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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撩人处且撩人-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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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着秦茉的面,答应一女子的邀约,意味什么?
拒绝?冲那句“贺七爷”,杜栖迟显然不是找他画像,更像要借机问话,他如何婉拒?
痛定思痛,再耗下去未必有好结果,他勉强一笑:“难得杜指挥使有此兴致,容某定当从命。”
“那”杜栖迟眼角如有诡秘隐笑,“明晚戌时过后,有劳容先生,亲赴秦家东苑撷翠堂。”
“好,一言为定。”容非退无可退,唯有强笑应承。
杜栖迟略一颔首,足下如行云流水,掠向大门,于秦茉局促施礼之际,淡淡发话:“秦东家无需多礼。”
她半眯眼,狭长眼眸潋滟出一息间的审视,擦过眉目低垂的秦茉,随后如虚无处旋生的冷冽幽风,黑衣飘飘,无声无息融入门外夜色。
第三十八章()
薄云遮半月;影影绰绰的清辉于顷刻间散去;仅余细碎光华;弥漫在天地间。
西苑空旷处;氛围如凝。
秦茉呆立门内;诸事烦扰如缠藤紧束;捆缚得她喘不过气。
容非回过神;向她挤出一个不大好看的笑容,“姑娘来了?”
秦茉心头微凉——她这不速之客,果然来得不是时候。
一摆手;让人将樟木箱箧抬入,她解释道:“此为公子留在东苑的私物,请清点看有否缺漏?”
容非无心理会琐碎小事;“不必;信得过姑娘。”
秦茉一时无话。
纵然再多的好奇、疑问、纠结,乃至丝丝缕缕的醋意;她亦自知与容非之间;未到可随意过问私交的地步。
听闻杜指挥使容色惊人;为免同僚分神;不得不遮挡面容。那是何等惊世骇俗的艳色?单从那一双摄人心魄的眼睛;已令人为之动容。
秦茉盼容非辩解两句;譬如说,并非刚回长宁镇就与年轻美貌的指挥使勾搭上,单纯只是画肖像而已;或者;他是位技艺精湛的画师;名动天下,连杜指挥使也有耳闻可他缄默不言,朗目暗沉无光。
她心头一阵刺痛,河岸边那温软馨蜜、细致温柔,被风散得无影无踪。
待下人把箱箧搬上楼阁,她向容非浅浅一福,脸上挂笑离开。
容非追出数步,送她出西苑大门,千言万语,欲言又止,最终化作一句“姑娘路上小心”,暗恨自己嘴笨。
但他又能如何?总不能说,杜指挥使一眼看穿他的身份,“作画”之举定然另有所图。
万一他被问话,乃至审讯或刑拘,秦茉是及时与他撇清关系,还是会急不可耐?
道别时,她疏离的笑意盘踞他的心,他又禁不住怀疑,她对此事只字未提,是不在乎之故?
留下楚然锁门,容非独自回屋,正要进门,暗角处一清冽的嗓音冷冷发问:“她干嘛找你画像?”
这是少年特有的哑嗓,淡去幼时的清脆,又未及成熟沉稳的厚重。
容非望向燕鸣远黑黝黝的脸色,耸肩道:“或许是找我画疑犯的画像?”
“没这么简单。”燕鸣远一手扯下墙边攀缘的一串忍冬,金花银花纷纷飘落,洒在二人身上。他视若无睹,手里揪着花儿与叶片,补了一句:“她要什么人没有?非要你去画?”
容非无奈:“我真不知,我还想请你替我去探一探口风。”
“没门!”燕鸣远气鼓鼓地撕落一地花瓣,与杜栖迟寡淡的对话,再度浮现在脑海。
闪烁烛火下,他讷讷地问道:“麻雀,让师叔看看你的脸,可好?”
杜栖迟眸光一滞,垂目道:“小师叔,我不敢怨你。这事,我连爹娘也没说,从今往后,请你别再干涉我的行动。”
当他追问她,不远千里来长宁镇的目的,她以公事保密为由拒答,双方不欢而散。
她变了,再也不是钥华阁中的小麻雀,振翅高飞,拥有自己的天地。
他不论做什么,无济于事。
思忆流转,手中忍冬花只剩下光秃秃的软枝,燕鸣远当作鞭子乱抽一阵,闷闷不乐:“她那是什么意思!”
