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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华-第15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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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送过来的账目之中,查出一十二个漏洞——这倒不是纪善师傅们有心贪腐,而是确实因为不擅长算账造成的失误。张昭华将账目规整了一遍,重新核查了从德州运回来的百万石库存钱粮——这当中库银亏空、仓粮亏空了六万石,都是因为审核不当造成的结果。
但是这依然用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才计算出来。
此时会计记账继承的是唐宋时候的创立了“四柱结算法”。所谓“四柱”,是指旧管(上期结余)、新收(本期收入)、开除(本期支出)和实在(本期结存)四个栏目。这种结算法把一定时期内财物收付的记录,通过“旧管+新收=开除+实在”这一平衡公式加以总结,既可检查日常记录的正确性,又可分类汇总日常会计记录,使之起到系统、全面和综合的反映作用;因为宋朝经济高度发达,建立了会计史上第一个独立的政府会计组织——“三司会计司”,总核天下财赋收入,也产生并流行着一些有关账簿的专门用语。国朝虽然没有延续三司会计司,但是政府一直颇重会计报表,要求按旧管、新收、开除和实在四柱编报,报表逐级汇总上报,国家对报表有统一的编报格式和上报日期。
张昭华翻阅了唐朝的《元和国计簿》和《太和国计簿》,又专门去纪善所取了一本《洪武会计录》——这本书是户部下发各省的,按旧额、见额、岁入、岁出汇录了洪武年间人户、田粮、军饷、俸禄及各种税收和交通运输等统计资料,编排井然有序,数据先后可循,尤其是突出了财政收支项目的对比关系,便于分析研究。
第六十一章 天地合账()
这要叫张昭华看来,如今的四柱法是单式记账无疑,但是她在留心观察计算方法的时候,却又发现这种方法其实和唐宋的已经不太相同,具有复式记账法的早期形态。因为对于现金收付事项,则只记现金对方一笔,是单式会计记录;非现金交易的转账事项记录两笔,这就属于复式会计记录。
把会计记录的重点放在“日清簿”上,这种簿也称流水账,账簿竖式登记,每张账页均划分为上下两个记账地位,上方称之为收方或来方,用于登记一切来账,下方则称之为付方或去方,用于登记一切去账,简称“上来下去”或“来高去矮”。
记账符号用“来去”,例如拨给房山预备民兵十万石粮,这笔业务就要在往来总簿中记录“房山去粮十万石”。如此采用了“流水结存”的方法。即每隔一旬、半月,通过“四柱结算法”的基本公式,在“流水账”上求计本期库存现金的结存数额,然后与实存数额相核对,凡账实相符,则加盖“结清”戳记,凡账实不相符,就要立即追查原因,以明确其经济责任。
“敢问娘娘,”账房执事见到张昭华新建的账本与众不同,就问道:“这进缴存该是什么意思?”
