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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前欢喜-第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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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计划……他们本就是一体的，一个能想到的，另一个也一定想得到，哪里还需要相互沟通什么计划？
寒川这个人，向来没什么主见。他降世之后的十几年，浑浑噩噩地游荡，终日为了活命而奔走逃亡。
认识了长明之后，他便整日都围着长明转，生命的重心都被放在了长明身上。
长明说要做什么，他便跟着去做；长明说要去往何方，他也只管跟着。
久而久之，长明便成了他的全部，成了他的执念，甚至于是魔障。
但说起来，他又有些自己的想法。有关于长明的事，他总是有自己的心思，只是这心思是否正确，那就得另说了。
寒川的性子还很倔，他认准了一个人，认准了一件事，哪怕是一条道走到黑，那也一定要走下去，就算是撞得个头破血流，也在所不惜。
从前的寒川，一心一意只想着长明，不论如何，也一定要将自己与长明死死绑在一起；如今的寒川，多了些新的想法——
他想对长明好，又觉着自己对不住长明，便想将过往的一切，都补偿回来。
寒川从一个魔障出来，却转身投入了另一个魔障。
更可怕的是，长明对他的这些变化，一无所知。
寒川离开了幻境，与长明翻腾纠缠辗转，两个人在泥土之上交合，欲火在泥土之上倾泻出去，完成了一场翻云覆雨。
长明低低地喘着气，手指穿过了寒川的发丝，轻轻扬起一丝笑，“还撑得住么？”
寒川也不住地喘着气，其实他已经累极了，可听到长明这样问，他还是强撑着点了点头，“撑得住，你再来几次我都撑得住！”
长明撑着坐起身子，“既然撑得住，那我们便上路吧，继续去找黑影。”
“……”寒川的脸色一下子垮了下来，他本以为，长明这样问的意思，是指他还能不能撑得住，再从头修一次欢喜佛。
没想到，长明是问他，还能不能继续赶路。
假若是欢喜佛，寒川愿意继续撑一撑，可若是赶路，那他就不想再动弹了。
于是他瘫在地上一动不动装死，就当没听到长明的话。
第264章 思无邪（10）（）
长明站直了身子远望，再一回头看着寒川这模样，不禁轻轻笑了。
他摇头叹道：“就算你不愿意赶路，那我们也得寻个地方，好好洗一洗身子啊，你现在身上都是泥，还能受得了么？”
寒川晃了晃脚，像从前一样耍赖，“腰酸，不想动。”
于是长明便只好弯下腰，将他打横抱了起来。少年人一直都是轻轻瘦瘦的，比之小时候的圆滚滚肉呼呼，现在一抱都是骨头。
长明也有些无奈，寒川仿佛生来就是这个样子。明明小时候那么圆润，长大了，却怎么养都养不回去了。
长明抱着寒川左兜右转，终于寻到了一处清潭，他涉水走到一块巨石边，将寒川放了下来。
巨石在水面之上，寒川趴在巨石上，长明站立在水中。寒川正好齐他肩高，一抬眼，便能瞧见他精壮赤裸的胸膛。
寒川百无聊赖地晃着脚丫子，他将下巴搁在叠着的双手之上，满心都在庆幸——这么好的大和尚，幸亏是属于他的！
幸亏大和尚爱的是他，而不是黑影，不然，他大概会像现在的黑影一样，心里会气急怄死吧！
长明脱了衣裳，随意地施了个法术，衣裳便自己在水中漂洗起来。
