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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遍修真界-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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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话刚说到一半,就被一只压到肩上的冰冷手掌打断。下一刻,这闲汉而后传来一道幽幽的声音:“那童谣和传言是从哪里传来的?有劳你和我来上一趟,好把这事分说个明白。”
闲汉心中一凉,已知不妙,强压着恐惧转过头来,身后那人果然穿着一件绣蟒的紫袍,制式与这几天出入洛家的客人一般无二。
那人冲着闲汉微微一笑,一条细而分叉的舌头闪电般吞吐一下,笑容阴冷如蛇。
“见笑了,这等诽谤少主的言语我们要是听若不闻,主人非把我们烧成一锅羹不可。”那人手上一个用力,闲汉便如失魂一般跟在了他的身侧。他貌若关心般对剩下的已经噤若寒蝉的众人提醒道:“诸位可千万小心口舌啊。”
穿着绣蟒衣裳的男人带着那闲汉一路进了洛氏族地,门房仆人见了无不对他低头行礼。他一路穿过小花园和前堂,按着那闲汉的肩把他向个穿着蛇纹衣服的属下手里一推,笑道:“老规矩,关地窖里饿个两三天,给他清清那弯弯绕的肠子。”
见属下把人接过,这紫衣人才推开面前的房门,一进门就摇起头来:“七哥,天下间不要命的人可真杀不完。我不过出门透口气,也能捉到个说嘴的人物。”
“回来了?”房里的男人也是一件绣蟒的青袍,尖尖牙,竖长瞳,一条分叉的细舌头。他放下手中茶盏,“下面已经问出来了,编童谣的和造谣的源头都在杜家。”
“哎呦这可真逗。”紫袍客嘶嘶笑出声来,“咱们还没来得及找他们的麻烦,他们倒上赶着往咱们牙底下撞。主人早命咱们捉了杜家那族长问上一遍,若是和少主有关,那就死活不论。我看他是生怕咱们忘了他吧?”
“啰嗦。”青袍客眉头一皱,“主人交代的事情,什么时候也能拿来玩笑了?今晚之前我要见到杜家的全部可疑人物,我亲自操刀,亲自审。”
五日之前,七彩祥云并起,五瑞金雷浮动,昭示着三千世界中又有一人踏入大乘境界。
这位新入大乘境的尊上御万蛇而至,当夜就凭一己之力将三个一等大世界界膜破去,合为一界,改界号为灵蛇,自尊为此界界主。
至于这三个大世界中原本的界主都俱是分神巅峰,无一人能及这位尊上一指之力,他们不是识相让贤,就是黯然惨败。
灵蛇主的名字叫枕霜流。
灵蛇主继位的第二天,就有百支亲信小队从灵蛇界出发,意图去大大小小的各方世界探上一探。他们都怀着一个共同的任务——暗中寻找一个名为洛九江的十四岁少年。
出于顾忌某些故人和旧事的考虑,整个任务都是秘密进行,没叫外界得知一点端倪。
在接下来的三个月内,一条条让人心凉的消息接连传至枕霜流的案头。
当最后一支小队的消息传来时,紫云看着大哥白练捧着那枚玉简,在大堂前驻足良久,仍在踟躇犹疑是否该将其呈至主人面前。
“大哥不然让我递上去吧?”
