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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华-第19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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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堂之上静悄悄地,唯有薛均一拍惊堂木,叱道:“纪纲,你还想要椅子坐?你以为这是哪儿,是你锦衣卫的后花园吗?睁开你的眼睛看看,这是大理寺公堂!你是有罪待审之人!不给你带刑具,已经是照顾你的大臣之体了!”
“好好,”纪纲斜乜着薛均,笑道:“若非薛大人提醒,本座还不知道这里原来是大理寺公堂!本朝《大明律》中说,大理寺负责案件的复核,不再掌管审判,大人自奉遵守成宪,如今律令当头摆着,不知道大人审问我,有何依据啊?”
纪纲上来一通胡搅蛮缠,让所有人都目瞪口呆,而薛均反应过来,叱道:“再敢提《大明律》三个字,立刻掌嘴!”
纪纲呵呵一笑:“为何提不得?”
薛均叱道:“你若把《大明律》放在眼里,怎会潜入大理寺监牢之中对刑部主事李贞滥施重刑?你是朝廷官员,他也是官员,当初你不对他遵守《大明律》,现在又有什么资格,要求别人对你遵守?莫非以为朝廷的法度,都是摆设不成!若再多言,本官就叫你跪着受审!”
这其实是纪纲的一个圈套,若是薛均说的不是上述的话,而是说“这案子是太子亲令审讯的案子”之类的话,那纪纲可以理直气壮地说锦衣卫只听皇上的话。锦衣卫办案,什么时候遵守过《大明律》?只是纪纲却不能明着说自己视《大明律》于无物,只好闷哼一声,暂停了口舌交锋。
见纪纲总算消停了一点,别说是众位大臣,就连抗辩他的薛均心下都是松了口气。
随即薛均就出示这案子所有证人的口供,而纪纲一概不看,只是盯着默不作声的陈瑛,露出又是惊讶又是猜疑的神色:“陈大人,你可真叫我大吃一惊啊!”
“纪都督别来无恙。”陈瑛道。
“陈大人,”纪纲笑了一声,道:“我是万万没想到,你居然敢泼污我,这一件兵部主事受贿之案,居然最后牵连到我头上,陈大人,你能给我一个什么解释?”
“纪大人做了什么,”陈瑛不动声色道:“难道自己还不清楚吗?”
“我做了什么?”纪纲怒道:“陈瑛你敢红口白牙说我问你讨要都察院公文,问你将李贞暂缓入监,你敢这么说!你说我曾在李贞受刑前一天找过你,那你就说清楚是几时几刻!在什么地方!”
陈瑛道:“纪大人自然不是亲身找我,而是派了属下前来,至于时间,本官不像是纪大人博闻强记,只能说大概是申时到酉时之间。”
“纪大人,容本官再次提醒你,”薛均道:“这里是大理寺,不是你锦衣卫的自留地!你只有与人对质的权力,没有审问或者威胁人的权力!”
“你懂个屁!他时间地点都说不清楚,疑点重重!他才是本案的重要嫌疑人!”纪纲眼中怒色更重,恨声道:“陈瑛你吃错药了吗,竟然连本座都敢坑!”
“纪大人正好说倒了吧。”陈瑛还是面不改色地回望着纪纲道:“这次是你在坑我吧!你问我这些问题,怕是已经扫了尾,知道在这上头查不出什么了。”
“纪大人,”薛均道:“本官知道你锦衣卫能人异士辈出,亡命之徒,任你差遣,藏匿江湖,来去无踪,本官要是想从这侵入大理寺的六个人上面查访,最可能什么都查不到,因为你自然是有本事,叫他们一辈子不出现,不被认出,所以直接指向你的证据,少而又少——但是你自负能耐,却没有想到人算不如天算,那本该被你酷刑折磨而死的李贞,居然还残留一息,而经过太医院的精心医治,他已经恢复了神志,你可敢和他当堂对质吗!”
“有何不敢!”纪纲道:“本座倒要看看,你们这些不怕死的官员,敢把这案子做到何种地步!”
