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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香飙-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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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明大师当时已在六旬以上,而冷面阎罗胡柏龄只不过三旬左右,那时出道江湖尚不及三年,天明大师虽未输招,但在一昼夜火烈绝伦的拼搏之中,也没有占得丝毫上风,他本是望重武林的高僧,看自己经一日夜之久的时间,还未把一个初出江湖的黑道人物打败,不禁大感惭愧,既心折对方武功,又感无颜再战,当下急攻三杖,把冷面阎罗胡柏龄迫退两步,跃出战圈,说道:“老衲一生之中,会过无数高人,但如施主这等年龄,有此身手,实在罕见罕闻,就凭施主这身惊人绝艺份上,老衲愿承担敝寺掌门人责怪,就此率本门中弟子,撤回嵩山本院,不过武林之中,首戒背叛师道,兰因絮果,一毫不爽。施主一身武学,举世无匹,如能步入正途,不难成为一代大侠,正邪之分,一望即知,是非之辨,全由心念,老衲不揣冒昧,说了这番肺腑之言,尚望施主三思。”
说完,果然率领少林门下弟子,退离江北,返回嵩山。
天明大师一走,武当派中几个弟子,也随着撤离了江北。
这不但使江北绿林同道对胡柏龄刮目相看,就是少林、武当派中的几个杰出高手,也震惊于他的武功,因那天明大师不但是少林寺中三大高僧之一,就当时武林而论,也是极负盛誉之人。
老和尚久战无功,含愧退回嵩山,而胡柏龄却在那一战之中,声誉鹊起,奠定他领导江北绿林的盟首基础。
几个被少林、武当搜捕的叛徒,在感恩之下,自动投依麾下,正式拥立胡柏龄出任江北绿林道盟首,继而纠众呼应,披靡江湖,一时之间群豪折服,绿林翕从,凡是冷面阎罗胡柏龄足迹所到之处,无不远接远送,畏忌三分。
在胡柏龄的属下助手中最为得力者,就是被两派所要缉捕的五个少林、武当的叛徒。五人投依胡柏龄后,备加友爱,插香结盟,合称江北五龙。
这时,江北五龙都早已恢复了俗家姓名,以年序排称,老大叫出云龙姜宏,老二叫入云龙钱炳,老三叫飞天龙何宗辉,老四多爪龙李杰,老五喷火龙刘震。
胡柏龄正是血气方刚之年,在江北五龙从旁推恿之下,俨然以江北绿林盟首自居,并自制江北六省绿林盟首令牌,传谕北六省绿林同道,限期聚会五龙山。
这一道令谕,引起了江北六省中不少著名黑道人物的反感,暗中作梗,阻拦大会,致使依限赴会的绿林同道,寥寥无几。
五龙眼看赶会之人不多,立时又鼓动胡柏龄对那些未遵谕赴会之人,应逼使就范,并戮杀主谋作梗之人。
胡柏龄经五龙挑起怒火,果然放手大干起来,费时近年,足迹遍及六省,凡是未参与绿林会之人,只要稍具声望,不是被他诛绝剑拐之下,就是被迫加盟,再加上五龙相助,奔走呼应,软硬兼施,不及—年江北六省中绿林人物完全臣服,胡柏龄的万儿,愈来愈响了,但随着他日渐高张的声誉,恶迹血债也堆积如山,仇人也愈来愈多……直待他遇上了那玄衣少妇谷寒香,陡然间悔悟前非,悄然洗手归隐深山……可是他积欠的血债,并未因他改过而消解,追讨的铁蹄,仍处处紧追着他……
这诸般往事,闪电般从他脑际闪过,他回头望望眼前五个昔年效忠于自己的兄弟,心中忽然生出依恋,暗道:“哼!过去我纵横江北,是何等的威风,只要我一句话,整个江北地面,立时会掀起滔天的风波,血流成河,尸骨堆山,冷面阎罗胡柏龄七个字,震荡着千万人心,不管是黑白水陆道上的人物,谁敢不遵我胡某的命令……”
他眼睛中闪起冷傲的光芒,陶醉在往事的回忆之中。
只听出云龙姜宏长长一叹,说道:“自从盟首隐迹以后,江北绿林道上,已发生很大的变化,盟首的职位,已被别人取代……”
胡柏龄冷哼了一声,接道:“什么?那一个有这样的胆量?他定是活得不耐领了!”
