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瑟妖姬:东宫乱-第1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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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6章　木牌冢（）　
锦瑟不敢往深处去想，越想越觉得毛骨悚然，少年看起来不像是闲着无聊恶作剧吓她的人，这片木牌冢肯定大有来头。

　　　　这种疑惑一直持续到傍晚船娘和船夫外出回来，船夫亲自下厨给锦瑟炖了一碗鸡汤——很香很浓货真价实的鸡汤，锦瑟在船夫似笑非笑的表情里忐忑不安的把鸡汤喝了下去，她之所以忐忑倒不是怕船夫在鸡汤里下毒，而是船夫看着她的眼神，怎么说，通俗点就像是一个养猪的在看着自家就要出圈的猪，期待又怜悯。

　　　　这种眼神又让锦瑟联想到那片木牌冢，心里的不安更加重了。

　　　　在不安里度过了一个无眠的夜晚，锦瑟毅然决定第二天天亮时要做点什么。

　　　　她现在这种状态说白了就是一只待宰的羔羊，屠夫已经明确的告诉她会要了她的命，但具体日期还没定下来，这种悬而不定的感觉其实比干脆了当的给她一刀更难受，因为她不知道什么时候闭上眼睛睡着了就再也没有机会睁开眼睛了。

　　　　熬了整整一个晚上，锦瑟第二天照常起身，喝了桌子上的鱼粥后，果然不见船夫和船娘的踪影，甚至连美少年也不知道去哪了。

　　　　锦瑟在院子里前后左右转了一圈，在江边找到了美少年。

　　　　美少年坐在江边用石头堆砌起来的防潮带上，两条空空的裤管随着江风一动一动的，锦瑟犹豫了一阵子，还是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来。

　　　　这回还没等她开口，美少年就转过头来道：“你还没走？”

　　　　“恩？”锦瑟一愣：“我走不了啊。”

　　　　少年仍然是那副惯有的冷笑：“我以为经过昨天的事，今天即使知道走不了你也会试着走呢。”

　　　　锦瑟沉默了一阵子，心道她还真是这么想的，不过还没行动而已。

　　　　“你走不了的。”少年面朝大江，长发被风吹得很凌乱，声音在还带着春寒的凛冽江风里变得飘渺：“这座孤岛已经几十年没人来过了。”

　　　　锦瑟不满道：“我不是人嘛？”

　　　　“不是。”少年的回答干脆利落：“你只是猎物而已。”

　　　　锦瑟脑子顿了一顿，正色道：“小鬼，你说实话，你是不是被困在这里的？”

　　　　她总是从少年偶尔一闪而逝的表情里看到那种叫无奈的情绪。

　　　　少年自嘲一笑，低下头看着自己空空的裤管：“算是吧，我把自己困在这里二十年了——”

　　　　“二十年？”锦瑟惊叫起来：“你才多大啊！”

　　　　少年却不说话了，只是呆呆的看着起起伏伏的江面，留给锦瑟一个忧郁的侧脸。

　　　　锦瑟心里的疑惑更重了，这种好奇心甚至超过了恐惧，她觉得自己有必要把少年身上发生的事弄清楚，不然以后即使逃出去了，想起这里发生的莫名其妙的一切，她也会好奇得睡不着的——她就是这么作死的性格。

　　　　“喂！”锦瑟期期艾艾的用手肘捅了捅少年：“你刚才说，我是个猎物，你的意思是，之前这里曾经有很多像我一样的女孩子被抓到这里来，然后被吃掉了？”

第427章　木牌冢（）　
针对目前掌握的有限的信息，锦瑟只能这么理解。

　　　　少年低着头，眼神变得迷茫：“算是吧。”

　　　　锦瑟不满的撇了撇嘴道：“什么叫算是吧，你给个确定点的答案啊，别老这么吊着我的胃口。”

　　　　少年看了她半晌，突然抬起自己的手臂送到嘴边，张嘴就狠狠的咬了下去。

　　　　锦瑟大叫起来：“喂！你干嘛？自残啊？”

　　　　少年那股狠劲让她作为一个旁观者看着都觉得疼。

　　　　少年恍若未闻，松开嘴，把咬得皮肉翻卷起来的手臂伸到她面前：“你看。”

　　　　锦瑟嫌恶的别过头，不是不想看，而是不敢看。

　　　　少年却道：“真的不看？我还准备告诉你事情的由来呢。”

