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如梦亦如幻-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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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众人正升起怜惜之意时，他又仰头，自言自语般说：“没关系，你也不是故意的嘛。”

　　　　他演着独角戏，张目结舌的众人反应过来，随即不再理他，让他自讨个没趣。

　　　　宁夏拉住徐意的手，问道：“你怎么这么晚才来，排练辛苦吗？”

　　　　“呃。”徐意接过秦风递过来的水，仰头灌进了喉咙里，“其实我后面是去见了一个人，所以才来晚了。嗯，对。就是上次音乐节见到的那个女人，哎呀，她真是锲而不舍，给我讲了一大堆，关于我的人生规划。先要我去国外音乐学院学习，然后回国后出道什么的。具体我没记清，大概就是包装宣传之类的吧。”

　　　　大家都沉默的望着她，没有说话，等着她继续说下去。那也是最迫切想知道，最重要的问题。

　　　　徐意笑了笑，“我说如果她愿意等的话，明年十一月给她回复。”

　　　　她这么一说，大家才稍稍安下心来。

　　　　既然都要等了，为什么不等到高考以后，而是选择十一月呢？于是秦风问道，“明年十一月有什么重要的意义吗？”

　　　　“这个”徐意望向窗外，路上穿梭的车辆，像极了夜里的萤火，“也没什么特别的意义，只是一个随口一说的约定。”

　　　　“什么约定？和经纪公司的约定？”大家不思其解，徐意是一个坦荡的人，但是在某些地方，总是影影绰绰，缥缈得像云雾。

　　　　徐意笑道，“是呀。你要知道，一旦签约，我就身不由己了呢。”她望向陈年，和他的眼神对到一起。他眼神闪烁了一下，然后目光涣散，像是陷入到了无尽的思考旋涡当中。

　　　　陈年略一歪头，疑惑地问道：“徐意，你到底是谁？是不是”

　　　　秦风扒拉了下他的脑袋，笑道：“你真是个傻子？这什么破问题嘛？”

　　　　宁夏轻咬嘴唇，“其实徐意就是”

　　　　她还没说完，徐意就打断她，笑道：“我就是我，颜色不一样的烟火！”

　　　　陈年笑，严正和秦风也笑。只是宁夏疑惑的望着身旁的徐意，徐意点点头，不再说话。

　　　　吃饭的过程中，陈年一直沉默，仿佛处于另外一个平行的世界里，在过往已经逝去的时间里行走——往来的方向行走。即使在恍惚之间，他还是没有忘记自己本分的事情，他把盛满饭菜的碗推到宁夏面前，任由她自由的挥霍。

　　　　宁夏忘了自己的本分之事，把饭碗原封不动的还给了陈年，沉默不语。

　　　　整个饭局很压抑。

　　　　很沉闷的吃完饭，他们往学校走。陈年难得缄默，秦风的一切观点他都表示赞同，显然心里是在想别的事情。

　　　　宁夏和徐意走在三个男生的前面，宁夏回头看了看他们，目光落在低头不语的陈年身上，或许他也纠结在两难的境地里，那个他曾经保护过的小女孩，再一次来到了他的生命当中，而且是如同光一样，来势汹汹一发不可收拾。

　　　　她回过头来问徐意，“你为什么不告诉他，你就是田夕。”

　　　　徐意笑，“为什么要告诉？”

　　　　“他没忘记过你。”

　　　　“其实吧，宁夏，我觉得我自己我挺了解他的。”徐意望向苍穹，星空罗布，独一无二的月亮遥遥的挂在天边，几片惨淡的云遮住它本来的面目。她继续说道：“不管我是徐意，还是田夕。都不能取代你。我有时也问过自己，如果是我，该如何选择。结论是，你比我更需要保护，因为你傻嘛！”

　　　　她捂住嘴笑，笑声盖过了汽车的轰鸣，陈年依旧没有抬起头，没有往前面看那么一眼。

　　　　宁夏说，“果然是因为我。”

　　　　“不，你万万不能这么想，他虽然傻。”徐意回头看了一眼鸵鸟般的陈年，继续说，“他知道自己要什么。”

　　　　宁夏随着她的目光望过去，想问什么最终还是没有问出口，只能继续往前走。

　　　　徐意低语道，“给我一次机会，就一次。明年十一月。”

