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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一品温如言-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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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咳咳,孩子们,现在还是上课时间。
    辛达夷傻眼了。什么定语主语宾语表语,有that没which有which没逗号的,晃了傻孩子一脑门子汗。
    肉丝坐得风情万种,嘴角弯得幸灾乐祸。
    阿衡轻咳,手弯了C的形状,放在耳上。
    “C!”辛达夷挺胸脯,有底气了。
    “why is the third choice?”地中海教书教了半辈子,也是个刁钻的角儿。
    辛达夷吞吞吐吐——“because……嗯because,里面说,啥啥flying啥啥when啥啥嗯my嗯……”
    地中海咬牙切齿——“repeat!!why?”
    辛达夷泪。阿衡没说 TO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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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色越来越深了。也不过几日的功夫,树叶已经凋零了个彻底。
    阿衡闲暇的时候,一直在跟着电视,学织东西。
    她扭头问那个少年——思莞mary想要围巾,达夷要一副手套,言希,你呢,你想要什么?
    言希掰手指,一二三……四,有些沮丧——老子什么都不要。
    这样啊。阿衡垂头,笑着,声音软软的。
    傍晚的时候,天色有些阴沉,未及夜间,风已经把树影摇曳成了支离破碎的模样,不少时,倾泻起暴雨。
    一重秋雨一重寒。
    阿衡言希楼上楼下地关窗户,阿衡刚走到洗手间,忽然,一片黑暗。
    停电了。
    她望向窗口,除了阴森的树影,四周没有一丝亮光。
    应该是电缆被风刮断了。
    这个点儿,天气这么差,就是抢修,也麻烦得很。
    “阿衡。”言希摸索着下了楼。
    阿衡揉揉眼,渐渐习惯了黑暗,楼梯口,是赫然瘦削的身影。
    “阿衡,你过来。”他的嗓音微滞。
    阿衡走过去,轻轻触碰,是外套略带粗糙的亚麻的质感。
    他反手,把她的手握在手心,本来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指隙也像填了和风,柔软安定下来。
    少年笑,在黑暗中扮了个鬼脸。
    阿衡无奈,小声——言希,我不害怕的呀。
    所以,不用费心吓我。
    我害怕行不行?言希翻白眼。
    脑袋探向窗外——女儿,如此良辰美景,咱们出去觅食吧。
    阿衡瞥了一眼厨房——我的小米粥,刚煮好……
    言希流口水,装做没听到——女儿,我知道西小街新开了一家火锅店,据说很好吃。
    阿衡继续——咳,我刚刚炒好的青菜……
    言希抖抖耳朵——还有东寺门门前,鲁老头的牛肉面馆开了分店。
    阿衡佯怒——呀,知道了,总是这么任性。
    言希摊手,笑得狡黠。
    俩孩子翻箱倒柜,摸索出了雨衣,含糊地披上了,就往外冲。
    “你们这是去哪儿?";远处,有些刺眼的车灯。
    那车缓行,停靠在离他们最近的树旁。
    定睛看来,黑暗中那轮廓竟是思莞。
    “停电了,吃点儿饭。”言希瞅了两眼车——“哟,温少,又把你爷爷的公车拿来私用了?”
