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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爱:南岳北关-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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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雷盛叹了一声,他的心情完全没有转换过来:“能不能换个时间说这个?”

    “不能。”唐晚荻的表情好像一条死鱼,“因为明天又要交房租了,还要买一周的食物。我们急需用钱,请大家先把感情放到一边……”

    “卧槽!”修鱼靖吼道,“现在我们唯一想干的事就是复仇!调集人马与贺兰觿决一死战!少他妈有事没事就扯钱!大不了这地方不住了,一走了之!”

    “三叔,租用人家的院子是签了合同的,不能说走就走。作为经纪,出现问题,我有责任提出警告、帮你们想出解决的办法。如果你没法平静,请恕我无能为力。”唐晚荻『摸』着自己的指甲,慢慢地道,“修鱼稷,你怎么看?”

    “老六,”修鱼靖瞪了修鱼稷一眼,“这女人这么『操』蛋,还需要她吗?”

    “三叔,晚荻是我们请来的,请尊重她。”修鱼稷的嗓音沉了沉,带着权威,示意她继续说。

    “第二,这院子里的两棵树,一椿一槐,种在这里是有寓意的。椿是长寿、槐是福禄。乡下人『迷』信,我们毁了人家宅院的风水,这个得陪。”

    “什么?”方雷盛的眉头皱了起来,觉得十分荒谬。

    “这是我们人类独特的文化。人家好心好意地把一个崭新的院子租给你,两棵树也是祖传的,现在有人死在这里,又发生了火灾,院子成了凶宅,如果不陪够钱,会打官司的。”

    “我们不是人,是狼。”

    “嗯,这条可以不提,但死者的遗体不能随随便便地放在这里,最好送到后山埋葬。”

    狼族的风俗是不收尸的。死在哪就搁在哪,不埋葬,将一枚临近的树叶塞入死者口中——是他们唯一的仪式。

    修鱼稷点点头:“这个容易,我们马上办。”

    “短时间内也难找到挣大钱的工作,你们晚上得继续抓蚯蚓,白天也得安排上。我去劳务市场看看还有哪些合适你们干的活儿,把可能需要的赔偿金准备出来,不然这里住不长。”

    “我们到这里不是来打工的,打猎就能吃饱。”抓了几个月的蚯蚓,修鱼靖早就烦了,“再说——”

    修鱼稷冷冷地盯了他一眼,修鱼靖只得闭嘴。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你们打算怎么办?怎么解决与狐族的矛盾?贺兰觿让你们三天之内离开南岳,你们走吗?”

    院子就在修鱼清卧室的北面,中间有一扇大窗。院中人的对话,两个女生全都听见了。

    “三天?架还没打完呢!谁走还不知道呢!”修鱼稷道。

    “也就是说,过不了多久狐族的人还会过来?”

    “肯定的。”

    “你和贺兰觿都受伤了,不需要先养好伤再打吗?”唐晚荻看着修鱼稷上身的三个血洞,兀自不断地流血,上身的衣服都浸湿了。

    “看谁好得快呗。”不知是不是因为疼痛,修鱼稷吸了一口气,“不用担心,修鱼家有沙澜最好的金创『药』。”

    “我没担心,”唐晚荻点了一只烟,自顾自地抽了一口:“你有伤没伤不关我的事。”

    三个男人看着她,一时间都沉默了,努力地消化着她所说的话。

    “很晚了,去后山把你哥你妹埋了,然后睡吧。”唐晚荻点了点烟灰,站起身来,向后院走去。

    半个小时之后,狼族三人回到后院,方雷盛径自回屋睡了,修鱼稷看着唐晚荻仍在烧焦的树下抽烟,走到她面前:“晚荻,过来帮我个忙。”

    月光暗淡,路灯照在她尖尖的下巴上,他发现她的脸很小,很瘦,薄薄的嘴唇有力地抿着,一双眼睛大到超过了比例。

    她“嗯”了一声。

    “知道吗,你长得很像沙澜的蚁族姑娘。”他说。

    “还有蚁族?”

