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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门风月-第18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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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素下马车时,又感觉到锦娘在看着她。
此番夜行无疑是避难,他褚辰竟然连个青楼女子也要带上!还真是够‘痴情’的!
若素心里头窝着火,很是奇怪,原来因欺骗了褚辰而产生的愧疚也没那么浓烈了,她是长房长媳,所住的屋子和侯夫人是一个等级,其他女眷就没那么幸运了,田庄的房舍和镇北侯府的琉璃朱
瓦实在是没有任何可比性。
故而,锦娘的屋子就更加简陋朴实。
眼看就要到五更天,侯夫人养尊处优惯了,田庄的仆从早就烧好了地龙,伺候着她就寝。
侯夫人想了想还是让人把若素也叫了过来,想想今日瞧见儿媳孤落清冷的小模样,心里头也怪心疼,愣是叫她歇一处。
“母亲,您怎么还不睡?”若素见侯夫人穿戴整齐,坐在炕上拨弄着念珠。
侯夫人叹了口气,许是累了,语气特别轻柔:“你是个聪明人,也该知道今晚举家出府是为何事?”
她观察着若素的脸色,见没什么情绪波动,欣慰的叹道:倒是个有胆识的,不愧是我镇北侯府的长媳。这一点乔若云是半点也赶不上,今个儿还想着要回乔家避风头!
侯夫人又道:“眼下正是成败的关键,我儿。。。。。褚辰他七岁去卫所历练,十岁起就担负了家中庶务,少年的解元,没几年又中了状元,我记得那年侯爷被鞑子围困,先皇迟迟未下令救援,他
就亲自带着家中护院赶往大同,那一去啊,就是三年。。。。。回来时浑身的是伤。”
说着,侯夫人破天荒的拉起了儿媳的手,这小手握在手里,触感极好,柔弱无骨,还泛着清香,难怪长子总爱牵着她。
“夫妻间哪有隔夜仇?等这阵子风头过了,就把那女子发卖了,你心里莫要添堵。”侯夫人难得语重心长:“褚辰这些年也不容易。”侯夫人唤褚辰的名字习惯了,多年来一直直呼其名。
若素微微动容,世家中,哪有婆母不想让后院开枝散叶的?褚纪不是也有妾室么?可侯夫人竟然还站在她这边,想让褚辰洁身自好。
她笑了笑,突然觉得侯夫人周身笼罩着慈母的光环,这让若素大有好感:“母亲。。。。儿媳省得了。”
可惜啊,他褚辰从头到尾喜欢的人并非是她。
她自己从头到尾也不过是个替代品。
隔夜仇么?
她和他之间从来就没有仇。
有的也不过是冷淡,漠视,也或许有鄙夷吧。
屋里头点了安神香,若素几夜未睡好,眼下又离开了与褚辰成亲的新房,看不到他冷绝的脸,她便睡的特别踏实。
第二日醒来时,面色红润,娇若海棠。
脸上更无惊惧之色,有的只有泰然,贤雅和清风自来的安心处之。
相比而言,乔若云和褚兰,褚纯两姐妹就一夜的殚精竭虑,至于魏茗香和锦娘,她二人碍于身份,只能住在后罩房,连前厅都不得踏足,不过眼下情况也不太好。
京城里传言肆起,失踪多年的大皇子领兵返京,眼看就要杀进皇城了,江山易主,她们就成了罪妇,轻则发配军/妓,重则脑袋落地。
谁能不怕!