　　　　“一个约定吗？”

　　　　“嗯，小孩子之间的约定，很幼稚也很美丽，但是我记在了心里。”

　　　　“关于什么？”

　　　　“当然不是私定终身啦，放心好了！”

　　　　回到宿舍，洗漱完毕。宁夏躺在上铺，徐意睡在下铺，各有所思。

　　　　宁夏扒在床沿上，探出头去，和徐意的眼神刚好对到一起，两人相视一笑。

　　　　徐意问，“对了，你不是说你参加长跑比赛了吗，你脚受伤了怎么办。”

　　　　“反正还有两天，应该能好吧。你呢，排练得怎么样，市庆那天可有好多观众，你千万不要紧张，尿裤子了可不好呀。”宁夏窃窃的笑。

　　　　“尿就尿了呗，谁还没尿过裤子，听你妈妈说，你五岁的时候还尿过床呢。据说你还嫁祸给你家的小狗。”徐意稍稍想了一下那时的情景，乐不可支。

　　　　“胡说八道。不是嫁祸，就是小狗尿的！我发誓！”

　　　　“恩，嗯，嗯。我信。”

　　　　虽然她这么说，宁夏还是分明看到她满脸的阳奉阴违，“你讨打不是？”

　　　　对面的王宁馨也从睡梦中醒了过来，不满道：“两个女生大晚上聊尿床的事情，还真是稀奇。要不要我给你们去学校宣传宣传呀！”

　　　　宁夏和徐意赶紧噤了声。

第88章　2009年　运动会（1）（）　
运动会当天，阳光普照，一片喜庆的景象。宁夏倒是忧郁起来，一来自己脚上的伤还没好，二来自己有生以来第一个长跑冠军，是因为下雨其他人停赛，唯独自己靠着坚韧不拔的精神在雨中继续比赛才得到的。

　　　　她满目愁容的坐在操场的一角，仰头望天，祈祷快下雨。

　　　　“你脚真的能跑吗？”陈年不知从哪里溜达过来，他手里捧着一本书，看来是真的在践行要努力考到实验班陪宁夏的承诺。

　　　　“当然可以，等下你就看着我来去如风好了。”宁夏用手挡住光，透过指缝望着陈年。“过来我看看，你看的是什么书。”

　　　　她伸手抢过陈年手里的书，脸上的笑容霎时消失，转而瞪着他说，“这就是你说的要努力？这什么破书推拿手法学？？？你看这个干嘛？”

　　　　陈年坐到她的旁边，地上被阳光晒得发烫，他把书拿过来垫在了屁股下。

　　　　宁夏揪住他的头发，“问你话呢！”

　　　　“哦，我想着给你按摩脚来着，说不定你就真拿了第一。”

　　　　“无论如何我都可以拿第一。”宁夏不屑的说道。

　　　　陈年一摊手，“好吧，那就不按摩了。”

　　　　他刚说完，宁夏就自顾自的解开了运动鞋的鞋带，接着脱下袜子，把脚丫子支到了陈年伸直了的大长腿上。

　　　　陈年惊恐的望着她，“你干嘛？”

　　　　“你不是说要给我按摩吗？快点啊，比赛马上开始啦！”宁夏满脸的期待，那天在小诊所里，陈年笨拙的手法，已经足以让她全身酥麻，每一段脑神经都充斥惬意的感觉，甚至在之后的几天里，一有空闲下来的时间，就不禁得怀念起那时候。

　　　　宁夏扬起嘴角，想起那时的情景，小诊所微弱的光，他把自己的脚捧在掌心，另外一只手轻轻的在脚丫子上移动，肌肤和肌肤的接触，莫名的使心脏跳乱了节拍。

　　　　她回过神来，侧头看到陈年脸颊泛红，眼神飘忽不定，迟迟不动手给自己按摩。她催促道，“干嘛呢？快啊！”

　　　　“在这儿？”

　　　　“不行吗？”宁夏皱起眉头，把目光放远，终于发现了陈年的疑虑所在。

　　　　操场上做着热身运动的人纷纷盯着这边，一个女生把脚丫子放到一个男生腿上，也说不上十分的暧昧，但终归是有些不合时宜的。

　　　　宁夏赶紧伸回脚，穿上袜子，系好鞋带，起身往另外一边走去，嘴上还嘀咕，“都怪你，死傻子。”心里却略微失望，他的手有种让人沉醉于其中的温柔。

　　　　“你真没事？”陈年看她走路都显得踉踉跄跄。

　　　　宁夏回过头，冲他吐了一下舌头，“看好了吧你！”