姜宏目睹胡柏龄争雄之心复起,只要再劝说一阵,不难说动,当下接道:“唉!提起那取代大哥盟首职位之人,实非一般武林人物可比,他不但身负绝世武功,且更擅各种奇毒的暗器,谁也不知他出身来历,只要他一出手,对方不死必伤,他出没江北一带,只不过一年多的时间,可是他已取代大哥辛辛苦苦建立的基业,一般效忠大哥的旧时兄弟,伤亡在他奇毒暗器之下的,更是难以数计……”
胡柏龄冷哼了两声,虬须暴起,根根如针,接道:“有这等事,他比少林寺天明大师如何?”
出云龙乃是被少林逐出门墙的弟子,一听冷面阎罗提起了少林,不禁微感脸上一热,接道:“天明大师乃少林寺三大高僧之一,功力绝世,技业无双,量那人也不是敌手。”
冷面阎罗胡柏龄面稍见缓和,微微一笑,道:“江北道上,有了这么一个人物,我竟然一点不知……”忽然想起自己这几年来,和娇妻遁迹深山,已不问江湖是非,自然不知绿林形势,当下改口说道:“想你们一定会过此人,且把他形貌,及使用何种兵刃暗器,先说给我听听。”
姜宏回头望了同来的四个义弟一眼,脸色十分尴尬的说道:“说来惭愧至极,我们虽和他动过手,但却未看到庐山面目,一则他武功太高,来去无声无息,再者他故作诡异,面上经常罩着黑纱。”
胡柏龄皱皱眉头,道:“他用的什么兵器?”
姜宏又被问的呆了一呆,道:“我们和他动手之时,并未见他使用兵刃。”
胡柏龄冷哼了一声,道:“那你们是被人家赤手空拳打败了?”
江北五龙同时脸上一红,答道:“我等学艺不精,有辱大哥威名,愿领责骂。”
胡柏龄忽的双眉一扬,神采横飞,仰天打了个哈哈说道:“想不到在我胡某人归隐之后,江北绿林道上,竟出了这等奇才,那倒要会他一会。”
飞天龙何宗辉突然插嘴接道:“大哥的江北绿林旧部,已有部份变节,投效那蒙面怪人,几个忠于大哥的兄弟,不是被迫流亡天涯,就是伤亡在那人手下,单单余下我们兄弟五人,终年奔走在深山大泽之中,人迹罕到之处,一面逃避追踪铁蹄,数年奔波总算没有白费,终于找到了大哥,但望盟主体念旧时兄弟一番追随情意,答允重出江湖,再整江北霸业,一则替那些被迫流浪天涯的兄弟们出一口气,再者也可告慰丧亡兄弟们九泉阴灵。”
这几句话说的凄凄动人,胡柏龄果然被勾起旧时情意,只觉胸中热血翻腾,豪气勃发,双目神光一闪,说道:“既有这等事情……”
忽听一声幽幽清音,响自身侧,说道:“大哥,我想那丢在荒林中的孩子,实在可怜极啦,求求你答应我去把他抱回来吧。”
胡柏龄心头一凛,慌忙把欲出口之言,重又咽了回去。
只见娇妻满脸怜惜神情,两行清泪正缓缓顺腮而下。
原来她一直在想着那荒林中奄奄一息的孩子,根本就未听几人说些什么。
江北五龙一直未敢仔细打量那勒马身侧的玄衣少妇,此刻听得那幽幽清音,有似黄莺歌唱悦耳动人,再也忍耐不住,不约而同,转脸望了一眼。
只见一个轻颦黛眉,满腔幽怨的绝世美人,眼神中满含着乞怜神情,疑注着冷面阎罗,那照人容光,艳丽不可逼视,看了一阵,五个人同时别过头去。
只听胡柏龄柔和的说道:“好吧,咱们就转去抱他回来。”
玄衣少妇忽然绽唇一笑,陡然放马,疾向来路奔去。胡柏龄不再理会江北五龙,一抖缰,疾向那玄衣少妇追去。
江北五龙相互望了一眼,也纷纷跃上马背,放辔追去。
转眼间已回到林边,只见那身受重伤的孩子,仰卧在地,瞪着一双黑白分明,又大又圆的眼睛,呆呆望着飘落的黄叶……原来他自经谷寒香替他敷过“止血生肌散”后,伤疼已止,精神也好转不少。
