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梦寻真-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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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是新四只开过一致同意的会，毫无目的地去“走走”了。

　　　　大花和木耳从悬崖上拜托鹏幔飞下，木牛扭着头缠住木耳的头发当发饰。

　　　　山崖下是凹凸不平的砂石地面，本以为不远就会是山林或者人烟，结果两只好容易走出砂石地带，迎面的却是滚滚黑沙，一眼望不到边际的黑沙漠。

　　　　大花捧起一掬，黑沙顺着指缝漏下，没有落回沙海，只是随落随散，轻渺成烟。

　　　　就如同没有海岸的黑海，无法确定一个方向。

　　　　于是走走停停，偶尔木牛会化龙、飞快地扛起木耳和大花飞一阵。

　　　　木耳一直就不是很爱说话，大花只和亲近的才偶尔话唠，不管曾四十还是特能嚎的曾四岁，都对独处很自在。

　　　　因此两只对于安静相处很有默契。

　　　　乏善可陈的沙海中，两只毫无异状地走了许久不知几何的时日。

　　　　这两只不吃不喝这么自在也不疯，还是人吗？

　　　　两只不是人！

　　　　大花抬眼看看木耳，木耳也正回头看她。

　　　　两只这日正被木牛载着飞，意觉里现出黑沙间的嘀嘀咕咕。

　　　　两只没感觉到一般继续游荡，那些嘀嘀咕咕忽隐忽现，渐渐频繁嘈杂，远远的上空笼着淡黑色，像黑沙的化烟。

　　　　“牛牛休息会，我走走看。”

　　　　大花爬下牛牛渐渐缩小的龙身，朝着化烟天空的方向迈着小步走了一段。

　　　　蹲下在黑沙里刨了半天，跟上来的木耳看，她正从沙里刨出一颗珠子，暗沉沉的绛色。

　　　　之后两只偶尔就会捡到不同颜色的珠子，有的拇指大小，有的只有沙粒一般，只因为和黑沙完全不同才显眼。

　　　　大花都捡了放在袖子里。木耳也看到不少，只是没太留心。

　　　　越靠近烟化天空的地方，烟化越发厚重。那些珠子渐渐看不到了。

　　　　意觉里的嘀嘀咕咕吵闹的厉害，大花侧着脖子磕磕脑袋抖了抖，一把沙子被她捞在手里扔到地上。

　　　　木耳早早就嫌烦，被木牛“呸”了一嘴就清净了一路。

　　　　目之所及渐渐有砂石混杂在沙漠中，起伏的沙线不再单一，有了忽高忽低的山丘，偶尔很稀罕的有灰色的矮树，枝叉着对住天烟。

　　　　几个想，快有生灵了吧。

　　　　过了那些暗色砂石区域，慢慢看到了土丘和石坡，顺着这方向，两只陆续看到零星的洞屋，半间在地上，半间在地下，只是一样没有生灵，或许凋零了也未可知。

　　　　这日看到一个村落，很多破旧的茅草窝棚，靠近中有人探出头查看，见只是两个童子，很是意外：“你们如何来的此处？”

　　　　：“逛过来的。”木耳实话实说。

　　　　那人咂咂嘴摇摇头，挥手对陆陆续续从茅草棚里溜达过来的人说：“散了散了，这俩童子是我看顾的。”

　　　　那些人都有些不同程度的支离破碎，但听了这人的话，神情或多或少地带着不甘，却也没有太多纠缠缓缓散去。

　　　　说他们支离破碎是因为这些人，或缺脚或少手指，有的额角少一块，有的没鼻子有的则是下巴没了

　　　　和他们说话的这人还比较完整，说要“看顾”他们。

　　　　大花就发现这人的确最有“看顾”的资格：他除了是个全乎人外，他的眼睛最与众不同：瞳仁和眼白之间有窄窄的留白。

　　　　其他人的瞳仁占满眼眶，没有眼白。

　　　　开始大花以为这类人种可能和猫似得，瞳仁会随着光线强弱而变化，留意这些人后发现不是。

　　　　声称“看顾”他们的人，招呼他俩个进他的窝棚。

　　　　木耳进去之前仰头看天，那人就问他看什么，木耳问他：“天上有黑烟吗？”

　　　　那人忍不住也抬头看，怔了一怔说：“哪里有的黑烟，就是阴天罢了，你俩今天来的日子不错。”

