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如梦亦如幻-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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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这块安静的放逐之地，宁夏尽情的哭泣，声音随风飘荡，原来眼泪不只是表达悲伤的情绪，也是卸下心防的透达。原来他一直跟自己想的一样呀？自己怎么一直没能够发现，他不说也应该猜到的啊。

　　　　去他妈的林娜。

　　　　宁夏嘴里嘀咕了一句。

　　　　夕阳褪去后，大地拉上了幕布，没有灯光亮起。她和他一毫米一毫米的靠近，双唇交融，一阵黏湿。

　　　　和爱的人接吻是一件很特别的事情，那一刻仿佛没有了自己，也没有了对方，是双唇的交锋，吮吸与配合，舌尖和舌尖交缠，用最直接的方式去了解对方，也最大限度的倾诉自己的爱意，舌头不总是用来说话的。沉沦吧！沉沦！大地在下沉，而自己在上升，这一瞬间也许不只是一瞬间，这个时刻，哪里还记得时间。踹不过气，快窒息了，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最喜欢你了。”

　　　　“我也是。”

　　　　不知过了多久，两人缓缓分开，思想重归脑海，彼此都有些害羞。

　　　　宁夏咬了咬唇，恋恋不舍的味道。

　　　　陈年又轻轻的碰了她的小脸，一片温热的地方。

　　　　“咕咕咕。”

　　　　两个人的肚子同时抗议起来。他们同时把手指向对方，笑道：“是你！”

　　　　陈年说：“我们去吃饭吧。”

　　　　宁夏点点头，还在回味双唇的味道，是不可抹去的感觉。她甚至想，人需要双唇就好了，其他的都不重要。不过，光有双唇的话，也挺可怕的。

　　　　学校里的食堂早已经关门，陈年只能带着宁夏去到校外，外面的世界冷红酒绿，似乎什么都有，什么都需要选择，又往往没有选择

　　　　陈年为了和林娜交换某件东西，身上的钱所剩无几。

　　　　他问：“吃什么。”

　　　　宁夏瞥了一眼他手上的几张零钱，撅起嘴说：“穷光蛋，这什么也吃不了。”

　　　　她摸了摸自己的口袋，发现刚才出来，不对，应该是被陈年背出来，什么也没带。只能说：“我也没带，我回去拿吧。”

　　　　他们已经走离学校很远，这么长一段路程，一来一回，需要很多时间，陈年知道她已经饿得不行。

　　　　陈年一拍胸脯说：“包我身上。我们随便找个地方吃，吃完再说。”

　　　　“没有钱，怎么买东西？”

　　　　“那不用买的不就行了么？”

　　　　他的思维很怪异，宁夏是理解不了的，她唯一理解的是，他要倒霉。

　　　　陈年不由分说的拉着宁夏走进一家餐厅，接过菜单一看。身上的钱大概只能买一杯水。

　　　　服务员带着笑意站在桌子旁，等待他们点餐。

　　　　宁夏对服务员笑了笑，然后小心翼翼的往陈年身边挪，悄悄说：“我们走吧，好贵。”

　　　　这应该是今晚的最后一单生意了，服务员想尽力争取一下，她含笑道：“其实不贵的，我们刚开张不久，在打折，很实惠的。我们饭店什么样的菜式都可以做。”

　　　　“看吧，人家都说了，就在这吃吧。我们要这个，这个，和这个，还有这个”陈年一连点了十来个菜，每点一个菜服务员的笑意都会浓一分，宁夏的脸色就会阴沉一分。

　　　　“好了，就先这些吧。”陈年把手里皱巴巴的零钱递给服务员。

　　　　服务员愣了愣，然后笑说：“我们这不收小费的。”

　　　　“知道知道，你就拿着吧！”陈年故作高深的笑。

　　　　服务员四周看了看，发现没人注意这边，于是收下了钱，“您真大方。不过我们这儿的菜真的不错，你们换一家的话，肯定会后悔的。”

　　　　宁夏望着服务员轻快离开的背影，忍不住嘟囔了一句：“你肯定会后悔的。”

　　　　她拉过陈年的耳朵，生气的说：“等下怎么办，人家肯定不会放我们走的！！！”

　　　　陈年捋了捋胡须，尽管他根本没有胡须，“这个你不用担心，有办法的。”

　　　　“什么办法？”

　　　　“吃饱了，办法就来了。”

