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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华-第1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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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成带着十二个手持火铳的军士伏在女墙上,瞅准时机,各自瞄准一人,弹石齐飞,完全击中了七个敌人,几轮射击之后,杀得南军四处乱窜,寻找藏身之处,可是退走的燕军只留下了光秃秃的一片空地。
杀到后半夜的时候,风向忽然逆转了,西北劲风鼓吹过来,熊熊火势顿时押向了南军,燕军见之不由得大振,乘势杀回去,这一次抛火镰火油的就成了燕军,而饱受热炎之苦的也变成了南军。
“杀,杀,杀!”身前身后就是灼热,夹杂着夜风呼啸而过的声音,还有大火舔舐木头发出的让人窒息的的嘎巴声,就像供在佛前的莲花灯放出万千朵光华来,似乎天地也为这股喷涌而来的爆发而震撼。
不知道什么时候,南军大营中传来了短促而悦耳的鸣金声,终于结束了这一场攻城之战。
张昭华提着刀依然瑟瑟发抖着,她看到的东西、听到声音都是忽远忽近,但是她忽然又听到一声惊叫,回头去看,却见永安一脸苍白地站在那里,而身下流出一滩血来。
她朝永安跑去,却又不知被谁撞得一个趔趄。而她脚下就是两具死死抱在一起的尸体,她慢慢意识到战争给人的创伤,是永远无法愈合和弥补的。即算永安日后还有无数个孩子,却也都不是这一个。
永安被抬进官库之中,刘医正一看就摇头,抓了草药出去,永安似乎还并不能意识到自己究竟失去了什么,直到永平张大嘴巴的嚎哭声响起来:“你怀了胎了,还要往前面凑!谁让你来的!你身体不舒服自己不知道吗,这里就缺不得你吗!娘就是看你脸色不好,才把你从壮女军分到老弱军去,老弱军不就是做个饭吗!做个饭还能保不住孩子……”
永安模糊想起来,她这些天是有些不舒服,浑身都不太舒服,恶心晕眩、小腹坠疼、前心潮热后背酸痛——所以母亲不叫她搬运砖石了,把她遣到老弱军去,帮忙做饭去了。只是李景隆的大军到来,城池守卫的人不够,老弱军也开始往前冲了,尤其是她看到世子妃奋不顾身地向前冲,她也就跟着冲进了火海里,直到被一个燕军狠狠冲撞倒下——
她不记得那个将她撞到的守城士兵的脸了,但是她记得世子妃看她的一个眼神,短短的、片刻的眼神,只是一闪而过,但是里面的轻视叫她看得一清二楚她几个日夜,都没有睡好……
是的,张氏,她不相信自己是真的不适,她一定觉得,自己是装的、是逃避苦役,她没有说一句话,但是叫永安难受到了骨子里,她不肯再解释了,后面就咬着牙齿,也没有再露出弱相来——
要是她知道她的孩子不期而遇了,她为什么要争这一口气呢!她可以将郡主府钱财都捐出去,却要待在府中一步不踏出去!
永安抬着头去看,看到徐王妃拉着张昭华,低声询问椿哥儿安好否,她的眼睛对上了张氏,然而张氏的眼睛却在游移和闪避着,张氏心里一定有愧——是了,椿哥儿好好地,她的孩子却没了!
张昭华是感觉到一丝的愧疚,她之前就发现永平脸色苍白,只是心中认为她身体虚弱,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只是嘴巴上敷衍地说了一句让她回去的话,却没有力劝,若是当时她将永安送回去,永安这一个孩子,定然是能保住的。
第三十章 熊孩子()
等永安流着眼泪昏沉着睡下去后,徐王妃掖了掖被角,又叫刘医正给张昭华看看口鼻里的伤,张昭华喉咙像是火烧一般,声音也是嘶哑难听,刘医正那边又生活煮了几大锅药水出来,说等晾凉了就滴灌进鼻腔里去。
今晚火势猛烈,人的口鼻肺部都有或轻或重的灼伤和积灰,刘医正和张昭华带着十七八个宫人熬煮药水,而另一边徐王妃却将人打发下去,独留永平一人说话。
“你和李让是怎么回事?”徐王妃皱着眉头道:“好端端地你从仪宾府搬出来,是什么原因?这几日我见你和李让,见了面了话也不说一声,横眉冷对倒像是仇人一般,有什么口角能置气这么久?”