白练长叹口气,终于迈开了步子:“其实主人也未必不知道这个结果”
他们九蛇是枕霜流心血所牵,对方又怎么会不知道自己在这样近的距离外停留这样久?主人不开口催促,分明也是不愿听到消息。
紫云一愣,还是跟上了白练的脚步。枕霜流正高踞在宝座之上,他垂眼打量着白练奉上的传讯玉简,又一指轻轻将其推开。
“拿下去吧,不需要了。这消息不准,我知道九江一定还好好活着。”
然而紫云分明见到,白练在下一次入殿之时,手中捧着的纸钱香烛足是从前的两倍。
作者有话要说:小可爱们,可以给勤奋日更的作者一个爱的作收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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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第四十一章 谢春残()
“林花谢了春红;太匆匆”
洛九江觉得自己日后醉酒时分可用这阙词醒酒,保证听见一句话后就做好全部战斗准备,六个字吐出就能拔刀出鞘;一首词念完便可刀起箭飞。就是醉醺醺地被扔到一片刀林剑雨里呢,他也能凭被这阙词激起的反应杀开一条血路。
说实话;在当空劈开一支去了箭头的长箭之时,洛九江一瞬间微妙地理解了那位听到“谢春残”三字就下意识拔剑的小刃姑娘。
先前第一次追杀之时,洛九江尽意试探;知道谢春残身法灵巧,长于速度,耐性可嘉。故而第二次并不费心逃跑,反而留心挑了一处树木稀疏之地静静等候。
从听到背后足点枝杈之声开始,洛九江就已刀势倒卷,极尽霸道地漫扬起如瀑飞雪;借着顺势西风朝谢春残迎头直上。
谢春残低笑一声;脚下一蹬便飘开三丈有余;只见半空中谢春残一个利落的翻滚;原本负于背后的长弓不知何时以被他一把拉开。
仍是如电抹般的连珠三箭!
这三支无头箭箭势钢劲迅猛,逆溯雪流而去;在洛九江的刀风中被拨得箭杆偏斜;却仍以不能小觑的力道擦破了洛九江的衣角。
“想法不错。”谢春残搭箭上弓赞许一声;“只是向我这样全能的弓手,是没什么薄弱之处的。”
“此地风大且冷,谢兄当心闪着舌头。”洛九江长笑一声;也拔身而起,一路左劈右砍斩断一根根箭矢,“谢兄要说这话,不如先从树上下来。省得吃喝拉撒都抱着枝子,好俊秀的儿郎竟活得像个树懒。”
谢春残居高临下睨他一眼,当即连珠箭发,箭落如雨。眼看洛九江把刀抡出一股狂蛮劲儿,生生顶着箭支冲进自己五丈之内,更是跳上了一棵小树,谢春残的指尖在一根并未折去箭头的长箭上停留一瞬,到底还是将手指移开。
下一刻,谢春残箭出成簇,箭势不但更快更猛,箭矢还密集地向洛九江要害之地射去。
两人此时相隔不足四丈,洛九江却硬是被他既狠又快,源源不断的箭支逼得僵在此处,不能寸进。
如此周旋了一炷香有余,洛九江不想拿体力验证谢春残的箭矢数目是不是真的无穷无尽。他心知比耐力修为自己都远差此人一截,如果不能打破眼下的局面,那就只能再次落败。
三息之后,洛九江觑好了个空当,牙根一咬,拼着自己空门大开也要飞身直上。
他势要近谢春残的身,如果能砍中他一刀,那接下来的一场心里就大大有底。如果不能,他至少也得到了非常宝贵的经验。
两方差距实在太过悬殊,兵行险着是洛九江唯一的机会。正所谓不破不立,哪怕谢春残为此一箭射穿他心窝,洛九江也是认了。
谢春残张弓搭箭,不慌不忙地一箭射出。
他并没有射穿洛九江的心窝,他甚至都没射破洛九江的衣服。但他给洛九江带来的打击,只怕不逊于昨天洛九江小腹上的那个血窟窿。
下一刻只听洛九江啊的一声惊呼出来,连连吸着冷气头朝下脚朝上地含恨栽落,啪得一下给大地砸出了个好大雪坑。
“我赢了。”谢春残含笑道。
“谢兄确实赢了。”洛九江闷声道:“但咱们有些事情也该借这局说说清楚。就像上牌桌时不该出老千,咱们开这注赌时也不应该射裆吧!”洛九江姿态古怪地扶树怒道,“虽然这箭没带箭头,但那地方手重一点都疼啊!”