　　　　木耳点点头跟上他进了窝棚。

　　　　“我是这片儿的坏头子，说要照顾住你们，别人就不敢动你俩的心思。”

　　　　这人说完神情有些自嘲：“我叫吴勇，你们俩怎么来的这里？一般人可不容易全乎地溜达到这儿来！”

　　　　吴勇很是肯定地瞧着两只。

第17章　一丝眼白，隔了天地（）　
“我们真是随便逛着进来的，对你们这里一无所知。”

　　　　大花双眼真诚地看着吴勇给木耳证言。

　　　　吴勇有些受不住大花眼神里的认真，尴尬地避开视线。

　　　　忽然醒过神，对大花说“你们这儿一无所知？”

　　　　窄窄的眼白里燃起一线希望：“你们俩不是从洲内而来？从沙海外来的？”

　　　　越说越激动起来：“快说说怎么过的沙海！”

　　　　“前辈既然‘看顾’我们两个，给我们说说这是哪里，您是要离开这里过沙海而去？”

　　　　木耳到底比大花年纪大些，很小大人的模样揽回话题。

　　　　“你说的很是！”

　　　　吴勇不以为意，很是慎重地反省自己片刻。这让木耳和大花倒是觉得意外。

　　　　“我们这里属于永盛洲，这片窝棚在的地方差不多是被流放的地方，也没有人专门起名字，因为挨着沙海，就被叫了‘流沙’之地。不知你们如何流落到此间，你二人年幼，我很是不忍你们被荼毒！”

　　　　吴勇说着说着带了愤然：“可能你们还不了解，觉得被我说的先入为主，说不定因为我说的反而对我起了疑心，不过我尽心罢了。

　　　　永盛洲崇尚功名利禄，尤其繁花更要似锦，以美为尊。

　　　　你们看到的那些缺一角少一块的人，都是奋力上争却不得所导致。

　　　　如我这般，很是没有进取之心，生的平凡，甘于平凡，以致过活窘迫，到这般年纪，已经是心如死灰”

　　　　大花着重看他，发现年纪在二十过半的样子，但听语气仿佛过了几辈子似得。

　　　　仿佛看出大花的疑惑，吴勇嘲讽的笑笑：“小妹是不是觉得我本年纪轻轻，只是懒惰惫赖，用自己灰心遮掩？我从生来就厌极这世道，虽说只二十几年，却已心如枯槁。”

　　　　“吴先生错会了，我二人非本地人，对先生无任何偏见。”

　　　　木耳认真地拉过大花，郑重地对吴勇拱拱手。

　　　　吴勇有些无措地扶住木耳，抬手敲敲自己脑袋：“真是愚蠢，说那些人的虚妄，自己也深陷其中而不自知啊。”

　　　　也是，都忘记让两个孩子坐下说话了。

　　　　窝棚里简单的搁着几块砂石，大些的弄得平整该是躺卧所用，另外的没怎么修整。

　　　　吴勇有些歉意地让两只坐下。

　　　　“流沙之地的人有两类人，一类是没有争到什么功勋、犯错被流放，另一类是没了资本活不下去流落到这里；

　　　　前一类人大都曾有权有势，被流放了来，也还想着有机会东山再起，故而很是拼搏一番，不在这窝棚地带，再往里走，有城镇的；

　　　　后一类人大部分心灰意冷，苟延残喘罢了，只是有些人变本加厉，会迫害同伴，劫掠了去献给那些仙师炼丹去；

　　　　所以你二人，很是要警惕，小心被拐了被炼了养颜丹、润身丹”

　　　　吴勇说完不禁看着严肃端坐的两只，突然有种自己“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掩饰似的。

　　　　因为很少被人拱手礼待，吴勇此刻就有点局促的尴尬。

　　　　“先生不是！我们信你！”

　　　　大花正经着小脸说。

　　　　吴勇微笑着点点头。

　　　　“我算是第二类人吧，厌烦世俗，之前被家人养活，后来没什么贡献，自己也惭愧，又不肯卖了自己身上的边边角角过活，就自己来了这里

　　　　其实我是听过传闻，有很多不羁之士挣脱世俗，闯过沙海，登了仙途即使没有仙缘，也好过当下我这活死人的煎熬。”

　　　　大花从袖子里摸出一粒她路上捡的石头，举给吴勇看。

　　　　“这是这是丹石？”