张昭华的账本,账簿格式上与四柱法相同,但把帐目划分为进、缴、存、该,以反映收入、费用、资产、负债的增减变化以及它们之间的平衡关系。
“这个叫天地合账,”张昭华很有兴致再教一遍:“进指全部收入,缴指全部支出,存指资产并,该指负债。四者的关系是该加进等于存加缴,或者进减缴等于存减该。也就是说,结帐时进大于缴或存大于该即为赢利。”
这种账法是张昭华根据后世审计原则,在“四柱结算法”原理的基础上设计出的一种适合于民间商业的会计核算方法,最先在张升的店铺中使用,这种办法不难学会,而且学会之后就不想再用其他账法。升如今的庆元号定期结账,进入店铺的账房伙计,别的先不学,先要将这种账法学会,张升每个月将进、缴、存、该帐户的余额,分别编制进缴结册与存该结册,并以进缴结册的盈亏数,轧平存该结册的差额,所以这种账法,也称“天地合”平账法。
因为“进缴存该”这四个字,其实并不是她的原创,而是在宋人审计学的书里挑出的字眼,张昭华直接跟他们说支出、结余,都不太明白,但是说进缴,算账的人就天然明白。
张昭华这边粗略地讲了一下,而从银楼来的女账房叽叽喳喳地讲得更细,对比现在通用的账法,这种新账法能很快而且清楚地看出盈亏,当四柱之中,进大于缴、存大于该就为盈,反之为亏。两者平行计算,而且差额必相等,若不等,就表明记账有误——而如今的账法,从来账、去账过入总清簿的主要是人欠、欠人项目,而不重视商品进销和费用项目,因而总清簿中所记的数并不能进行平衡结算,而只能用盘存方法。
账算完了之后,张昭华开始着手民情庶务,她见北平布政司官吏,不敢在奏章上提供建设性的建议,就打发王安去布政使司,让郭资他们先将拟定之辞书写于票签,贴在奏章之上,附本进呈。
“你看,”张昭华指着奏章上的细细的封条一样的东西,对高炽道:“他们写的这些小条子,终究不过是给你提供参考的初步意见,最后的拍板定案仍决定于你自己,你瞧着哪一条写得好,就采纳他的建议。”
高炽很快发现了这种办法的好用,而世子所的师傅们也很快看到了奏章批阅的效率,他们将这种办法称呼为“票拟”,因为使用用小票墨书其上,拟写批答,所以这个形成于几十年之后的制度,已然提前至了建文三年。
“你看你这十几本,”高炽在旁边批答奏章,张昭华就坐在旁边看:“全用的是郭资的票,你不能老用一个人的,这实际上会在这些官员之中,无形分化出高低来。”
高炽一看还真是这样,但是无奈道:“郭资精通政务,其他像墨麟、吕震,都是裁决刑狱和礼仪的,不得不倚重他。”
张昭华就道:“那就扩大参与机要的人,将世子所的师傅们也容纳进来,每一个奏章之上,最起码要有四到五个不同的小票供你选择。”
高炽就笑道:“那怎么可能,布政司官署离王府远着呢,让郭资他们来王府,或者让纪善所的师傅们去官署,都不实际。”
“所以要寻一个地方,”张昭华道:“让大家都能坐在一处,批阅奏章。”
她说着看到高炽面露疲色,就道:“你睡去罢!剩下这些奏章,都是小事,我帮你看了。”
高炽确实累得很了,躺在床上叮嘱了几句,很快就沉沉睡去了。张昭华把奏章移出去,坐在榻上,挑亮了灯光,慢慢看了起来。
第一本奏章是大兴县和漷县秋决刑狱的报告,张昭华看了看没什么问题,就批复“所请准”,第二本是佥事吕震的,张昭华先看到题本上的署名,不由得微微一顿。
吕震这人,隶属按察司,在裁决庶务上的本事不如郭资,又不安心本职工作,她记得这人上一本的奏章,是《请饬武备以固邦本疏》,在这本奏章里,吕震写道“……振积弱之气,严查有无实效,大行赏罚而励将士之心。”
这本奏章里的话,说白了就是假大空,没提什么实质性的建议,所说大都是虚言,综合吕震是个根本没有接触过军旅的人,张昭华就知道他为何要上这样一个奏疏——因为如今方重兵事,吕震总要在燕王这里刷一刷存在感,要不然如何还能记得起这个人?
