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罗静雅-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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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扫了一眼桌上后，便命人上了两副碗筷，重新端了些饭菜。
　　　　“新罗的动作出乎朕意料的快。”
　　　　巫王咀嚼着，平静的说道。
　　　　抬头，看了他一眼，不语。
　　　　“柳长史是你什么人？”
　　　　我竟有些慌乱，手中的汤少许的洒在了桌上。
　　　　“朋友，在我最无助的时候帮过我。”
　　　　对于我的话他没有任何反应，反而体贴的加了一小块肉放在我碗里。
　　　　“可是朕似乎抢了某人未过门的妻子。”
　　　　看着碗中的食物，我全然没有了兴致。
　　　　“陛下想说什么。”
　　　　“没有人可以把你从朕身边抢走。”
　　　　他灿烂的笑开，带着一丝血腥。
　　　　“对你有非分之想的人，朕会让他们永远没有机会去想。”
　　　　“你疯了。”
　　　　白了他一眼，丢下碗筷，闷闷的向帐外走去。
　　　　看来不管出于什么理由，我不希望发生的事，不久就会一幕幕上演。
　　　　巫王和小柳，司徒，华尹决斗时，谁又知道，我的心在滴血。
　　　　尚未走出两步，他直接冲上前来，紧紧抓住我手腕。
　　　　“怎么？要杀你老情人生气了。”
　　　　“不可理喻！”
　　　　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泪水却不争气的流了下来。
　　　　大声吼道：“我不想和你在一起，一刻都不想！”
　　　　巫王冷冷的看着我，双眸如同漩涡般深不可测。
　　　　只是手腕传来的剧痛告诉我，他又要发飚了。
　　　　我的脸色也因疼痛渐渐发白。
　　　　“知道我为什么要离开么？”
　　　　深吸一口气，缓缓转过身，坚定的对上他双眸。
　　　　“如果有一天，我们成了敌人，陛下请不要心软。”
　　　　“爱妃的话朕怎么越听越迷糊？”
　　　　巫王的脸越来越阴沉，眼神充满戾气。
　　　　“您是天子，背负的东西太多。”
　　　　泪水滴落，手轻轻的拂过他脸颊。
　　　　“天下和我，如果只能选一样，陛下会选谁？”
　　　　虽然这是一个没有水准的问题，但是，它却很现实。
　　　　继续对视一会，巫王身上的戾气开始渐渐消退，双眸恢复以往温柔。
　　　　他没有回答问题，反而抬起我手腕，关心地问道：“疼么？”
　　　　这才发现被抓过的地方早已淤青一片。
　　　　“爱妃只要乖乖呆在朕身边就好了，有些事情不是你该想的。”
　　　　接着，他从怀中拿出一盒药膏，轻轻涂抹在我手腕处。
　　　　房内的烛光在两人脸上不断跳跃，温暖柔亮。
　　　　巫王将我搂入怀中，抱上床，一夜，相拥而眠。
　　　　他何尝不知我们之间那无法逾越的障碍。
　　　　况且，他的坚定和勇气换来的只是我的退缩。
药
　　　　　　　　　　　有些事情，不是你不去想，就不会发生。
　　　　回到巫王身边的第三天，新罗便向巫越发起战争。
　　　　由于巫王亲临战场，极大的鼓舞了士气，因此，新罗并未如同之前那么顺利。
　　　　何况，两国实力相差并不悬殊。
　　　　所有人面临的将会是一场持久战。
　　　　在皇宫的时候，通过秀丫，我尚可以和新罗保持联系。
　　　　而现在，被囚禁在这小营帐中，除了知道两国又开战外，其余的一无所知。
　　　　坐在营帐门口，呆呆的望着来来往往神情严肃的士兵。
　　　　“娘娘，进去吧。”
　　　　守卫无数次重复着这句话。
　　　　看着他有些无奈的面庞，我竟有些笑意。
　　　　笑盈盈的问到：“你想家么？”
　　　　他显然有点懵，半响，才点了点头，略带悲切的说到：“每个上战场的士兵，都没有想过可以活着回去。”
