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蛮荒记-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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拓拔野“啊”地一声,陡然醒悟,失声道:“是了,不老之药!”又是惊喜又是感激,高声道:“仙子大恩大德,拓拔野此生永志不忘!”
当年波母为了修炼不老药,以流沙仙子为药罐,害得她二十年来保持女童之身,再也不能长大。但她既是不老之身,体内的血液自然便有如不老神泉了。谁能想到天意冥冥,二十年的因果竟在此刻得以照应?
公孙婴侯惊怒少逝,哈哈大笑:“蚍蜉撼大树,可笑不自量!‘弹指红颜老’半个时辰之内便能叫人垂暮老死,有这青冥紫火催化,速度更增三倍……”
话音未落,“轰”的一声,壶顶寒气喷涌,火焰俱消,壶内重新飘起了白蒙蒙的大雪。
流沙仙子格格大笑道:“说晴就来雨,老天也不帮你!‘弹指红颜老’在炎火高温之下速度固然很快,但在这冰天雪地之中,速度又不知几何?”右掌抵住雨师妾的后心,将真气绵绵传入。
她生性自私冷酷,杀人如麻,若换了平时,换了别人,绝对不会甘心舍己相救。偏偏对公孙母子恨之入骨,又对拓拔野有着莫名的情愫,加之此刻身陷地底,逃生无望,是以打定了主意,哪怕牺牲自己,也誓要帮助拓拔野挫败公孙婴侯,以消心头之恨。
雪花纷飞,飘落在雨师妾的脸上、身上,顿时凝结成淡青色的薄冰,白汽蒸腾。脸上的皱纹一丝丝地减少,就连那雪白的秀发也渐渐转为嫣红之色。
公孙婴侯扬眉冷笑道:“壶内水火相替,半个时辰为一周天。小贱人,我倒要看看你究竟有多少鲜血,能弹压到几时?”
地火阳极刀紫光大炽,气焰冲涌出十几丈长,接连七刀,雷霆似的怒劈在天元逆刃上。
“轰!”“轰!”
气浪叠爆,拓拔野喉中腥甜乱涌,双臂尽麻,急忙飞旋定海珠,借势翻身冲退,既而大喝一声,再度揉身扑上,狂风暴雨似的猛攻,不敢让他靠近二女分毫。
狂风卷着冰雪,不断扑面而来,寒意入骨。
流沙仙子苹果脸蛋冻得彤红,牙关格格轻撞,一边将鲜血涟涟不断地滴入雨师妾的口中,一边输送真气,将其体内的奇毒逼向各处大穴的银针。
在这骤冷骤热的温差跌宕之下,洛姬雅与拓拔野体内的情蛊又汹汹发作起来。但此刻关系到雨师妾的生死,不能再以饕餮离火鼎来提升壶内温度,惟有凝神聚念,一边各行其是,一边强行抵御体内情欲,难受已极。
拓拔野体内真气原本便不如公孙婴侯,这般一心二用,更加不支,苦苦强撑了片刻,喉中、体内仿佛烈焰焚烧。心中大凛,目光再不敢扫向二女,生怕绮念横生,难以自制。公孙婴侯越斗越勇,地火阳极刀如奔雷天火,狂飙怒卷,四周壶壁上岩石被气浪扫中,接连迸裂炸碎,露出青幽幽的铜壁来。
对于别人,水火共济、冷热交替,自是难受已极,但他原本就是水火同德之身,又在这神壶中封印了十六年,对此再也适应不过。
拓拔野连连后退,虽有定海珠借势随形,反弹真气,却也招架不住了,被他气刀光焰所迫,“咝咝”激响,头发、眉睫都似焦枯卷曲起来了,衣裳更是不断地着火。
心中忽然一动,大骂自己糊涂,五行火克金,明知自己真气稍逊,这厮的“地火阳极刀”又是极尽狂猛的火属气刀,自己偏偏还以金属真气、金属神兵来抵御,那不是以卵击石又是什么?
当下凝神聚意,真气从体内的“手太阴肺经”等金属经脉中汇流而出,直卷入“足少阴肾经”等水属经脉,再冲入右手的天元逆刃之中……
“叮!”金水相生,龙吟不绝,天元逆刃蓦地鼓舞起刺目的黑光,气焰大盛。拓拔野纵声长啸,真气如潮汐奔涌,长刀怒舞,寒光如爆,朝着公孙婴侯拦腰疾斩。
“轰!”地火阳极刀紫飚倒卷,撞个正着,两人呼吸一窒,双双翻身飞退。
“五行真气!”公孙婴侯又惊又怒,虽然早已听说这小子会“五行相化大法”,但心中始终不信,这一交手,才知传闻非假。普天之下,能在瞬息间将白金真气激化为玄水真气的,除了神农,就只有这小子了!
