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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如梦亦如幻-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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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他像突然发现了什么般，手舞足蹈的说：“那就是说，其实萤火虫本身就是我城堡里的咯！哇，我的城堡居然可以孕育萤火虫，太棒了！”
田夕拿起扇子，在眼前挥了挥，试图把眼前这个活蹦乱跳的傻子扇开。陈年安分的坐了下来，试探道：“你愿意去我的城堡吗？”
“啊？真有？”
陈年皱起眉头，“原来你一直不相信？难道你以为我是傻子吗？”
田夕默不作答。
“今天太晚了，改天我带你去。对了，你家在哪里，我送你回家吧。”
田夕收起在脸上逗留了一下午的笑容，冷冷的说：“我没有家。”
“啊？”陈年吃惊的看着她，似乎思考了一会儿，说道：“那你和我回我家吧。”
田夕侧头看着他，眼神没有躲闪，是渴望和真切。她笑了笑，摇头说：“骗你的，今天你带我出来那里就是我的家。”
“那那个男人？”
“我爸爸。”
“我是不是下手太重了？”
田夕没有回答，只是问，“你真的有城堡吗？什么样？”
陈年笑道：“肯定不是你想象的那一样，没有白马王子什么的。就是一片废弃的建筑，以前是我家的工厂。现在只有我一个人去哪儿，除了我，谁都没去过那儿。”
田夕说：“那是个秘密的地方咯。”
“嗯。”
“那你为什么愿意带我去？”
回去的路上，田夕在陈年的背上仰望天空，虽然她已经说过可以自己走，陈年还是执意背她。
田夕轻轻的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这个小孩子的肩膀，此刻却带来了十足的安定。流星划过天空，田夕霎时闭上眼睛，悄悄许了一个愿望。
“嘿，你睡着了吗？”陈年侧头，看着眼睛紧闭的田夕问道。
“没有。”
“经常那样吗？”
“啊？”
“你爸爸经常打你吗？”
田夕摇摇头，发现他看不到，又点了点头。
陈年停下来，郑重其事的说，“以后他再打你，你就打我家电话，我来保护你。”
田夕笑，笑这个傻子，心里却也由衷的开心。
“5312345。”陈年念了一串数字。
“这是什么？”
“我家电话。”
“哦。”
到了门口，陈年放田夕下来。月亮已经不知所踪，跑到什么地方去了呢。在狭小的巷子里，两人面对面站着。
“你快回家吧。”田夕说。
“没事的吧？”
“你是说我爸爸吗？他酒醒了就正常了。”田夕慢步往屋里走，走了几步感觉到身后的那个男孩并没有离开，回过头去，他果然站在原地。
田夕疑惑的望着他，说道，“还有什么事儿吗？”
“电话号码，把我家的电话号码背一遍。”
“啊？”
田夕走进客厅，爸爸的脸上被砸了一道口子，作了简单的包扎后已经无恙。从田夕进来，他就欲言又止，田夕盯着他时，他又望向别处，反复几次。田夕问道：“有什么事情吗？”
“今天对不起，我当时真的是喝醉了。”
“哦。”田夕往自己房间走，这样的道歉从去年到现在不知道已经听过了多少次，光道歉又有什么用呢？她找出纸笔，记下了男孩家的电话号码，虽然她并不觉得打过去会有什么用。但是那个男孩很严厉的要求——下次见面，必须脱口而出他家的电话号码。
