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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帝妃之德妃传-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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脸上轻轻掐了一把,“原来不光知道玩雪围炉,外头的事也听着。”
岚琪憨笑着,“在太皇太后跟前伺候茶水,时常听苏麻喇嬷嬷和太皇太后说起这些,不然臣妾从哪儿去知道,每次听了心里都很欢喜,盼着皇上早日平定三藩。”
皇帝才叹息:“皇祖母总也为了朕为了朝廷操心,朕必然要再勤政一些,好盼着皇祖母早些放下这些心烦事,安安乐乐颐养天年。”
之后两人静静说了会儿话,玄烨也不久留,临别时岚琪送他到门前,玄烨唤李公公过来,李公公双手送上几本书说:“这几册是眼下京城里最时兴的闲书,皇上说让乌常在赶紧看过,看过了好让皇上也接着看下去。”
小人儿两眼放光,忙不迭地就收过去了。玄烨见她只是一点小事就如此开心,心里也暖暖的安逸。从第一晚在乾清宫的龙榻上看到她,就从来毫不掩饰内心的欢喜或悲伤,原以为让她多读了书,会变得和从前不一样,可她除了心胸更开阔遇事更冷静外,本质却毫无改变,苏麻喇嬷嬷那儿常有话传过来,也只有他自己听着,知道眼前的人没变。
“早些歇着。”简简单单四个字,玄烨不再留恋迟疑,转身便隐入夜色之中,岚琪在门前等了许久,直到身子渐渐发冷,才被环春劝回去,夜里捂着那几本书睡,心里满满的,曾经有过的委屈都随之消散,知道他心里一直有自己,知道他有了高兴的事第一个想来对自己说,哪怕往后一辈子都这样低调的相处,她也愿意。
前线告捷,如春风拂过朝野,不等冬寒褪尽百花齐放,宫里宫外已显露春意盎然,岚琪每在慈宁宫侍奉,总能听见太皇太后乐呵呵的笑声,她偶尔藏不住会把闲书上看来的故事也告诉老人家听,更讨得太皇太后喜欢。
此外之前军费紧张时,昭妃力尽己能节省宫内花销,虽然省下的银子也有限,但聊胜于无,终归是对朝廷一大贡献,昭妃的德行渐渐传开,玄烨也时常去关心她,加之钮祜禄氏经之前的教训收敛许多,与皇室的关系终于有了转折。
对此愤愤不平的,自然是佟妃,她风风光光入宫,风风光光抢走昭妃一切荣耀,可谁晓得大喜怀孕之后不多久,就因自身羸弱而失去了孩子,沉闷在承乾宫里坐月子的光景,昭妃那里笼络人心把什么事都做好了,兴许,这就叫人算不如天算。
小佟妃积怨颇深,看谁都不顺眼,出月子后有妃嫔来请安,也是冷嘲热讽的让人难堪,时日一久别人不来了,她又心里愤愤不平觉得自己被轻视,可见了人又从不给好脸色,原本仗着威势和金钱笼络的人心,几乎都要散尽了。
入夏前,宫内有喜讯,沉寂许久的董常在又有了身孕,想她和荣贵人一样最早侍奉在皇帝身边,那些年的岁月何种光景,后来的人无法想象,可却都印刻在皇帝和她们的心里,哪怕近年来新宠不断,皇帝总念一份旧情。
又因近来朝廷捷报频传,后宫再添这一喜事,太皇太后一高兴,便破例将董常在晋为贵人,更赐封号端,以示恩宠。妃嫔之中当属荣贵人最高兴,可她们姐妹说好要保持距离以求不成为众矢之而各自平安,不能亲近相贺,颇叫人难耐。
这一日端贵人前往慈宁宫谢恩请安,当初她和荣贵人都是太皇太后亲自挑选送去皇帝身边的,十来年光景一晃而过,回想这长长一段日子里前朝后宫的跌宕起伏,老人家不免感慨万千,叮嘱了几句,便让同在的岚琪送她回去,自己因感恩上苍庇佑,入佛堂诵经,不许外人打扰。
岚琪和端贵人并无往来,只记得从前跟着布常在时见过一面,彼时这个女人脸上的忧愁哀切记忆犹新,如今却只见满面红光喜气洋洋,端贵人性子柔静很好说话,因有皇帝所赐代步的软轿,便邀岚琪同坐,请她去自己的殿阁喝杯茶。
因太皇太后叮嘱要她亲自送回去,岚琪也不敢偷懒,与她同坐软轿闲话几句家常,便离了慈宁宫。
半路上正说岚琪从前照顾布常在待产的事,软轿忽然一震,慌慌张张地停下了,岚琪扶着端贵人紧张地问外头:“怎么了?”