永平一时结舌,她和李让的关系的确降到了冰点,原因就是她那一日看到了杜奇的尸体被装在粪车上从王府中拉了出来,一时激动难以自控,将爱郎的尸首带了回去,她看到了那具尸首上佩戴的木牌,那块木牌曾在她的手中摩、挲良久,她发现这东西并不是她曾经把玩过的那一块——她很快意识到洪武二十八年自己莫名丢失的木牌、中断的联系是怎么一回事了,她将已经在洪武三十年配人的秋桂提了回来。
一通严刑拷问之下,她知道了尘封了四年的真相,然而她拷问的情形却被李让看到了,李让知道了她当年的事情,并且对她现在依然不能忘情这一事实感到愤怒。
于是两人大吵一架,差一点就动了手,永平一怒之下从仪宾府中搬了出来回到了郡主府。当然永平是不能对王妃说出这些实情的,否则王妃定要叫她气死。她只道:“李让他家里人叫朝廷执住了,他心情不好,拿我出气,干我何事?”
李让的父亲李申,并四个亲兄弟已经叫朝廷下狱,以此为诱逼迫李让做出选择。消息传过来,李让自然痛苦难捱,永平又是个不知道体谅人还偏要火上浇油的,若是因此龃龉,倒是能说明为什么夫妻关系恶化到如此地步了。
“我常跟你说,”徐氏疲惫了一个晚上,长女如今刚刚失了头胎,次女又顽固不化,她却还要打起精神来劝和:“夫妇之间,言语乖侮,则争讼日生,忿怒相向,而不安于室。夫妇之久,非一时之敬,久而能敬,故偕老而不衰。你自以为尊贵,可仪宾也是官宦门闾,并不是匹配不上你的身份,何况李让品行言语,都比你强,反成了他包容忍耐你了,你这个性子,什么时候能稍微收敛一些呢?”
永平听到“不安于室”的时候,眼皮不禁一跳;而听到“匹配身份”的时候,不由得道:“我可没嫌他不配我!他父亲也是三品的同知,虽然比不上蒲城仪宾,也不比大姐夫出身都督府,但是总比平头百姓强!”
“你说谁平头百姓?”王妃怒起来:“你这想法是不是一直都没断了?你自诩门高,也不过是光头和尚的孙子,如今更成了逆贼的亲眷了!高皇帝要是没得天下,你就是盗匪的子孙;你亲爹要是敌不过朝廷,你就是求着去当平头百姓,也当不了,下场就是拖出去被野狗分食了!”
永平没有想到王妃会说这样重的话,不由得鼻涕眼泪横流,嚎啕大哭起来。
这次战事之后,清理尸首,己方有二百一十三人死亡,伤了四百余人,大部分人都有烧伤,而敌方也损失了差不多同等的伤亡,人数略微多一些。这不是一场胜利,而是以杀扛杀。李景隆有十万训练有素的士兵,城中却只有不到两万的老弱妇女,若是战争这么打下去,北平一定难以抵挡。
张昭华难以忍受身上的血污和恶臭,见城下南军大营似乎悄无声息,不一会儿搭火做饭起来,也就略略松了口气,下了城楼,和张麒张昶回了张家去。
王氏正哄着哭闹不休的椿哥儿,一晚上战事激烈,城中百姓都战战兢兢没有入眠,王氏提心吊胆着,还要看哄椿哥儿,特别是椿哥儿极不老实,一错眼就蹦跶着往外面跑,似乎被轰隆隆的炮声吸引了,还乐得手舞足蹈。
王氏煨了一碗肉蛋羹,此时端着碗追着椿哥儿跑,椿哥儿左闪右躲,还把王氏推了一把,不过王氏好歹捉住了他,夹在怀里喂了一口蛋羹。
椿哥儿含在嘴里含混了两下,正对着王氏的脸,呸地一声吐了出来,张昭华进来看得清楚,这小混球明明就是故意的,气得她一把把人拉出王氏的怀里,扒了裤子赏了七八个巴掌。
她自己不知道自己上手的力度,其实她打得重了,椿哥儿本来见她来了,知道要装乖,张大嘴巴快快吃了一口,但是根本没用,张昭华提着他脚脖子倒立起来孩子猛地一下噎住了,一口蛋羹卡在了嘴巴里,放下来的时候憋得脸色都成了青紫色,一声一声咳了半天,才把那口蛋羹渣滓吐出来。
王氏吓得眼泪都流出来了,把张麒也吓得跌倒在地,伸手在孩子嘴巴里掏了半天,总算见着都吐出来了,才缓过气来。
“他是你肚子里掉出来的肉啊,”王氏狠狠打了张昭华几下,不敢相信她能下这么重的手:“你咋就不知道心疼呢!”