从那天后，田夕没有拨打过电话，爸爸依旧成天喝醉，偶尔家暴。
那个傻子，只是个孩子而已，又能保护谁呢。田夕如此想。
——
宁夏倒了一杯水给徐意，示意她继续往下说，徐意摇摇头，“我总是给他带来麻烦。以前是，这次也是。”
宁夏说：“怎么会。这次的事情，跟你没关系的。”
“怎么会没关系呢？如果不是我，陈年也不至于进医院，也不会被留校察看吧。”
“那是他心甘情愿。”
“可是我不情愿。”徐意咕咕咚咚的灌进了一杯水。
宁夏欲言又止。
徐意笑道，“他血肉之躯，能保护好你一个人就不错了。宁夏，你可是一个十足的捣蛋鬼。”
“我不要他保护。”宁夏挥了挥手说，“让他保护你吧。”
“他又不是一个物品，何至于我们推来推去。”徐意下颌放在桌面上，那天陈年被抬去医院的时候，看到他背上的伤疤还没消去，都那么多年了，依旧存在。要是当时爸爸的力度稍稍重一点，又会发生什么呢。
那个小小的身躯，在一个失去意识至疯狂的成年人面前，是如何在刹那间，丝毫不犹豫的挡在他人面前的呢。
宁夏还要说话，徐意止住她，笑道：“我走也不全因为他，现在又只剩下我和我妈妈了。她身体不好，这次恰好有机会，不仅可以去国外上学，经纪公司也答应照顾我妈妈，何乐不为呢。”
她这么一说，宁夏也不再劝她。
第二天，她走进机场，飞去了一个未名地。
第95章 2010年 医院（1）（）
时至中午，宁夏吃完午饭就出了门。今天的行程安排就是去接陈年出院，然后带着他疯一天，这段时间被禁锢在医院里一定把他憋坏了。
到了医院，推开病房的门，映入眼帘的就是陈年那双笑嘻嘻的脸，一如既往的开心。
宁夏从门旁边拿了一把椅子，靠在陈年的病床前坐下，“傻子，怎么样啦？”
“等下护士给我拆了线就没问题了。”陈年撩开衣服，肚子至胸口的位置，打着一道长长的纱布，他大笑了几声，“马上我又是一条好汉了！”
宁夏嗔怒的瞪了他一眼，从桌上的盘子里拿了一个苹果，自顾自的削着。
“对了，她没事儿吧？”
宁夏抬了抬眼，“谁？”
“林娜。”
“嗯，没事儿了，我觉得你应该去给她道个歉。”
随着小刀的转动，苹果皮越来越长，悬在空中没有掉落。宁夏想着那些天发生的事情，记忆从市庆过后的第二天开始。
徐意的一袭白裙，林木森的钢琴，成了校园内外讨论的焦点。好事者更称之为郎才女貌，尤其是林木森望着徐意时，含情脉脉不能言语的眼神。
开完庆功会，校园里出现了一些神秘的传单，散落在每一个角落里。有的放在树下，有的贴在墙上，甚至一些人的抽屉里都放着一模一样的传单。
传单的内容很简单，一句轻描淡写的话，两张同一个人的照片以及长长的走廊——医院的走廊，上面的标语赫然写着“人流”二字。
一句话这么写着，“徐意人流。”
两张照片，一张是个模糊的背影，另一张是徐意焦急的坐在长椅上等待。
校园哗然，校领导把徐意叫了去。后来在升旗仪式后的讲话上，校长如此说，最近学校里有一些针对某个同学不好的议论，希望大家不要相信，这是个谣言，我们正在调查始作俑者。
他既没有说明徐意为何会出现在流产科的外面，也没有公布和徐意的谈话内容。这种议论当然越演越烈，甚至说徐意就是因为陪睡才能够被经纪公司看重。
一时间，她从高高在上的女神，变成了人们眼中污浊不堪的xx。
徐意依旧到学校上课，丝毫没受干扰。林木森和秦风每天也像个跟屁虫一样跟在她的后面，每次有人敢在他们附近窃窃私语，都会被两个男生教训一顿。有时候他们连课也不上，就守护在教室外的走廊上。