　　　　看到他信心知足的样子，宁夏更加担心了，他总是这样，注定要完蛋的事情，反倒表现的很镇定。

　　　　甚至不能说他是故作镇定，他是真的镇定。

　　　　有句俗语说他这种人，破罐子破摔！

第76章　2009年　霸王餐（）　
小小的桌子上，不一会儿就上满了菜。宁夏起初还忧心忡忡，但是味蕾的冲击以压倒性的优势踢走了理智。

　　　　她大口朵颐，两人以风卷残云之势，席卷了桌子上的食物，他们都饿坏了。

　　　　填饱了肚子，宁夏慵懒的靠在椅子上，转头看向陈年，“你想到办法了吗？”

　　　　陈年剥好一只小龙虾，塞到她的嘴巴里，笑道：“还没有。”

　　　　“哦，那你慢慢想。”宁夏转向另外一边，浓浓的睡意袭来，她闭上了眼睛小憩。不过只要吃饱了的话，就什么事情也不会有，至少她是这么以为。

　　　　服务员拿着账单过来，看到少年少女头贴着头，在椅子上睡了过去，两人的打呼声都出奇的一致，一对欢喜冤家。

　　　　她都不忍叫醒他们，只是饭店马上打烊了，这又不是宾馆，不过就算是宾馆的话，他们的样子看上去也还是学生吧。她忍住笑，推了推坐在外边的陈年，他朝里面的那个女孩旁边挤了挤，丝毫没有要醒来的样子。

　　　　倒是那个女孩缓缓的睁开了眼睛。服务员含笑说：“对不起，是不是可以买一下单了。”

　　　　宁夏缓缓清醒过来，看到一张笑脸，和那张笑脸手上拿着的账单，心里一惊。推搡了一下旁边的陈年，他竟然伸出手勾住了自己的肩膀，继续呼呼大睡。

　　　　宁夏朝服务员笑了笑，皱起眉头，把黏在自己身上的陈年推开。捏住他的鼻子，他猛地睁开眼睛，望向宁夏。

　　　　宁夏朝服务员的方向努了努嘴，悄悄问：“你想到办法没。”

　　　　陈年抓着头发，对服务员赔笑：“你看有没有可能免了我们的单。”

　　　　服务员的笑容僵在脸上，缓了一会儿才说：“我们可以给你打折的。”

　　　　陈年站起身，把裤子兜反掏出来，原地跳了几下，一摊手，抱歉的说：“你看，我真的一分钱都没啦。”

　　　　“我去找老板。”服务员瞪了他一眼，气鼓鼓的往楼上走。

　　　　宁夏撅起嘴说，“看吧，我说你会后悔的。”

　　　　陈年倒是一点也不担心，还笑嘻嘻的对宁夏说：“你说老板会不会免了我们的单。”

　　　　楼梯处传来踢嗒踢嗒的脚步声，“哪儿呢？哪儿呢？谁想吃霸王餐。”

　　　　一个粗狂的中年男人来到这边，后面还跟着几个厨师。原本在嬉闹的两人收了声，宁夏怯怯的躲在陈年身后，责怪道：“办法呢，办法呢！”

　　　　中年男人指着陈年说：“就是你想吃霸王餐吧。你说你一个人，还敢”他说到这，宁夏从陈年身后探出来一个小脑袋，他这才发现原来是两个人。他继续说：“两个人又怎么样，我这儿”他数了数，身后的人站得乱七八糟，具体也数不清，就说：“我这儿有好多人。”

　　　　大家纷纷恶恨恨的瞪着陈年，宁夏又缩回了脑袋，心想，要不我就说我不认识这个傻子吧。

　　　　陈年似乎猜到了她的想法，先发制人说：“是她带我来的，和我没关系！”

　　　　中年男人望向宁夏，“原来是你想吃霸王餐？你混哪儿的？”

　　　　宁夏抬起脚把陈年踢得“哇哇”乱叫，一边踢一边骂，“王八蛋，出卖我！”

　　　　陈年拔腿就跑，宁夏气势汹汹的说：“我今天非要打死你！”

　　　　秦王绕柱，两人绕着这个很雄壮的中年男人跑，正跑反跑，几回合下来，陈年身上已经被揪得青一块红一块。而处于争斗最中央的中年男人，胳膊上刺的那条青龙都被宁夏掐红了。

　　　　这怪异的一幕，看得大家一愣一愣的。

　　　　宁夏弯下腰，一只手拄在膝盖上，一只手指着陈年，气喘吁吁的骂道：“王八蛋，你还敢跑！”