张昭华见王氏把椿哥儿浑身摸了一遍,心肝肉命根子地叫着,又见椿哥儿黝黑的蛋和大腿根上,已经红肿了一片,几道手指印浮起来,就是刚才她下手打出来的,心上也后悔起来,只是她嘴上不肯饶了:“他吐人,存心的,你们就惯他,以后这混账东西上房揭瓦,祸害人的时候,后悔都来不及了!”
“祸害人就祸害人,”王氏平常的畏缩都不见了,甚至还从地上捡了个椿哥儿玩耍的枝条去抽张昭华:“你打我的外孙,俺就打你!都是有今天没明天的,你还不叫他好过,你咋这么狠的心呢!”
张昭华不留神被抽了几下,也疼得跳起来,她这么大了,还没挨过王氏的打,平常见的最多的就是张升挨打,现在她算是知道为什么张升这么怕王氏了。
她又听到什么“有今天没明天”这样的话,知道不只是王氏,恐怕许多人都觉得北平守不住了,心里又气又伤心,特别是还看到窝在张昶怀里的椿哥儿,眼睛滴溜溜地转着,嘴巴还流着涎水,却乐得拍手大笑。
张昭华越发生气了,她一边躲着王氏的追打,一边指着椿哥儿骂道:“看到你老子娘被打,你还笑得出来!你就是个不孝顺的东西,将来哪儿还指望地了你!不被你气死就是好的!”
张麒还没来得及拦下,高炽先一步踏进院子里,见到一片鸡飞狗跳,也愣了一下,而椿哥儿早已吞着涎水扑过来,大声叫起来:“爹!爹!爹!”
高炽一连声应着,椿哥儿好像今日只会说爹这个字一样,喊了几十声,一声比一声高。张昭华就怒道:“你看这个小混蛋,只喊爹,他叫过几声娘?我要听一声娘,还要拿酥糖跟他换!”
这也没说错,要听椿哥儿喊一声娘,还要拿东西换,喊爹就利索多了,喊爷爷更利索,张昭华以前也不以为意,现在猛然想起来,顿时拿来说嘴。
高炽忍不住呵了一声,“你先拿糖果点心哄他喊你的,结果他喊了又不给东西了,小孩也是有记性的,你骗他,他自然不喊你了。”
张昭华不吭声了,高炽低头一看,椿哥儿的上已经肿的老高了,骇地他揉了揉眼睛以为自己看错了,发现没看错之后才指着张昭华道:“你还打他!”
张昭华不敢再呛声了,椿哥儿是王氏、高炽还有燕王王妃几个的眼珠子,她打了几下,就叫王氏对她也下了手,高炽还不知道要如何生气。他可是宝贝孩子到连孩子拉的粪便,都不嫌脏,还对着灯光看了许久,确定有没有生病的人。
万幸两个乳母,还有张家的下人涌过来,将人服侍进了屋里去,张昭华坐了一会儿擦洗了一下,又换了一身衣服,才派了个人去问王氏那里问椿哥儿如何了,王氏正是恼她的时候,饭也不给做,将她轰了出去。
第三十一章 曹国公神主()
张昭华出了门去,看到道路纵横,一时间却不知道该去何处,却听见隐隐的哭声,她茫然四顾,才发现城楼上的尸体运了下来,一条街巷里的男女老幼全都拥出来,看到相识的面孔,哭声四起。
“这是齐家铁柱啊,”有人道:“齐家大娘就剩这么个独苗,快别让她知道!”