纪纲现在有一个模糊的想法,他觉得这个案子一开始就是冲着他来的!什么受贿,什么都察院,什么刑部大理寺,怕是这些文官早就勾结起来,趁着皇帝不在南京,要借着此事压倒镇抚司,收回司法大权,甚至要给他纪纲堂而皇之地定罪,让他死在三木之下,成为第一个被明正典刑的锦衣卫指挥使——就像是这群文官一直以来标榜的死其罪,正其法!
李贞坐在软椅上,被几个人搀扶到大堂之上,他的踝骨被打断,但是幸好还没有碎裂,被精心治疗之后,居然还能晃晃悠悠地站立——然而薛均看他模样,深为怜悯,许他坐在椅子上回话。
“李贞,”薛均道:“那一天晚上究竟发生了何事,你如实说来,自有本官替你做主。”
李贞脸色本就苍白,听到他这话,顿时又陷入一种战栗惶遽之中,好半天才慢慢开了口,将那一晚上亲身经历的事情说了出来。
他和四个皂隶被关押进入了大理寺监牢之中,晚上的时候,狱卒送来清粥不久之后,牢门忽然又被打开了,这一次他明显听到了许多脚步声,果然来了六个人,他隐约听到狱卒谄媚地称呼这些人叫“上官”,以为是大理寺或者刑部的官员来了,然而这些人一开始并没有找他,而是先寻了关押在牢房另一头的御史覃珩、袁纲两个,他就隐隐怀疑这些人可能是都察院的人,来找袁、覃两人串供或者商议免罪的方法。
然而不多久之后,这些人就过来了,把他和四个皂隶都提到了密室之中,随即将狱卒赶出去,开始了惨无人道的酷刑折磨。
“他们到底要从你口中问出什么?”薛均问道:“有任何的笔录、口供的东西吗?”
“不,他们不要口供,”李贞道:“他们一上来就用刑,期间不说一句话,就是利用牢里的刑具,造成刑讯逼供这个假象,要我们被酷刑折磨而死!”
这终于解答了薛均的疑惑——这案子到底是刑讯逼供,为了获得一份口供,却不慎用刑过度致死;还是弄出刑讯逼供这个假象,其实要李贞死且以拷掠不堪的表象死去,现在终于有了回答。
“所以这些人就是要你们死的。”薛均道:“为什么?”
第七十二章 李贞案(17)()
李贞浑身颤抖起来:“如果、如果这世上只有一个人要我死,那就是锦衣卫指挥使纪纲!”
这一下所有人的心都砰砰跳了起来,纪纲更是暴跳如雷,“你说什么?你不过就是一个部曹主事,身份低微到本官根本见都没见过,你居然好大的脸面,说本座要你死?你是哪根葱,能叫本座费尽心思弄死你?”
“纪大人如此不耐,倒让本官想起一个词来,”薛均冷哼一声:“叫狗急跳墙!”
纪纲大怒,“你说我是狗?”
薛均嘴角微微扯了一个弧度,很快就消失不见:“这可是纪大人自己说的!”
纪纲提腿就要扑过去,几个应天府的皂隶急忙迎了上去,他们不会叫自己爱戴的薛府尹受到任何的伤害——然而纪纲自己却收住了脚,面上的神色渐渐沉了下来:“薛大人,本座今天就看你一样样摆出来,看你最后能给本座定一个什么罪名!”
审讯继续进行,薛均轻言安抚李贞,问他为什么指控纪纲。李贞好一会儿才道:“纪大人之所以要杀我灭口,因为我知道一个他不能说出来的秘密!”
“什么秘密?”堂上所有人都盯着薛均,能让纪纲杀人灭口的秘密,一定不得了!
人群之中,神色各异,有的忧虑有的兴奋有的惊惧——然而如坐针毡的居然是王安和亦失哈两个,他们担心这个秘密,会不会事涉宫闱,如果是的话,那放在大堂之上众目睽睽之下说,岂不是十分不妥?
王安刚站起来要说话,却听李贞已经将秘密说了出来:“他指使我检举永乐元年科场舞弊,想要兴大狱,目标在主考官解缙!”