    阿衡看了车,果真是刘秘书常用的那辆,笑了笑。
    思莞抬头,双手轻轻搭在方向盘上,语气温醇,听不出情绪——“到哪儿,我开车送你们去吧。”
    言希摇头笑骂,你丫无照驾驶,老子还想多活几年。
    思莞也不强留,淡笑,温和地望了二人一眼,踩了离合器。
    阿衡目送车离去,撩了撩雨衣的帽子,望向车内,这才发现副座上竟还坐着一个。
    身影像个女孩子,却又不似思尔。微微的自来卷发,俨然是……
    她心念一动,想起什么,看了言希一眼,见他神色并无变化,微微垂了头,稍稍放心。
    想着要找辆出租车,但雨太大,路上车辆极少,寻觅了一路,眼见着快到东寺门,也就作罢,只当饭前散步。
    “阿衡,东寺门门前有一个小店,做的面具很精致,一会儿,吃完饭,咱们买几个带回家玩。”言希兴致勃勃,指着不远处。
    阿衡眯眼,首先看到的还是古色古香的东寺门。东寺起先只是小佛堂,始建于清康熙时期,据传是当时还是四皇子的雍正帝主持修建,用作家中内眷供佛上香,当时,始建成,四皇子题名——“四凉斋”,众人问哪四凉,皇子云,痴,愚,惰,散,此四者,败坏心术,理应凉之;“四凉斋”前前后后修缮三次,初次于康熙中期,改名“四宝”,二次于雍正九年,再改,帝亲命名“四归”,三次,乾隆初年,新帝更,名“四全”,且扩修成寺,供奉俗家烟火。
    B市,最不缺的,就是皇亲国戚的东西,“四全寺”因位于市东,这才有了“东寺”的名头,其余,因建筑规模比不上其他残留的王府佛寺,烟火没发展起来,夜市却如火如荼。尤其是言希闹着要来的,这家据说家传了百年秘方的鲁家牛肉面,更是有名。
    尽管是雨天,鲁家老店的生意依旧是爆满,而且,不少是外乡口音,大抵是来京旅游的,凑巧听了面店的胜名,来尝尝鲜。
    阿衡他们身旁的这桌便是如此,一帮年轻人,热热闹闹,普通话说得轻且快,多半来自江南一带。
    牛肉面算是非常好吃了,阿衡咬了晶莹的面,又细细品了汤,微微皱眉——“言希,这个面,中药放得太多了。”
    “所以,叫滋补牛肉面来着,你看招牌。”言希呼哧呼哧,不以为然。
    阿衡摇头——“中药入味滋补是极好的,但是,量忌多忌杂。如果是做面,勾汤头,少量参叶,杏仁,丁香,陈皮炒香,配着菌菇山药调味就行了,药性温和,虽然不见得有什么高明的药效,但至少不伤脾胃。这牛肉汤为了吊鲜,加了红豆蔻和春砂仁,红豆蔻散寒,春砂仁暖胃,二者都属热性,放在一起入味本来就应该谨慎,这汤里却过了量……”
    言希小白,瞪大水灵灵的眼睛——“红豆蔻,春砂仁,毛?”
    邻桌的一行人却不知何时停了喧闹,安静起来,不多时,一个人笑了,捣捣身旁穿着白毛衣的少年——“飞白,这可把你比下去了,看见没,人外有人,下次别在师妹们面前这么傲了,要把她们吓坏了,回头儿,顾院长又骂你人小不长进。";
    一帮女孩子挤眉弄眼起来。
    被唤做飞白的那个少年倒也奇怪,穿着针织的白毛衣,纤尘不染,像是有洁癖的。
    他的嗓音极是冷清低沉,语句虽是南音的轻飘,却字字带着傲气,像极雪山上的坚冰,锐气逼人——“普通人都懂几分的医理,还要拿来跟我比个高低吗?”
    言希小声——“阿衡,他们说什么?”
    言希学过一阵子的江南方言,但是语速过快的,就应付不了了。
    阿衡淡哂——“没什么。”
    下意识又喝了一口汤,舌尖隐约品到一丝酸甘,笑了——“言希,这汤又没事了。”
    言希泪奔——“衡衡啊,你到底在说什么?为毛老子一个字也听不懂?!”
    阿衡微笑着解释——“汤里同时煮的还有山楂,凉性,刚巧和了红豆蔻春砂仁的热毒,对人无害。”
    那穿着白毛衣的少年脸色却缓了些,嘴角勾了勾,微微抬了眼皮,瞟了阿衡一眼。
    言希切——“本来,面店大招牌写的就是‘山楂子大碗牛肉面’!”
    嗯?!阿衡扭头,果真如此,烫金的八个大字。
    呵呵,脸红,笑眯眯,转移话题——“言希,嗳嗳,你又吃得满嘴都是油……”
    言希扑哧一笑,伸出晶莹的食指,轻轻蹭了蹭阿衡的嘴角,微凉的指温,有了纵容——“笨孩子,你又好到哪里?”