当时高炽的批示就是:“览卿奏,皆深切时务,具见谋国忠恳。”高炽也还以虚言。
张昭华翻开吕震的奏折,却见他这次没有说武备的事情了,却莫名其妙地说了一个什么太祖高皇帝三年祭礼上,世子并没有以礼换冕服的事情。
按规定,祭祀完毕之后,要立刻穿上衮冕,会见国中群臣。只不过高炽那时候生病,五月的天气酷热,他祭祀完之后,依然用常服会见了北平官吏。
吕震在奏疏里,就叽里呱啦引用了一堆礼仪上的话,张昭华连连读了三遍,也不知道他究竟要说什么。你说他批评高炽吧,好像也没有;你说他主旨在于树立礼仪吧,好像也不是。
张昭华越是看不懂,心里面就越想知道,她将其他奏章都批完了,又将这一本拿出来,一字一句读了,还是不明白。
第二天早上,高炽起来看了一遍,并不以为意,说是吕震东一本西一本常常说些虚浮的东西,张昭华却觉得这一本有些说不出的玄妙,好像有一种试探在里面,但是她不能猜出来——等吃了早饭,张昭华就将这本奏疏交给了含冬,让她出府送到了张家,给王度去看。
第六十二章 幽微()
含冬出府不到半个时辰就回来了,说王先生看了一遍,就哈哈大笑,写了几个字在上面,让她交还回来了。
张昭华翻开题本一看,只见王度龙飞凤舞地写道:“蝇营狗苟之辈,善伺颜色之徒,毋得为劝燕王称帝乎?”
张昭华恍然大悟,也不由得大笑了起来。吕震确如王度所说,是个“善伺颜色”之人,他想要做首劝燕王称帝之人,然而又要给高炽和燕王通气,就以“麻冕礼也”为试探的契机,想看高炽的回复。
现如今,燕王称兵三年矣,在北平做个小皇帝,画疆自守,也不是不可以,这对一般人来说,的确是很有诱惑的建议——然而燕王之所以举兵,打出的旗号是诛奸恶,保社稷,救患难,全骨肉的名分,如果现在称帝,岂不是一切有利的名分,都要化为乌有?每日高喊的“靖难”岂不一下就戳穿了西洋镜?
其实张昭华猜测,燕王应该比拥戴支持他的诸将士更想尽快地当皇帝,然而他眼光更远大,胸怀更雄野,绝不会偏据北方一隅的,他要做个堂堂正正的大明皇帝。然而这个心事,如今还不能宣布。
再者,现在虽有北平、永平、大宁、保定诸府,而天下之大,朝廷之势力未消,真的较量下去,胜负之数并不清楚。现在权且仍称为保社稷,行周公辅成王之事,藏起锋芒,收揽民心,才是最可靠的办法。
遥想当年太祖高皇帝起事之时,奉行“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积蓄力量,静观群雄相斗,待其非败即伤时,出而收拾残局,稳稳当当地登了大位。而燕王此举虽然并非出自高皇帝亲授,但也抓住了权力之学的精髓。
张昭华是要打消吕震这个劝称帝的想法的,她刚要提笔,却见王度那十几个大字正写在奏疏之末,这如何能叫吕震瞧见,只好先裁去一大片批语,然后换上了自己模仿高炽的字迹:“汤武、周公岂忍斯民之涂炭而不解其倒悬哉?惟循汤武之义,而安周公之心。”
张昭华写了之后,然后再加盖高炽的大印,下发了出去。
她这边吃了点东西,刚要去中殿,就听见金忠过来了,高炽还躺在床上,张昭华就先把他服侍起来,跟他一起见了金忠。
金忠果然还不知道高炽生病的事情,见之不由得一惊,又请高炽多加休息,不要劳累——随后才有些犹豫道:“这几日,安阳郡王来纪善所几次。”
“有什么事儿吗?”高炽就问道。
“正是因为没事,”金忠道:“臣才觉得奇怪。”
张昭华坐在屏风后面,心里忽然一顿。高燧为什么会去纪善所?纪善所的师傅们,都是燕王留给世子的老师,平常高燧无由得见,他没有去纪善所的理由。
唯一的解释,张昭华想到了,应该是知道高炽生病,他有机会可以总裁庶务了,所以去了纪善所——当然张昭华想到的,高炽也想到了。
但是他神色不变:“高燧也是有心帮我分担一些庶务,师傅勿怪。”
金忠点了点头,道:“如此,臣就放心了。”
张昭华对金忠一直都高看一眼的,就看他能敏锐地注意到高燧的举动,从而意识到高炽这里细微的变故,可见一斑。而且张昭华知道,金忠此举,早都表示他属意高炽,绝无动摇之心。
张昭华从屏风后面转出来,亲自将金忠送出门去,末了才道:“先生还记得三河县兄弟争产案么?”