他一回头，就看到寒川仍还懒洋洋地趴着，动都不动弹一下，便不禁笑道：“你要是在不动弹，我可就要对你施法了，让你像那件衣裳一样，连人带衣服一起自动洗个干净。”
长明的威胁毫无震慑力，因为他的语气是温柔的，眼神是和善而含笑的。
寒川懒散地翻了个身子，反问道：“你舍得么？”
长明果然被问住了，半晌，他才摇头无奈着轻笑，“舍不得。”
他走上前，一只手便将寒川捞了起来，寒川仿佛没了骨头一般地靠在他怀中，任他脱去了自己身上的衣裳，又将自己抱入了水中。
长明的声音从寒川头顶传来，“这下子，你再不站直，可就要被淹死了。”
湖水及在长明腰间，便没到了寒川的胸膛上下，他也只能扶着长明站好，以防自己真的被淹着了。
虽然他不会死，但被呛水的滋味，也不好受。
寒川倚在长明身上，长明撩起水从他肩上浇下，一身的泥污就被冲洗干净。
寒川惬意地眯起眼来，余光却瞥见水面之下游移的几缕黑气，水面上映出了他虚无的影。
按理来说，现在的寒川本不该有影，因为他的影子已经和邪气结成一体逃离了——所以他眼前的水中倒影，应该是黑影。
寒川眨眨眼睛，扬眉一笑，水中影子却没有什么反应，脸色依旧如锅底一般黑。
他与黑影之间有着特殊的感应，若黑影真想藏住行踪，在这世上，除了寒川之外，大概没人能再找得到他。
所以，此刻的长明，也还一无所觉。他看不到水中的倒影，修长的手指微微屈起，弯腰掬了一捧水，撩到了寒川胸前。
水珠四溅，打乱了水中的倒影。长明的影子被涟漪打散，黑影也受到波动，慢慢散开，又渐渐聚合。
第265章 思无邪（11）（）
黑影充满恼怒的声音传到了寒川脑海中，“你不要太得意了！”
寒川笑得开怀，“我这哪里叫得意？大和尚爱着我，我也爱着大和尚，我们两情相悦，这本就是爱侣之间该做的事情，再寻常不过，我有什么好得意的？”
“依我看，这只是你求而不得，心怀妒忌吧？”
黑影的眼神更加冷厉了，他目光如鹰隼，死死锁着寒川，“你等着，迟早有一天，我要把大和尚抢过来，要他也这样宠着我！”
“等到有朝一日，他知道了为他做的这么多事情之后，他一定会爱我的！”
无风无涟漪，水中无水纹，倒影凭空晃了晃，便消失无踪了。
寒川的笑意还没有收回，长明便正过神来，蓦然看到他笑得这么开怀，便也不自觉跟着笑了，“有什么开心的事？说来听听。”
耸了耸肩，寒川掬了一捧水，猛地向着长明脸上一泼，“没有啊，我就是突然想到，你是属于我的，就觉得很开心！”
大千世界芸芸众生，你却独属于我，还有什么，比这更让人开心的呢？
寒川和长明在湖中简单擦洗了一下，带着一身的水气上了岸。
长明将两人的衣裳叠放在掌心，不过片刻，衣裳便干了。
寒川主动将手塞到了长明宽厚温暖的掌心中，二人重新上路，向着漫漫不知何方的前路去了。
黑影的邪气透露出了一些踪迹，长明他们便循着这点邪气一路找过去。
途经一座山脚下时，正好瞧见一大群人被邪气袭击。这些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应该是从哪个地方一起逃难过来的。
长明当然是不加犹豫，便冲了上前。
他一手前伸，屈指便凭空抓出了一柄禅杖，禅杖一挥扫出疾风，疾风与层层黑气相撞，不费吹灰之力便将邪气彻底击退。
但长明却觉得，与其说是他将邪气击退的，倒不如说是邪气与他一击之后，自己迅速撤离的。
依照现如今的邪气的力量，长明虽说不至于打不过，但要是想对付它，那也要费好大一番功夫，绝不会这般的容易。
长明转头看向这些百姓，他们虽然保住了一条性命，但也是各有各的伤。有人断了腿，有人没了胳膊，有人背上长长一条伤口贯穿身体。
所有人都在哀嚎，嚎哭声冲天。
