瑟歌九天-第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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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深深吸了口气，对着张笑梅道，“于是，你便生出计策，想要灌醉殿下留宿，来为你那腹中孽种谋得理所应当的皇家后嗣的身份？妄图混淆皇室龙脉血统，你竟然如此胆大包天！”
　　　　见我将话挑明，张笑梅的神情更加凄楚，“见了娘娘清晨送来那肥腻鸡汤，又须在秀蓉姑娘面前喝下，那时，那时贱妾便猜出娘娘怕是已经起了疑心，于是贱妾，托病不去请安，留在园中跳绳，为的便是，便是希望能够将腹中孩子堕了下来，暂保贱命，不曾想，娘娘原来已经洞悉一切，竟来的如此之快……”
　　　　纵然此刻的张笑梅涕泪交零，楚楚可怜，可我却知她这般娇弱无力的表象之下隐藏着的是一颗狠毒异常的心。定定地望住了她，我冷冷出声，“同样身为女人，我怜你口口声声的入府之后便备受冷落，可你红杏出墙辱没皇室门风，又将惊吓傅雪的脏水泼在我的身上，如此这般心机歹毒，自是早应料到难逃死罪。”
第409章：府中扫浊正是此刻
　　　　“贱妾该死，贱妾该死！”随着我的声音落地，张笑梅仿佛失却了身上仅剩的支撑之力，她歪倒在青石台阶之上，“做下这一切，实在是因为，因为贱妾别无他法啊……，只是那人，那人却是被贱妾引**才做下这等错事，求娘娘，求娘娘饶过他吧。”
　　　　“饶或不饶尚轮不到你来说。”想起当日康源
　　　　c曾经舍身挡却龙嘉寰，心中微微有些犹豫，我抿了抿唇复又开口，“你之所以要人扮成鬼怪去惊吓傅雪，莫非，莫非是因为傅雪曾经撞破你的丑事？”
　　　　“什么事情都瞒不过娘娘的法眼，贱妾该死，该死啊。”张笑梅的眸中生出绝望，她猛地叩首，以头点地，口中兀自呢喃道，“就在前几日，贱妾发现葵水未至，所以约了相好那人于府中后园相见。见面之时，贱妾和那人情到浓时难以自已，曾有情话缠绵，后被树林外头响声惊动，赶出来后却只捡到一串铃铛配饰。
　　　　那铃铛佩饰贱妾认识，乃是傅雪随身所带之物。虽那傅雪平素不喜与人交往，也不得殿下和娘娘喜爱，可是贱妾却生怕她已看出端倪，想到她本是突厥人士，虽已至大齐几年却仍是常常因为水土而频生病症，于是，于是贱妾便想到扮鬼去惊吓她。
　　　　而且为了确保万一，贱妾便嘱咐那人，若是被人发现行踪，便故意将追踪之人引至唯心居。因为，因为贱妾知道，娘娘和傅雪此前曾马场之上为夺第一而全力相博，贱妾以为，倘是如此，便会引得傅雪嫉恨娘娘而不至于对贱妾心生怀疑……，饶是这般费心却仍然是人算不如天算，既然如今事败露，贱妾情愿一死。只求娘娘看在，看在那人曾经那般忠心耿耿救护殿下，如今还是昏迷不醒的份上，放过他吧。”
　　　　“与你有染以致珠胎暗结，更是以下犯上惊吓傅雪又嫁祸我处，这桩桩件件大胆至极的事情，哪件不是死罪？纵是曾经忠心护主，可你以为，他这一功便能抵得了这数过吗？”心中所有怀疑终在此刻得到全部证实，我扶着秀蓉手臂，缓缓站起身来，长吁了一口气，转过头去。
第410章：府中扫浊正是此刻
　　　　“我情愿赴死，一尸两命，只是希翼娘娘能够保得他的**命，难道这点微末请求也算过分？”听出我口气当中的冷凝之意，张笑梅猛地抬头。
　　　　“既做下这等丑事，便应想到事发之后会是何等下场，你又何苦怨我？”面对张笑梅的指责，我毫不避让，直直地与她对视。
　　　　“哈哈，哈哈，果然是同人不同命，果然是同人不同命……”张笑梅竟大笑出声，满头青丝具已凌乱，只是拿着一双盛满了怒火的眼睛望我，“太子妃娘娘于人前如此口口声声，想要将我赶尽杀绝说是维护府邸门风，可你自己还不是身在曹营心在汉？”