　　　　不远处，战火弥漫，天空灰蒙蒙一片，夹杂着阳光的余晖，透露着丝丝凄凉。
　　　　不管结果如何，都不是我所期望的。
　　　　“作为一个女人，每天等待的只是心爱之人的平安归来。”
　　　　之后，守卫再也没有催我进帐篷过，我也时不时会和他聊上两句。
　　　　“娘娘并不如传言中那般。”守卫犹豫地说道。
　　　　“哪般？”我的好奇心又被引了出来。
　　　　“妖媚惑国。”
　　　　大笑，笑到不行。
　　　　“祭祀大人兵不见刃的夺回三城，却被施以杖刑。”
　　　　他的眼底闪过一丝冷意，融洽的气氛瞬间消失。
　　　　人站的角度不一样，看事情的方式便会不同。
　　　　凉凉的叹了一口气。
　　　　如果不是巫允的敌视和猜疑，他和巫王之间的矛盾，我根本无法成功的挑起。
　　　　终于，他被施了刑。
　　　　一切，有了曙光。
　　　　就在我享受着那么一丝喜悦时，巫王一身戎装出现在了面前。
　　　　“参见陛下。”
　　　　我和守卫同时向他行礼。
　　　　巫王微微抬手，直接进了营帐。
　　　　我立刻随后而入。
　　　　第一次见巫王身着戎装，这样的他更加霸气与野性，充满了王者风范。
　　　　“怎么了？”他一边褪下铠甲，一边好奇的问道，嘴角却有不易察觉的笑意。
　　　　我迅速别开眼，主动接过他的盔甲，放到一边。
　　　　在不经意间，我还是会沦陷。
　　　　放置右手护腕时，点点猩红映入眼帘。
　　　　“陛下受伤了？”
　　　　背对着他，平静的问道，心底却闪过一丝诧异。
　　　　以他的实力，谁能伤到他。
　　　　“小伤。”他不经意的回答。
　　　　“是华将军么？”
　　　　我小心翼翼的问道。
　　　　巫王停下手中的动作，走到我身后。
　　　　“他们都好得很。”
　　　　他冷冷的话中带着一丝嘲讽。
　　　　“伤的怎样？疼么？”
　　　　我转过身，看向他的手腕，满脸关切。
　　　　接着自言自语道：“我关心他们，因为那是一起长大的朋友。”
　　　　抬头，对上他幽深的双眸。
　　　　“不能结束么？你们彼此伤害，对我是种折磨。”
　　　　“有些事情一旦开始，没有结果，就无法结束。”
　　　　他淡淡的陈述着。
　　　　我低下头，凝视地面。
　　　　这两年所付出的一切，不就是在等待心中的那个结果么。
　　　　即使离开，却从未放弃过。
　　　　“陛下是一国之君，请保护好自己。”顿了顿，接着说道：“也请陛下饶他们一命。”
　　　　他笑了笑，戏谑道：“你这是在关心朕还是在替他们求情？况且朕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厉害，不然就不会受伤了。”
　　　　“不行就用那个大虫子吓吓人。”
　　　　我眨了眨眼，故作调皮。
　　　　“那是我的麒麟蛊。”他的脸有些抽搐：“越厉害的东西副作用越大，战场不是单打独斗，和你想象的不一样。”
　　　　“蛊会伤身体？”继续好奇的问道。
　　　　“不会，只是很伤神，控制不好会反噬，所以一般朕不使用它。”
　　　　“我去帮陛下拿药，说话说的把正事忘了。”
　　　　强忍眼中的酸意，脸上挂着微笑，借口离开了他的视线。
　　　　为了带回我，连命都可以舍弃么。
　　　　真的不值得。
　　　　而现在的我，如同走在刀锋上，每向前一步，便痛彻心扉。
　　　　宁安战役，持续了三天，双方始终僵持不下，局势越发紧张。
　　　　夜渐深，巫王还未归来。
　　　　我的心跳得厉害，在营帐中不安的来回地踱步。
　　　　突然，一阵凉风在耳边袭过，蜡烛悄然熄灭。
　　　　“谁？”
　　　　话还未出口，便被捂住了嘴。
　　　　“别怕，是我。”
　　　　低沉富有磁性的声音响起。
　　　　司徒锦轩，怎么会是他。
　　　　“娘娘，您还好吧？”
　　　　门口传来守卫的询问声。
　　　　“嗯，没事，我打算休息了。”
　　　　平静的回答到。
　　　　“大人，你不要命了？”
　　　　我尽量压低声音，斥责道。
　　　　黑暗中，看不清他的表情，但可以感觉到他注视的目光。