　　　　比赛正式开始，选手一排站好。宁夏的跑道就在林娜的旁边，两人等待哨响的时候，还不忘看了对方一眼。

　　　　林娜冷笑，“就你这样，千万别跑倒数第一。”

　　　　“呵。”宁夏弓身，脚踝处传来不适感，她咬牙，只望着前方。

　　　　“宁夏，加油！”陈年秦风和严正在人群中歇斯底里的喊道。他们造成了一阵骚动，大家都侧头看着他们，这三个人情绪太激动，蹦蹦跳跳，也不知道女生长跑比赛他们激动个什么鬼，静静看着不就好了吗？活像三个神经病。

　　　　“宁夏宁夏，一匡天下！”陈年旁若无人的喊道。

　　　　“真是个傻子！”宁夏忍不住轻轻骂了声。

　　　　哨响，选手们像脱缰的野马并不像，女生大多不爱运动，更不喜欢在大庭广众之下奔跑，虽然男生们很希望看到某种景象。她们都是为了凑数不得不来。于是哨响后，当中绝大多数人懒洋洋的从弓身准备的状态，回归直立，脚步却没有移动。裁判以为自己的哨子没响，一连吹了几声后，在起点线处停留的女生们，才闲庭信步的往前走去。

　　　　裁判无奈的摇摇头。

　　　　唯独有三个人跑得很积极，裁判欣慰的看了一下选手名单——“3号宁夏，4号林娜，8号黄花花。”

　　　　宁夏咬着牙跑了一圈，堪堪没被她们甩开，脚踝处的疼痛感越来越强烈，到了无法支撑身体的地步。她只能把全身的重量施加到另外一只脚上，一瘸一拐的往前面蹦。

　　　　比赛全程需要绕着操场跑八圈，宁夏以这种状态支持到第3圈的时候，大多人已经跑了第4圈，林娜和黄花花已经到了第5圈。

　　　　身体上的不适宁夏还可以勉强支撑，可是她这么一瘸一拐的跑，观众似乎从毫无乐趣的比赛中，找到了另外一种乐趣。人群当中响起了嘘声，嘲笑声，随着宁夏举步维艰的程度越来越深，大家的嘘声也越来越强烈。

　　　　陈年担忧的望着场内，对严正说，“她这么强忍下去，会不会加重她的伤势呀！”

　　　　“这个我不太懂。”严正也很担心。

　　　　秦风说：“让她别跑了吧，我看她平时走路都不太自然。”

　　　　“她肯定不会听的，你又不是不知道她，总是那么要强。”陈年皱起了眉头，趁着别人不注意，使劲踹了一脚旁边一直在发出嘘声的男生，直直地将他从看台上踹了下去。

　　　　男生起身，回过头去对看台上的人咆哮道，“是谁是谁，是谁踢老子！”

　　　　陈年看了他一眼，男生悻悻地闭上了嘴，他可不想招惹这个混世魔王。

　　　　宁夏又跑了一圈，左脚已经失去了知觉，她觉得自己可能真的撑不下去了。她路过陈年的位置，看了一眼他，他眉头紧皱。宁夏知道他想说什么，于是大声喊道：“我没事的，我要拿第一！”

　　　　周围的人又是一阵哄笑。

　　　　“我一定得想想办法。”陈年来到场边，和裁判对看了一眼。

　　　　裁判吐出衔在嘴里的哨子，问陈年，“有事？”

　　　　陈年笑笑，“你吹哨子的样子真是英姿飒爽。”

　　　　裁判停止腰板，又把哨子衔在嘴里，很受用似的点点头。

　　　　陈年继续说，“您当裁判这么久，有没有看过，背着人比赛？我觉得更有竞技的味道，你看是这样，这不仅可以体现背的人的水平，又能考验被背人和背的人的默契。”

　　　　他一通胡说八道，把裁判说得云里雾里。

　　　　裁判问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你就说有没有趣吧！”

　　　　裁判略微仰头，缓缓道，“应该算是有趣吧。”

　　　　陈年大笑道，“这么说您同意了？”