    阿衡赧然,一顿饭吃下来,她倒成了不省心的那个。
    东寺门前,到了夜晚九点钟,有个惯例,街道两旁,要掌红灯笼,听说是民国以前就一直沿袭着的,算是特色。
    如果不是雨夜,倒有几分江南灯会的感觉。
    言希拉着阿衡,轻车熟路,走向对街的,脚下,踩着的雨水,像极滴露声的无限放大。
    看起来,卖工艺品的小铺子也有些年头,别出心裁的,未用人工雕琢的地板,而是铺了满地的青砖。
    走了进去,果然如言希所说,挂在四壁的,都是些做工极其精致的假面,一副副,在红绸包裹的灯笼下,闪着漂亮神气的光泽。
    阿衡刚刚取下一个丑陋的但做工极其精致的刀疤脸海盗,言希已经饶有兴致地朝众多画着美人的假面奔去。
    刚巧,两层墙壁之间,隔着许多层白色貂皮,上面挂着的大多是满族饰品,小匕首,耳环,手镯,满满当当,把人影隔了个绰约。
    阿衡戴上了海盗脸面具,又一层肌肤,柔软而真是。想起什么,微笑着望向言希的方向。
    模糊的身影,好像咫尺因着那几重相隔遥远起来。
    浅咖啡色外套,浅色的笔直的灰色裤子,少有的低调的颜色,可惜,到了脚上,却变成了红色的帆布鞋,鞋的四周,是慢慢洇深的一滩水渍,缓缓地,渗入了泥土。
    让人有着错觉和矛盾的搭配,却奇异地带了美感。
    她凝视着那个背影,那样专注,温柔的眼光,安静死寂至无害。
    左手轻轻放在胸口,却发现,它的跳动已经接近疯狂绝望。
    阿衡微微叹气。
    如果,不是带着假面,这样的目光,会给他……带来……多大的困扰……
    只有她知道,自己此刻的眼神,有多么地……见不得人。
    “杜卿卿,你玩够了没,别闹了!”略带恼怒的清冷嗓音,有人摘掉了她的面具。
    对面那人,穿着白色毛衣,看到阿衡,愣了。
    “对不起,你认错人了。”阿衡微微一笑,拿过他手中的面具,轻轻重新戴上。
    她微笑颔首,转身离去,却不知道,一场命运又悄悄开始。
    多年以后,那个男子的嗓音高傲而清冷——温衡,我知道终有这一天。
    阿衡苦笑——可我,不知道啊。
    她从未曾在意过这个意外,只是走到了言希面前,好笑地猜想着言希会不会也会像其他人一样猜错。
    他却笑了,指抚着海盗面具上的长疤——“阿衡,这个,做的很逼真。”
    隔着面具,那样的指温,却温暖得让人窒息。
    十……九……八……七……六……五……四……三……二……一
    最后的十秒钟。
    她看着他,微笑,山水徐徐涂抹。
    最后一眼,眼中的什么被打落,连天的雾霭拨散的平静无波。
    他轻轻拿掉她的面具。
    依旧的黑发明眸,这样……真好看。
    然后,她还是他熟悉的阿衡。
    不会失控的阿衡。
    万能的阿衡。
    温和的阿衡。
    永远……只会是他心中想的那个模样的阿衡。
chapter41
    雨夜,到家的时候已经很晚。不过,万幸,已经来电。
    虽然掖在雨衣下,言希买的那些美人面具,王嫱,绿珠,红线,文姬依旧沾了水。那些眉眼像是真正的胭脂描上的,有些化了的痕迹,言希皱眉,踏踏上了阁楼,取了烤画用的热风扇,马力全开,晒面具。
    阿衡盯着那双纤细的手,拿着面具,细心地靠近风扇,姿势维持良久,却没有丝毫厌烦。
    他对自己在乎的东西,一向执着到让人难以相信。
    阿衡微笑,瞅了他一眼,安静地坐在沙发上织围巾。
    言希撇嘴——“用不用这么认真,为了那些一二三……”
    阿衡诧异——“什么一二三?”
    言希扬眉——“一就是一,二就是二,三就是三!”
    阿衡扑哧——“四还是四呢!”