谷寒香眼看孩子无恙,心头大喜,距孩子还有一丈多远,两脚微一用力,呼的一声,跃离马背,但见披蓬飘飞,人已落脚在孩子身侧,两臂一探,已把孩子抱在怀中,那知她动作过急,震动了孩子伤口,但见他一皱眉头,涌出来两眶泪水,但竟没有哭出声来。
谷寒香却吓的“啊哟”一声,急把孩子搂在怀中,神色间无限愧疚,怜惜。
她一生之中,从未经历过这等情事,此刻怀中抱着一个身受重伤的孩子,只觉心中惶惶不安,恨不得一下子把孩子身上伤势医好,让他和别人的孩子一样跳跃玩乐……
胡柏龄看她一付不知所措的模样,别有一种动人娇态,忍不住笑道:“看你那等惊慌模样,日后自己生了孩子,不知要把你累成什么样了。”
那知这一句无心之言,却触动了谷寒香的心事,只听她幽幽说道:“这几年来,我看到人家夫妇带孩子玩耍,心里老是想到,几时我也能生个孩子,我就心满意足啦,唉!谁知一年一年的过去,我日夜所梦想的希望,始终未曾实现,如果我这一生不能替大哥生儿育女,死在九泉之下,我也不能安心……”
胡柏龄黯然一笑,道:“香妹不必为此烦心,这事情怪不得你,我这半生作的坏事太多,两手血腥,满身罪恶,所以才迁怒皇天,绝我子嗣。”谷寒香凄凉一笑,道:“自我结识大哥以来,从未见你做过一件坏事,定然是我不好,不会生养儿女……”
她说到伤心之处,竟然满眶泪水,濡濡欲滴。
胡柏龄忽然微微一笑,接道:“你既然这等喜爱孩子,咱们就把这个孩子收留抚养,好也不好?”
谷寒香听得微微一怔,道:“我知大哥是为了怜我惜我,才要收留这个孩子,只怕你心中不会真的答应。”
胡柏龄笑道:“我几时骗过你啦,只要你每天能够生活得快快活活,就是让我受尽千般苦难折磨,我心里也是一样的快乐。”
谷寒香口中轻轻嗯了一声,道:“唉,大哥待我太好了……”娇躯慢慢向胡柏龄怀中偎去。
忽见数丈之外,站着江北五龙,几人都不敢站在近处,但十道目光,却是一瞬不瞬的瞧着两人。
两人情爱,虽然深挚无比,但在江北五龙十目注视之下,不由谷寒香不生羞意,娇躯快投入胡柏龄怀中之时,忽然一跃,掠着胡柏龄衣服而过。
胡柏龄微微一笑道:“咱们既然收养了人家孩子,也该把孩子亲生父母的尸体埋葬起来。”两人奔入林中,找到那两具并卧的尸体,胡柏龄拔出背上长剑,就地挖掘起来,他功力深厚,两臂有千钧神力,树林内虽然是坚硬的砂石地,但他挖掘得却毫不费力,但见寒光闪动,片刻之间,已挖成一个八尺长短,三尺宽窄,五尺深浅的土坑。
他还剑入鞘,望着那两具并卧的男女尸体,不禁心生感慨,暗自笑道:“我胡柏龄一生中,只知杀人之事,今日却来埋葬被别人杀死之人。”
只见他轻探双臂,先把那男子尸体,放入坑中,然后又把女人尸体捧起,正待放入坑中之时,忽听一声轻响,一粒龙眼大小,银光灿烂之物,由那女尸身上滚落下来。
虽然是一瞥之间,但因他目光锐利,已然看清那圆形银球之上,雕刻着一条张牙舞爪的飞龙,只觉心头一震,双手一松,竟把那女尸摔入了土坑之中。
他不愿让娇妻看出他惊恐之色,慌忙低下头去,借着移放那女尸机会,随手捡起滚落在地上的银球,藏入怀中。
谷寒香帮他填好土坑,一齐走出树林,只见江北五龙一排并立林外,一见两人出林远远的恭身相迎。
冷面阎罗微微皱眉头,转脸对谷寒香笑道:“这五人都是我昔年旧部,已有数年不见,今日无意相逢,他们仍然眷恋旧情,苦苦求我收留,不过,我已洗手不染血腥,自然不能再和他们混在一起,待我去把他们赶走……”