秦风这样正常，林木森这样比较反常，他向来遵守规矩，怎么可能成天成天的逃课呢。现在看来，或许他早就知道徐意决定要离开了吧，才会选择在最后的时间里，无时无刻的陪在她身旁。
就在事情快要平息下去时，第二份传单出现了。几句语焉不详的话，画里有一栋建筑，没有人。
“她果真是那种人，这次又出现在这种地方，真是不知道收敛呀，冒死爆料！冒死爆料！我不说大家也应该知道是谁吧！”
那栋建筑的招牌上写着，“夜夜宾馆”，附近最出名的私会地点。
这份传单虽然没有说出主人公，也没有可信的证据，如果上次的传单是空穴来风的话，这次根本就是子虚乌有的杜撰。然而，大家还是信以为真了，在她们眼中，徐意就应该是那样的人，她们也希望如此。
她本该这样。因为她高高在上，先一步走上了康庄大道，还不是因为学业。
宁夏不记得那天为了收这份传单，他们在学校里跑了多久。到处都是，到处都有，怎么也收不完，一批刚烧成灰烬，另外一个人又拿来了新的一堆。
所有人都在马不停蹄的去销毁传单时，唯独陈年不见了。
他独自来到食堂，踹开旁边的一间小房间。如他所想的，林娜在里面吃着饭。
陈年眼眶里带着说难浚锩娴娜瞬挥傻么蚱鹆死洳；剖璧目醋潘曜有诳罩校桓曳畔乱膊桓夷闷稹�
陈年目光从他身边掠过，怔怔地盯着林娜，一阵冷笑。
“怎么了吗？”林娜胆怯的往表哥罗城身边移了移。
陈年把手里的传单揉成一团扔到林娜面前，笑容更浓了些，说不上来的诡异。
林娜打开纸团，看了看上面的内容，仰起头，茫然的望着陈年，“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上次的传单也不是我印的。”
“呵，除了你还会有谁知道？”
眼泪从眼里奔涌而出，看到陈年这副样子，林娜是真的吓坏了，边抽泣，边摇头说：“真的不是我。我以前用她威胁你，也只是开玩笑而已。我知道事情的真相，徐意是陪她妈妈去的，我怎么可能真的告诉别人。”
罗城看到表妹这个样子，心疼的搂了搂她，对陈年说道：“她有时候是刻薄，但是没有坏到这个份上，这种事情她是不会做的，我相信她。”
陈年边笑，眼里也尽是泪水，为什么徐意总要遭受这些呢，小时候是，现在也是，都是因为他造成的吗。他已经听不见罗城他们的解释，发疯的冲过去，掀翻桌子，挥拳向林娜打去。
罗城和他的几个朋友，牢牢地抓住陈年，可是这种发了疯的野兽，已经完全不受控制。
林娜躺在地上，因为害怕而痉挛。
一把刀刺进了陈年的肚子，他愣了愣，笑着望向动手的人，“继续呀！”
罗城扔开刀子，费了全身的力气，才勉强站在原地没有逃跑，心里满是一张魔鬼的脸，这个人果真是魔鬼。
林娜从地上站起来，推开表哥，用毛巾堵住陈年不断往外冒血的伤口，撕心裂肺的喊道：““我和她有什么仇？我为什么要诬陷她？我只是喜欢你呀，我只是喜欢你呀。”
”
她整张脸仿佛浸泡在了水里，手里的毛巾被鲜血浸透，染红了双手。
罗城搂住表妹颤抖的身躯，对陈年说：“她这几天都在看我们训练，放学后也是和我一起回家的，怎么有时间去印那些传单？”
“这样啊。”陈年如同泄了气的气球般瘫倒在地上。意识也开始模糊，有慌乱的脚步声涌进来，肯定有很多人来了。
“快叫救护车呀！”是徐意的声音，听上去她一定很难过。还是没能保护好你呀，陈年缓缓的闭上双眼。
第96章 2010年 医院（2）（）
“再削削到手了。”陈年打断宁夏的沉思。
宁夏回过神来，长长的苹果皮已经垂下去，接触到了地面。她用小刀一斩，苹果皮完全掉落。陈年伸过手来接苹果，宁夏放进了自己的嘴里，“咔嚓”作响，她皱起眉头说：“谁买的苹果，一点都不甜。”