容非自是无法回答这类问题,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做毫无意义的泄愤行径。
“啪”的一声,忍冬花藤抵受不住反复折腾,断为两截。燕鸣远瞪了容非一眼,甩掉半截软枝,风一般飞身进屋。
容非被他的小孩脾气闹得无言以对,命楚然拿扫帚等物,清理残花败叶。
他一日一夜没睡,早已困顿不堪,洗浴更衣,倒在新床上,喜忧参半,却久久未眠。
这回,他最失策之处,是一开始未意识到即将到来的风雨,用了幼时姓名。
他一向偏爱此名,一是由于父亲姓容,这才是他真正的姓氏;二来,“容”字与“非”字皆为左右对称,完全符合他的审美。
自从跟母亲回贺家生活,“容非”二字只能埋在记忆深处,不得对任何人提起。因此难得出游,最初接触魏紫时,他并未多想,直接报真名,却不曾料到,后面扯出一连串的事。
青脊此行,极有可能为追查第一任“天”字红玉指挥使的谋逆余党。
可整整十八年!姑且不谈“风影手”是否参与、是否尚在人世,他不过一小小边缘人物,值得今上劳师动众,让杜栖迟亲自前来?
容非摸出挂在胸前的黄铜钥匙片,抚摸上面凹凸不平的纹理,越发怀疑这不知用途的玩意,说不定与青脊有关。
他决意先找个地方藏起,以免惹祸上身。
另一侧,主院闺阁内,孤灯如豆。稀薄月色自窗外透入,银华泻地。
秦茉独坐妆台前,一身素白寝衣,青丝如墨瀑,于玉梳细齿间流淌。
她茫然若失,梳理长发,同时梳理凌乱不堪的心绪。
今日,抵达长宁镇的青脊指挥使,上下共二十三人,其中,以杜栖迟为首的半数居于秦家东苑,另一半则住到茶商刘夫人家的茗雾居。
秦茉前去接待时,杜栖迟自始至终不大愿意说话,除了跟那名叫顾起的青年有过短暂交流外,对谁都一副爱理不理的模样。
何以今夜在西苑,这冷淡且高傲的杜指挥使,会请容非为她画像?
容非笑容有惊、有强作镇定,但实在不含喜色,那句“定当从命”,也稍显勉强,大概有点不情愿?
那样一个严峻冷酷的青脊指挥使,若非相中他的才貌,便是要谋算他。这下可麻烦了,不论是前者或是后者,均让秦茉懊恼不已。
她好不容易才意识到,容非在他心中已占有一席之地,还没来得及与他多相处多了解,婚约有效期也还剩三个月
倘若此时,杜栖迟横插一脚,这似有还无的情谊便烟消云散;或反之,杜栖迟把他给抓了,暴打一顿,弄得断胳膊缺腿的,这可咋办?
呸呸呸!按理说,小姑娘没这般残暴吧?
思绪百转千回,绕来绕去,秦茉的心浮浮沉沉,上不挨天,下不临地,无处宣泄。
翌日早晨,翎儿端来洗漱用具,又捧出几幅绣有吉祥图案的锦缎,笑道:“姑娘看,这次翎儿选的是花开富贵图、连年有余图和竹报平安图,您看可满意?”
秦茉记起前段时日,翎儿曾为黄花梨妆奁选了大红缎子,全是喜庆如连生贵子图、麒麟送子图等。秦茉终究不喜此类婚嫁红料子,叫她找时间另选。
因青脊到来,秦茉指了指竹报平安缎。于她而言,任何事皆比不过平安重要,但愿那人平安,她平安,整个秦家都平平安安。
酒坊最忙碌的日子已过去,秦茉无需时时刻刻监督。恢复往日装扮,她蛾眉淡扫,丹唇点脂,雪肌生香,翠绫裙似一树扶风弱柳。
如今慕儿被调往东苑,以供青脊指挥使们使唤,因而翎儿得干两个人的活,幸好秦茉平素喜欢独来独往,也无多少当家人的排场。用过早食后,秦茉自行步往主院后门。
路过老杏树,见地上落了不少果子,她取出一帕子,兜了四五个,打算带到酒坊洗净再吃。
依稀听闻后巷传来容非的声音,她心跳乱了节奏,不由自主放慢脚步,试图从门缝中窥探一二。
容非改穿浅灰色长泡,领口缀有白边,显得素雅整洁。他右手提了个尺来长的楠木匣子,做工讲究,雕刻精细,应是放置画具之用。
他满目狐疑,端量跟前男子,“尊驾是?”