　　　　“同意什么？”裁判一头雾水。

第89章　2009年　运动会（2）（）　
宁夏又跑了一圈，剩余的路程越来越短，离第一名的目标却越来越远。她再一次路过陈年的时候，看到他和裁判喋喋不休的在争论什么。

　　　　于是她停下来，身体的重量倾斜到一边，尽可能的减轻脚踝处的压力。已经领先两圈的林娜经过，“嗤”了一声后像跨过一个毫无难度的障碍般从容的离开。

　　　　陈年一着急，和裁判说：“这么定了！”

　　　　裁判被他烦得不行，“定什么定，别捣乱。”

　　　　宁夏喘着气问，“傻子你在贿赂裁判？你是要内定我为冠军吗？我才不需要，我自己跑！”

　　　　裁判像看到救星一样，指着宁夏对陈年说，“看吧，你少搞歪门邪道的！”

　　　　“就是，裁判大叔别理他，他就是个傻子。”宁夏拖着瘸腿继续跑。

　　　　看得出来她已经是强弩之末，陈年再一次对裁判说，“我知道你的摩托车停在哪里！”

　　　　裁判愣了愣，不解道：“那又怎么样？”

　　　　陈年没有回答，邪邪一笑，然后仰头看天。不远处的秦风用不高不低的声音，对严正说，“你知道摩托车的轮胎在哪里换吗？”

　　　　严正稍作思考，“修理店离这里好远好远呀，我看没办法。”

　　　　秦风故作惊讶，“呀！那怎么办呢？”

　　　　严正不怀好意的看了裁判一眼，又望向秦风，“我觉得把轮子卸下来，然后去修理店比较好。”

　　　　“可是手里拿一个车轮子好奇怪呀！”

　　　　“那就把轮子卖了吧，附近就有一个废品站！”

　　　　周围的人听他们这一唱一和，都不明所以。唯独裁判心里惊颤，陈年脸上依旧带着邪邪的笑。

　　　　裁判扶住额头，“那我也不能给她冠军，我是裁判，要保证公平公允。”

　　　　“不需要那东西，证书奖状什么的都不重要，我和她觉得是第一就好了。”

　　　　“那你还费那劲干嘛，你心里直接认为她就是第一不就可以了吗？”

　　　　陈年思考片刻，无法回答这个问题，好像果真是多此一举，但世间多此一举的事情多了去了，又哪里差这么一件呢？

　　　　他说，“你允许我上场就好了。”

　　　　裁判无奈道，“那你去吧。”然后他招过助理裁判，对他说：“等下场上发生什么事情你都别管。”

　　　　助理裁判抬了一下眼，“就一个长跑比赛能发生什么？”

　　　　“唉，等下你就知道了。真是烦心呀？要不你去帮我看着摩托车吧，就停在校门口。”

　　　　他这么一说，助理裁判反倒不想离开了，坐在小板凳上，看着事态的发展。

　　　　陈年活动了下胫骨，拔腿跑到宁夏身边，和她并排在跑道上跑。围观的一百多人，看到女生长跑混进了一个奇怪的东西，都揉了揉眼睛，询问其他的人自己是不是看错了。得到的回复都是，我也看到了，那个男生在干嘛呢？

　　　　他们继续揉了揉眼睛，看清那个男生就是陈年，稍微信服，这个男生从进入四中以来就是个异类。大家发出轻笑，倒要看看接下去会发生什么。难不成陈年还要拿女生长跑第一？不过有人说，陈年刚才确实在和裁判说什么来着。

　　　　场边的口哨声突起。

　　　　宁夏艰难的前行，瞥了眼旁边不断原地踏步的陈年，如同之前在小镇时一样，假装不认识是不可能的，他正笑颜如花的对她笑。阳光洒在他的长睫毛上，又被一扫而去。宁夏心下想，你就是长得再好看，也不可能拿女生长跑冠军的，因为

　　　　她瞪了他一眼，“你是不是真是个傻子？你在干嘛？”

　　　　陈年无辜的说：“跑步呀？”

　　　　“你就非要来这里跑？我们在比赛呀！”

　　　　“裁判答应了，不信你问他。”陈年遥遥的指了指裁判，并且原地起跳，挥臂疾呼，“嘿，裁判大叔，是可以的吧！”

　　　　裁判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