只听环春的声音响起,隔着帘子说:“佟妃娘娘在前头。”
两人对视一眼,端贵人虽极少出门露面,也知佟妃性子厉害,忙搀扶着一起下了轿子,果然见佟妃那边肩舆缓缓过来,高高在上睥睨之态,不禁叫人望而生畏。
“本宫说是谁挡着去路呢,原来是端贵人,失敬失敬。”佟妃冷然笑着,眯眼瞧见身旁的岚琪,不屑地问,“端贵人的轿子是皇上赐的,乌常在怎么也跟着坐?真是没规矩。”
岚琪不敢辩驳,却担心身旁同样跪着的端贵人长久不起来会挨不住,一时心急竟脱口而出,“娘娘可否让端贵人起身,刚才轿子震了一下,臣妾怕……”
“你这话,是说本宫要害人?”佟妃目色犀利,狠狠地等着岚琪,唇边勾着冷笑,“都说你是闷在钟粹宫里最不起眼的,可本宫倒觉得,你比谁都有心思。哄得太皇太后高兴不算,妃嫔之中哪里热闹就往那里钻。再有皇上时常去承乾宫,你仗着自己就住在后头,时不时做哪些下作的勾当,还当本宫不知道?”
按说佟妃性子再不好,也不至于莫名其妙说这么一车子话,只是她刚从乾清宫吃了闭门羹来,昭妃先她一步去了皇帝身边,也不知做些什么,皇帝竟说不再见旁人,哪些奴才也不去通报,硬生生把她挡在了门外,正是满肚子怨气的时候,就遇见这么两个人,一个刚有了身孕风光无限,另一个悄摸摸的一直霸踞在皇帝心里,她怎会有好脸色。
而端贵人性子虽好,到底是十几年在这宫里的,总有气性在心里,见佟妃有心挑事,也一时气了,替岚琪解释着:“是臣妾请乌常在同行,太皇太后让乌常在送臣妾回去。”
佟妃心内倏然起了怒火,刚刚那些奴才张口闭口皇上有旨不见旁人,这会子又被人拿太皇太后来压,合着是知道她近来两边都不得脸,故意恶心她呢,愤愤然瞪着两人道:“那好,本宫这就去慈宁宫问问太皇太后可有此事,你们在这里跪着,跪着等本宫派人来送话,若有假话,以下犯上,罪可就不轻了。”
068裸足之辱(7130字)()
端贵人昂首道:“臣妾有了身孕,还请娘娘让臣妾站起来等候。”
佟妃目色凌然,嗤笑一声,冷幽幽吩咐身边人:“放下。”便见肩舆缓缓落地,佟妃扶着静珠的手走来,俯视着跪在地上的岚琪和端贵人,“乌常在,端贵人方才说什么?”
岚琪一怔,垂首照实说:“端贵人有了身孕,还请娘娘让端贵人起身等候。”她话音才落,肩上突然被猛踹了一脚,身子朝后跌去,只听边上端贵人的小宫女惊叫,一时更惹恼了佟妃,厉声唤身边的太监过去掌嘴,岚琪匍匐在地上,只瞧见那宫女被摁着左右开弓,噼噼啪啪的皮肉声听得人心颤。
“你们在嘲笑本宫才失子是不是?有了身孕就那么金贵了,礼法规矩也不用管了,一个两个都是宫女出身的贱婢,也敢在本宫面前提站起来,好啊,你们喜欢站起来。”佟妃眼如嗜血,站直了身子指了身边的宫女,“把端贵人和乌常在的鞋袜脱了,让她们好好沾沾地气,好好站着。”
端贵人护子心切,毅然正色道:“地上寒凉,臣妾万不能脱了鞋袜,腹中胎儿若有好歹,只怕娘娘也担当不起。”