　　　　陈年笑嘻嘻的说：“不跑，难道站着让你打呀！”

　　　　宁夏拧眉瞪眼，四处张望，终于寻摸到了一个合适的武器。她走到关二爷那边，从它手里抽出了那把青龙偃月刀，得意的说：“我看你还跑，今天我非砍死你！”

　　　　陈年躲在中年男人身后，吓出了一身冷汗。

　　　　中年男人的冷汗更多，从刚刚他就发现，平均下来这个女孩掐男孩一下，就得掐自己两下。她真要拿刀过来砍，那血溅当场的肯定是自己。

　　　　中年男人赶紧说：“有话好好说，我们是和谐社会。饭钱我们不要了，你们去外面打吧。”他试图把陈年从身后拉到前面来，但是拉了好几下都丝毫未动。看来这小子成心把自己当成挡箭牌了。

　　　　宁夏冷笑，拿着刀一步一步走过来。

　　　　中年男人哭嚎，“你们劝劝她呀。”

　　　　看戏的人这才反应过来，纷纷劝宁夏，“放过我们老板吧。他是个好人！”

　　　　中年男人委屈的说：“你们走吧，饭钱真的不要了。”

　　　　宁夏坐在椅子上，执拗的说：“不走。除非你把他交出来，让我砍死！”

　　　　中年男人哭丧着脸：“我也想把他交出来啊。”

　　　　陈年死死地拉住他的衣服，还沉住气扎起了一个力拔千斤的马步。

　　　　这时老板娘也从楼上走下来，看到眼前一片狼藉。一个女孩拿着青龙偃月刀，坐在板凳上，周围簇拥着自己店里的员工。对面自己的丈夫和一个少年纠缠在一起画面很诡异。

　　　　她走到丈夫旁边，问道：“怎么回事儿？”

　　　　“他俩要我的命呀！”

　　　　老板娘对宁夏陪着笑：“小姑娘，那个臭小子惹你，和我们没有关系对不对，放过我们吧！”

　　　　宁夏指着老板说，“他老是保护那个王八蛋，从刚开始就一直保护！不信你问他们。”

　　　　大家刚才确实是看到，老板隔在两人中间，于是点了点头。

　　　　老板娘嗔怪的瞪了老板一眼，“你干嘛管闲事！”

　　　　老板欲哭无泪，甚至开始怀疑人生。

　　　　老板娘冲人群中一人喊，“小周，你去把那锅小龙虾打包了给这位”她打量了一下拿着刀的宁夏，那把刀比她人还高，忍不住笑道：“这位大侠拿来。”

　　　　不一会儿，小周从厨房回来，用小龙虾换了宁夏手里的刀。

　　　　一群人送她们往外走，宁夏还继续威胁老板，“以后你再敢保护他试试。”

　　　　“不敢了不敢了！”老板手臂上青一块紫一块，事实上他已经突然萌生出了把店关了的想法。现在的顾客太奇怪了！

　　　　大家挥别送走两人，他们的背影渐渐没在了黑暗当中。老板长吁一口气，总算死里逃生。

　　　　看着少年和少女手拉着手在路上走，其中一个人后知后觉的说了句：“他们会不会是为了逃单在演戏啊！”

　　　　大家顿时醒悟，面面相觑，纷纷说：“我早就看出来了！”

　　　　老板咆哮：“看出来了你不说？”

　　　　老板娘自顾自的笑，她挽着老公走回屋里，事实上，她倒是早就看出来了，往门外走的时候，那个女孩分明还在为男孩揉他不小心被桌子角磕伤的伤口。

第77章　2009年　蓝色的花（）　
从饭店出来，宁夏迫不及待的拉着陈年转，一圈又一圈，检查他身上有没有缺少零件。不过由于身高的差异，往往是陈年拉着她的手，然后她在原地转，像只翩翩起舞的蝴蝶。能够展示自己曼妙的身姿，宁夏还是挺沉醉于此的，就是头有点晕。

　　　　宁夏停下来，把陈年的手从空中拉下来，踢着正步往前走。刚刚演了场完美的戏，骗到了所有人，甚至自己都陷入其中，忘记了那是在演戏。

　　　　宁夏侧头仰望着他，“刚才我是真生气了！”

