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才女相师-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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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老破的回忆（一）（）　
这是今年第一场秋雨，淅淅沥沥滴了整整一下午，临近酉时，才渐渐地收住。轻柔的灯火照映下，龙阳城的大街异常的光亮，像铺了一层银霜。

　　　　“天喜楼”是城中最大的酒楼，往日的这个时候是人山人海，座无虚席，如今只剩下二楼的窗口前还坐着一个男人，他静静地坐着，独自一个人在喝着闷酒。

　　　　他肩宽体壮，浓眉大眼，黯淡的灯光照着那张脸饱经风霜的脸，本来犀利的鹰眼，此时却迷茫了，目光中泛起无尽的哀愁。

　　　　酒楼里安静极了，楼上楼下俱是黑漆漆的一片。这里没有灯光，没有掌柜，没有小二，也没有其他客人。

　　　　因为打仗，大家躲的躲，逃的逃，谁还会有心思开门做生意？

　　　　黑衣人想起了过去的点点滴滴，深深地叹息了一声。

　　　　当年他是个混世魔王，杀人越货，强抢民女，无恶不作。自从入了魔教之后，他开始守戒，滴酒未沾，不近女色。想不到如今连酒量也小了，喝到第五碗的时候，脑袋开始发晕，舌头也僵硬起来。

　　　　恍惚之间听到楼梯口传来一个深沉的声音：“老破，你果然在这。”

　　　　不用回头，他已经知道是谁。

　　　　他放下手里的大碗，使劲地搓着手指，上面还残留着黄泥的印迹，一看到这东西，他不禁皱起眉头来。

　　　　这是下午他在城外小树林里沾上的。

　　　　本来他马不停蹄地跑到城外，是为了向教主禀报庄然的事，可是，当他冒着雨跑走进林子，远远地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雨里时，竟呆住了。

　　　　“教主——”他语塞。

　　　　此时，霍仲天全身淋透了，衣角，袖口，裤脚上都在滴水，看上去站了很久，在他前面是个小土堆，被雨水淋得坑坑洼洼，从黄土的颜色看，像是一座新坟。

　　　　老破见他没反应，加快脚步跑了过去，又喊了一声：“教主，怎么回事？”

　　　　霍仲天缓缓地扭头望了他一眼，眼睛红红的。

　　　　老破猛地一震，失声问：“倒底发生了什么事？”

　　　　他没有回答，沉默着。

　　　　“这下面埋的是什么人？”老破意识到不妙，扑上前抓住他的手追问。

　　　　霍仲天粗鲁地推开他的手，脸色有些难看，冷冷地吐出一个字：“火！”

　　　　老破瞪大了眼睛，扑在地上，五爪跟钢块一样深深插入地上，抓起黄泥撕心裂肺地大吼：“这倒底是谁干的？

　　　　天上下着连绵的细雨，像情人恼怒的眼泪，没完没了，纠缠得人心烦。

　　　　“我知道了，是他！”老破沉下脸，恨恨地盯着霍仲天，扭头就跑，一口气跑酒楼，一脚踹开了锁着的大门，拎了两坛酒跑到了楼上，放开怀了喝。

　　　　酒戒破了，老破并未感觉到轻松，反而更压抑了，心像被堵住了似的，喘不过气。他借着几分酒劲，冲楼梯上来的人大吼一声：“你告诉我，这是为什么？”

　　　　霍仲天微微一愣，转头注视着他，缓缓地挑个了位置坐下，没有说话，只是一言不发地低下头抠起手上的泥土来。

　　　　“我就知道是阎九光那个小子干的，世上除了他，谁敢杀火护法？我就不明白，当初你怎么就不让我把那混蛋给一掌拍死？”老破愤怒的责问，可是，眼下他拍不了人，只能拍桌子出气。

　　　　霍仲天没有说话，连神情也不曾动一下。

　　　　“上次我查清楚尸毒是他下的，你为什么要放过他？”老破不依不饶地责问，口气中充满了怨气。

　　　　霍仲天面无表情，头也不抬地反问：“那些死在你手里的人，你给过他们机会问一声‘为什么’吗？”