　　　　“竟敢如此同娘娘说话，你好大的胆子！”不待我出声，身旁的秀蓉已经大喝出声。
　　　　见秀蓉怒目以对，张笑梅丝毫不惧，只见
　　　　c她晃晃悠悠地站起身来，以指点我，“怎么？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吗？”
　　　　“娘娘小心。”见那张笑梅径直朝我走来，原本立在一旁的高达匆忙上前，挡在了我的前面。
　　　　“让她说。”拍拍高达后背，示意他让开，我冷冷地睁大了眼睛，倒想要听听从张笑梅的口中能说出什么惊人之语。
　　　　“好一个正义凛然的太子妃娘娘！”见高达在我示意之下让开，张笑梅吃吃笑着走了过来，“难道咱们尊贵无比的太子妃娘娘，竟然不知你那青梅竹马的曲洛池曲大人，之所以立下北疆赫赫战功之后，却未曾亲赴帝都领受恩赐的真正原因并不是因为身上伤势不宜远行，而是因为他曾经为了娘娘抗旨拒婚，所以才被帝后所不允入京的吗？”
　　　　什么？
　　　　足下猛地一扭，我的身子歪了一下，幸得身旁秀蓉大力扶持才不致摔倒。
　　　　“哈哈……”见我神色有异，张笑梅大笑一声，复又说道，“瞧样子娘娘怕是不曾听说的了。也对，那曲洛池为了娘娘拒婚这等丑闻，太子殿下怎会让你知晓？堂堂皇室怎会允这丑事风传？娘娘不知情也是常事，常事啊……”
第412章：府中扫浊便是此刻
　　　　蓦地想起加封大典那晚，龙嘉寰曾于我的身边呓语，清晨起身之后又是反反复复地对我说什么，不论发生任何事情都要和我永远在一起。
　　　　忆及当时龙嘉寰的反常，我猛地蹙眉，莫非那时，他便已经知道曲洛池拒婚之事？
　　　　“面对皇后懿旨指婚，他曲洛池来信说什么，
　　　　c说什么大丈夫志在四方，不求娶妻但求先行立功于社稷。瞧瞧，拒婚之时话说得多么漂亮，可是私底下咱们这些曲相府中的幕僚谁人不知，他这是在为了咱们的太子妃娘娘你而守身如玉呢！”
　　　　张笑梅的口气越发张扬起来，只见她定定望住我的眼睛，厉声道，“可就在他这番漂亮话下，有谁人知道我的爹爹，名义上的未来国丈，他在这件事情当中受了多大的委屈和责难？当曲相面见皇后婉拒婚事之时，帝后大怒，我那被曲相纳为府客的爹爹自是少不得一番口舌缓和，可一头是至高无上的帝后，一头是权倾朝野的曲相，于是我那爹爹相比起来便是多么的微不足道啊。
　　　　于是曲相罚停俸禄半年，那冒犯天威的曲洛池也不过是没有圣召不得进京而已。可我爹爹呢？他不过只是进谏和缓事情的紧张罢了，便落了个贬官**，三月不得入朝的下场。尽管如此却还要三跪九拜地叩谢天家皇恩浩荡。为什么会如此，会为什么会这样？这一切都是因为你，因为你陈静华啊！”
　　　　“休得无礼！”见我身形晃动，高达再次上前，捉住张笑梅的双臂，硬是将她钳制站定。
　　　　虽身体已被控制，可是张笑梅的口上却仍是一刻不停，她愈发尖利了嗓音，若困兽那般冲着我嘶吼“为什么？为什么你已经明明嫁入了太子府，为什么你已经晋位到了太子妃却还不知足？为什么你能够霸占两个男人的心，而足以自保丝毫不受损伤？为什么我宁愿自死，也不能换得他的安然无忧？为什么你可以得到所有我却只能一无所有？为什么，为什么？你告诉我，告诉我……”
第413章：府中扫浊便是此刻
　　　　“住口！”我已经被张笑梅口中之语所震，只是靠在秀蓉身上瞪大了眼睛，根本无法发出任何声音。倒是高达，猛然一声厉喝，一掌便击中了张笑梅的颈项，只见她毫无意义地挣了几下之后便颓然倒下。
　　　　我愣愣地立着，看着张笑梅在我面前倒下，看着
　　　　c张笑梅的身下洇出丝丝血迹，逐渐蔓延，扩散，直至那鲜红将她身下那大片的青色石砖尽没其中。