那男子四十岁上下,个头不高,其貌不扬,一双小眼睛甚是灵动。他咧嘴笑道:“你不认得我,很正常,毕竟你我初见之时,你正处于温柔乡中。”
温柔乡?
容非懵了:“兄台认错人了!”
“用不着害羞,”那男子露出一口黄牙,“我看到了!你赤身裸体,和一姑娘在干那调调儿啧啧啧,没想到你这一表人材的书香子弟,竟也爱寻刺激。”
“没有的事!”容非俊脸涨红。
“喏,月黑风高,隔壁院落,我认得一清二楚。”那人笑得阴恻恻。
容非登时不再吭声。
那人拍了拍他的肩,“放心,我不会到处乱说,下次记得锁门。”
他见容非呆若木鸡,得意离开。
门后的秦茉闻言,如堕入冰湖,瑟瑟发抖。
想不到容非私下竟如此不检点!还在东苑乱搞?谁?是秦家的丫鬟吗?
她深感不忿,手帕一松,杏子咚咚咚掉落在地。
容非似乎听出果子落地上的声响不大对劲儿,死死盯住门缝,“秦姑娘?”
秦茉按下怒火,打开木门,沿阶而下。
容非见她眼眶发红,轻声问:“听到了?”
“公子租借我的地方,做自己的事,无可厚非,”秦茉尽可能压抑语调中的颤栗,脸上的戒备与嫌恶却一览无遗,“我就问你一句话,那姑娘,是我秦家的人?”
“嗯。”容非忍笑,点了点头。
这人轻佻至斯!全不当一回事?
秦茉如从六月炎夏瞬即穿梭至寒冬腊月,从头发丝到脚丫子,全身每一寸肌肤都冒着寒气。
“是谁?”
容非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闷声笑道:“姑娘,你认为,这世间上除了你,还有谁会将我扑倒在地?”
啊?是指他们初见那一夜?秦茉俏脸寒冰尽碎,心底逐渐燃了团火。
对噢,怪不得方才那人的声音有些耳熟。
等等!那是追踪她的人?
这人有何来头?
容非见秦茉眼里惊羞与恐慌翻来覆去,徐徐地朝她踏出两步,低头凝视她窘迫的双眸,沉嗓幽幽:“我名声全被姑娘毁了你、你要对我负责!”
“”
秦茉耳根至脖子一片赤红,贝齿嗑了嗑樱唇,小声嘀咕:“咱们不是说好,当作不曾发生的么?”
容非饶有兴致地端详她怯赧之态,作出恍然大悟地神情:“哦——我懂了,不论何事,只要不利于姑娘的,一律当作不曾发生,对不?”
秦茉忿然瞪视他,“咱们一人让一步。上次我不也没计较么?”
“上次?上次是什么?”容非笑得欢畅,“我记不大清楚,姑娘可否协助我重温一番?”
“流氓!”秦茉自然没忘他落下的一吻,两颊快要滴出血,气不过,顺手在他胸口推了一把,夺路而逃。
“趁机摸一把,也不知道谁更流氓”容非抬手搓揉被她推搡过的位置。
那是只为她而跳动的所在。
第三十九章()
“你要对我负责”;负什么责啊!
秦茉心跳紊乱;咬牙切齿;为掩饰被撩拨的羞赧;立马投入到酒坊的巡视中。
她当然明白;他那句“重温”;纯属调情。可有那么一瞬间;她真有种微妙预感,倘若她半点也不推拒在那无人后巷,说不定就“重温”了。
看来;不爱让丫鬟随身,绝非好习惯,只会让这道貌岸然的家伙有机可乘!