其实胡柏龄这几句话,并非由衷之言,他想到这次重履江湖,争夺那绿林盟首之位,不但要迭经惨烈搏斗,而且生死难料,即是侥幸成功,也必得有几个心腹部属追随身侧,以便相助,但因他一心向善,深悔已往之错,江北五龙在江湖上恶迹昭彰,他虽有留用五龙之心,但却不便启口说出。
只听谷寒香长长叹息一声,说道:“大哥,你既然决心争雄北岳,那就不如带着他们一同去,本来,我的武功就差,无能助你,眼下我还要照顾孩子,更是无法再帮忙,带着他们也好多个帮手。”
胡柏龄叹道:“这般人昔年助我为恶,确是极好帮手,可是现在我已深悟前非,想以有生余年,作几件大快人心,或是有益人间的事,以赎前愆,只怕五人野性难驯,再作些大背我心愿之事,那就得不偿失了。”
谷寒香道:“自我和大哥结识之后,总是听你谈起昔年所犯过错,可是我们相处数年,却未见你作过一件错事。”
胡柏龄淡淡一笑,道:“待我去问问他们,如他们愿放下屠刀,撒开孽网,改过向善,我就带他们同去北岳,要是未有改过之心,哼,那我就先替江北民间除一大害……”说到最后,环眼中神光暴射,眉宇间隐现杀机,一连几个起落,已到江北五龙身前数尺。
江北五龙之中,出云龙姜宏最为机警,一看胡柏龄来势不对,立时抱拳一礼,笑道:
“大哥也不替我们引见引见嫂夫人,致使兄弟们未向大嫂请安。”
胡柏龄冷笑一声,道:“你们五个苦苦找我,想必是为了那位新任江北绿林的盟主,未能善待你们,想借我胡某之力,替你除去强敌,是也不是……”他略一停顿,不待江北五龙接口,又道:“可是我已发誓洗手,不再妄杀一个好人,只怕你们一场心机是白费了。”说话之时,已暗中运集了功力,蓄势待发。
江北五龙互相望了一眼,倏然跃合一起。
原来五龙目睹胡柏龄面露杀机,怕他陡然出手,几人自知无一人能接他一击,只一出手,必有人立毙掌下,是以跃集一起,准备合五人之力,接他一掌,五人十余年奔走江湖,始终寸步未离,平时遇上强敌,总是一齐出手,早已心意相通,只那一眼互望,已然传达了各人心中之意。
胡柏龄看五人竟图合力拒挡,不觉脸色大变,缓缓举起右手,道:“好啊!你们就合力接我一掌试试。”
江北五龙知他功力深厚,一击威势,有如山崩海啸,那里还敢答话,个个凝神运功,十道目光,齐注冷面阎罗。
胡柏龄正待落掌下劈,恕听谷寒香娇婉的声音在身侧响道:“大哥,你不能伤他们……”
冷面阎罗回望娇妻一眼,倏然收掌,跃退五步,说道:“念你们昔年一番追随心意,放你们一条生路,快些上马去吧。”
江北五龙眼看昔日的龙头大哥,竟这般义尽情绝,不禁同声黯然一叹,翻身上马,正待放辔而去,忽又闻那玄衣少妇说道:“大哥这样对待你旧时朋友,不觉太伤他们的心么?唉!
大哥为什么不劝他们改除旧恶,洗心向善帮你作些好事呢?”
胡柏龄还未答话,忽见江北五龙同时一勒缰绳,转过马头,缓缓下马,一齐走到胡柏龄身前,躬身说道:“大哥都能深悟前非,立志向善,我等罪孽恶行,较大哥何至深重十倍,大哥如肯念及旧日一番追随之情,允把我等收留身侧,我等极愿追随大哥,做几件大快人心之事,也可稍赎前愆。”
冷面阎罗冷笑一声,道:“一个人从罪恶之中,拔身向善,岂是一件容易之事,且不去说什么江山易改,秉性难移的话,单就内受同道排斥追杀,外难获一般正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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