　　　　吴勇有些诧异地捏过去仔细瞧了瞧。

　　　　“来流沙之地的还有讨生活的，就是闯沙海淘丹石，因为沙海险恶，淘丹石很是困难，一般是得了仙师赏赐的宝贝，或者家族年头久了收藏的异宝，能在沙海行走，普通人在沙海中很容易就沙化了你们难不成是仙师”

　　　　吴勇边说边带了惊恐后退去，把“仙师的仙童”几个字咽了回去。

　　　　“不是！”木耳背着一只手回道。

　　　　吴勇有些惊疑，手里的丹石本是好东西，却让他很烫手似的。

　　　　“先生，我看那些人瞳仁占全了眼眶，可是有什么原因？”

　　　　大花岔开话题，正好转开吴勇的紧张。

　　　　“啊”吴勇迟钝地反应过来，这两只眼睛眼仁黑白分明，哪里有那些仙童的“仙眼”。

　　　　“永盛洲的人，生来只有婴儿时眼仁如同你俩一般黑白分明，越长大瞳仁越大而大部分生来瞳仁就是全的仙师和仙童的瞳仁颜色不同，也分了等级。普通人都是褐色，不被仙师点化，都终生不变色。”

　　　　原来如此。

　　　　“我因为没缺角角块块的，那些人误以为我是那些没落世家子弟或者‘猎人’的，所以在这窝棚区，很是唬人，在这里，你俩报我的名号别人总归忌惮一些。”

　　　　吴勇说到这里，已经消了疑虑，将那粒丹石还给大花，搓搓手想给两只找些吃食。

　　　　大花和木耳都觉出这人的良善，对视了一眼，只是一时还不知太多情势，即使有心相助，也担心有失偏颇或者反而弄巧成拙。

　　　　木耳一只手背着，一手搭在身侧，这时那只手食指轻轻点着腿，眼睛跟着走来走去的吴勇转动。

　　　　吴勇从窝棚最里面一垛蓬草里，翻出一枝带土的树枝子，上面十来颗紫色的葡萄大小的果子，看起来却不像葡萄，因为这些果子的皮看起来很结实。

　　　　吴勇有些羞赧地捧起土枝子给到两只跟前，笑着说：“我实在没什么好东西，这是我避着那些人从靠近沙海的土里挖的紫砂果，吃了很能扛饿，没什么好招待，你们将就将就。”

　　　　大花接过那土枝子，低头轻轻拂过枝枝叉叉，静默片刻。

　　　　再抬头，大花把土枝子递给木耳，转身拉起吴勇的双手让他张着，自己两个手捧给他满捧的丹石，因为她人小手也小，她就捧了好几回，才够了吴勇手的一满捧。

　　　　“先生情义我们记下了，只是我们游历到此，也没特别回赠，既然先生说这丹石很有用处，给先生拿去换些能用的也好。”

　　　　大花送完东西退回到木耳身边。

　　　　“沙海之外别有天地，只是不知道先生能否适应，先生还是慎重出去。”

　　　　木耳掂着紫砂果的土枝子，接着大花的话说道。

　　　　吴勇捧着一捧丹石呆住了。

　　　　“真正的果决前辈，都早早闯去沙海了，只我本来要隔绝以往的生活，却拖拖拉拉犹豫不决好几年，一直混杂在这流沙之地你们两个小小童子，不知道这丹石的稀罕”

　　　　“我们还不知道紫砂果的稀罕呢，先生想过沙海一直没成行，想来先生是想找到有不殒身的办法。”

第18章　丹石，紫砂果，谁的门路？（）　
大花猜想这丹石估计比较稀有，不仅出产的稀有，获取得到的方式估计也较稀有。

　　　　而吴勇一直没奔着去死的念头，离开这地方、莽撞闯进沙海，是没置办到能渡沙海的行头。

　　　　“先生萍水相逢即指点良多，丹石我们还有，是否这丹石能当财货换取人所需之用？”

　　　　木耳是在考虑随后行走这方地界，如果能用丹石交换东西，遇到事情也好解决。

　　　　“那先多谢两位小友了”