“你前天带过来的。”陈年尴尬的收回伸出去，却又空手而归的手。
宁夏切了一小块，塞到陈年嘴里，眯眼笑道：“好吃吗。”
陈年还没有咀嚼，就斩钉截铁的点头说：“当然好吃，你买的能不好吃吗。何况你手里还拿着刀！”
宁夏收起刀，“你会想她吗？”她望向窗外，到了秋天了呢。也不知道徐意在国外怎么样，此刻也在望着窗外想念某个人吗？
陈年侧过身去，也望着窗外。
宁夏问，“你早就发现，其实她就是田夕了吧。”
“嗯，应该算是很早了。”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她呢。如果早一点的话，也许她就不会离开呢。”宁夏从桌子上倒了一杯茶，小小啜了一口，初入口时略微发苦，到了喉咙位置，舌尖才传来一阵甘甜，“或许这样，你们就能在一起了呢。”
宁夏双手握在身前，“她其实比我更需要保护吧？”
陈年转过身，从床上起来，盘腿而坐，直直地盯着宁夏，说道：“我想唱首歌给你听。”
“唔。”宁夏把茶杯放回桌子，双手放在双膝上，摆出洗耳恭听的样子，“歌就是你的答案吗？”
“嗯。”
“那开始吧。”宁夏歪头盯着他，一动不动，心里却惴惴不安，开始后悔自己问出了这个问题，但又不能收回，也没有强烈的意愿收回。
陈年挠了挠后脑勺，显出很焦虑的样子，双手摊在身前，说道：“我不知道怎么唱。”
“哦？”
“范晓萱的歌，但是我忘记了怎么唱来着。”
“我爱洗澡？”宁夏哼哼唧唧唱起来，“上冲冲下洗洗，左搓搓右揉揉，有空再来握握手。”
“才不是这样的歌。”
“那是？”
“我要我们在一起。”陈年张开双手，宁夏在反应过来后，投进了他的怀里。他身上有消毒水的味道，宁夏从小就讨厌这个味道，此刻竟觉得特别好闻。
陈年在她的额头上轻轻一点，画面停格下来，就这样老去吧，他想。
“哎哟，我们好像来的不是时候。”秦风打开门，虽然这么说，却也没有关上门。后面跟着的严正林木森和宁顺琪也纷纷挤进来。
四个人脸上都挂着不怀好意的笑。
宁夏赶紧推开陈年，假意走到窗户那边，去整理那儿的窗帘，脸上火辣辣的，秋日的阳光还是灼人。
宁顺琪戏弄道，“哎呀，还害羞了？”
宁夏回过头来，吐了吐舌头，“我是在量他体温。”
“哦？就像杨过和小龙女练功那样，身体贴着身体量呀？”
“我非要撕你的嘴。”宁夏挥舞着爪子，朝宁顺琪奔去。两个女生绕着病房跑，屋里的医用仪器哗啦啦的掉，几个男生目瞪口呆的望着她们。同病房的一个老人见大势不好，抓过氧气罩罩在自己鼻子上后，就躲进了被窝里。
“你们在胡闹什么？”一个护士走进来，手里捧着一本记录表。
“对不起。”宁夏和宁顺琪停在了原地，在这期间，宁夏还是偷偷用手拧了宁顺琪几下。
护士一脸黑线，看了看手中的记录表说，“3号病床，陈年是吧？去医生那儿，领点药就可以出院了。”
她说完，又警告两个小女生，“这是医院可别再胡闹了。”
护士看上去很心累，很有可能与陈年有关。
护士在上一次好像就说过，陈年更应该送去精神病院。从来没见过一个人肚子上被划了那么长一刀都没吭一声。每天给他打消炎针的时候，反倒要死要活起来。
宁夏几个人在医院门口等，大厅的人来来往往，脸上都愁云惨淡。原本开心的他们，也只能表现出忧伤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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