　　　　少年声音里带了一丝戏谑，锦瑟一时间拿捏不准他是不是在拿自己寻开心，但转念一想，哪有人会用自残来寻开心的？

　　　　这样一想，她勉强回过头，少年的手臂近在眼前，一股血腥味扑鼻而来，锦瑟下意识的屏住呼吸，待到看清楚少年的手臂时，她不由得一呆。

　　　　少年这一口可谓是下了狠劲，手臂上的牙口少说也有一厘米深，血正滴滴答答的顺着他的手臂滴下来，奇怪就奇怪在，少年的血并不像寻常人那样是深红色的，他的血……竟然是粉色的。

　　　　那是一种类似于粉红月季花的颜色，浅浅的，淡淡的，就像把一滴血滴进半杯清水里晕开一样，锦瑟心里一松，看向少年的眼神一下子就变了。

　　　　“你……你的血……”

　　　　少年犹自云淡风轻的笑着，伸回了手臂，将袖子放了下来，袖子一贴在皮肤上，立刻被血染透……

　　　　“二十年前，我中了一种奇毒，这种毒叫雪花散，它会一点一点的淡化我的血液，直到血液变成水一样的颜色，我就会慢慢死去。”少年低下头，声音低沉，好像陷进了回忆里：“当时我也算是个少爷，爹娘为了救我散尽家财，后来终于打听到一种办法，吸食活人，特别是处子的鲜血可以延迟我的血液淡化速度，其中的副作用还能让我一直保持二十年前十七岁的容貌，我爹娘为此四处买来一些廉价的奴隶，可后来发现，这些奴隶生活大多过得下贱肮脏，她们的血液里也含有毒素，供给我吸食的血液必须是干净的，我爹娘便花大价钱买来一些清白人家的女孩儿供我吸食，那时候我的毒还不算太严重，一个女孩儿好吃好喝的养着，能供我吸食一个多月，但最多就是一个多月。”

　　　　锦瑟听着听着，脑子里自动脑补出眼前的美少年喝着一碗碗猩红的血的样子，她不由得从嗓子眼里冲起来一股恶心，但被她生生的压制了下去。

　　　　“后来我才知道，这些女孩儿只能供我吸食一个多月的原因是因为她们都死了，这件事很快就传了出去，人人都知道我是个吸血的怪物，我爹娘为了避人耳目，解散了家业，带着我到这个孤岛上避世，那时候他们还用剩下的钱买来一些人，但渐渐的，我发现那些到岛上的女孩儿都是被绑来的，她们不再是慢慢的放血，而是一次性杀死，然后把血液储存在冰窖里，我才知道，我爹娘为了救我，已经变成了渡口里掳走来往商人游客的要犯——”

第428章　吸血鬼（）　
说到这里，少年，哦，不，眼前这个已经有三十七岁的逆生长男人眼里露出森然的笑意：“你就是下一个被放血的羔羊，以我血液的淡化程度，最多三天，你必死无疑。”

　　　　锦瑟倒吸一口凉气，她很佩服自己，在这种情况下居然还能迅速镇定下来，看着少年道：“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你就不怕我对你做出什么来吗？”说完她还特意把目光转到少年身上。

　　　　此时少年坐在乱石堆砌起来的简陋防潮带上，双腿悬空，脚下就是滚滚江水，锦瑟要是坏心突起，一把把他推下去，以他的身体状况，爬上来的几率几乎是零。

　　　　少年闻言却突然大笑起来：“要是把我推下去能救你一命，我倒是很乐意。”

　　　　锦瑟愕然。

　　　　少年却道：“别误会，我可没你想象中的那么伟大，我只是觉得活够了，这种靠着别人的血来养活的日子我过腻了，死了倒也无所谓，还能少害一点人，何乐而不为？”

　　　　锦瑟看了他半晌，突然道：“你……愿不愿意跟我一起走？我认识一个神医，他医术真的很厉害的，我带你去他家，让他帮你看病，他……也许能治好你。”