忙碌过后;她怒气渐消;后知后觉记起,与容非交谈的那名中年男子;眼神灵活而不露光华;手指修长、纤细、灵巧;离去时步伐轻捷异常;完全符合某一类人的特征。
——盗门。
更让她心惊胆战的是;此人时隔大半个月;仍在附近逗留,可见其目标坚定。
旧患未除,新疾又至;记起昨夜杜栖迟约见容非一事;她烦上加烦。
秦茉细忆种种互动,容非体贴入微,笑容如蜜,应该是喜爱她的,至少亲近之意已表现得非常明显。他答应杜栖迟的邀约,估计出自民对官的顺从?
念及外界相传关于青脊杀人不眨眼的狠辣手段,秦茉浑身一哆嗦。她本想让留守东苑的慕儿去打听一番,但那丫头胆子不大,若笨手笨脚被发现,岂不麻烦?
纠结半日,天色逐渐被浓墨晕染,戌时将过。
弯月徐徐擦过东苑阁楼的勾檐,清辉柔柔,弥漫于天地间,更显夜静如水。
秦茉在翠色裙裳外加一件黛色长纱衣,婀娜身姿披了一抹淡薄月光。她孤身一人,小心翼翼,从主院后门蹑手蹑脚行出。
凭着极佳的夜视能力、迅捷而轻灵的步伐,她调整呼吸,快速掠过后巷,临近东苑,静听四下无人,放慢步子走向撷翠堂附近的外墙。
由于这一带皆为她名下宅院,连守门的狗也是她所养,纵有一两声低吠,亦因嗅出她的气息而伏下摇尾,未曾惊动旁人。
此地离撷翠堂隔了一堵墙、成片太湖石假山、一处丈余宽的小莲池,外加美树佳木,不可能听得到内里动静。
要不要偷偷溜进去瞅一瞅?可万一被逮住,她要如何解释?
没法解释。
东苑入夜后,小门一律上锁。不动声色跑进去的事,秦茉并非头一回。上次潜入东苑、被容非抓了个正着,也是借竹竿之力翻墙。这回难度稍大,内里皆是武功高强之人
正自徘徊,身后突然传来微不可察的细碎声响,在这静夜中触动她紧绷的心弦。
有人!
她尚未来得及思考,该回避还是假装路过,肩头忽然多了一只手,惊得她心跳停止,呼吸如堵。
“是我”那人以气音悄声道。
吓死人了!秦茉回头瞪了燕鸣远一眼,见他改穿黑色夜行衣,分明有备而来。
“随我进去转转?”他以缓气发音,微弱而清晰。
彼此来意心照不宣。
秦茉想着既然被他撞破,有武功高强、地位超然的燕少侠在,总比她自个儿独闯要好一些,当下点了点头。
燕鸣远上下打量着她,似在犹豫如何将她弄进去:“抱?还是背?”
秦茉知燕鸣远待自己并无男女之情,但她终究不乐意与男子有过多肢体接触。于是她示意让他站立原地,小声道:“别动。”
燕鸣远莫名其妙地看着她倒退两丈之外,而后迈步奔近,以迅雷烈风之势蹦起,双手猛地摁住他肩头,借力腾空,翻了个跟斗,姿态轻盈地跃上东苑墙头,动作利落优雅,且踏足无声。
燕鸣远面露讶异,双足一点,飘至她身边,投以夸赞眼神。
借着浓云闭月,苑中一片昏暗,二人跳至太湖石假山,闪身入了莲池边上的竹丛。
作接待之用的撷翠堂,布置清幽雅致,内里烛火通明,门口立着一高大青年,竟再无他人。想来青脊中人个个自负,料定无人敢招惹,未加防范。
细看那青年,长身玉立,腰悬长剑,清隽沉毅,正是杜栖迟的师兄——顾起。
秦茉与燕鸣远互望一眼,各自狐惑不解。顾起在青脊中的地位不低,仅次于杜栖迟,居然在门口当值?
由此可见,里面除了杜栖迟与容非,再无第三人。
画什么画像不能让别人在场?秦茉浮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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