，她几乎听不到

　　　　她张开双唇，沙哑地唱起来：“突然想爱你在这昏暗的夜里哼着你心爱的歌曲”

　　　　龙峥微微地笑了，这是她第一次对他唱的歌，那时，她那么拼命，就像在用生命歌唱，他第一次正眼看她，那天晚上的她那么美丽往事，重现心头那样的温暖与幸福如此令人怀念

　　　　她的眼泪掉在他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