满堂人万万没想到,真相居然会是这样,一时之间所有人被震得哄然而起,整个肃然的公堂变得有如菜市场一般喧闹。
据李贞说,纪纲找到他,让他出面告发永乐元年夏榜出了科场舞弊,主考官解缙将考题泄露给江西举子,以致江西举子纷纷中试。
“他说,”李贞道:“永乐元年的案子,到今天已经八年了,皇上知道了,也没办法穷究,因为当年的进士,如今在各个部门都是高官了,说皇上只会治罪主考官解缙一人!这是纪纲明确对我说的话,他向我保证,只要我出首告发,皇上不会兴大狱,只会追究解缙,而我则可以加官进爵,平步飞升。”
薛均没有制止大堂的喧嚷,因为他自己都被震得一时半刻说不出话来。
李贞是永乐元年夏榜出身的进士,那一年的夏榜主考官正是解缙,而解缙是江西吉水人,从洪武朝到现在,江西人基本垄断了三鼎甲和庶吉士的人选,以至于朝中文学之臣尽说赣语,高官显贵皆籍江西。且不拿朝中官员比例,单看一个内阁,六个人里,只有黄淮和杨荣不是江西人,剩余四个,都出生江西。这之中到底是什么情况,难道真的是江西举子比别的地方的要聪明吗?怕并不是。
但是这个事情不浮现于水面,原因就是朝中江西人太多了,你敢告发一个,一大批的人都会被牵连,而侥幸不死的江西人,早晚会报复回来——
在场的高官,能做到六部九卿位置的人,心里都有数,说是大规模透题泄题是不可能的,但是在内定的几个人之中,做通“关节”,这是的确有的事情。
在坐的文官觉得纪纲是准备要对付江西帮了,什么保证不兴大狱都是假话,要是纪纲真的要办一个这样的案子,那就真是腥风血雨,而他们这些官员就无噍类了。
而纪纲更是愤怒,他觉得是这些文官党同伐异,布下惊天的大网,要趁皇上不在,将他拉下马去——
“小子敢尔!”纪纲须发皆张,双目猩红道:“这世上还没有人敢这般陷害本座!”
这大明朝有几人能承受得起纪纲的淫威?连薛均对上他那一双喷火的招子,都不由得心悸了几分。何况从鬼门关刚拉了回来的李贞?只见李贞被吓得浑身打颤,却仍是强撑着道:“我所说,句句属实、句句、属实!”
“你说纪纲找你来,”薛均道:“以升官为诱饵命你告发永乐元年科举舞弊,那你是如何回复的?你听从他的话了吗?”
李贞不由得将脸埋进手里,传出呜咽的声音:“他拿我家老小威胁我……说我如果不告发的话,就把他们都杀了……”
“明白了,”薛均道:“你受到威胁,只不过还没等他纪都督的计划开始,你就因为受贿案被覃珩弹劾下了大狱,所以他纪纲专门找到都察院,让陈瑛暂缓判决,而没想到你的妻子居然敲了登闻鼓,这下可不妙了,六部九卿都来廷审,他纪纲害怕在廷审的时候,你将他的密谋说出来,干脆一不作二不休,从陈瑛那里要了一张公文,冒充都察院的人进了大牢之中,想用刑具造成刑讯逼供致死的假象。”
“神目如电,上天难欺,”薛均一拍惊堂木,道:“纪纲,你犯下如此罪行,还要死撑到底吗!”
“瞎他妈的扯淡!”纪纲目露凶光,竟真像要杀人一样,“我宰了你!”
十几个皂隶冲上去,拦住了纪纲,纪纲就像是一头择人欲噬的恶犬,发出愤怒而尖利的咆哮:“一派胡言,一派胡言!你们竟然容他在公堂之上,瞎说八道,诬陷大臣!为什么不动大刑!让锦衣卫来熬他,看他在我手上还敢不敢鬼话连篇!”
“本官还能把人证交给你吗?真交给了你,怕明天早上就见不到他了,”薛禄轻蔑地看了他一眼:“诸位大人好好看看,纪大人狗急跳墙了是什么模样,恐怕过了这村就没这店儿了。”
他说着也不顾堂下隐隐的窃笑和纪纲黑到底的脸色,继续发问道:“李贞,纪纲如此要挟你,可有凭证,有什么不是口头的证据吗?”