　　　　老破顿时被呛住了，瞪大了眼睛，目如铜铃，呼呼地喘着粗气。

　　　　是的，这些年，他杀了很多人。

　　　　有些人是因为作恶多端，咎由自取，而有些仅仅是运气不大好，恰好碰到自己手痒，便一命呜呼了。

　　　　“可是，她不一样，至少在我心中，她不一样！对教主你来说，难道不是吗？”老破不服气地喃喃道。

　　　　陌生人跟自己的亲人，怎么会一样？

　　　　霍仲天心中一阵纠疼，冷下脸，缓缓伸出手指着那碗酒，威严地喝问：“当初，你是怎么承诺她的，难道你忘了吗？”

　　　　“我”老破盯着那酒，猛地站了起来，恼怒地将酒碗和坛子推倒在地上，“哗啦”碎了一地，白酒香气溢满了整个房间。他痛苦地抱着头，哀喃喃道，“我记得，怎么可能不记得？我还清楚地记得第一眼看到你们的情景，一切仿佛就像发生在昨天！”

第59章　老破的回忆（二）（）　
老破本姓林，名掌天，住望海城内。

　　　　五年前的那一晚，对他来说，刻骨铭心，此生难忘！。

　　　　那天晚上他在“望海楼”喝酒，就在他喝到第七碗的时候，无意中碰到腰间一个硬硬的东西，忽地想起来那个红漆木盒来。这是他中午在集市中买的，用了一个铜板。

　　　　他不是一个习惯于买东西付钱的人，这次例外。

　　　　木盒里放了一对玉石坠子，卖的人眯着眼，陪笑说：只要是女人，都会喜欢！

　　　　老破暗想：她应该会喜欢吧！想到这，情不自禁地“嘿嘿”笑了两声，忽地断了喝酒的念头，放下手中的碗，抹了下嘴唇便往家里走。

　　　　美娇娘名字叫：李婉儿，来自临安城。据说她曾是某个官爷的小妾，被大房赶出门，流落到望海城中卖唱为生。老破本打算花了十两银子将她买下，谁知人贩不允，于是，一顿拳头便解决了。

　　　　他顺理成章地将她讨了回来，视若珍宝。

　　　　虽然他曾经有过无数的女人，但从没有一个像她这般令人牵肠挂肚，魂思梦绕。

　　　　老破一想到她纤瘦的双足，光滑的肌肤，飘乎不定的眼神，整个身子都燥热起来。临进大门时，不忘狠狠地踢了那头恶狗一脚，望着它曲着身子在那儿“汪汪”直叫，不由地哈哈大笑，大大咧咧地往楼上走。

　　　　幽暗的灯光下，倦着个黑影，他定睛一看，原来是守夜的丫环小青，一想到房中的人可能睡着了，他便轻手轻脚地走了过去，拍了拍她的肩膀。

　　　　小青迷糊糊睁开眼，见是他，大吃一惊，脸上流露出惊恐的神色，提高声音喊：“老爷”还没喊出声，老破眼尖，赶紧把她嘴巴捂住，沉下脸示意她别发出声音。

　　　　“不许惊扰了小娘子！”他说。

　　　　“是！”小青把头埋得低低的，紧张得浑身发抖。

　　　　老破感觉有点奇怪，虽说自己横行乡里，人见人怕，但也不至于让这丫头吓成这样他当时并不在意，拿出木盒子，偷偷地推开房门，蹑手蹑脚地溜了进去。

　　　　“嘭——”黑暗之中，脚上踢到条凳子。

　　　　“谁？”床上响起个奇怪的声音，语气之中带着惊慌，是个男人的声音。

　　　　老破猛地一震，脑中一片空白。

　　　　“那死鬼嗜酒如命，现在怎么可能回来？你呀，就爱疑神疑鬼，风吹草动，就吓得不行！”一个娇滴滴的声音响起，埋怨道。

　　　　“毕竟我们是兄弟，这好歹也要给他点面子，何况”那男人畏缩地道。

　　　　“什么兄弟，你们又不是一个爹妈生的，不过是跟帮他管理帐目。我看呀，你就是怕他拳头。我可不怕！”

　　　　门口的小丫环听到这些话，吓得魂飞魄散，忍不住提醒道：“小娘子，你别说了，老爷他已经在”话音刚落，老破转身朝她头上打了一拳，黑暗之中，有个身影撞在栏杆下，飞了出去。落在楼下青石板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嘭”！