也就那没心没肺的大奶奶才能想得开,小小年纪,亲眼看着夫君带了新人回来,竟不哭也不闹。
若素陪着侯夫人用了早膳,就在田庄子里四处转了转,这庄子很大,有好几处三进的院子,甬道上虽铺了青砖,可没走一会,鞋面就被雪水浸湿了,墨殇一直在她身后几步远处,他看见那双荷
色绣鞋被浸湿后,颜色加深,皱了皱眉,欲要阻止,却还是什么没做,只是紧跟着,寸步不离,这是主子交代过的,大奶奶机智过人,生怕一个不留神,人就不见了。
日头出来了。
照的满目璀璨。
若素发现田庄看上去唯一特点就是广,大。
可细细一看,就会发现多处机关和影卫,她若想出去实在不容易。
她走了许久,尚未找到任何出口,墨殇知道她的心思,抿了抿唇,仍旧低着头,只是‘盯’的更紧了些。
晌午过后,褚辰仍旧没有露面,京城的消息也没法及时传过来,整座田庄皆是人心惶惶。
到了下午,屋檐下开始结了冰锥,一阵悠远的琵琶声传来,透着入骨的幽怨,声声挠人心扉,让人听之不免伤感动情。
众人眸色一怔,就想起了褚辰带回来的那个青楼女子。
这时,侯夫人等人在前厅打麻将,她本想宽慰几句,就听若素冷冷道:“糊涂,是嫌咱们侯府躲的还不够远,她是想把旁人都招过来?”
众女卷闻言,面色惊诧!
说的没错!
眼下能低调就得低调,保不准京城那头已经将矛头对准了她们,捉住了褚家女眷,镇北侯和褚辰就是瓮中之鳖了。
侯夫人脸色一变,厉声道:“没脸没皮的东西,以为这里是她秦满楼呢!来人,给我把人关起来,砸了她的琵琶!”
若素没想到侯夫人竟是这般雷厉风行的婆母,她无心针对锦娘,只不过说了一句常理之话。
很快,锦娘被粗使的婆子关进了柴房,私底下又有仆从开始议论。
“大奶奶是个厉害的角儿,瞧瞧人家,一句话就让夫人收拾了大公子的美/姬。”
“可不是么,平时不显山不露水,一出招就是快,恨,准。”
在田庄躲难的日子乏善可陈,若素有意无意的在墨殇面前打听了京城的消息,还特意拿了笔纸让他去些。
可墨殇就是个硬石头,只字不‘写’。
第五日的清晨,田庄的积雪也消融的差不多了,紫竹林里有野兔出没,若素借着打野物的借口,将墨殇引到暗处,就道:“你说也成,那我问你什么话,你点头或摇头就成了。”
墨殇握着刀柄的手紧了紧,眼前有抹奇艳从他眼底飘过,他忙又低下了头,不敢与若素对视,遂点了点头。
经不住她几日坚持不懈的追问,眼下他只得妥协。
若素见他已服软,抓了机会,就问道:“侯府这次当真有危机?”
墨殇点头。
若素知道墨殇警惕性很高,他性子沉默,就越是提防,于是,她就先问了一个浅显的问题,一个众人皆知的问题。
接着又道:“你们主子。。。他可有危险?”终究还是在意他的,褚辰让侯府搬空,是拿出了什么样的心态了?她不敢想,她虽想着和离了,可到底还不想让他出事。
归根到底,总觉得一开始是她骗了他。
墨殇顿了顿,再度点头。
若素心一紧,任由竹林深处吹来的冷风拂着她披风上的白色绒毛,好半晌才低低道:“这座庄子有出口么?”大门进来时已被封死,断是出不去的。
墨殇赫然抬头,就看见狡黠如漫山野蔷薇的大奶奶眼眶微红。
她说出这样的话,做了这样的决定,也是拿出了万般不舍。
第298章 一换一()
有风拂面来,墨殇的神色从一瞬间的惊艳,不解,困惑,再到惊惧,他猛然低下了头,恭敬以待。
若素从他漆黑的眸子中捕捉到了一丝异样,猛然转过脸就看见褚辰笔挺的立在她身后,伟岸如松。
他皱眉看着她,似不善。。。。。
“你先下去!”他冷声道。
墨殇随即黑袍飘动,少倾就不见了踪迹。
若素转过脸,提步就走,却被褚辰一把捏住了手腕:“想走?还想走到哪里去?嗯?”
她被他强行又掰了过来,正对着他满目薄怒的脸。
这是褚辰自那日起跟她说的第一句话。
他质问她去哪儿?他都领了新人进门了,还问她要去哪里?