“有,”李贞道:“他送给我一方砚台,说知道我家贫。”
“砚台?”薛均皱起了眉头道:“又是砚台?”
“他送给我一方端砚,”李贞低下头道:“据说价值万贯,我不敢收,他硬塞给了我。我害怕这东西惹祸,就将它埋在了我家房屋墙角之下。而我因为心虚,打翻了自己常用的砚台,皂隶叶转才自告奋勇要为我从家乡带一块回来,这就是前因后果。”
第七十三章 李贞案(18)()
薛均立刻命人按照李贞的指示,从他的家中挖出了埋藏的砚台来。还是精通古玩的吕震鉴别的,他一拿到手上就倒吸了一口气,道:“石眼中以鸲鹄眼最为贵,鸲鹄眼最佳者为青翠绿,且看这石眼线条清楚,轮廓分明,瞳子清晰,晕作十二层,定是老坑所出,价值连城。”
他这时候,似乎又从砚台背面看到了一行字,还没等他细看,李贞就道:“这是黄庭坚自作用的砚台,纪大人说的。”
宝物若是加盖了名人效应,那就更是不得了了,吕震爱不释手地把玩着,直到蹇义看到他垂涎三尺的模样,轻轻咳嗽了一声,吕震才放下了东西道:“那这东西应该无价了。”
“所以这东西可就不是皂隶叶转能送的东西了,唯有纪大都督能有这样的才气了罢。”薛均道:“纪纲,如今人证物证俱全,你还有何话要说?”
“人证物证?都是狗屁!”纪纲露出讽笑来:“原来听闻应天府尹薛均能办案,会办案,本座还说今天要来观摩观摩,结果看了一出好戏!你怎么不问李贞,是如何收到这砚台的?是哪一天、哪一时辰?他老婆王氏说,从未见过李贞往家里带过贿赂,那这砚台是怎么回事?他埋藏砚台,他老婆不知道吗?”
薛均一拍惊堂木,道:“妇道人家,只知道金银宝钞,知道那砚台价值连城吗?”
“薛均,你是被私仇蒙蔽了眼睛,”纪纲第一次露出了一种复杂的神情:“你在心底早已经判了我的罪,所以不肯张眼看看这些显而易见的破绽,你也被人利用了。”
薛均心中一震,一个之前就有的想法有渐渐破土而出的趋势,他叱道:“本官被谁利用了?”
“我原以为你们文官是相互勾结,但现在看起来,恐怕不是……”纪纲的眼睛从砚台上一扫而过,露出了非常古怪和叵测的神情:“冤有头债有主……我就说这案子里,有两个人,你一定判错了。”
还不等薛均说话,纪纲就道:“李贞,我见过许多像你一样的读书人,他们当中,很多人屈服在了锦衣卫的酷刑之下,凄惨地比一条狗还不如——但是也有几个有骨头的,他们的确叫人佩服。我仔细观察了一下这几个人,发现他们都不是遵从所谓的信念,而是因为他们实在是太好名声,名声这个东西,比命还要贵重。李贞啊李贞,今日你敢攀诬我,名声应该是天下都知道了吧?”
没有人看到李贞的双手在袖子下面发抖,而纪纲不再理睬他,而是打量了陈瑛起来:“陈大人,你我本是一样的玩意儿,本该和衷共济,只是没想到你却要向他们靠拢——”
他指着六部静悄悄的官员们,笑道:“你走错了路啊!都说同道为谋,不同道,那就山高路远,江湖再见罢。”
他说完这一番话,才看着神色阴晴不定的主审官薛均,道:“薛大人,你尽管定罪,本座还有许多事情要回镇抚司处置,就不奉陪了。”
“放肆!”薛均彻底被他嚣张的举动激怒:“你当这大理寺公堂,是你锦衣卫,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吗!”
“大理寺可没有捉拿锦衣卫指挥使的先例,我有什么罪,只有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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