“你还敢说……”佟妃怒火攻心,正要发作,被静珠拦住轻声劝,“娘娘,皇嗣若真有什么好歹,您可真担当不起。”
“可乌雅氏没怀孕吧。”佟妃目色如刃,冷笑着指着地上的岚琪,喝斥身边宫女把两人都搀扶起来,让端贵人就这么原地站着,岚琪则被硬生生脱光了鞋袜赤脚站在地上,她今日随行只有香月,胆小不经事,吓得只会跪在一旁哭。
裸足的耻辱,岂是地面的寒冷刺骨所能相提并论,幸而衣摆及地遮盖了脚面,还不至于真的完全裸露,岚琪红唇紧咬,袖中双拳紧握,抑制着身体的颤抖。
她自入宫至今,做宫女时都不曾受过如此羞辱,心中怎能不恨,可没来由的,正如当日佟妃罚她跪在庭院中一样,她更可怜眼前这个女人,怜悯她扭曲龌龊的心,耻笑她自甘堕落的行径。
而佟妃素来看不惯乌雅氏,前些日子听说皇帝大半夜跑去待了半个时辰,谁知道半个时辰能干什么,在她眼里乌雅氏就是下贱,总站在宫门口等路过的皇帝,和那青楼里倚门卖笑的娼妇有什么两样。
“你们好好站着,本宫这就去问问太皇太后,有没有这回事。”佟妃看着岚琪被冻得瑟瑟发抖,好生得意,扶着静珠的手坐回肩舆,一行人扬长而去,却不知是不是去向慈宁宫。
可想想也知道,她如此虐待妃嫔,又怎会自己跑去慈宁宫张扬,必然是绕道去了别处,可几时才能来放行,谁也不知道。
“今天连累你了。”端贵人还有几分气性在,虽然早已脸色苍白,但还是伸手搀扶着岚琪,“她肯定不会再回来的,我们不能在这里站死,你快把鞋袜穿好,别冻出病来。”
香月哭着去把主子被扔掉的鞋子袜子捡回来,抖抖索索地要给岚琪穿上,可岚琪却躲开说:“你回去拿干净的来,那些人碰过的,拿去全部烧了。”转身则要搀扶端贵人坐回轿子里,双目通红却死也不落泪,“您赶紧回去养着身体,宣太医瞧一瞧,可没有比胎儿更重要的了,臣妾在这里等一等,一会儿也走了。”
端贵人的宫女被打得双颊红肿口角流血,幸而未及伤了几个抬轿子的小太监,岚琪命他们好生抬着轿子,赶紧把主子送回去要紧,这边香月还在哭,岚琪拉她起来,“你还不快回去,我可要冻坏了。”
香月哭着脱下自己的夹袄铺在地上让岚琪踩着,立刻就跑回钟粹宫去拿干净的鞋袜,一时人都散了,只留她一个人站在这里,初春未暖的风扑在脸上,一阵一阵寒意沁入心头。
可是,这里距离慈宁宫不远,再走些路也要到乾清宫,不晓得佟妃究竟痰迷心窍还是恶意挑衅,乌雅氏虽然低微,可太皇太后喜欢,皇帝更喜欢,偏在两宫之间羞辱折磨他们都喜欢的人,换谁听了都无法理解。
当苏麻喇嬷嬷听说这件事,因不能打扰诵经的主子便自己先跑来时,环春玉葵和香月都已经在了,正伺候给岚琪穿鞋袜。
“嬷嬷……”香月大哭,抱着苏麻喇嬷嬷的腿哭诉刚才的事,玉葵和环春架着被冻得发软的岚琪,小常在却只是努力扯出笑容说,“我没事的,嬷嬷能派人去瞧瞧端贵人吗?”
