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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王的妖妃-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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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事情是由零夜提及,堂耀便将回收销毁碧髓的一应事宜全部交由零夜处理,那件事上零夜态度坚决,司书殿不过用了半个月的时间,便了结了碧髓一事,从此碧髓便绝迹幽冥。
想起前情往事,林笑川不禁有些唏嘘,声音也有些低沉,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后来零夜嫌它伤生过重,就由司书殿接手禁了碧髓,没想到碧髓又再次出现,我也觉得很奇怪。”
“林大夫是说,当年销禁碧髓,是由司书殿全权负责?”林笑川已经为雪兽搭好气脉,将雪兽递还到夏初雪手中,雪兽身子不太爽利,仍旧一副萎靡的样子。
迟疑的微微颔首,林笑川面色沉郁,接着便是一声长叹:“说起前因后果,都是我一时疏忽,以至于铸成后来诸种大错,伤了无数生灵。”
雪兽中毒,都是因为眼前这位林大夫所研制的碧髓,看它如今消沉的样子,恐怕真是即将绝对的性命不保,夏初雪心中多少有些不快,但林笑川面上无限的懊恨悔丧,使得夏初雪又真是说不出什么重话,也只好默默无语,一时想不出来什么话要说。
大概是林笑川的清毒丹发挥了作用,雪兽缓慢的从夏初雪手中站了起来,用细碎的小步,走到林笑川手旁,翘起两只雪白的小耳朵,蹭了蹭林笑川的手。
雪兽的小耳朵上长毛绒绒,拂过林笑川双手手心,一阵酥/酥痒痒的感觉传过,林笑川不禁笑了出来,伸出手摸着雪兽的小脑袋,雪兽颇为享受的闭上眼睛,趴在桌案上面,任凭林笑川抚摸。
“三日后我会亲自来送清毒丹,如果没有什么事情,我就想先告辞了,”林笑川说着便从椅子上起身站了起来,雪兽感到脑袋上传来温度的大手突然消失,不解的睁开眼睛,仰起头看着林笑川。
“我送林大夫,”夏初雪把要从桌案上跳下去的雪兽抓在手中,抱着雪兽走到门旁,作势要引着林笑川离开院落。
摆了摆手,林笑川笑得有些孤寂:“司书请留步,我来时特意留心了路线,一定能自己找到路回去,且让我试上一试,若是不能找到回路离开院落,再回来叨扰司书。”
既然林笑川拒绝的如此委婉,夏初雪也就不好再行强迫,为今日疗伤治病的事情谢过林笑川,便抱着雪兽看着林笑川独行远走,步子有些踉跄的离开视线之中。
林笑川离了客房,拐到副司书的住处,依稀记得,司书殿没有重新改建之前,这个地方似乎就是零夜的屋舍,那个时候他总是冒然来此寻找零夜,后来他才知道,司书不是没有通禀就可随意面见,可零夜从来都没有和他说过,仍旧许他随性来往。
刚才在天井那里,好似听说弘礼去了天界月老那里,林笑川也没听清具体是因为什么事情,只是隐约的记得,每次弘礼去天界,都要待上个一两天,既然是今日早晨方去,想来一时半刻是不能回来,因心中想着前事总总,便也没有多加考虑,向前走到房门前面,推门而入。
不知是鬼匠偷懒还是因为沿袭旧时规格,这房屋内的床椅桌案箱笼器具,竟然都是照着零夜房屋中的位置摆放,林笑川对这房中的一事一物,皆是熟稔非常,摸摸这里,有拍拍那里,一时间愣在屋子里面,想起零夜的种种好处,鼻子有些酸涩。
内敛斯文的零夜,一向处事有理有度,弘礼虽然面上恭敬礼数不少,可实在看不出来他哪里好心,司书殿的鬼差零夜从不言辞约束,他们也就对零夜没什么敬畏惧怕的心,一来二去,便都可着零夜老实好欺负,每每好摆个谱子仗势欺生,好似老大了不起一样。
