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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梦寻真-第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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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花个子矮小,木耳把她抱着坐到那人身后的矮树丛上。
刚刚好挨着人家的侧身,正对着右侧,那个有颜色的耳朵。
大花仔细辨认,看得出那不是涂了颜料在耳廓上。
那橙色是从耳廓的软骨中透出来的。
这种情形让大花想起来一种种花技术。
有的花农给花朵染色,不是在花瓣上涂油彩,而是将花枝浸在颜料水中,过了一夜,花朵吸了颜料水,就变成花农想要的颜色。
只是这眼前是个人呢,且单单的只是一小截耳廓骨头变色。
端的奇怪,这比纹身都高级的样子。
大花暗地里胡乱琢磨了下,一时且弄不出究竟。
那边殿宇的院落里,似乎有新的状况。
托着木耳的胳膊下了地,相跟着去往殿宇院落。
殿宇对着树园的这边空地上,那些接续不断而来的队伍已经各安其实。
像洒在旱地里的过云雨,渗入地皮,眨眼不见了。
那么多人,站到这个大院子的角角落落里,加上夜深,实在不像进来大百十多号人的样子。
空地上,已经搭建了一座礼台。
上面按着一定的规矩和秩序,摆放着那些琳琅的祭品,包括大花和木耳看过的活物和童子。
礼台四周,有大大小小的礼器。
从树园过来,最后的兵士们,持着兵器,冷肃地环卫礼台。
形成庄重的仪仗,不由得就有了肃穆的气氛和厚重的压力。
那些进来的人,从远远进树园开始,就不发一言,静默无声,像有血肉的器物。
大花和木耳心念间说了她看到的有色耳廓的事。
这会周围都在等待什么的样子,他俩看热闹无聊,逮住空看这些人的耳朵。
殿宇的院落以殿宇和青砖广场为主,花木之类都是点缀,或者在和别的园子交接之处,用树丛、花池做了界篱。
做护卫或者安排侍应的人,都靠近这些花、树。
正好给大花和木耳好接应。
游走在这些树丛、花池之内,挨个儿看过去。
居然个个的耳朵的耳廓骨有颜色,至多分了左右。
大部分的耳廓骨是黑色。
从服饰优劣和手势交往中,似乎高一些级别的人,耳廓骨的颜色就不是黑色了。
能使唤黑色耳廓骨的,是红色耳廓骨;而大花来的路上,当路灯桩子的人,是橙色耳廓骨,在这里也有,却能指使红色耳廓骨的人;那些兵士围着礼台,虽然隔得远,大花和木耳还是能看清楚他们脸上的汗毛孔。他们的耳廓骨是绿色,被周围的灯光映照,透着玉色的光泽。
大花和木耳不由得寻思,这耳廓骨分色,可能和有的地方的官阶相同,分了等级和品阶。
不过两只刚从永盛洲过到这边,很一致地去看这些人的双目。
一个个眼白和瞳仁分明,不是一团颜色。
果然异于永盛洲,有别样风情。
难道就是那耳廓骨?
这么一揣测,两只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
细看去,黑色最低等,上一等次的是红色,加一级别的是橙色,眼前能看见的最高级别,似乎就是那些兵士,其中有几个是绿色。
哎呀喝,这不就是永盛洲眼色的另一种表现吗?
只不过这里是“耳廓骨色”。
被痞童桑棓子感染的这么一句“哎呀喝”,让两只勾带着想起来,痞童曾说他去过别的天地,叫什么“他非洲”。
说那里的人情世俗和永盛洲迥异。
难不成这里是“他非洲”?