苏麻喇嬷嬷面色凝重,佟妃什么德行她再清楚不过,自己虽是个奴才,可也是皇帝的老师,顺治爷和当今皇上的满文都是她手把手教会,宫里宫外无人不敬,赫舍里皇后和昭妃都对她恭敬有加,唯有这小佟妃不同,入宫以来倨傲无礼,在她眼里,苏麻喇嬷嬷不过就是个奴才。
“回去好好照顾你家主子。”嬷嬷沉了沉心,又吩咐手下宫女,“去把软轿请来,送乌常在回去,常在这样子被架回去太狼狈,失了尊重。”
众人应诺,分散去忙碌,也有人去端贵人处问安,嬷嬷上来握了岚琪的手,纤柔十指凉得直叫她心寒,却语重心长道一句:“来日方长,您要记着今天的耻辱,可为的不是复仇或憎恨,为的是有一日您在高位,不要迷失了心,不要让今天您所见佟妃的恶容,来日也出现在您自己的身上。”
岚琪眼角方沁出晶莹,这亦是她悲悯佟妃的所在,已然冻得虚弱的她用力点一点头:“嬷嬷的话,我记着了。”
当乌常在被佟妃罚裸足站在地上的事传到乾清宫时,昭妃刚和皇帝说完宫中开春用度,正要离开。她今日并非有心挑衅佟妃而先一步过来,本是和皇帝约定好了时辰,来说要紧的事,且因叛域各地清剿收回不少银两,国库比往年宽裕许多,帝妃二人本心情甚好,却突然传来这样的事,玄烨深眉紧蹙,昭妃侍立一侧,半晌轻声道:“臣妾可否去看一看乌常在。”
玄烨冷然看她,昭妃眼神一恍显然有怯意,但还是定心继续道:“臣妾再不敢如从前糊涂,乌常在为人端正心思灵巧,臣妾忙着宫内事,全靠她侍奉太皇太后和太后,臣妾若还如从前那样糊涂计较,也……也白白病那一场了,还望皇上不要误会。”
玄烨神色沉沉,不敢想象在寒风里光脚站了半个时辰,岚琪的心该冷到何种地步,她最需要人怜惜的时候,最该怜惜她的那个人,却浑然不知,心痛和恼怒交叠反复,一时说不出话。
又想起昭妃从前的荒唐,可她折腾的是自己,并未真正伤害岚琪,相反佟妃,却是一次比一次恶毒地折磨别人,他不过是想有一个人来压制眼前这一个,没想到却养出表妹如此扭曲的狠毒,害了岚琪,实则也毁了表妹好好一个人。
“皇上……”昭妃轻轻唤了声。
玄烨终是缓过神,淡然道:“不必去了,没得多一个你再和佟妃起了争执,你的心意朕明白,不会误会你,跪安吧。”
昭妃心头微微发紧,揣测不出皇帝的意思,福了福身子退下,李公公送她到宫门口,昭妃忍不住问:“本宫是不是惹恼皇上了。”
李总管苦笑:“惹恼皇上的大有人在,娘娘若听得奴才一句话,这些事儿您别管,管了惹一身骚,也没人说您好啊。”
昭妃恍然明了,含笑道一声谢,安然回她的翊坤宫去。可不是么,佟妃要作死,自己作壁上观便好,不必在这节骨眼儿上显摆自己的贤德,有她这么上蹿下跳的,自己什么事都不做,就够贤德的了。
钟粹宫里,岚琪被送回来时,已然浑身发烫,太医院得了苏麻喇嬷嬷的话立刻派人来瞧,听说光着脚在地上站了半个时辰,太医叹气说:“这寒气侵入,谁晓得要钻在身体哪一处,之后肺热咳喘甚至宫寒,且要调养了。”
病榻之上,岚琪已烧得昏昏沉沉,环春拿湿帕子盖在额头,不消半刻就滚烫了,熬了药掰开嘴灌下去,不多久就抽搐着吐出来,再熬药再灌,反复折腾到深夜,终于身上汗如雨下,亵衣被褥都黏糊糊的。
布常在把她那里的炭炉通通搬来,等屋子里暖得穿一身单衣还嫌热,便拿白酒给她擦身,在炕上放干净的被褥换地方睡,一整晚没有人合眼,直到翌日天明,岚琪原本烧得通红的脸颊退下去,呼吸也渐渐平稳,太医又赶来瞧,惊讶乌常在脉息已经平稳许多。
可这样烧一场,粗壮的汉子都未必能承受,何况纤弱的女人,岚琪神智清醒时,已是下午黄昏,沉甸甸在榻上醒转,只看见身边环春伏着也睡着了。
意识恢复,便觉脑壳儿裂开似的疼,嗓子眼一股股血腥往外头冒,想要开口说话又因干涩张不开嘴,能感觉到嘴角一溜燎泡,稍稍动一动就疼得不行,这才掌不住身体难受觉得委屈,眼泪跟着落下了。
环春警醒,睁眼见主子醒了,忙喊人进来,因她这里缺不得人,布常在让盼夏几人都来轮班,此刻盼夏和稻穗进来帮着伺候,忙碌许久,终于清清爽爽地靠在大枕头上,皱着眉头一口一口喝下汤药,虽然形容狼狈孱弱无比,可她恢复得很快,比太医预估得好太多了。
吃了药见她皱眉头,盼夏掰了一小块冰糖让含着,嘴里有了甜丝丝的感觉,岚琪脸上神情轻松了好多,盼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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