零夜只喜欢黑色衣衫,墨丝用黑色发带简单一束,风中发带青丝翻飞,晴空如洗,万里无尘。
零夜待他有如知交,可零夜的死,他竟然如今方才知道,听那鬼差的口气,那事似乎被刻意的隐隐不发,而以他的身份,却很难得知事情的始末真相,林笑川实在不能明白,身为一殿司书的零夜,为何能被一个仙娥轻易杀死。
想着事情四周走动,林笑川腿部磕到重物,这才回过神来,原来不知觉间,已经走到了屋内的床边,林笑川自嘲的笑笑,如今零夜已经不在,他何必还对着间屋子悲悲切切,方要转身离开,突然间有一丝若有若无的熟悉气味,钻到他的鼻孔当中。
如果不是刚刚给雪兽诊治完毕,已经时隔多年,纵然他和医药打了数百年的交道,也未必能一下子就闻得出来,可是刚才夏初雪神色中那抹黯然,和往事幕幕浮现眼前,深深的烙印在他心中,令他无比愧疚,因此这约略难寻的味道,立即便为他所嗅到。
循着细微的气味仔细寻找,林笑川摸上了大床,床上平铺着月白色的铺盖,他跪在床上左嗅右闻,觉得床尾气味最是浓烈,便伸手向床尾的方向摸去。
林笑川手指微微弯曲,沿着床的里侧一路敲打,轻轻的叩击在床里侧的床板之上,侧耳细细听去,手叩之处突然传来一阵沉闷的咚咚声响,他赶忙将覆在木质床板上的棉盖掀起一角,床板上一个黄铜制成的小环,赫然呈现眼前。
黄铜小环只有一指粗细,连着一个半环形的黄色铜圈,铜圈牢牢的嵌在床板上面,林笑川将右手掌平举伸出食指,放入黄铜小环之中,向上使劲一拉,床板上的一小块木板应力而起。
小块木板下面是一个长两尺宽一尺深三尺的木框,依着木框周围纹路的线形来看,显然是由木床为底,精心抠制而成,木框中放着一个青色细颈瓷瓶,瓶口塞着一个深黑色的塞子,不知道是由什么材质制成。
缓缓拿起木框中的青色瓷瓶,林笑川将瓷瓶放到床上,从怀中拿出一只小盒,打开小盒的盖子,从盒子中拿出一个银质的镊子,再从床上拿起瓷瓶,用镊子将瓷瓶上封口的塞子拔了出来,又把塞子放回到小盒当中,这才将瓷瓶放到鼻子旁边,在瓷瓶口处慢慢摆手煽动。
叮铛一声轻响,瓷瓶落在了木质的床板上面,幸好瓷瓶落下的位置和床板隔得不远,这才没有打碎,只是在床板上晃悠摆动了数下,颤颤巍巍的停了下来。
瓷瓶从林笑川的手中这一掉落,瓷瓶中盛放的东西便洒了出来,一时间洁白的棉被上面,洒满了朱红色的粉末,如在莹白的雪地上散开了一层嫣红的鲜血,诡谲莫多,十分的触目惊心。
哆嗦着双手,林笑川捧起一小撮朱红色的粉末,小心的捧到鼻尖前面,再度认真的嗅了一嗅,面上奇怪、不解、疑虑、愤恨的神色几度闪过,最终将双眼定格在手心里盛着的粉末上面,怔怔的神出方外。
这白棉被上朱红色的粉末,正是雪兽中的毒药碧髓,这碧髓本身并非绿色毒粉,而是一种血液的朱红颜色,只是因为入得血脉之后,一经与血液相溶,便会转换颜色,显出碧绿颜色,之后噬骨攻心,顷刻而死,因此才以碧髓为名。
当年零夜因觉得那碧髓实在害命不浅,因此着实下了狠心治理,不但收缴了他手中研制碧髓的一切毒物药粉,且在幽冥司各处严查不待,凡有藏匿不报或是私自留有碧髓,皆以重罪论处,刚开始幽冥司中鬼众欺零夜仁懦,并不将零夜告示当成大事重视,后来零夜抓了几个鬼差杀鸡吓猴,正如战国时商鞅立木变法一般,方使鬼众了然零夜决心,才不敢再行是非,故而从那以后,幽冥司中碧髓便已绝迹,再难一见。
当年辅助零夜收缴查处碧髓一事的副司书,便是现在仍旧担任副司书的弘礼,碧髓曾经一度闹得幽冥司中沸沸扬扬,风口浪尖处的司书殿副司书,必然应对司书定下的规矩更要遵守才是,林笑川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不能明白为何弘礼要存着这极度伤害性命的碧髓。