只是桑棓子是从惊诧海渡界而去,大花和木耳可是自己循着黑沙海的死眼穿界而来的。
桑棓子本来很想跟着大花和木耳来着。
只是他有他的是非因果要分理,两只路过不说,和他的牵扯脱不开那边天地。
再说,大花和木耳看着幼小、薄弱,却是来往于天地之间,总是游走在生死之中。
他们和他真的不熟。相处无法和他们俩一样,心念相同,毫无隔阂。
正琢磨这是什么地方呢。
殿宇上首方位,花园方向,有人前来。
第123章 是什么让他青丝一刻变苍发()
隔着花园和殿宇院落的,是几排矮树丛,大花和木耳早在这行人进花园时候,就左转右绕的,上了殿宇的屋脊。
视线极其开阔,还看得清楚分明。
从花园而来的这些人,才真正是摆着仪仗的。
也是人家巫马家的花园大,那些仪仗队伍没有因为亭台楼阁而有阻滞。
仪仗队头尾贯穿花园。
一大半进入了殿宇这边的青砖广场,徐徐铺陈开来,十分壮丽。
一少半则停驻在殿宇之内。
大花和木耳凭着自身的眼睛,可以透过屋脊的砖石观看。
只是那样少了许多趣味。
两只小心地掀开瓦片,从木牛用尾巴凿开的孔洞向下看。
荷苗儿多伸出来的几条叶子,每个叶掌上擎着几块瓦片。
摇动在大花和木耳身边,有一条没抽出叶掌的绿丝儿,还扒着孔洞的边角,探到下方去。
殿宇内一人打头,后面依次递加一人,成了塔形梯队,共九人。
为首的一人,分了燃香给身后八人。
接着双手持香,向正首供奉神像行躬身礼三行。
将手中奉香插进供案上的香炉之中,侧身让其余八人跟进。
等奉香供好,为首之人率先掀起长袍前摆,跪倒在地。
余下八人一起,再跟着八人的,从殿中一直到殿门门槛那里,呼啦啦跪倒一地。
为首之人,跪礼九叩头,跟着的八人及余众,一直跪首伏身,静默无声。
只为首之人每三叩头后,会挺身面向神塑,双手交握成拳,紧闭双目,双唇翕动,默默祝祷一刻。
如此三次祝祷。
殿角的时漏“滴咚”一声,将将子夜。
为首之人起身,迈步向树园这边的大殿殿门。
跪着的八人以及一地的后辈子弟,都跪伏着挪开,闪现出一条路出来。
等那为首之人走到青砖广场,缓步登上搭建好的礼台。
殿宇之内跪着的人,都再次把伏着的身形往低了伏了伏。
大花心里想,那些人都趴着,皆看不到周围和那个走上礼台的人,怎么配合着几番往低了伏身的啊?
尤其那些人的伏身都很一致。
奇哉!
壮哉!
有人似乎替大花表达了感叹。
木耳呡着嘴暗笑。
稍微探身,扒着屋脊往下方的礼台上看去。
在礼台之上,不知何时多了三个人。
环卫着从殿宇中走出去的那人。
四个人看起来年岁相仿,都在二三十岁左右。
口中唱赞出“奇哉!壮哉!”的人,是多出来的三人中的一个。
看着年纪,似乎是几人中最年长的。
殿宇中的众人大气不出,如果大花和木耳是普通人,或者没有从头看到尾的话,都不会以为这座大殿中,跪满了人。
他们跪伏让路的那个人,峨冠博带,穿着厚重的礼服,大花和木耳还看出,他贴身穿了护身的软甲。
另外环卫他的三个人,从衣着看,比一院子的人都精致,虽然不够华丽,装饰几近于无,只在后领子那儿,有一个婴儿指甲盖大小的一处暗纹。
木耳经见过古人,见识匪浅。悄悄和大花说,那三个人的衣衫,比那个人的礼服材质都好。
尽管如此,那三个人却面色平淡,没有一丝张扬或者俾睨之态。
置身于礼台之上,却不身着礼服。
甚至是上裳下裤,袜子的绑腿周密地将裤腿收束。
浑身利落之余,很是松快。
极有一振臂、一抬腿就腾空上屋,眨眼间草上无踪之态。
三个人拱卫着祭礼之人,齐齐低头给他行了个敬礼。
唱赞的那个人右手臂扬开,示意祭礼的人坐进礼台上一个椅子。
那个椅子长得奇怪。
大花和木耳高处看着,似乎一条一人高的鱼口朝天站着,只是缺了鱼头;鱼尾弯曲做了椅座;鱼身挺直供人靠背。
那鱼型座椅的扶手也很奇巧,如同那大鱼张着双臂似的,只是那双臂是巨鹰的鹰肢、鹰爪。
如果祭礼之人坐进那鱼型椅中,头恰好补在缺了的鱼头位置。
这里的人如此奇思妙想?
还是他们这个地方某个族群的图腾?