　　　　“你，还好么？”
　　　　司徒锦轩有点吞吐的问道。
　　　　沉默，不知该如何回答。
　　　　“有什么事情，大人快点交待，巫王回来就麻烦了。”
　　　　他没有理会我的劝告，一点一点靠近，甚至可以感觉他那湿热的气息。
　　　　我惊讶的连连后退，直至无路可退。
　　　　“两天没让你下床是么？”
　　　　为何他的声音中会有一丝痛。
　　　　我和巫王的那点事，早已不是什么秘密。
　　　　“大人冒险前来，就是为了问这么无聊的问题么？”
　　　　我冷冷说道，心中有一丝羞耻感。
　　　　他不语，只是紧紧地贴着我，有力的双手环上我的腰。
　　　　温柔缠绵的吻随后而至。
　　　　这个世界颠覆了么。
　　　　巨大的震撼让我呆到没有一丝反抗。
　　　　“我要带你走。”
　　　　他的话并不像是在开玩笑。
　　　　“然后再让巫王把我抢回？”回过神的我立刻讽刺道。
　　　　四周又恢复了安静，他用力的抱着我，良久。
　　　　“臣定会让公主平安离开巫王那个畜牲。”
　　　　当他放开我的那一刻，又恢复成了以往冷静的司徒。
　　　　“他对我比任何人都好。”
　　　　这一切并非全部出于被迫，我的心自己最清楚。
　　　　“公主不要忘了最初的目的，还有，你和他不可能有结果。”
　　　　一向淡然的司徒何时变得那么尖酸刻薄。
　　　　“不用大人提醒，我自有分寸。”
　　　　他渐渐退开，不带任何情感的问道：“有什么消息么？”
　　　　这就是我最佩服他的地方，情感竟可以收放的如此自如。
　　　　“巫王和华尹对决时用的是麒麟蛊，此蛊及其伤神，不可多用。”
　　　　我略带保留的轻声说道，心中的痛抑制不住。
　　　　“其他消息暂无。”
　　　　司徒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请公主再忍耐一些时候，这段日子多保重。”
　　　　说完，转身一跃，消失在黑色的夜中。
　　　　今夜的一切，我只能归结为，再理智的人偶尔也会有冲动的时候。
　　　　新罗静雅，你曾遥不可及的梦想今天被我亲手毁灭。
　　　　你爱他时，他不爱你。
　　　　他爱你时，我不爱他。
　　　　两天后，巫王总算出现在我面前，那疲惫不堪的脸上充满喜悦之色。
　　　　身边的士兵高举武器，不断欢呼着，迎接他们心中的英雄。
　　　　巫越成功守住宁安，并顺利夺回吉穗，府顺。
　　　　按照目前的形势，收复通泰只是迟早的事。
　　　　他气势凛然的走到我眼前，两鬓稍乱。
　　　　“朕回来了。”
　　　　简短的四个字，淡淡的，绕人心扉。
　　　　“嗯。”
　　　　轻轻摘下他头盔，仔细的端详着这张脸，泪水渐渐漫上眼眶。
　　　　“回来就好。”
　　　　第一次主动将头埋进了他的怀抱，感受那夹杂着汗水的龙诞香。
　　　　两天，我的心始终忐忑不安，生怕等来某个不愿的结局。
　　　　是什么改变了我。
　　　　心中拥有答案。
　　　　只是，我没有勇气去想，去承认。
　　　　“收复通泰后，新罗只要撤兵，朕就罢手。”
　　　　他搂着我，语气略带倦意。
　　　　“回去后做朕皇后，好么？”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
　　　　你明知道我始终无法完全敞开心扉不是么。
　　　　如果你的眼中只有天下，现在，我也不会如此的心痛。
　　　　在他怀中我微微的点了点头。
　　　　谎言有时候真得很美好。
　　　　即便是撒谎的人，也可以感受到虚无的幸福。
　　　　记得谁曾说过，爱上一个不爱自己的人，结局注定是悲哀。
　　　　通泰一战，至关重要。
　　　　巫王要么彻夜不归，要么不到深夜不会出现。
　　　　开始学会一个人在黑暗的营帐中，独自惆怅。
　　　　只是今夜，床边不知何时多了一条挺拔的身影。
　　　　“大人总这么神出鬼没，吓到人可不好。”
　　　　司徒扫了我一眼，缓缓开口：“你想要的，很快就可以实现了。”
　　　　心微微下沉，我放下手中的茶，走到他面前。