要说弘礼是后来私自研制碧髓,林笑川无论如何也不能相信,他虽然性子桀骜,但或许也正是因为他在医学上的造诣实在出类拔萃,长久棋出高招难逢敌手,难免脾性上有些与众不同,医仙说起林笑川时候,也不免赞上几句,大有既生瑜何生亮的慨叹,而弘礼在林笑眼中不过巧于心计,要说医术药理乃至毒性之类,恐怕就是所之寥寥罢了。
要不是今天无意闯入弘礼房间,又是因为雪兽身上的毒性而特别注意到房中隐约的碧髓气味,林笑川大概永远都不能发现弘礼私藏碧髓。
既然这碧髓不可能是弘礼后来自己制成的东西,那就一定是当年偷偷留存,作为司书殿堂堂副司书,留下这种极其阴毒的药粉,他究竟有何预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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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以来他和弘礼只不过表面祥和,林笑川心中并不真正乐于交好弘礼,而弘礼对事接物也都是一派君子之交淡如水的架势,实在也没什么好亲近的地方,可疏远归疏远,林笑川对弘礼的感觉,从来没有如此刻如此惊惧的时候,一丝丝的凉气,仿若蒸腾起如烟的绿雾,就如眼前的朱红毒粉一般,渗入周身的骨头缝中。
打了一个寒噤,林笑川快速的将碧髓的粉末放回到瓷瓶当中,依照原样将瓷瓶放定入木框,再盖上带着黄铜小环的木板,重新铺好白棉铺盖,心事沉重的离开弘礼房中。
从幽冥司回到自己平日待得最多的药阁,林笑川这一路上走得极度缓慢,一会儿想起零夜温润如玉的笑颜,一会儿又想起弘礼房中的碧髓,眼前浮现着雪兽带着碧绿色瞳仁的眸子,忽然又想起零夜已经死了,据鬼差所说,是被天后宫中的一个仙娥所杀。
这么多的事情,一桩桩一件件在林笑川脑子中飞闪而过,又接着紧紧的缠绕在他心间,他一时间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想着什么,连出了司书殿门首时候,鬼差躬身和他招呼之声也没有听到,只是木然的抬脚离去,鬼差平日被他如此对待已经惯了,也并未在意,任由着林笑川离了司书殿而去。
各殿的殿王和鬼差都正当值,幽冥司中等待投胎转世的魂魄又不能随意私自进入大殿范围之内,因此林笑川这一路上都没有见到几个鬼影,走得颇为安静,可心中却实在不能平静,就如一锅滚热的沸水。
终于回了近两个月以来一直待着的药阁,可不同于平时在药阁中的安然平静,林笑川总是不能稳当的坐住,从书架上抽出来一本书拿在手里翻看,刚胡乱的看了两页,这才发现书竟然是倒着拿的。
既然已经没了心情,林笑川便将书扣在脸的上面,强迫自己闭上双眼歇上一会儿,可不过是眨眼的功夫,伸手将脸上的书本扯了下来,斜向下抛在地上,大踏步走了出去。
药阁后身是一座竹屋,竹屋无论是屋顶亦或门窗,都由碗口粗的竹子搭建而成,每根竹子通体翠绿,散发着草木的清新气味,竹屋与药阁不过相距数十步而已,林笑川走得匆忙着急,片刻也就到了屋子里面。
靠着竹屋南面墙壁,有三口竹子制成的箱子,林笑川大步流星的走了过去,一一翻过三只竹箱,过了好大一会儿,这才从最末的一只竹箱中翻出一个肚大颈曲的药瓶,探手揣在怀中,也不收拾翻得一塌糊涂的竹箱,转身便走了出去。
因为回去药阁路上所想甚多,便耽搁了不少时间,这次林笑川心中拿定主意,因此也就无甚犹豫,走得一路迅疾,就差没有跑着前行,顷刻间便再次到了司书殿门首。
如今司书殿已经不是零夜掌管,林笑川在门首犹豫了一阵,要不要找个鬼差为他通禀一下,可是左顾右盼,竟然没有见到一个鬼差影子,想是殿内十六个鬼差,不是被打的爬不起来,便是正在照顾怕不起来的鬼差,竟然都没有一个鬼差,左等右等不能见到,也就只好走了进去。