    “对。”

    “想要我干什么?”她吐了一个口烟,转过身,“修鱼稷?”

    “我的伤需要缝一下,还需要涂『药』——”

    她歪着头,抬了抬眉:“你怎么知道我愿意?”

    他们离得很近。那一瞬间,出于本能,他的目光注意到她颈部微微跳动的血管。他迅速把目光移开了:“场面很血腥,我敬你胆大,是条汉子。”

    “行。”她痛快地点了个头,将烟头往旁边一摁:“但你得脱光。”

    他还真不好意思脱光,用一张被单裹着下|身,又觉得无济于事。

    她的目光雪亮如刀,莫说一身肌肤,就是血肉都挡不住。

    夜凉如水,屋中没有任何暖气,照明也不好,不得不将两个台灯摆到一处。她洗了手,用干净的纱布将他的上身细细地擦洗了一遍,『露』出清晰的伤口。

    一时间她竟然打了一个大大的寒战。

    不知道贺兰觿有什么样的牙齿,可以咬出这么深的洞,上面还有锯齿状的伤痕。鲜血几乎是汩汩地往外流,怎么都止不住。他的脸比起方才说话的时候又苍白了许多,浓密的卷发上满是尘土,发际的边缘有大片的乌血,头发扭结在一起。

    按照指示,她将一瓶黑『色』的膏『药』填进“洞”中,然后拿着针线将洞口缝合。尽管动作轻柔,她没做过裁缝,把伤口缝得歪歪斜斜,好像一块丑陋的补丁。缝完第一个,她仔细地看了看,带着批评的目光总结了经验,开始缝第二个。

    第二个就好多了。

    他没喊痛,哼都没哼一下。她却知道他一直在注视着她,一直看着她的脸,可以感觉他的目光好像电梯一样上上下下、走走停停……但她不为所动,专心致志地缝着伤口。

    “唐晚荻,你可曾有过男人?”他忽然问。

    “我讨厌男人。”她说。

    他笑了,触动伤口,咳嗽了一声。

    “你一共有几个妹妹?”她问。

    “十三个。”

    “哇哦。”

    “只有三妹跟我最亲。”

    “哦?”

    “我是混血,妈妈是狐族,她是我爸的奴隶。所以我从小就被兄弟姐妹们看不起,总是受欺负。只有三妹对我最好,老是袒护我……”

    “她死前说的那些话……”她叹了一声,“我其实听不大懂,不知翻译对了没有。”

    他默默地笑了一声,摇头:“基本上都不对。”

    “啊?”她身子一顿,“真的?我是看她的表情自己配音的。”

    见她一脸内疚,他“嗨”了一声,拍拍她的胳膊:“在敌人面前,狼族不会乞求仁慈。”

    “那她都说了些什么?”

    “她说……自焚是为了阻止疾病传播,希望不要连累到别的族类。希望狐族的医生能研制出有效疗法,让沙澜各族减少苦难,回到家园。”

    “所以……差不多是一句也不对?”她窘了,脸很少见地通红了。

    他看着她,目光柔和:“现在你也没有必要学了。”

    “想学。狼语挺好听的。”

    “是吗?”他凝视着她,“知道狼语里的‘爱’怎么说吗?”

    “怎么说?”

    “呜伊。”

    “呼伊?”

    “不是。呜伊。”他纠正,“气从喉咙后面出来,好像有痰要往外咳,呜……伊。”

    “呼……伊。”

    “呜……”

    “呼……”

    他不厌其烦地纠正她,两个人“呼伊”、“呜伊”了一百多遍……

    她一面说话一面继续缝合,手指在胸前轻快地跳动,显得异常柔软,用剪刀绞线时会尽量不让冰冷的铁触到他的肌肤,好像他很怕冷似的。

    他注意到她很瘦,大概营养不良,有一对很小很小的胸,被宽大的『毛』衣一罩,完全看不出来了。她发现了他的目光,看了他一眼,没有批评,没有赞成——平静如水。

    她的呼吸也是轻巧地,俯下身时轻轻地吹到他身上,像一片撩动的羽『毛』。头发很细,软软地在双颊间摆动,鼻子又窄又直,侧面很好看,像道山,双眼是山下两道平静的湖湾。

    缝完了最后一道伤口,她歪着头看了看,对自己的手艺终于感到满意,于是用手指蘸着余下的膏『药』,将它们涂到伤口的边际。动作很轻,他只能感觉到冰凉油腻的『药』膏,感觉不到她温热的指腹。