谢春残将弓收起,用一种谁信谁傻的语调彬彬有礼道:“我那一箭原本只想射你的大腿窝你的速度比上一局快了一点。”
“第一,不是谢兄你想射我的大腿窝,你根本就是冲着那儿去的,是我关键时刻躲偏了。”洛九江虽然仍龇牙咧嘴,但终于能直起身来,“要不是我闪开一点,从此下半生的幸福就要没了。”
“第二我的速度其实并没有快上多少,至少在我的感觉里,是谢兄慢了。”洛九江还刀入鞘,抬起眼来微微一笑。
他说这话不是故意想激谢春残,短短几个时辰之内,他的速度并不可能突然发生长足的进步,进步的是他的感知。
从他进入这片雪原的第一天里,他呼吸的节奏就隐隐和此处的风声韵律相合。那时洛九江满心都陷入了那块人骨的惊骇之中,对此并无觉察。
然而在整整五天眼也不敢合上一次的高压之下,不久前的一场围剿追杀成了最好的催化。而在一场残酷的战斗之后,洛九江又心无旁骛地疾奔了大半个时辰,竟无意之间心窍放松,感知力更进一步,冲破了一处重要关卡。
在上一局赌里,洛九江还未能完全适应新的感知力,但如今已经可以了。
谢春残若有所思地看了洛九江一眼,到底还是双臂一展,飘飘如乘风细叶一般落在洛九江身侧的一棵大树上。他戏谑地一笑:“你要再拿这话硌我,我保证你不用再期待下半生的幸福,我这就了结了你的下半生。”
洛九江蓦然抬起头来,向谢春残注目许久,直到看得谢春残眉毛都不自在地连连跳动,他才沉吟道:“不知是否有人告诉过谢兄,你说话带点口音?”
谢春残愣了一愣才明白他的意思,登时气笑道:“九江现在真是一点也不怕我了。”
“小弟平生怕的东西不多,谢兄恰好不在此列。”洛九江微微一笑道,“何况就是先前谢兄一箭对准,手指一松就能射穿我的脑壳的时候,我也不曾怕过谢兄啊。”
谢春残意料之外地挑起眉角,似笑非笑道:“你要是不怕我,难道还要谢我不成?”
“确实是要谢你。”洛九江坦荡一笑,“谢兄当时于我脱围解困,免我死于庸人之手——哪怕下一刻谢兄的箭尖就对上我的脑壳呢,能死在谢兄箭下总比死在他们手上要强。”
顿了一顿,洛九江揶揄道:“至少别人都是管宰管吃,只有谢兄管杀管埋啊。”
谢春残仰头大笑!
他半晌后才用一种包含兴趣的语调道:“我看九江不像是只会空口说谢的人。不知你愿不愿给我随便杀了,以表谢意?”
“那谢兄就想太美了。”洛九江手指一拨,手中如夜长刀便连刀带鞘滴溜溜在他手心上转开了一朵花来,“天下间只有力竭战死的洛九江,没有坐地等死的洛九江。谢兄若真起此意,不妨张弓试试。”
“算了,我现在不想看你力竭战死。何况我硬是拖你来陪我下赌,再要你酬谢也说不过去。”谢春残将自己一双手摊开在眼前看了又看,“空嘴说谢我也认了,你再谢上几声,就算已经报答过我了吧。”
“哎呀,那我可真要好好谢谢谢兄的大恩大德。”洛九江闷笑出声,用饱含调侃的语调热烈道,“谢谢谢兄,谢谢谢兄,谢谢谢兄啊!”
谢春残:“”
谢春残正解下腰间水囊欲饮,却被他连着三声三字谢叫得几乎喷了出来。
“你这是谢我?你这是叫我这辈子再不敢受你的谢。”谢春残嗤笑道,“求求你不要再谢了,简直折了我的寿。”
“说谢也是谢兄,说不谢也是谢兄。”洛九江从怀里掏出那半只没油没盐的烤鸟来啃了几口,“要我说谢兄每每出场吟诗,不如照着诗里改个名字,往后我直呼谢兄名字,这才亲近。谢兄现在的这个名字,实在让人不太方便称呼。”
谢春残饶有兴趣道:“哦?你要我改名?”