他皱着眉，一扬手，袖间一条金色长线，循着邪气逃离的方向追去了。
这条金线追踪邪气，他便可以先替这些百姓治伤，待到治好了伤，再循着金线的气息追过去即可。
长明抬脚走向哀嚎的人群，“寒川，过来帮忙。”
寒川在心中暗暗提醒道：“你小心，有东西在跟着你，提防些。”随后才随着长明一起，走进了这遍地伤患的人群当中。
断了的腿不可能再接回去，但长明可以用法术使这些人的伤口愈合，让伤口不会再流血疼痛。
寒川摁着伤者的身子，让其不至于因疼痛而挣扎，长明的手轻轻抚过疮口处，那伤口便迅速愈合了，止了血结了痂，便不再疼痛。
第266章 思无邪（12）（）
救治了所有的人，长明才站起身，望着金线消失的方向，“我们走。”这话，自然是对着寒川说的。
长明追了出去，身影转瞬之间便消失不见了。
被救的凡人都觉得是遇到了真佛，纷纷跪拜道谢。
寒川没有跟着长明前去，反而是还在此停留着。他侧眼望着这些跪地不住磕头的凡人，舒缓了口气道：“刚才救你们的，乃是天上的迦叶佛。他在凡间的名字，叫做长明。”
人们知道了长明的名号，便各自跪拜，俯身道谢称颂：“多谢迦叶佛，多谢长明大师！”
寒川看着他们的反应，将他们的感激和尊崇听在了耳中，满意地点了点头。
天边风吹云走，云团遮住了日头又缓缓挪开，天光灭了又明。
寒川的声音和缓，目光却极冷。
世间千万人在这双冰冷苍凉的眼睛里，都不过是蝼蚁贱命。他的一根手指，便能将他们碾碎，眨眼间便能让人化成齑粉灰飞烟灭，轻而易举。
从前到现在，在面对长明以外的人时，他的目光都是这般寒凉。
百姓们都在俯首跪拜，他们只听得寒川温和的声音，瞧不见寒川冰冷的神色。
他扯了扯嘴角，抬脚便追随着长明去了。眨眼之间，也不见了身影。
长明循着金线的气息穿林越水，金线的气息越来越浓，长明心头的疑虑却越来越重，直到再跨过一处水潭，他看到了挂在之上随风飘摇的金线，才死死皱起了眉。
金线追随着邪气远走，怎么会被挂在树枝上？
难不成，邪气现在已经如此厉害，连这类追踪的小东西都可以察觉，转瞬便能制服？
寒川姗姗来迟地跟了上来，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这条金线不是追踪邪气去了么？怎么会被挂在这里？”
长明收回了金线，摇了摇头没有说话，“算了，我们走吧，黑影迟早还会再出现的，也不在这一时半会儿。”
寒川从侧面看着了长明死死皱着的眉，他伸手将长明眉心的那点褶皱抚平，“大和尚，你自己也说了，不急在这一时半会儿，那你还担忧什么呢？”
长明舒展了眉头，点了点头，“嗯，我们走吧。”其实他心里还有忧思，只是没有再表现在面上。
寒川心里也藏着很多事，但他掩藏得极好，什么都没有露出来。
他们对视一眼，长明向着寒川伸出了手，寒川也自然而然地将手放在了长明的掌心中。两个人齐齐抬脚向前去。
黑影总是不经意间放出一丝邪气指引着长明的方向，每一次被长明撞见时，都是在人间百姓众多的地方，且那时候，百姓们都在被邪气侵蚀。
长明便每一次都能救下他们。
邪气总是一击即退，它的目的倒不像是伤人，仿佛就是为了让长明救下这些人一样。
而每每到了长明想要去追踪邪气时，总会晚一步，邪气眨眼间便消失无踪了。
长明不晓得，每每在他走后，寒川一定会向着这些被救下的人提一句——救下他们的人，乃是天上的迦叶佛，他在凡间的法号，是长明。
第267章 思无邪（13）（）
长明渐渐摸清了邪气一击即退的规律，于是再一次救人时，他暂且放下伤者，等都不等片刻，直直地冲着邪气追去。
佛光自长明的掌心冲出，将邪气层层罩住。一团黑雾在佛光当中横冲直撞，却始终出去不得，于是它的撞击更加猛烈了，就像是慌不择路地要逃出去一样。