金忠微微躬了躬身,道:“臣不敢忘。”
张昭华就道:“先生志之!”
而高燧那里,他刚刚从纪善所回来,心中十分憋气,将面前的案几一袖子拂倒,道:“明明是喝了鹿血酒了,为何还没有病倒!”
他说着转头对一旁的黄俨道:“你出的主意,怎么没有用!”
黄俨也不知道为何世子饮了鹿血酒依然无恙,就道:“世子所那里,每晚上熄灯,反而比往日早了许多,却不知道为何奏章却回复地快了,这中间一定有问题。”
“现在的问题是,”高燧心有不甘,一双向上翘的桃花眼泛出乌沉沉的光来:“大兄既然没有病倒,那我就得不到世子金印,也碰不到权力了!”
他本来的计划几乎已经成型,甚至还提前去了纪善所,因为纪善所的师傅们,对他也不过是平常的恭敬罢了,对他大兄高炽,倒是真的臣服,他拿出讨好王妃的劲儿来,却也得不到这些人的喜欢。
“金忠看我的眼神,”高燧怒道:“似乎看出我想干什么了!不过就是个卖卜之人,被姚广孝那厮推举上来的,就敢如此不敬!”
他说是这么说,但是对姚广孝,是很存了畏惧之心的,而黄俨低头凑了过来,道:“听闻这一次军饷上面,亏空了六万石,燕王殿下那里——”
“这个就算了,”高燧一挥手:“军饷是纪善所那群人算出来的,要怪也怪不到他头上。”
他说着对黄俨道:“不要在这上面做文章,现在是盼着父王打胜仗的时候,若是父王败了,咱们都要玩完。”
黄俨却低着头道:“若是燕王殿下胜了,那殿下可就要……早早打算了。”
高燧没有说话,心中却若有所思。
第六十三章 滹沱麦饭()
建文三年三月,捷报传到北平,燕王在夹河大败盛庸。
这也早在张昭华的意料之中,经过东昌那一役,燕军惨败,且折大将,众将士无不欲复仇血耻,故人人奋励。而获胜的盛庸颇有骄意,认为必能摧灭燕军无疑。朝廷诸将随身携带了金银器皿及锦绣衣服,准备攻破北平时大举宴会,及至战败,这些物品尽为燕军所得。
燕王有句话说得好“惧死者必死,捐生者必生”,就像白沟河之战,南军先怯懦,见战即走,所以燕军得而杀之;而夹河这一战,刀锯在前面不惧,鼎镬在后面不惧,燕军临阵舍死,奋不顾身,所以竟然能出百死,全一生。
而最奇妙且不可解释的地方是,有两到三次的时候,燕王和南军作战胶着,或者南军快要获胜了,就会有狂风骤起,而燕军恰值顺风,这次夹河之战,本来燕军自辰时至未时,屡进屡退,胜负未决,双方将士皆已疲惫不堪,忽然东北风大起,尘埃涨天,沙砾击面。南军逆风,咫尺不见。燕师顺风大呼,追击南军,追至滹沱河,践溺而死者不可胜计。这就非人力所能逆料了。
燕王率三千骑兵,循河西进,又与南军相遇,于是便在藁城再次激战。这次战役的经过,正由薛禄为高炽和张昭华讲说——
“平保儿当真是好几次都差点追上了燕王殿下,”薛禄道:“殿下的铠甲都被平保儿的矛槊刺穿了,万幸没有伤着皮肉。”
“平安军中,竖有用木头绑缚的望楼,有好几丈高。”薛禄道:“平保儿这厮登楼指挥官军发强弩射杀俺们。万箭如雨,俺们躲避不及,死伤了好多人。”
他说着将一面旗帜摊开,道:“燕王殿下让俺把这旗子送给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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