    床边的椅子很矮,她的头更低了,黑发轻轻地刷到他颈间。

    忽然,他伸出手。

    巨大的手掌将她整个小脸都包在了掌中。指尖触到额头,手掌挨到下巴……

    除了温暖的呼吸,还有濡湿的嘴唇,仿佛她整个人都缩到了他的掌中。

    “干嘛?”她挡开了他的手。

    “你的脸真小。”他说,“我忍不住想量一下。”

第21章() 
祭司大人的汽车前一秒中离开; 原庆的车后一秒钟就到。由于皮皮近距离地接触了修鱼清; 需要去千美医院做进一步的检查。

    这次检查更加严格。皮皮被要求脱掉所有的衣服; 取下所有的首饰,甚至摘除隐形眼镜……然后换上病人服。

    原庆开始详细地询问皮皮来到c城后与狼族接触的情况,具体到各种细节:她与修鱼稷一家见面的次数和时间; 是否一起用过餐?是否喝过他们提供的饮料?是否有肢体接触?是否接触过修鱼清的□□……等等、等等。

    原庆问得越多,皮皮心里就越是发『毛』; 有些问题她不想回答,甚至不觉得与病情相关; 但原庆的表情非常严肃,像审讯犯人一般; 让她感觉莫名的压力,只得老实配合。

    “你接种过下面的哪些疫苗?”原庆拿着一个表格一行行地问道; “黄热病?q…fever?裂谷热?”

    皮皮摇头。

    “兔热病?炭疽病?肉毒感菌?”

    皮皮摇头。

    “东方马脑炎?”

    何止没接种,根本没听说。

    “狂犬症?”

    这个皮皮点点头; 她在宠物店里打过工,为防止被狗咬伤; 打过狂犬疫苗。

    原庆在表格里打了一个勾,不知为何,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是贺兰要求你检查的?”皮皮问道。

    “你是孕『妇』; ”他没有正面回答; “这种病孕『妇』和小孩最容易感染。”

    “所以你们医院对僵尸症……有所了解?”

    “嗯。”他给她倒了一杯水; “半年前就听说了。我们研究过一些从沙澜带来的样本; 买通蚁族做过调查; 在一些动物身上做过实验,观察这种真菌的主要症状、感染途径、尝试过各种『药』物。目前只知道它主要通过从病人体内长出的枝状物——我们叫作“菌钉”——『射』出孢子传播到新的宿主身上……如果菌钉刺破皮肤探出体外,就是最危险的时候。即使宿主已经死亡仍然可以传播。”

    皮皮默默地听着,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究竟是什么引起的?”

    “有两种说法。蚁族的人普遍认为是附近化工厂污染所致。也有一些人认为是从有病的兔子开始的……”

    “有病的兔子?”

    “一些生物公司需要用兔子的肾细胞来培养疫苗。猎人看见了商机,开始大量从南美洲贩运这种兔子。路过沙澜的时候,有几个笼子里的兔子病了,奄奄一息,怕过不了海关检疫,就把生病的兔子扔到了沙澜。而兔子是蚁族最喜欢的食物……”

    生物课里学到的知识高考一完就忘到了脑后,这些皮皮还是第一次听说,仿佛是天方夜谭。

    “感染的初期,病人可以正常活动,看不出任何异样。随着时间的推移,真菌会进一步控制病人的大脑,然后蔓延全身,榨干养分,令病人迅速死亡。僵尸症最先在蚁族传播可能是因为蚁族是喜欢抱团生活的群居动物。过度到狼族也跟狼族群居、杂食的特『性』有关。”

    听到这里,皮皮眼睛一亮:“这么说,狐族暂时还是安全的?”