他天生水火同德之躯,百年罕遇,自恃极高,惟独对五德之身的神农心怀敬畏,本以为神农化羽之后,天下再无敌手,岂料竟又冒出一个五德之身的小子来!
妒恨交加,杀机更甚,哈哈狂笑道:“好!好!我倒想看看究竟是你的五行真气了得呢,还是我的水火神英更加强猛!”
双臂一振,四周雪花乱舞,森寒白气如飓风似狂卷,绕着他的身体形成巨大的涡旋,“呼!”突然绕臂飞冲,如素龙怒吼,朝着拓拔野当胸冲来。
拓拔野早有所备,故意仿照他的口气,扬眉笑道:“蚍蜉撼大树,可笑不自量!”蓦地急旋定海珠,周身陀螺似的盘旋飞转,“嘭嘭”连声,那凛冽的玄水气浪陡然撞在他的身上,气浪横飞。
拓拔野呼吸一窒,寒意彻骨,强忍剧痛,借势朝他螺旋电冲,将那阴寒无匹的玄水气劲瞬间导入“足少阴肾经”,汹汹奔涌,折转冲入“足少阳胆经”。
水木相生,周身碧光大炽,滚滚冲入左臂脉门。他大喝声中,左手抽出无锋断剑,翠光轰然激爆,一记“万木争春”,朝着公孙婴侯当胸刺去。
“轰!”风声激吼,周围的雪花、白雾宛如被漩涡卷入,气浪狂爆,公孙婴侯身形一晃,踉跄飞跌出十余丈,气血翻腾,骇怒交集。
流沙仙子和雨师妾在一旁瞧见,无不大喜,齐声欢呼。两人交手至今,这是拓拔野头一次占得上风。
公孙婴侯怒极狂笑:“好一个借势随形,水木相生!拓拔小子,看来我太小瞧你啦!”丹田内紫光鼓舞,周身蓦地冲起熊熊火焰,矮身急冲,地火阳极刀轰然狂扫。
拓拔野精神大振,已然找到克敌之道,笑道:“是么?我倒是太高看你啦。就这么点本事,竟然敢妄称‘大荒十神’,也不怕天下英雄笑掉大牙么?”
当下急旋定海珠,再度螺旋冲起,一边挖苦相激,一边凝神聚气,按照“木生火、火生土、土生金、金生水”的顺序,将五行真气在体内经脉次第奔流相激,冲入右手天元逆刃,朝着他纵横怒斩。
公孙婴侯真气之猛,犹在双头老祖等人之上,比之祝融的紫火神兵,地火阳极刀亦不遑多让。加之水火双德,变化多端,当世五族群雄之中,能胜过他的,的确寥寥无几。
若以真气强行硬拼,眼下的拓拔野,自然远非公孙婴侯的对手,但他研习《五行谱》已四年有余,深谙五行生克之妙;又在与双老头祖、五行鬼王,乃至幽天鬼帝、烛龙等大荒绝顶高手的生死激战中,将五行绝学融会贯通,挥洒自如。
此刻仗着五德之身,又有定海神珠、断剑、天元逆刃等神兵法宝相助,借势随形,因势利导,时而以金水相生,形成汹汹狂猛的水属气兵,压制其地火气刀;时而又火土相生,克制对方的水属真气,辅以五族各种奇功心法,一时间倒也与公孙婴侯斗得难解难分。反倒是公孙婴侯久战不下,微微有些焦虑烦躁。见他五行激化,流畅自如,每每使出见所未见的奇招怪式,杀得自己措手不及,原先的狂妄嚣张渐渐被惊怒骇妒所替代,轻敌之心尽收,凶焰大敛。
心中一动:“这小子真气运行越速,‘海誓山盟’发作得便越是猛烈。且由他嚣狂片刻,等他将这些怪招全使遍了,再发力收拾他不迟。”当下一边凝神激斗,一边观察拓拔野的各种奇招妙法,暗暗记在心头。
当是时,雨师妾体内的“红颜弹指老”已被流沙仙子的鲜血暂时封镇,肌肤恢复了光滑紧绷,秀发也大半转为火红之色,惟有眼角的若干鱼尾纹仍未散去,脸容瞧来颇为憔悴,象是大病初愈一般。
从石棺冰雪上瞧见自己映照的容颜,雨师妾五味交织,感激、喜悦、苦楚、凄凉一齐在心头翻腾,微微一笑,低声道:“洛仙子,多谢你啦。”