洛九江吐出一块鸟骨头,一本正经道:“不错。正所谓‘林花谢了春红,太匆匆。’,谢兄若是改名叫做谢春红,我从此便可叫你一声小红,若改名叫做春花,我也能唤你一声花花。哪怕是改个名叫谢春葱呢,大葱老葱也照样叫得。可谢兄偏偏以‘残’字做尾,这样一来不管我怎么称呼谢兄,听上去都像在骂你一样啊。”
说完这话,洛九江疾疾向旁边闪身一躲。果不其然,他耳边掠起一道劲风,一时只闻“夺夺夺”三声,三箭入木,他眼角余光偷瞄一下,那白羽箭尾犹在不住震颤。
以此地林木的硬度和韧性来看,这三箭简直是下了杀人灭口的死力气。
“谢兄这是要毁尸灭迹?”
“你谢兄这是义愤填膺。”谢春残冷笑道,“我现在看出你确实没怕过我了。”
洛九江哈哈大笑:“谢兄也知道,这鬼地方要找个人说句正常话都不容易,难得我能遇上谢兄。你追杀我时我当你是个难缠的对手,一局终了后咱们聊上几句,我当谢兄是个特别的朋友。对手需要尊敬,朋友需要珍惜,哪里有什么怕和不怕?”
“”谢春残默然不语,凝视了洛九江良久。
“好。”半晌后谢春残缓缓开口,“为了你这敢和我做朋友的胆色,我放你一马,这局赌注就不要你剃个大秃瓢。你去写上几个字让我看看,算是这局输给我的筹码。”
洛九江摸了摸险险与自己告别的三千烦恼丝,诚挚道:“谢兄要我写什么?”
从谢春残的表情上来看,他好像很想让洛九江写几句“洛九江是个没蛋蛋的大秃驴”,但临到最后,他嘴唇翕动一下,只低声道:“你就写个‘谢春残’吧。”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谢春残:“你说朋友需要珍惜。”
洛九江:“正是。”
谢春残:“但从你的表现来看,我觉得你不怎么珍惜我。”
洛九江(诚恳):“是这样,在某些事关男人下半生的重要时刻,我还挺希望没交过谢兄这个朋友的。”
谢春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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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第四十二章()
洛九江的字不如名家一般丰厚雍容;但也筋骨俱备,气脉贯通,至少还是能拿得出手给人看的。
然而谢春残对他的字迹进行了全方位无死角又惨无人道的嘲笑。
洛九江把刚在雪地上划拉过一遍的刀鞘收回腰间;无奈回道:“我前半生捏笔都是拿脚夹的,这辈子可能就学不会用手写字了。谢兄既然如此胸有成竹;那就还请谢兄教我。”
谢春残瞧他一眼,也不推辞,只反手从箭筒中抽。出一只箭来;从树上飘飘落下,俯身就写。那动作流畅至极,简直看得洛九江直拍大腿——想必这厮就等着洛九江这句话呢,走位地点都事先看好了。
他的字迹银钩铁画,神气畅然,落在雪上正是“相见欢”三个大字。
洛九江凑过来看了一回;确实心服口服:“谢兄的字我比不了;不过谢兄的人好歹是被我从树上拉到地上了。”
谢春残看着自己亲手写在雪地上的柳书;眼中怅然之意一闪而逝。他拿脚抹去了那个“相”字:“树我还是要重新上的;不过九江嘛你要是不怕被我一箭射下,倒可以跟着坐上来。”
半炷香之后;谢春残预料之中一般睁开眼睛;扔给自己对面树梢坐下的洛九江三颗骰子。
“在下次赌局开始之前;我可以教你骰子摇点。要学吗?”
“学。”洛九江单手一扬,三颗骰子被他高高抛起,在半空中琳琅一撞;碰出一声清脆声响,“既然是谢兄教的,那为什么不学?”
在转过头去看谢春残的手法时,洛九江的目光无意从雪地上扫过,他们二人先前写下的字还未完全被雪花掩住。他发现谢春残用脚抹去了那个相字后,雪上的残迹恰好一横一纵。
纵看是谢春残,横读是谢见欢。
春残二字距谢姓很近,见欢一词离谢字很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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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第三局追杀里,洛九江依然落败。但这次他利用事先布好的陷阱逼近了谢春残身周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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