　　　　“哎呀，不好！”床上传来惊呼声。

　　　　黑暗之中，楼上的房间里乱成一团：摔桌子的声音，拳脚相击的声音，尖叫声，惊喊声，求饶声，哭泣声

　　　　府中的丫环家丁们闻声围在楼下，看到地上小青的尸体时，面面相觑，惊若寒蝉，谁也不敢上楼。

　　　　天刚蒙蒙亮，望海城的早起的百姓惊恐地望见一个身材硕壮的男人，杀气腾腾地走在大街上，手上拉着条绳子，另外一头捆着一个赤裸着上半身的男人和一个穿着白色内衣的女人。

　　　　“大哥，我错了，求你放了我吧！”男人苦苦哀求。

　　　　虽然他被打得头破血流，眼睛红肿，但仔细一看，可以发现此人长得几分清秀，眼睛汪亮，眼尖的人已经认出了他是谁，不由地惊呼：这不是帐房先生赵平吗？另外一个，不用说谁都知道是林府的漂亮小娘子李婉儿。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大家平日里畏惧林掌天的暴虐，谁也不敢上前阻拦。

　　　　老破黑着脸，一口气地将奸夫淫夫拖到街口菜市场，往地上一扔，自己则挑了块大石头坐下，沉着脸，恨得咬牙切齿。此时，正是小贩们过来摆摊的时候，见到这个场景，大家吓傻了，远远地看着他们，议论纷纷。

　　　　“姓林的，要杀要剐随便，别作贱我们！”林婉儿嘶声道。

　　　　“哼！这么不要脸的事做得出来，还怕我作贱？”老破冷笑，站起来就给她抡了三巴掌，打得她眼冒金花，口吐鲜血，顿时没了言语。

　　　　老破往地上吐了口唾沫，眼光落到杀猪案上的那把明晃晃的大刀，面色一沉，大声嚷道：“我今天就把你俩都剁了，喂狗！”说着，跑过去拿刀，杀猪贩子刚想阻止，被他拿眼一瞪吓坏了，打了个哆嗦退了回去。

　　　　老破拎着杀猪刀，大摇大摆地走了回来，指着他们喝斥道：“你们俩吃老子的，用老子的，还背着老子做这等龌蹉事，哇哇，这要剁成几段才能消我的心头之恨！”

　　　　那两人看到这粗笨的大刀，脸都吓白了，连忙求饶，可是，老破越听越心烦，举起刀吼道：“争什么，都有份！我先把你这色胆包天的野小子解决了再说！”说着，就往他头上砍去了！

　　　　围观的人发出一阵惊呼声，有些胆小的赶紧闭上了眼睛。

　　　　忽地，后面传来个威严声音大喝道：“住手！”

第60章　老破的回忆（三）（）　
不知为什么，那声音气势咄人，老破感觉心中一凛，手中的刀悬在半空，蓦地停住了。

　　　　他想知道倒底是哪个这么大胆，敢出头管自己的闲事，扭头迷惑地望了一眼。

　　　　就见人群中走出一个气质文雅的年轻人，穿着灰黑色的衣裳，面容清俊，眼神清亮。在他身边站着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穿着青色的长裙，皮肤嫩白如玉，长相脱俗，面容清丽。

　　　　这男人他眼熟，曾在城中一家新开的药铺见过，姓霍，是个大夫，百姓们无赞许他年轻有为，技术高明。

　　　　老破不禁皱起了眉头，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要出头，自己杀他也没劲。于是，他故意拿着杀猪刀晃了晃，横眉竖眼地威胁道：“滚开！别怪我没提醒你们，不怕挨刀的就再往前试试！”

　　　　他本以为可以镇得住他们，至少可以让他们犹豫一下，可是，万万想不到这年轻人脑子一根筋，非但没退后，反而气定神闲地走了过来。

　　　　老破愣住了，气呼呼地瞪大了眼睛。

　　　　三个近在尺尺，连那小姑娘的神色都轻松地怪异。她居然拉了拉年轻人的衣服，侧头望着他，低声央求：“教主，可以让我来对付他吗？”

　　　　老破心中一凛，差点没呛死。

　　　　霍仲天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小姑娘笑嘻嘻地跑到老破面前，好奇地问：“大叔，这刀好玩吗？”说着，细嫩的小手伸过来，看样子还想摸一把。

　　　　老破退后一步，瞪着她喝：“丫头，你不怕我砍了你吗？”