　　　　锦瑟这番话说得毫无底气，喝了二十年的活人血液，这作用丝毫不比枲麻来得小，看少年总是苍白得没有丝毫血色的脸色就知道了。

　　　　少年却哈哈大笑，笑声里满是苍凉：“治好我以后呢？让我去哪儿？你看看我这幅样子——哦，对了，我的腿，我忘了告诉你了，是我爹亲自打断的，因为我老是寻短见，我跳江，上吊，割腕，撞墙，我爹干脆把我的腿打断，把我像条狗一样拴起来，他只是想要我活着。”少年突然激动起来：“但我不该活下去，我是个灾星，因为我的身体害了多少人，看到那片木牌冢了吗？整整一百三十七个女孩，她们全都是被抓来这里的，像畜生一样被放干血，然后烧掉，连灰都撒进江里，干干净净，什么都不剩……”

　　　　少年眼里染上一层悲哀，他几乎是咬牙切齿的看着自己的手，恶狠狠道：“我就不该活着，我还有什么面目活着，因为我死了这么多人，我身上背负的罪孽能让我的祖先全部都下地狱……”

　　　　锦瑟看着痛苦不已的少年，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去安慰他。

　　　　但好在过了一会儿，少年渐渐冷静下来，又恢复了那副冷冷淡淡的样子，好像之前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

　　　　锦瑟犹豫了一会儿，发出了疑问：“那对夫妻……就是把我抓过来那两个人，他们是你什么人？”

　　　　少年看了她一眼，嘴角的笑意越发嘲讽：“他们是我爹娘。”

　　　　锦瑟咦了一声，疑惑清清楚楚的写在脸上。

　　　　“这就是最让我觉得羞耻的地方，我爹娘常年杀人无数，偶尔也会喝一点人血，渐渐的他们发现经常喝人血能保持年轻的容颜和体态，于是他们就更加变本加厉，很多时候被掳到岛上来的人都是一些不足满月的婴儿和七八岁的孩童，他们说这种年纪的孩子血液里的滋补养分最高。”

第429章　吸血鬼（）　
锦瑟脸色苍白。

　　　　她想起以前看过的一部西方吸血鬼片子，牧师为了引出鬼王，把一岁多的孩童放进石磨里生生碾成血沫……脑海里的场景和少年的叙述重叠在一起，让她倒尽胃口。

　　　　这不就跟匈牙利的伊丽莎白巴瑟女伯爵一样，为了永葆青春用少女的鲜血沐浴……

　　　　越想越恶心，锦瑟忍不住趴在乱石上干呕起来。

　　　　这时，身旁突然“噗通”一声，锦瑟一愣，抬头定睛一看，身旁哪里还有美少年的踪影，再一看江面，刚刚荡起的水花还没完全平息，水下冒出一串泡泡……

　　　　锦瑟想也没想就跳了下去。

　　　　费力的拖着美少年游上了岸，锦瑟累得像条死狗一样，好在美少年骨瘦如柴，几乎没什么重量，不然就凭她，几乎是不可能把他拖上来的。

　　　　刚上岸前面就尖叫着扑来两个人，锦瑟一看，正是大惊失色的船夫和船娘，一看见他们两个，锦瑟就想起美少年说过的话，一想到他们年轻的容颜和体态的用喝人血来保持的，锦瑟心里就一阵反感。

　　　　船夫和船娘奔到美少年身边扶起他，船娘痛心疾首道：“锦儿，你到底要娘怎么做啊！算是娘求你了，不要再寻死了好不好？”

　　　　美少年脸色苍白如纸，闭着眼睛一动不动，但显然他是不想理会船娘和船夫，船夫二话不说背起美少年就往院子里走去，船娘落在后头，见锦瑟浑身湿漉漉的坐在乱石上喘着大气，神色复杂的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最终却什么也没说出来，转身追上船夫和少年。

　　　　锦瑟目送着这逆天的一家三口远去，却突然看到被船夫背在肩上的美少年突然伸出右手，对着她的方向偷偷做了一个握拳的动作，虽然只是一瞬间，锦瑟却突然明白过来。

　　　　少年这是在救她啊！

　　　　他刚才显然是看到了船娘和船夫从外面回来了，故意当着他们的面跳进江里，做出寻死的假象，锦瑟毫不犹豫的跳下去救人，这一幕自然也就落在了这两人眼里，对于儿子的救命恩人，他们自然要掂量一下要不要像宰羊一样放血了。