　　　　“郡主，郡主你可不能动气啊。郡主，多想想小皇孙……”见我面色难看，秀蓉一面加大了手上的力气，一边伏在我的耳畔低声宽慰。
　　　　深吸了口气，冲着秀蓉点头，示意我会小心自己的身体。
　　　　“奴才该死，未得娘娘命令便贸然出手，奴才该死！”见张笑梅倒下，高达匆忙躬身，探过她的鼻端之后才回过身来，对着我拜了下去。
　　　　“没，没救了吗？”看了看以首触地的高达，我重新望向倒在地上的张笑梅。
　　　　“奴才该死！”高达并未抬眼，只是重重叩上青石地砖，只听得咚咚作响。
　　　　“罢了罢了。”眼睛被那片鲜红刺痛，浓浓的血腥味扑面而来，我扶着秀蓉的手臂转过身去，无法睁眼，无法呼吸。那个刚才还在对着我叫嚣的女子，那个刚才还在企图用自己的命去保全心上人的女子，没了，就这么没了……
　　　　“郡主，让高侍卫将张，张良媛的尸身收拾了吧？”托着我的手臂，秀蓉小声地提示着。
　　　　“嗯。”我点了点头，示意高达处理。转过了身子，因为听到张笑梅刚才那一番话而躁动不安的心也跟着平静下来，扶在秀蓉臂上手掌微微加大了力气，“我想去看看康源。”
　　　　“呃？”秀蓉微微一怔，抬头对上我的眼睛之后，轻轻点头，“是。”
　　　　封了纳幽居的内院，连同园中的仆从也一并被高达遣出了园子，就等着我对龙嘉寰商量之后如何安排这些人，以及横尸园中的张笑梅。
第414章：府中扫浊便是此刻
　　　　康源受伤最先送往的是龙嘉寰的寝居逸我园，本来应该在大夫救治之后就迁往他处疗伤，却因为康心远大夫说伤至筋脉，最好不宜挪动，于是龙嘉寰便一直允了他住在逸我园中，享受着常人所无法企及的高看和重视。
　　　　纵然如此恩宠乃是当初康源拼了自己**命挡在龙嘉寰的身前才换来的，可是看在旁人眼中，却仍羡不已，直呼康源自此乃是因祸得福。
　　　　房中伺候的大夫、仆从见我到来，纷纷放下手中的活计向我请安。
　　　　示意他们起身，我直接越过众人，来到康源的床前。
　　　　望着病床上浑身包裹白纱，斑斑血迹洇染遍体，双目紧闭昏迷不醒的康源，可想而知当日刺客袭击之时的惨烈之状，。
　　　　之所以如此忘我，哪怕是拼了命也要护住龙嘉寰的迫切，可是因为在他心中那个隐秘的缺口令他愧疚？
　　　　想起平日里见到康源时总是一副恭谨平和，唯恐不敬的神情，莫名地，心头猛然一颤。
　　　　我徐徐抬眼，转向房中的康心远大夫，“康侍卫病情如何？可知什么时候能够有所清醒？”
　　　　“回娘娘，”康心远躬身道，“康侍卫身上伤势实在严重，若不是连日来府上各样名贵药材不拘数量的供着，便是奴才使出浑身解数也无力回天。如今看来虽无**命之忧，可是这病情什么时候能够好转怕是谁也
　　　　c说不清楚，也难打包票。”
　　　　我了然点头，重新将目光转向康源，心中默默期盼，愿他永不醒来。这样，他便永远不必面对现实的残忍。
　　　　探过康源，我一路安静地回到唯心居，回来之后便是认认真真地吃下红菱送来的灵芝汤，心中将张笑梅对我说的那番话翻来覆去的思量。
　　　　想起陈王府中之时，倘有弟妹欺负，曲洛池总会护着我。
　　　　想起我千佛寺后山遇蛇咬伤，曲洛池专门为我送来平伤痕的膏药。
　　　　想起远去建州之后，曲洛池也是每月一封书信，雷打不动。
　　　　想起我再赴千佛半途遇刺险些堕崖，又是曲洛池从天而降。
　　　　想起千佛寺中禅房养伤，明知我已嫁入太子府，曲洛池却隐忍不问。
　　　　想起将我交给陈王妃，曲洛池单骑回还，孤单落寞。
　　　　想起张笑梅口中，曲洛池以身上有伤，以大志未酬做理由推拒皇后赐婚。
　　　　心头那道被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压制而下的隐痛，重新萌芽，枝枝蔓蔓地遍及全身上上下下。