    什么乱七八糟的……
    “灰色的,是给思莞的?”言希斜眼,黑眸中浮着明涟的色泽,微微带了不屑。
    阿衡愣了,看着手中灰色的毛线,含糊地点了头。
    “切。”他把文姬的面具翻了面,微微嘟了嘴,厚厚柔软的黑发遮了眼。
    孩子气得过分。
    又过了许久,久到窗外的雨又随着狂风紧凑许多,而且,打雷闪电一样不少,轮番上阵。
    “看来,今晚雨不会停了。”阿衡收了织针,微微抬头,笑看言希。
    言希早已烘干了面具,此刻正盘坐在沙发上,百无聊赖地拿着美人假面把玩。
    玩得认真,抱定主意不理阿衡。
    阿衡起身,轻轻打了哈欠——“你也早些休息吧。”
    转身,要走,却被人从背后拽住了衣角。
    ”阿衡,今天晚上,我和你睡。”
    阿衡皱眉——“为什么?”
    言希指着窗外,半是哀怨,半是严肃——“下雨了。”
    她转身,拍拍少年的脑袋,和颜悦色——“你是男的,我是女的,明白吗?”
    言希大义凛然——“没关系,你做我儿子也是一样的。我不嫌弃你是女人。”
    阿衡微微一笑,拍开少年的手——“抱歉,我嫌弃你是男人。”
    转身,上楼。
    打开收音机时,她最喜欢听的那个频道,才刚刚开始。
    上上次,拨通热线电话的,是一个为女儿早恋烦恼的母亲;上次,是一个工作压力很大的白领男子;这次,是丈夫有了外遇的妻子。
    她并非八卦到对别人的家事多有兴致,只是,想要听一听那些无助的人拨通电话时,充满期许的语调,溺水时抓住的最后一根浮木,也不过如此。
    那是缓缓电流击中耳膜的一瞬间,眼角无法抑制的潮湿的感动,仅仅因为在寂寞和伤心中终于有了倾诉的**,而无所谓知心姐姐知心哥哥是否知心。
    “你相信这个?”言希抱着枕头,站在门口,看着收音机,语气有些干涩。
    阿衡抬眼,那个少年,穿着软软的睡衣,眉眼安安静静,萧索的模样。
    她抿唇,笑——听这个只是一种习惯。更何况,我的相信与否并不重要,不是么?
    重要的是,倾诉的人是否还有相信别人的本能和冲动。
    “可是,人的痛苦如果能凭着三言两语解决,那样的话,这个世界,还像样吗?”他平淡开口,带了凉薄的意味。
    “什么是像样的世界?”阿衡眯眼。
    “弱肉强食的样子,处处陷阱的样子……”言希淡笑,掌心的肌肤皱缩起来——“带给你许多温情,然后再用比温情残忍一百倍的现实毫不留情地瞬间瓦解摧毁的样子;在命运欺辱你时允许你反抗,却在你反抗的时候带来更多的侮辱的样子;当你为了一个温暖的理由想要好好活着时,全世界却把你看成怪物的样子。”
    阿衡凝了眉目,不作声,思索着什么。
    他上前,轻轻跪坐在床上,微笑着与她平视——阿衡,比起这个世界的样子,我更害怕你这个样子,这样想着东西的样子。好像,下一秒,就要被看穿。
    阿衡注视着他,细腻清澈的目光,蹙眉——言希,你害怕的不是我,而是自己……我只是在思考,你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我的房间。
    他的右手拿着一桶牛奶饼干,递过来,有些局促——问你,要不要吃饼干?
    阿衡叹气,笑,轻轻在被窝中向右挪了挪——进来吧,外面很冷。
    好烂的借口。
    “我真的只是问你想不想吃饼干。”他把脸移向一旁,有些脸红地钻了进去,小心翼翼地阖了眼睛,却未触碰阿衡半分衣角。
    “我知道。”阿衡把被子拉起,盖到他身上,拉了台灯的线。
    “还要听这个吗?”黑暗中,言希的指放在收音机的stop button上。
    收音机中,缓缓传来男子特有的温暖磁性的声音,热线电话告一段落,他在引播一些流行音乐。
    “这些歌,听了,会失眠的。”言希的头陷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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