全京城喜欢他的女子不知凡几,他勾勾手指头,就不乏美人送怀,自己也不过是个‘借尸还魂’的不良之人,她拿什么去高攀他?
若素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觉胸口堵闷难言,撇开视线,强留着最后的尊严。
“不说话?是想找文天佑是吧?”褚辰见她面容娇艳,似剥了壳的鲜蛋,根本就不像是逃难在外,他这几日备受煎熬,她却过得这般滋润清闲,还带着墨殇来打野兔?想起那封休书更是不法不
可控制的手颤。
如此这般,一股恼意涌了上来:“好!我成全你,正好借你同文天佑谈个条件!”
若素被他拉扯的手腕发疼,他步子又大,她几乎小跑着才能跟上。
已经无暇顾及褚辰话里的意思,他想怎样就怎样吧。
反正她在他面前也已经尽数去了伪装,不再是白若素了。
若素万万没想到,褚辰当真将她带了出来,却连给她叫上丫鬟的机会就没给,就直接拎进了马车,她差点就栽了进去,幸而及时扶住了侧壁。
墨殇想说些什么,他时隔多年,头一次张了张嘴,什么都说不出来,就跟着骑上马,随着马车后面前行。
褚辰随后也踏上马车,若素坐定后就看见他和自己隔得远远的,闭着眼浓眉紧锁,周身是叫人无法靠近的冰寒。
直到这时,她才在脑中回旋刚才褚辰的话。
“好!我成全你,正好借你同文天佑谈个条件!”
他。。。。。要拿她去和文天佑谈条件?
呵呵。。。。真是好笑至极,他也未免太高估她了,她哪里还有什么价值。
那人上辈子也未曾疼惜过她。
不过是占有欲作祟罢了,自己的东西成为了别人的,他当然要想法设法去破坏。
马车里静的诡异,唯有外头车轮的滚动和从斜照进来的日光预示着一切非梦境。
若素往角落挪了挪,方才肩膀撞在了侧壁上,眼下一动就疼的发紧,她咬了咬牙,一声也不吭。
男子的情义果真是去如朝露,了若无痕。
宠你时是一番光景,弃你时又是一场凄楚。
若素心里明白褚辰口中所说的‘交易’是何意,文天佑许是手里头握着他要想的东西吧。
马车行驶的很快,她几次险些撞倒,褚辰全程闭着眼,心乱如麻,哪怕她再求他一次,仅此一次,他就能心软了。
那日他带了锦娘进门,她竟然未言一语!
想到这里,心口像是无端被人撕裂,饶是几次听见若素的动静,却还是袖手旁观。
明明是她诓骗了自己在先,现在就连句恳求原谅的话都不愿说,她是不是还念及着文天佑?
这二人此前定是情深似海,否则她死后,文天佑又岂会大费周章扶了她的灵位做正妻!
一想到文家祠堂里还供奉着若素的牌位,褚辰几欲当场发怒,恨不得掐着她脖子,逼她说自己与文天佑毫无干系。
可最后,沉默。。。。。。无边的沉默。
一炷香后,马车停下,若素被褚辰粗鲁的拉下马车时,发现这是一处悬崖峭壁,这头应该是褚辰的人,若素看见了几张眼熟的面孔,其中还有王璞。
而悬崖处,可见一队锦衣卫的人马,文天佑就在其列,手里抱着个明黄色的襁褓。
那孩啼之声断断续续,似哭了良久。
乔若惜不知从哪里钻了出来,满目含泪:“褚辰,你一定要救救我儿,他是先帝唯一的骨肉了呀。”
乔魏孟也在一旁,他神色凝肃,看见若素后,更是像有什么心思,扶起了乔若惜,劝道:“二妹莫担心,文大人受先帝之托,虽然新帝已崩,他断不会拿十四皇子去陪葬。”
这些话伴着山风钻入若素耳内。
她有些慎重的看了一眼褚辰的侧颜,好生果决之态!