　　　　“我知道。”

　　　　“你怎么知道的？”

　　　　陈年褪下t恤的袖子，指着手臂上的指甲印说：“这还不明显吗？”

　　　　宁夏噗嗤的笑出声来，把他的手臂拉到自己嘴边，朝着上面咬了一口，留下了一排整齐的牙印，“这样才算完美呢，指甲印太孤独了，我的牙印陪它。”

　　　　“那我也要咬你。”

　　　　陈年刚说完，宁夏已经远远的跑到一边，威吓说：“你敢！”

　　　　陈年大长腿迅速启动，往她那边跑去，两个人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追逐起来。宁夏边跑边奚落后面的人跑得太慢，后面的人心中虽然愤愤不满，又怕追得太急，把她逼入绝境，于是一直留给她喘气的时间。

　　　　到了校门口，宁夏气喘吁吁的在前面停下脚步，悠然得意的说：“你可不要忘记了，小学的时候我长跑可得过第一名。”

　　　　这件事，陈年听她说了不下一百次，往往出现在她把自己惹急了，一边跑一边羞辱自己的时候。宁顺琪后来悄悄说了她得到长跑第一名的实情，原来比赛当天突然下起了大雨，老师暂时中止了比赛，其他的小孩都在屋檐躲雨的时候，唯独宁夏在雨中跑，一直跑，一个人的比赛，只要跑到终点就算胜利。

　　　　后来宁夏还写了篇作文——“如何运用龟兔赛跑的精神”。

　　　　陈年来到宁夏面前，替她捋开散乱到眼前的头发。宁夏一把打开他的手，自己把头发挽到了耳后。不得不说，这个动作女孩子做有十足的吸引力，足以迷倒鬼迷了心窍的少年。

　　　　他竟怔怔的望着她，她的马尾辫，她粉扑扑的脸，和她一张一合的小嘴巴，他已经听不到任何的声音。

　　　　失聪了，或者是失智了。

　　　　他低下头，用嘴巴堵住她喋喋不休的嘴巴，轻轻碰了一下，宁夏就再也不说话。在微弱昏黄的路灯下，羞红了脸。

　　　　“你是色狼。”宁夏嘟囔了一句，把头埋得很深。

　　　　陈年只是笑，不知为何而笑，唯有笑容能够表达出千言万语。

　　　　“笑个屁呀。”宁夏指着校门说：“现在怎么办？门已经关了。”

　　　　“翻墙呗。”

　　　　陈年拉着宁夏来到围墙下面，纵身一跃到了围墙上。看这熟练的程度，一定是个惯犯，宁夏如是想。

　　　　陈年伸出手去拉她，说道：“你快上来。”

　　　　宁夏打开他的手，说道：“你快下来。”

　　　　陈年很疑惑，“你不进来了？”

　　　　“傻子一样。”宁夏白了他一眼，大摇大摆的从旁边的小门走了进去，陈年呆若木鸡的坐在墙上。看起来，行动往往没有观察重要。

　　　　校园里很静，路灯都已经暗了下去，只有最高那栋楼顶的大灯来回的移动，灯光撒到树上，假山上，和他们行走的地面上。

　　　　陈年哼哼唧唧的唱起了歌，

　　　　——

　　　　东水西流，何处是尽头。

　　　　春花秋月，世事几时休。

　　　　青梅竹马，光阴难停留。

　　　　灯火缱绻，油尽而灯枯。

　　　　如梦如幻，已入了尾声。

　　　　忧忧忧忧，忧愁又是忧。

　　　　——

　　　　他唱完，大灯转向另一头，他们没入了黑暗。万千思绪涌上了心头，宁夏问道：“这是什么歌？”

　　　　“我也不知道，乱唱的。有时候我觉得自己是一个作曲家，也是一个怪异的作词家。不过令我伤心的是，词里写的似乎都是我自己的结局，无法更改，身不由己。要是一个人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的结局会是怎样的话，也挺可悲的吧。我又不是中的人物，死了就死了，或许会有人难过，但是也只限于中而已。我是一个有血肉的动物，还是一个能够意识到自己是什么动物的人。”陈年忍不住叹了口气。

　　　　宁夏忍不住骂了句，“傻子，你就是个傻子。要是你是个中的人物，一定是个傻子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