　　　　锦瑟心里生出一股感激。

　　　　拍了拍身上湿透的衣裙，她站起来，朝院子里走去，只是这回，脚步却踏实了很多。

　　　　回到院子里，少年已经换上了一身干爽的衣服，坐在枇杷树下，脸色仍然苍白，锦瑟正要过去跟他道谢，那船娘却突然从后面叫住她：“小丫头！”

　　　　锦瑟回过头，在看见船娘那张看起来只有二十七八岁的脸时，不知怎么的，她心里一阵恶心。

　　　　船娘走到她面前，把手里一套粗布麻衣丢到她怀里：“天气凉，赶紧换上。”

　　　　锦瑟看着怀里的衣服，再看了一眼满脸不自在的船娘，她立刻催促道：“怎么？嫌粗糙不想要啊？”

　　　　“不是不是。”

　　　　锦瑟立刻识相的抱着衣服走开，路过少年身旁时还看了他一眼，少年睁开眼睛，对她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

第430章　轮椅（）　
晚饭的时候，船夫没有给锦瑟送汤过来，待在小黑屋里，锦瑟一时间摸不准这是个什么信号。

　　　　是准备今晚动手放血，所以没必要浪费汤了？还是不准备杀她了，所以没必要送汤了？

　　　　她忐忑的坐在黑暗里，手里捏着一块瓷片，那是她摔碎了瓦罐捡来的，竖起耳朵听着周遭的动静，时刻准备着如果有人冲进来，她就给他迎头一击，即使不能杀了对方，也不能让对方占了便宜去。

　　　　但这一夜相安无事的过去了。

　　　　看着天渐渐大亮，锦瑟意识到危险已经暂时过去了。

　　　　走出屋外，少年毫无意外的坐在那颗枇杷树下——锦瑟发现他好像很喜欢这棵枇杷树，院子里的枇杷树一共有五棵，可他好像最喜欢这一棵，一有空就倚在这棵树下，神态安然的晒太阳。

　　　　锦瑟走过去，地上少年爬过的痕迹逶迤拖沓，蹲在少年面前，锦瑟真诚道：“喂！”少年睁开眼睛，“谢谢！”

　　　　少年淡淡的瞟了她一眼，闭上眼睛继续养神，锦瑟却从他眼角眉梢看到那抹稍纵即逝的安心。

　　　　那是一种从心底散发出来的安然，他的表情让锦瑟想起七岁那年从残暴的小表哥手里救下的那只小野猫，当时看着小野猫渐渐走远的背影，她的表情就是这样的。

　　　　吃过早饭，锦瑟拎了一把斧子出门，她心里突然生出一个念头来，她要给少年做一个轮椅。

　　　　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锦瑟拎着那把生了锈的斧子在院子旁边的小树林里转悠了半天，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砍下一棵碗口粗细的树，砍下来后她就不知道该如何下手了。

　　　　先不说做一个完整的轮椅，就是轮椅那两只圆形的轮子她就做不出来啊，想了想，锦瑟干脆把圆木削圆，锯成四个碗口大小的实心轮子，在中间穿了个孔，用坚韧的藤条钻了过去，在上面铺了一块木板，系上绳子，形成一个简易的“拖板”——这已经是她的渣技术所能做出来的极限了。

　　　　当她拖着这块“简易轮椅”回到院子里的时候，少年难得的从假寐里睁开眼睛来看她，看见她手里的东西时，眼里的疑问一闪而逝。

　　　　锦瑟却大大咧咧的把拖板往他跟前一放，招呼道：“来，坐上来，我带你装逼带你飞！”

　　　　少年哭笑不得的看着她。

　　　　最后，在锦瑟软磨硬泡的央求下，少年终于同意坐上拖板，锦瑟拽着绳子的一头，在院子里来来回回的走了一圈又一圈，边走边问少年：“怎么样？是不是有一种飞一样的感觉？”

　　　　少年嘴角微微抽搐着。

　　　　锦瑟乐哈哈的唱起了：“我是一个粉刷匠，粉刷本领强。我要把那新房子，刷得更漂亮。刷了房顶又刷墙，刷子飞舞忙。哎呦我的小鼻子，变呀变了样……”

　　　　一直到夜幕降临，船娘和船夫都没有回来，而锦瑟因为昨晚一晚上没睡，一入夜就困得眼睛都睁不开，在左等右等没见那两人回来后，她自己捣鼓了晚饭，草草吃了倒头就睡。

　　　　她是被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叫惊醒的。

第43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