　　　　“什么意思？”
　　　　“通泰一战，新罗不能输。”
　　　　他似乎有点答非所问。
　　　　我没有说话，继续等待着下文。
　　　　“况且活捉巫允谈何容易，要想实现一切，那个人是最大的障碍。”
　　　　他的话如同一只无形的手，在我心上残忍的撕搅。
　　　　“大人要我怎么做？”
　　　　克制住自己情绪，面无表情的问道。
　　　　他望着我的眼睛，小心翼翼的从怀中拿出了一个小纸袋。
　　　　“出战前夕，把这个给巫王服下。”
　　　　震惊的看着司徒，身体微颤。
　　　　为了达到目的，他竟会使出如此不堪的手段。
　　　　我没有伸手，只是静静的看着他悬在半空的手。
　　　　“不愿意？你忘记太后和凌韵是怎么死的了。”
　　　　我听见了心碎的声音。
　　　　低下头，泪水瞬间滴落，绽开。
　　　　“又不是要你下毒杀死他，哭什么。”
　　　　听见他略有略无的叹气声，我诧异的抬起头。
　　　　“这只是让巫王不能使用麒麟蛊的药粉而已。”
　　　　司徒顿了顿，接着说到：“巫王的药理不次于凌韵，想毒他，没人有这本事。但是，破蛊却不一样。”
　　　　他的表情并不像说谎。
　　　　“只是这样？”我将信将疑的看着他。
　　　　“嗯。”
　　　　他确定的点了点头：“只要不施蛊，华尹可以制住巫王，活捉巫允就有一丝希望。”
　　　　带着一丝犹豫，我颤抖的接过纸袋。
　　　　“既然只是破蛊的药粉，那么我服下应该也没问题吧。”假装漫不经心的问道。
　　　　空气中弥漫着诡异的气氛，司徒眼中闪过一丝情绪，快的让人抓不住。
　　　　“嗯，此药对身体并无伤害。此地不宜久留，微臣先告退了。”
　　　　司徒锦轩眨眼间消失。
　　　　他的来去总让人措手不及，无法反应。
　　　　低下头，端详着小小的纸袋。
　　　　我终于盼来了这一天。
　　　　一切的一切就快有个结果。
　　　　胸口的小瓶微微发热。
　　　　心中嗜血的恨意让我迷失了一切。
　　　　沏一壶茶，放在面前，水与茶交融的香味顿时充斥着整个营帐，白色粉末溶解其中。
　　　　小饮一口，双眼微米。
　　　　茶香浓厚，没有一丝异味。
　　　　“好香。”
　　　　巫王揭开帐帘，嘴角挂着玩世不恭的笑意大步跨入。
　　　　“陛下。”
　　　　眼底闪过一丝措意，微笑的迎向他。
　　　　“爱妃今天心情不错。”
　　　　他看了一眼桌上的茶，顺手给自己到了一杯。
　　　　巫王将杯子放置唇边，顿了顿，转而略带深意的看了我一眼。
　　　　“明天也许会有个了结。”
　　　　我顿时心跳加速，却很快将不安压了下去，只是附和的恩了一声。
　　　　而他并未喝下茶水，反将杯子握在手中把玩起来。
　　　　“如果输了，朕将会失去四分之一的江山。”
　　　　他看着杯中清澈的茶水，低声说道。
　　　　莫名的痛意在胸口蔓延。
　　　　事到如今，没有后路可以退。
　　　　“陛下不会输。”
　　　　没想到在这样的时刻，我还能将昧心话说得如此顺畅。
　　　　低下头，不看他，一点一点轻啜着眼前的茶水。
　　　　巫王笑了笑，也不再说话，将茶一饮而尽。
　　　　只是眼底的那抹痛意，我没有看到。
背叛
　　　　　　　　　　　后史书记载：熙仁四年，新罗与巫越通泰一战，擒得巫王莫莲，挟天子以令诸侯。
　　　　开战后没多久，十来个暗卫便无声无息的将我劫走。
　　　　又一次，我回到了新罗的地盘。
　　　　结局自然是出乎意料之外的，他们活捉的人不是巫允而是巫王。
　　　　看着眼前手持长戟的士兵，我气愤的狠狠甩上门。
　　　　心中的不安却如同涟漪般不断蔓延扩散。
　　　　巫王即使不能施蛊，也不应如此轻易被擒。
　　　　巫允，谭煦皆不是泛泛之辈。
　　　　桌上的茶杯，梳妆台上的妆盒，能摔的都被摔了个遍。
　　　　“司徒锦轩，你给我滚出来！”
　　　　在无数次徒劳的怒吼后，我精疲力尽的倒在了墙一隅，双眼空洞，望着房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