　　　　吴勇小心地把一捧丹石兜到衣裳下摆，又分散着装进衣服各处。

　　　　边装边回答木耳。

　　　　“这丹石稀少，因此能兑换钱物和修炼用的资材，小友需要，就去‘利宝阁’兑置，‘利宝阁’是永盛洲最大的银钱宝物流通的商号，比别家而言，还算公道。”

　　　　木耳和大花认真记住，就和吴勇辞别。

　　　　吴勇说你们俩人，小小两只，又完手完脚，还没家族随从随扈，很容易引起侧目和贪念，被劫掠了就不好了。

　　　　相识一场不说，你们两只对我知人而信重，他很感念，他正好去附近镇上采买些东西，准备自己研谋着淘炼过沙海的东西，和他同行也好照应。

　　　　大花觉得都行，不管好坏，她当下是走哪儿随哪儿，看向木耳也是无可无不可，随意的情态，就一同谢过吴勇，决定在吴勇家住一晚，第二天一起去镇上。

　　　　第二天，三个也没特意起早赶路，吴勇说不在早晚，去了就行，深得大花赞同。

　　　　吴勇带路，三个走了十几里地，都是土石交杂的山路，等看见较大的一个小山丘时候，再走到近前，发现有连着砌起来的三间石头房子，周围零零散散着不同摆设的摊子。

　　　　石头房子前排着几列马车，有一辆刚从山丘另一边绕过来，赶车的正和房子前的人交谈。

　　　　吴勇介绍说那排房子是驿所，流沙之地分了几个地段，各建了驿所，可以租马车行走，不过需要交钱，并留好来往之人的存录。

　　　　三个上前先进中间的石头房子，做存录个人征状。

　　　　来自流沙黑村，要去流沙暂镇，吴勇说两只是世交小友，他照管着先送去镇上。

　　　　大花本来看这阵仗，担心自己和木耳俩可是没“户口”的“黑人”，还和木耳商量装成吴勇拐的孩子。

　　　　木耳掐了掐自己的耳朵说别着急，看吴勇怎么应对。

　　　　大花凑到吴勇跟前，那存录的石头台案已经高过大花一掌，大花踮脚探头的时候，吴勇把存录的册子拿低了、给不到他腰高的大花瞧。

　　　　大花看的不是很懂，因为是小篆，木耳跟上来解释给大花听。

　　　　“流沙黑村吴勇，同行世交小友两名，童女一，童男一。”

　　　　吴勇本来是觉得大花小小一只好奇的有趣，给她看也是真心对小友的好意，正准备讲给她，却被木耳先指着念出来。

　　　　很意外这么小两只识字，心里猜测两只即使来历不明，也不是普通流浪弃儿。

　　　　三个出了石厅，碎砂石碾实了的场子、石房子西边一个石墩子上，坐着个石青色衣服的人，吴勇将一个石牌交给那人，在几辆马车里捡了一辆，让两只坐到敞着的木平车上，自己坐在车辕跟前，赶着马车出了场院。

　　　　大花问吴勇，这租车不用给钱吗？

　　　　吴勇说，得给钱的，只是他没钱，就押了三颗紫砂果给那石厅做存录的人。

　　　　在永盛洲，只要给钱给的称心，很多事那些人都不计较，所以他都没问两只姓甚名谁去填到上面去。大花担心的“黑户”更无所谓。

　　　　一路都是土石混杂的崎岖山路，渐渐山多了起来。

　　　　木耳因为听吴勇说，要自己研谋出个什么东西来，就问吴勇什么打算。

　　　　吴勇说他虽然家里人说他四六不着调的，自己却偏爱炼术。

　　　　炼术分好多门类：炼丹、炼器、炼偶、炼身、炼魂等等，吴勇对别的心里都逆反，就觉得炼器还算本分，遂钻研炼器。

　　　　木耳听到炼身、炼魂眨了眨眼。

　　　　吴勇要炼器，想来是炼一个能将自己遮挡好、可行走沙海的容器或者载具，他想起吴勇给的紫砂果。

　　　　“先生考虑考虑紫砂果的边边角角，或许能融进器肧之中。”

　　　　“小友提醒的是，紫砂果生根发芽、抽枝长叶都是在沙土之下，且靠近黑沙海，别地儿都没有的，想来紫砂果很是能挡住黑沙的侵蚀。等我回去就再寻来备上。”

　　　　吴勇和木耳你递话我答言的，就炼器方面的知识探讨，还越聊越投机，一路上很是充实。

　　　　大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