流沙仙子输了许多鲜血,脸色雪白,听她道谢,双颊微微一红,格格笑道:“你不必谢我,要谢就谢公孙狗贼罢。若不是他非要置你于死地,我才懒得救你呢。”
顿了顿,淡淡道:“更何况这‘红颜弹指老’剧毒无比,我的血液能封镇到几时,还难以预知呢。说不定你明日醒来,镜中人又变成了鹤发鸡皮的老妪,那时你别怪我医术不精就成啦。”
雨师妾微笑摇头,凝视着半空中腾挪激斗的拓拔野,心下凄楚,暗想:“被埋困在这万丈地底,朝不保夕,还妄谈什么明日?只要死在他怀里之时,还能是不教他生厌的容貌,我就知足啦。”
流沙仙子转头望去,见拓拔野手持金、木两大神兵,绕着公孙婴侯上下飞冲,犹如穿花蝴蝶,飞天蝙蝠,极尽灵巧曼妙,任地火阳极刀如何狂猛霸冽,也难伤及分毫,偶一反击,更是威力毕现;忍不住大声喝彩。
公孙婴侯对她最为仇恨,闻声大怒,忖道:“先杀了这小贱人,再来慢慢收拾拓拔小贼。”
当下凌空一掌,将拓拔野生生逼退,翻身朝着流沙仙子电冲而下,喝道:“小妖精,还我兄弟命来!”地火阳极刀轰然鼓舞,炎风如爆。
流沙仙子适才为了压制雨师妾体内奇毒,真元大耗,气血两亏,此时眼见火浪当头卷来,呼吸窒堵,踉跄跌坐,竟连翻身飞退的气力也没有了。
拓拔野大凛,不及多想,蓦地旋身飞冲,天元逆刃银光怒卷,斜地里猛撞在那火焰气刀上。
轰隆剧震,两人身形一晃,地火阳极刀向左倾摇,狂飙似的擦着流沙仙子身侧冲过,重重地撞击在壶壁上,迸石裂舞。
拓拔野急冲而下,天元逆刃余势未衰,银光如电,冲撞在八角高台的乾卦图案上,“砰”的一声闷响,那雕刻着乾卦图案的巨石陡然朝下陷落,冲起一道刺目的白光。
白光滚滚,狂风怒舞,众人眼前一花,下意识地转头望去,只见那道白光投映在北面壶壁上,青幽幽的铜壁隐隐浮凸起数百个扭曲奇怪的太古篆字。
四人心中大震,公孙婴侯更是惊骇无已,他被关在壶中十六年,为了逃出此地,也不知想了多少办法,查遍了每一寸壶壁,却直至今日,才知道这神壶竟然还有如此玄机!
四人面面相觑,心中齐齐闪过一个念头:“既然这神壶暗藏机关,或许便有离开这里的出口!”心中嘭嘭狂跳,狂喜、惊异、担心、侥幸……充盈胸膺,不约而同地罢手止斗,仰头凝神查看。
拓拔野虽然遍阅《大荒经》、《五行谱》等书,但却从未见过这种扭曲如蛇的太古篆文,就连天元逆刃、十二时盘上的文字也与此大不相同。横看竖看,始终不知究底。
其他三人更是瞧得云里雾中,有若天书。
雨师妾脸上红晕泛起,蹙眉道:“这些文字想必就是女娲大神亲手刻写的蛇族文字。只是三千年前,蛇族便已被土、火两族所灭,就算现在出得了神壶,又上哪里找认识蛇族文字的人呢?”
流沙仙子心下大为失望,哼了一声,冷笑道:“若能出得了神壶,还需要找什么人么?女娲故弄玄虚,害我们空欢喜一场。”
公孙婴侯呆呆地抬头看着,脸色铁青,想到好不容易涌起的一丝希望就此破灭,注定要永生困陷在这幽暗地底,心中越来越悲郁狂躁,怒火蓦地在头顶爆炸开来,纵声大吼,地火阳极刀纵横乱舞,发狂似的劈斫着那北面铜壁,火花四溅。
惟有拓拔野兀自苦苦沉吟,心道:“女娲大神如此布置,必有其深意。《五行谱》中提到,八卦是伏羲大神所创,暗合阴阳五行,涵盖了宇宙万物的至理。她为何将这高台设置成八卦形状,安放在神壶底部?”