这人到底做了什么,短短几日内,新帝就崩了?
“他是先帝唯一的骨肉了呀。”
难道大皇子朱耀也死了?
褚辰一只手捏着若素的胳膊,极为的用力,恨不得将她掐碎,另一手握着长剑,气势逼人。
眼下,若素十分怀疑他会不会当场就取了剑架在她脖子上。
她抢占了他心爱之人的躯体,还骗了他这么久,他定是恨透了自己。
“文大人,人已经给你带来了,一命换一命吧!”褚辰的声音夹杂着内功,在空旷之地回旋腾升。
若素的心,一点跟着一点沉了,沉入了谷底,冷的喘不过气来。
果然,她料想的没错。
她低头轻轻的笑了笑,唇角的艳红泛起诡异莫测的冷意和洒脱。
褚辰眼角的余光看见了,乔魏荀看见了,墨殇看见了,就连远处山崖边的文天佑也看见了。
只是皆不知她在笑什么。
褚辰觉得那股纯艳的轻笑极度刺眼,手掌一紧,抬臂就捏紧她的手腕,狠狠带了过来,就靠在自己身侧。
乔魏孟喉结滚动,手掌紧了紧,几度要迈出的步子复而又定在了原地。
文天佑在若素下马车之后眸光一亮,继而也道:“褚辰,你贵为太傅,竟看着朱耀诛杀了新帝,到底是何用心!朱耀已死于你手,可谓天衣无缝的好计谋,你是想挟天子以令诸侯吧!”说话间
,他低头看了一眼怀里的襁褓:“小皇子今后也不过是你的傀儡!你骗得了天下人,骗不了我。”
叛军杀进京城,新帝被诛,帝师为君报仇,又连同内应,里应外合除了朱耀。
好一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得了除却叛贼的美名,还保住了京城。
只是褚辰没有料到,文天佑的爪牙竟然找到了乔若惜母子的藏身之处。
一切本来是天衣无缝。
只可惜,中间出了岔子。
褚辰身上穿着玄色长袍,山风吹的他的袍角呼呼作响,他朗声道:“文大人这番话当真是好笑,叛贼与你于一年前已结实,按文大人这么说,你岂不是也参与了新帝之死?废话少说,到底是要
美人还是要小皇子?你自己选吧?”
他每说一句,手下的力道又大一分,他本是习武之人,若素疼的牙关发紧,唇角却又勾起一抹笑来,目视前方,娇艳的容颜在北风中绽放如海棠初开。
文天佑也不想多说,这江山不管是谁的,他文家都是屹立不倒。
而若素。。。。。他想让她回来,做梦都想。
和身边的人说了几声,就有人接过他手中的襁褓,文天佑腾出手,取了写好的信笺出来又道:“褚辰,你乃一国帝师,说话自是一言九鼎,这是休书,劳烦签了吧。”
褚辰手更紧了,嘴上却是风轻云淡道:“不必了,我已备好。”
若素险些失声大笑,只是喉咙里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被堵的窒息。
他连休书给准备好了!
呵呵。。。。。这二人到底将她当成什么了?
西北方吹的脸上微微发疼,却抵不过心头万分之一。
原来啊,世人说的没错,心…真的会疼。
褚辰身边的人皆是他的死士和心腹,谁也不会妄加干涉主子之事,更何况,一个女人和江山相比,孰重孰轻,已没有比较的价值。
第299章 断肠崖()
山风自耳边呼啸而过,带着令人颤栗的冰寒。
细腕被人紧紧捏着,若素扯了扯,褚辰未放。
在这个人面前,从一开始她就输了。
他看似事事让着她,实则步步让她掉入他的温柔陷阱里,从起初乔家照拂,岭南相惜,甚至在金陵两心相应,都是受他寸寸引导,叫她陷入其中,失了方寸。
若素轻笑一声,仰面自嘲,风过耳垂,刮下她鬓角的发丝,屡屡入了褚辰的目光。
她又用力扯了扯,他还是未松开,另一只手里的休书似有千斤重,他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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