    “狐族基本上不住在沙澜,也不与狼族往来,加上我们不爱群居,也不像狼族那样喜欢变形在林子里『乱』跑,目前暂时没有感染的病例。据实验看来,这种真菌似乎不大理睬狐族和人类……”

    皮皮松了一口气,正要庆幸,原庆话锋一转:“不过也不能太放心,因为在沙澜流行的僵尸真菌不止一种,在没搜集到所有样本之前,不排除传染的可能『性』。由于这种病的死亡率几乎是百分之九十,一旦流行,几乎是灭绝『性』的。沙澜的蛇族已经死光了,蚁族数量庞大、寿命短、繁殖快——尽管如此,也死掉了大半。狼族那边最先是从北山家开始的,如今北山家已全数灭绝,潼海的凶兽也被感染了,剩下的几大家族通过蓄龙圃的大船跑到北关,被北关的狐族追杀围剿,现在正拼命地逃向南边……”

    皮皮不由地深吸了一口气,看来修鱼稷并没有告诉自己全部真相。北关是狐族的原住区,历史悠久、实力强大,昆凌族法术精深,武器也多,与狼族搏斗,不用出面,派出一群灵鸦就够他们受的。相比而言,南岳狐族受到人类文化的影响,民主博爱、自由散漫、爱修行盛过习武。几百年来不受侵犯,主要靠灵墙和南北协议的维持。

    而贺兰觿因为慧颜之死极度消沉,数百年专心寻爱不理政事,亦早已被身边人诟病。

    皮皮忽然有点明白了:现在是南岳狐族生死存亡的时刻,刚刚从原形恢复过来的贺兰觿还没正式出关就被东灵篡夺,随即失去元珠,既要适应一个崭新的自己,又失去了二十几年的记忆,还要率领君臣对抗北关、对抗狼族、对抗瘟疫……

    想到这里,她心中的纠结莫名其妙地消失了,思绪渐渐明朗,世界忽然鲜活了:年轻的狐帝需要独自面对这么多困难,其中的大部分还是自己引起的,如果不能帮他,至少不能害他,更不能添『乱』。

    检查完毕,各项结果出来,确认皮皮没有感染,原庆仍然要求她在病房里躺着,说是需要观察七十二个小时,也就是隔离的意思。

    皮皮挂念贺兰觿的伤势,心中当然不愿意,但也没有坚持。狐狼势不两立,这些天自己跟狼族打过这么多交道,不主动隔离一下让狐族的人放心也太不懂事了。

    于是皮皮乖乖地在病房里住了三天。除了看电视、听音乐、认真吃饭补充营养之外,一点脾气没有,成天乐呵呵地。原庆偶尔过来看她,被她高度配合、乐观向上的心态吓到了。

    到了第三天夜晚,永野过来接她回公寓,皮皮收拾好衣物上了车。车开到一半,她忽然对永野说:“我想去一下闲庭街,看看贺兰。”

    医院禁止上网,这三天,贺兰觿也没跟皮皮联系。尽管原庆一再保证贺兰觿一切安好,皮皮还是越想越担心,怕他伤势过重,无人照料。

    永野扶着方向盘,转过头来看了她一眼:“他今天有个会。”

    “出差了?”

    “没有。这个会就在闲庭街。”

    永野的嗓音透着冷淡,话外音很明显:这个会议,贺兰觿不希望皮皮参与。

    “什么时候开完?”

    永野扫了一眼车上的时钟:“我来接你的时候,刚刚开始。等我们回去,差不多该结束了。”

    “那我等他。”

    永野无奈地打了一下方向盘,汽车向左一拐,驶向山区。

    到达渌水山庄时,夜灯初上,炊烟袅袅,皮皮看了看手表,七点刚过。

    大门外居然停了十几辆轿车,各种品牌,清一『色』的黑『色』。在皮皮的印象中,闲庭街56号还从没有这么热闹过。

    推开大门,绕过照壁,走廊上的一溜灯笼闪着明亮的红光。院子的正中临时搭起了一个桌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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