低头凝视着那八卦台,缓缓绕行,心想:“适才我一刀劈中那‘乾卦’,机关启动,倘若我再劈中‘坤卦’,又会如何?”
当下凝神聚气,挥刀凌空劈向那“坤卦”图案,“轰”地一声震响,气浪迸飞,高台纹丝不动。
公孙婴侯听见响声,象是突然惊醒了一般,转过身来,苍白的俊脸狰狞扭曲,双目恨火欲喷,狞笑道:“没有牺牲,焉得神助?老子杀了你,来祭祀女娲神明!”双臂气光怒舞,交缠飞绕,突然迸炸为滚滚玄龙气浪,朝着拓拔野当头猛轰。
二女惊呼声中,拓拔野飞身冲起,堪堪避过,天元逆刃银光横扫,接连反击。
“轰!”“轰!”刀芒闪处,两股气浪正好怒撞“兑卦”图案上,接连两声爆响,“兑卦”巨石陡然下沉,又冲起一道刺目的白光!
第十九章 乾坤挪移
轰!”兑卦图案的巨石陡然陷落,白光笔直地冲映在西北面的壶壁上,又浮凸起数百个蛇形太古篆文。
四人大震,既惊且喜。八卦巨石已动其二,说明这神壶中果然有秘密机关,绝非偶然。只要能找出其中的玄密关联,或许便能离开此地了!
拓拔野心想:“方才那‘乾卦’误打误撞,只击了一下便已陷落,这‘兑卦’为何却要接连击上两次?难道以此类推,第三个机关便要击上三下么?罢了,横竖这八卦台只剩下六块巨石未曾试过,碰碰运气便是。”
当下凝神聚气,天元逆刃弧光怒卷,在那“巽卦”图案的巨石上接连猛击了三下,气浪鼓舞,雪花迸飞,巨石依旧巍然不动。
于是又从南向西,再由北而东,依次向“坎卦”、“艮卦”……直至最后一块“离卦”巨石,各劈了三刀,震得虎口酥麻,却始终没半点异动。
公孙婴侯在一旁瞧得不耐,喝道:“闪开,让我来!”毕集全力,地火阳极刀光焰怒爆,朝离卦石接连轰然电斩。
“砰!”第三刀方甫劈下,紫光怒射,离卦石陡然下沉,西面铜壁上登时又浮现出数百行篆文!
雪沫纷扬,众人失声齐呼,无不大喜。
公孙婴侯目光闪动,扬眉大笑道:“我知道啦!我知道啦!需得从南向东,逆向递增!”气刀轰扫,又接连四下猛击在震卦石上。岂料这次火光四舞,巨石竟又一动不动。
他心中一沉,满脸喜色登时僵凝。大喝着再向其他卦石劈去,无一动弹。
众人复转失望,怔怔地凝望着八卦台,苦苦沉吟。
流沙仙子低声喃喃道:“中间阴阳两仪,是为太极。四周天地定位,山泽通气,雷风相薄,水火不相射,是为八卦。他曾说伏羲的太极八卦图包含了阴阳相化,五行生克的宇宙至理,与那龙马所驮的河图丝丝扣合。但河图所列乃是一至十的排列阵图,与这八卦究竟又有什么关联?”
拓拔野心中一动,想起《五行谱》中所画的那神秘河图来。但那阵图之中,一、六居下,二、七居上,三、八居左,四、九居右,五、十居中。与这伏羲八卦交相比对,却又似乎没有任何关联。
心想:“伏羲既是从河图悟出八卦,二者必有相通之处。倘若将这数字列阵依照八卦稍作变化呢?适才‘乾卦石’第一个被击陷,又只击了一次,这正南乾位便放置以‘一’。‘兑卦石’第二个被击陷,又击了两次,这东南兑位便放置以‘二’……”
心中嘭嘭大跳,隐隐之中似乎想到了什么,但一时又难以捋清。又想:“伏羲以九为尊,八卦却只有八个卦位,那么‘九’又该放置何处呢?”凝视着八卦台,陡然一震,太极!“九”既为至尊,自然应当放在中央太极之位了!
灵光霍闪,突然闪过一个奇异的念头:“太极是阴阳交泰、宇宙终极之意,那么是否意味着,隔着太极相对的两个卦位,所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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