　　　　“我不叫丫头，我叫火。如果你有一天想报仇，可要记住我的名字”小姑娘眼中闪过一道狡黠的光芒，话音刚落，纤白如玉的小手疾如流星地往老破大腿上一拍，锁住了中渎穴道。紧接着，双手灵巧的一路往上拍，五枢，章门，侠白几大气穴连连中着。

　　　　老破想反抗，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得整个身子僵硬了，一动都动不了。

　　　　“妖女！你，你倒底用了什么妖术？”老破惊恐地问，涨红了脸想挣脱，可是无济于事，他恨恨地瞪着她。

　　　　小姑娘认真地提醒说：“我不叫妖女，我叫火。”

　　　　老破不可思议地嚷道：“这天下哪有只叫火的呢！你这是什么破名字？”

　　　　“你才破名字！臭男人，简直是找打！”小姑娘竖起一个手指头，弯曲成虾米状，猛地跳起来往他头上一敲。

　　　　“咚！”

　　　　老破的脑门像被铁棍敲了一样，开裂似的疼，他咧着嘴，眼泪都快掉下来了，连耳朵也“嗡嗡”作响，。

　　　　“霍大夫救我们——”赵平激动地大喊。

　　　　霍仲天注视着他们，缓缓地走过去解开赵平和李婉儿的绳子，温和地道：“你们走吧，好好找个地方过平静的日子！”

　　　　两人差点以为要命丧黄泉，想不到临危有救，赶紧磕头，连连道：“谢谢霍大夫，谢谢这位姑娘。”

　　　　“不许走！你们这对狗男女老子决不放过你们！！”老破龇牙咧嘴，拳头握得发紧，恨不能亲口咬死他们。

　　　　李婉儿扭头望着他，柳眉倒竖，忿恨地道：“就你这混帐东西，还有脸骂我？真是可笑之极！这么多年，你祸害的女人还少吗？我与赵平真心相爱，你这样的禽兽，懂什么叫爱吗？”

　　　　老破想到那个红漆木盒子，心都碎了。

　　　　“林掌天你为非作歹，欺男霸女，事到如今，老天派人来惩罚你了！！”赵平转头拉着霍仲天的手，央求道，“霍大夫，这人恶贯满盈，您千万不要放过他！”

　　　　令人惊讶的是，本来怯怯不安的百姓，见老破补小姑娘用绳子绑住，一个个忽地兴奋起来，渐渐地围拢过来。

　　　　有个年迈的老人冲出人群，指着他的脑门大骂道：“你个畜牲，善恶到头终有报，你也有今天哇！”

　　　　老破看了看身上这条绳子，这本是他用来绑赵平和李婉儿的，想不到现在居然绑在了自己身上，事情变得太快，他措手不及之余，不禁有些恐慌。他狠狠地瞪了那老头一眼，谁知，老头非但没退下，背后却冲上来一群人，破口大骂，一个个控诉他犯下的血泪史。

　　　　“林掌天，你还记得不，去年我老头在桥头卖菜，挡了你的道，你一脚就把他踢下了桥，这命，你什么时候还？”

　　　　“你糟蹋我女儿——还我女儿的清白！”

　　　　“你拆我家墙，毁我菜园，还我院子！”

　　　　老破脸色发白，嘴唇颤抖，像只疯狂的狮子，怒不可遏地大吼：“我要把你们杀光，一个个都杀光”可是，他不管怎么挣扎也动不了，此时，他更像只纸老虎，毫无还手之力。

　　　　“死到临头，还敢嘴硬！”城门口卖菜的老太婆见状上前打了他一巴掌，恨恨地说，“你这歹人欺负我们还少吗？”

　　　　这一巴掌像个导火索，人们一发不可收拾，仇恨高涨，愤怒地动起手来

　　　　霍仲天平静地望着这一切，既不劝解，也不阻拦。

　　　　火忍不住问：“他们会不会把他打死？”

　　　　“你放心好了！他是练武之人，底子厚，伤不了性命！”霍仲天胸有成竹地回答。

　　　　火看到他脸上流着血，眼睛也肿了，不禁嘲笑道：“看这样子，不死也要半条命！”

　　　　霍仲天见状觉得差不多了，这才缓缓走到他面前，温和地望着他。

　　　　百姓们见他来了，赶紧退后一步，安静下来。

　　　　“善恶到头终有报，落到今天，你可知错？”霍仲天注视着他问。

　　　　老破仰天大笑道：“老子一不小心落到你手里，是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