但是已经晚了,七十多岁的齐老太太已经步履蹒跚地走过来了,街坊邻居顿时冲过去,这个说外面冷让老太太回家坐着,那个说仗还没打完外面不安全,众人七手八脚要把老太太送回去,然而老太太心里面早都有预感,她颤巍巍推开人群,看到了自己年轻的儿子,两日前还回来看她,叫她不要担心——如今却躺在马车上,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
“啊,他爹啊,”老太太几乎气绝:“咱们家,绝后了——”
张昭华挤在人群里,看着眼前的伤心惨目,听到窃窃私语:“齐家是军户啊,父死子继,兄死弟补,老大死了,老二就要勾补去当兵呢,逃不掉的,非得死绝了才行——果然死绝了!”
张昭华又想起苏宦娘了,若划为乐籍、军籍,则代代为乐籍、军籍,非死不得出。齐家的老大已经在北伐的时候战死了,老二如今顶替名额,又死在了守城之战中。老太太两个儿子俱亡,看模样好像已经不打算再活了。
“大娘,”张昭华不由得抓住她的手:“你儿子为燕王而死,燕王府永远记得!你后半生,就由燕王府来赡养!此间为燕王守北平城者,无论男女老幼,死者举家免其役,生者免役十年!”
“不敢,不敢——”老太太听人说了张昭华的身份,涕泗横流道:“铁柱,铁柱他为燕王殿下而死,死而无憾呐!”
张昭华看到这个年轻的死者,高挺的鼻梁上甚至还沾染着干涸的鲜血,心中感恸,“燕王保民如赤子,则百姓义为之守,奋死不顾身,想来南军何罪,不过被朝廷驱使而已,南北之兵,谁无父母?谁无兄弟?往来征战,不知死者凡几,又有多少家庭,妻离子散?”
张昭华尽出府库布帛米粮,按死者名册,一家家送下去,又等到晚上的时候,方才回了丽正门城楼上。她在草垛上坐了一会儿,脑子里一片空白,随后又被肚子里震天的响声惊动,才意识到她一天都没有吃饭了。
站起来的时候,她忽然看到对面居然坐着高炽,就这么盯着她不知道坐了多久。
“我刚才下令免除徭役,”张昭华道:“守城艰难,而且将士们多跟随父王出征去了,老幼也干不动活了。这些将士们——”
她还没说完,高炽就道:“你不问椿哥儿如何了?”
张昭华就道:“他能怎么了,我不过就是打了他几巴掌,他也顽皮地狠了,你们都纵容,惯出毛病来了!”
高炽道:“椿哥儿腿上的皮都叫你打破了,肿了一寸高,疼得饭也吃不下了,你这个当娘的,一天却找不到人!”
张昭华急忙辩解道:“我忙着给家家户户分发米粮,哪里是我不愿意瞧他!”
高炽不说话,站起来就走,张昭华急忙追上去,扑在他背上死赖活赖起来:“椿哥儿也是我的命根子,我怎么不爱他!怕就怕人人都爱他,都惯着他,把他惯坏了!他含了口东西不吞下去,也不往地上吐,专往我娘脸上喷去了!我也是我娘的孩子,椿哥儿要是别人家的,我早就把他打得哭爹喊娘了!”
高炽神色松动了些,张昭华见有门,就道:“我这次打了几下,混忘了如今这双手,也是操练过兵器了,力气比以往大些,今后定然记着,不这么打他了。”
高炽就道:“你别想着还有下次,你就看看皇子皇孙里,哪有被打成这样的!父王母妃这次都还不知道呢,若是知道了,你哪里能轻松过去?椿哥儿可不止是你的儿子,他也是我的儿子,是父王母妃的孙子,你打了他,与打了我们何异?”
张昭华百般说了,又保证不打孩子了,才叫高炽消气。
两人登上城楼,往下看去只见南军大营灯火通明,绵延十里,人马喧嚣,仔细看的话还能见到南军对着城楼上指指点点,似在戏笑。
“生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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