　　　　紧握汤碗的手指猛地用力，十指关节生生泛白，我紧闭双眼，阻住眼眶内便要疯狂涌出的泪水。
　　　　深呼吸，深呼吸，我用力地深呼吸，仿佛唯有将空气撑满了整个**腔我才能得到片刻的安宁。
　　　　砰的一声，手上汤碗终是落地，零零散散碎做千万瓣细小的瓷片，尖利的瓷锋硬是能够刺入我眼一般，灼的人无法正视。
　　　　眼前重又出现张笑梅疯狂指责的泪眼，那片洇染了她和她腹中孩儿鲜血的青石地砖，还有面色苍白，浑然死尸一般的康源。
　　　　我双手握住椅上两边的扶手，那般紧地握住，缓缓起身。
　　　　曲洛池，静华，今生注定负你。
　　　　只因为，静华，实在太爱你。
第415章：府中扫浊便是此刻
　　　　也许是因为今日政事格外忙碌，也许是因为要准备明日的盛大宴会，一直到了华灯初上，龙嘉寰这才姗姗来迟。
　　　　餐桌前，我尽量小心地措辞，将张笑梅的事说给他听。说到她承认与康源有染的时候，我特意抬了抬眼，想要观察龙嘉寰的表情，正巧碰到他的眼光朝我望来，于是我们俩的视线便撞在一处。
　　　　那似忧似怒的表情我看不懂，可是他原本置于桌
　　　　c下的手却悄悄向我探来，反手一抓，我便将他握住，紧紧地用力地握住了这只比我手大出许多的手掌。
　　　　再说到张笑梅受了高达一掌后不慎跌倒，摔在血泊没了呼吸，我越发屏气凝神地悄眼睨着龙嘉寰。
　　　　和龙嘉寰的镇定自若相比，我的担心实在显得多余。听说他的侍妾和人相好并有了身孕，他却只是微微皱了皱眉，然后长长叹了口气，似乎也为这样的结局颇为满意。
　　　　“还有康侍卫。”感觉到被我握在掌中的手似乎有些凉凉的，紧了紧手掌，我顿了顿气继续将话讲完，“我今日去探他时，还是昏迷不醒。大夫也说，虽眼下**命无忧，却保不准以后……”
　　　　龙嘉寰抬眼看我，却半晌未语。
　　　　等不到他的声音，我乖巧地夹了筷菜肴放入他面前的碟子里，然后柔声道，“今日回来的特别晚呢，一定很累，多吃点。”
　　　　龙嘉寰勉强笑了一下，而后便垂下眼帘，仔仔细细地品尝菜肴，似乎是对我的反应较为满意。于是我俩半晌无话，只是静静地用饭。
　　　　知他心情不好，餐毕之后便只是奉了一盏茶，然后我便陪着他坐在窗下，在他望着窗外的时候，我则是取了针线继续缝制小孩儿的衣裳。
　　　　我们就这样安安静静地不知坐了多久，龙嘉寰才转过了身，拿过我捏在手上的针线揽住了我的肩头。
　　　　绣床之上，我能感觉到身侧的他翻来覆去，有心相陪却耐不过有喜之后的嗜睡困乏，闲话几句之后终是沉沉睡去。
第416章：宫中盛宴拉开帷幕
　　　　清晨起身之后，红菱回禀说是龙嘉寰早早便已离开，之所以我会不知道，则是因为他特意交代了仆从不准打扰我的休息。
　　　　看透红菱眼中的喜悦和秀蓉眼中的欣慰，我能想象，当龙嘉寰离开的时候曾经是如何深情地凝望过我。
　　　　心中猛然一窒，随即便垂了眼眸，待秀蓉、红菱服侍我更衣洗漱，脑海中则浮现出昨晚龙嘉寰于枕侧对我提及关于那场盛宴的相关事宜。
　　　　说是宫中这场盛宴本是为了招待回纥可汗奇多
　　　　c罗，可是为了昭示大齐的和平之心，帝后特别颁旨要诸王携女眷一同参加饮宴，来增加皇室家宴的柔和气氛。
　　　　当龙嘉寰在昨晚将这个消息告知于我的时候，他的眼中满是无奈和心疼。
　　　　帝后的敕令对我来说乃是大好消息，那日听到龙嘉寰和龙嘉宇密谋之后，我便已经决定要想办法亲赴此宴，务必提醒龙嘉辕。本来还在担心可能因为身怀有孕而无法说服龙嘉寰允我出席，如今有了帝后之命岂不令我省却了好大一番口舌。
　　　　所以当时的我只是顾念着自己的心思，却不曾留意他对我已有身孕的担心，一边抚着他的鬓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