长明终于松了一口气，寒川却皱起了眉，他暗自催动了自己周身的邪气。
就在长明刚取出法器，正要催动它唤来迦叶佛之时，却不知从哪里来了一股飓风。
威力巨大的长风携裹着邪气席卷而来，将佛光掀起了一道口，其中的那缕邪气便逃离无踪了。
长明自然分辨不出来那究竟是属于谁的邪气，更何况，在他的心中，寒川根本没有理由帮着黑影来对付自己。
所以他深信不疑，这是因为黑影的力量强大了许多所致，于是他心头的忧虑便更重了。
长明拔足还要追着邪气而去，寒川站在原地，面无表情。
他垂眸看着，扬起了胳膊，邪气瞬时如刀锋般锋利，狠狠穿破了他的衣裳，划过了皮肤。
长明还没有追出两步，便听到身后的寒川“嘶”了一声，他急急回首，就看到寒川捂着血淋淋的胳膊，站在原处，一动不动地看着他。
寒川的眼神冷幽幽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看起来有些怪异。但是长明的注意力都在他手臂上的伤之上，所以并没有多想，甚至都未曾注意到。
长明站定在了这路口，他右手边是刚刚逃离掉的邪气，左手边是受伤了也不知包扎的寒川。
他左右看着，稍作犹豫。
寒川的目光在长明脸上梭巡，生怕他露出些类似“要暂时放下自己，去追邪气”的神色。
但还好，他没有。
长明叹息一声，缓缓地转身走了回来，回到了寒川身边。
邪气逃了还可以再找，在他心中，始终还是寒川更重要一些。
长明微微俯身，查看寒川胳膊上的伤口，这道伤口不浅，鲜血不断地溢出，看着有些严重。
他左右找了找，寻到了一株草药，便将草药用石头凿碎，敷在了寒川的伤口上。
长明再以掌心捂住寒川的伤口，草药汁液融进了血液，片刻过后，寒川的手臂便光洁如前，一点伤都瞧不见了，血迹也逐渐淡去，直至消失。
草药再加上法术，止疼止血的效果奇绝，连疤都留不下来。
寒川看着长明专注的神色，突然开心地笑了出来——他就知道，大和尚始终还是那个对他最好的大和尚！
可是随后，他的笑容又落了下来。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骗长明，变得如此得心应手？
随口说出的谎，随意做出的事，都这么轻轻巧巧，丝毫不加愧疚。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他对待长明也是这样欺骗的态度了？
长明帮寒川治好了伤，抬眼看着他，认真叮嘱道：“有时候我可能会有所疏漏，顾不到你，但你尽量保护好自己。”
“虽然你乃是不死之身，但也不能这么不在乎自己，受了伤不会死，但是也会疼，知不知道？”
第268章 思无邪（14）（）
寒川将长明的话听在耳中，突然有些难过。
“但是，我们这一路走过来，你和迦叶佛的决策，不都是要想方设法地除掉我么？反正我都是要死的，又何必在乎这一点半点的伤口呢？”
长明的目光更加认真，“要你死，这乃是不得已之举。若你必须要死，到时候我会陪你，但在之前这段时间中，你还活在这个世上，是个活生生的人，便应当珍惜自己。”
顿了顿，他又补充道：“哪怕是为了我，你也要珍惜自己。若你受伤了，我会心疼。”
长明轻易不说情话，偶尔冒出来的情话，便能叫寒川感动得说不出话来。
在寒川的掩护之下，终于逃了出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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