穿厅过殿,林笑川走入后面院落,顺着走过两遍的路线一路走将下去,再次回到了夹在副司书和司书房舍间的客房,客房的房门并未关上,仍是敞着,林笑川将将走到房门前面,倒是听到客房中传来了一个男子的声音。
这要是换做稍微听到一些风言风语的鬼众,便是借给他们一千个一万个胆子,也是不敢走近房内一看,毕竟幽冥主平日极少和属下交谈,听到他说话的鬼差更是少到极限,往往不过是一个眼神,便将鬼差秒杀于无形当中,故而鬼差多数听到房内男子说话的声音,大多都会以为是幽冥主正在说话,或若有听过幽冥主声音的鬼差,知道不是幽冥主正在说话,但更是不敢进去,否则一旦幽冥主责问来者是谁,他们则是几个脑袋都不够掉。
林笑川在幽冥司中待了许久,自然是听过堂耀声音,这房中男子说话的声音甚是耳生,他十分专研口技听声之术,莫要说这把声音不是幽冥主发出,他在这幽冥司中,竟然并未听过。
若是他熟悉的声音,这房间他必定进去无疑,可既然他从未与这说话的男子谋面,这男子又是在身为女子的司书客房之内,林笑川便稍微有些迟疑,不知道是否应该即刻进去。
思量了半晌,林笑川虽然心中有话想与夏初雪叙谈,可仍旧不好抉择,便立在在房门外凝步不前。
“外面的,请进吧,”一把疏朗清润的声音在房内响起,似乎正是对着林笑川所说,林笑川犹怕弄错,放眼环顾四周,并未见到身旁有他者出现,这才迈步走进客房当中。
一进了客房,林笑川便在心中暗笑自己顾虑太多,客房中没有司书半点影子,只有一个鹅黄色衣衫的男子坐在桌案靠背椅上,腿上立着雪兽,男子的两手扶着雪兽两只前爪,看样子竟然好像是在训练雪兽如何直立走路。
林笑川并未多想,不见夏初雪,便随口问那男子:“你是谁?司书又是在哪里?”
“我们又不认识,我凭什么告诉你?”男子一双好看的眼眸闪着亮丽的光泽,在碎阳的映照下熠熠生辉,浓淡间俊朗爽然,脸上容色如皎月莹润,又是如日之升。
在整个幽冥司中,除了幽冥主堂耀,林笑川还从未见过如此夺目的男子,他也不能想象,这样风神俊秀的男子,怎么说出话来,竟是一副地痞无赖的嘴脸,倒是很有些像幽冥主那天上地下极品难寻的六叔。
左看右看上看下看,林笑川愣是没有能看得出来,眼前这个顶顶好看的男子,究竟有哪点和墨训长得相像,本来以为这男子会和那位恒君有些血缘关系,可用专业的角度来看,竟是很难看出一点相似的地方。
外门门枢吱呀一响,花厅的长窗随风而开,一个白影从半月形厅门走入厅内,对着厅中主座的雕花靠背扶手椅躬身行礼,神色间颇为恭谨有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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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背扶手椅上坐着一个墨色身影,左边臂弯拄在扶手椅的扶手上面,头抵手指指节,身子微微向左倾斜,抬指挥了挥右手,白色影子这才站直身子,立于花厅当中。
白色影子从怀中取出一本文牒,上前几步,走到了墨色影子坐着的扶手椅旁,双手托着文牒两角,将文牒平稳的放在了扶手椅旁的案几之上,见墨色影子微微颔首示意,才稍微矮身的退了几步,回到了原来站立的位置。
墨色影子从案上拿起那本文牒,用手指在文牒纸张上只是一捻,便翻到了今日始于子时的通门记录,这才又将文牒放回到案几上面,眼睛扫过巳时一刻后面跟着的那个名字,声音疏漠冷淡:“洛涯来了?”
“是,秋意因为去取门录,正巧看到,不过没有惊扰到他,只是依从主上吩咐,在他身后跟着而已,”白色影子回答时候一直头垂地面,想着方才白秋意和他说的事情,心中隐约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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