大花猜测。
也许是他们这里的一种异兽,被他们捉了,制成了坐具。木耳补充了另一种可能。
两只猜测的这么一点功夫,那个祭礼之人已经坐进大鱼椅子的怀抱。
他一坐进去,大殿里跪伏的人齐齐挺身,却不起来。
跪拜着,膝行而出,一直跪走到礼台之下。
鱼型椅子中的人,似乎有些满意,轻轻笑了几声。
大花和木耳觉得只看人家背影看不仔细,赶紧绕行到树园这边的矮树丛里。
这期间,那些从树园经过的队列中,有男有女的几十人,开始吹拉弹唱,其余则配着乐声,载歌载舞起来。
亏得这个院子大,这么多人横竖排列也不拥挤,何况只是唱歌跳舞。
这些人的歌舞,声乐悠扬宏远,舞姿洋洒曼越,在午夜里挥洒着,朦胧飘荡,一点也不鬼气森森,反而有仙乐仙舞的风范。
鱼型座椅上的祭礼之人微笑着,中间似乎看得有些累,还支了一手撑住头颅,那笑容掩在礼台上仪仗的影子里,带了一丝嘲讽和悲悯。
唱、舞持续了三刻光景。
一声梆响,歌舞的人遽然收势。
乐器还好,那歌声陡然收音,很像被人掐住了嗓子。
大花和木耳都有丝错觉,似乎能听到歌者嗓子里掐断的余音。
所有人和那些殿宇里跪行出来的人一样,伏身在地。
这青砖殿宇的院落,刹那间寂寂哑然。
他们似乎算着特定的时辰。
大花看院子里的时漏,喧腾这么久,行将子时末尾。
“幸哉~”
唱赞的人长呼一声。
一地的人不起身,只抬头,齐齐痛喊“幸哉!”
“幸哉~”
唱赞人紧接着又一声长呼。
他嗓音洪亮,既没被那么多人的齐喊盖过,又像狼啸一样,引领起另一波的齐喊。
如此三次。
鱼型座椅上的人却在没一次“幸哉”的呼喊中,越来越衰弱。
肉眼可见的,那个祭礼之人陡然衰老。
刚刚还三十岁壮年的英姿,此刻悚然的老态龙钟。
大花和木耳被惊了一下。
本来两只以为祭礼之人是被供奉者,或者仅仅是观礼之人。
所以两只都没特别关注他,大部分注意力都放在礼台之下,那些几案之上被绑着的活物,或者那些端坐着的童子。
这会看着座上的老人,两只都想到中间一定错过了什么。
“请赋离词!”
唱赞的人声音依旧悠扬,对着一地起伏的人影喊了这么一句。
地上的众人却默默无言,不为所动,只是把头埋的更低。
贴着礼台跪着的人里,有那一开始随着祭礼之人的八个人。
那八个人埋头就罢了,在渐渐起了的夜雾里,双肩隐隐颤动。
第124章 自己捏着心尖肉话离别()
“请赋离词!”
唱赞的人手里擎着一个方形器具,一边唱赞,一边将那个器具双手捧在怀中,珍重地抱于胸前。
“呵~无他,请将巫马惄贴身软甲埋于我家老树之下”
鱼型座椅上的老人颤颤巍巍着说道。
刚才还带着轻嘲和怜悯微笑的人,此刻不仅衰老,身形也萎缩不少,已经撑不起层层叠叠、庄重肃穆的礼服。
他刚说完,唱赞的人和另外两个拱卫着的人,互相对视一瞬。
旋即六只眼睛开始对座上老者细细打量。
大花远远看着,想起了曾四十所在的天地里,有一种叫做扫描仪的东西。
那三个人的眼睛似乎比扫描仪都强劲。
被从头到脚打量的老者,似乎很有点吃不消,委顿的身形不由得又向椅子里缩了缩。
片刻功夫,那三人似乎“看”出自称“巫马惄”的人,没什么特别猫腻。
还是唱赞的人,对着礼台下伏着的八人,垂着眼皮,嘴皮子轻掀,吐了一个字:“允!”
那八个人听了,立时用手撑着青砖地,躬着脊背站起来。
依然低着头,快速上到礼台之上。
唱赞为首的三个人,已经先一步闪退开来,让出了中心位置。
八个人中,有年长的,有年幼的。
被三个便服都比巫马惄礼服材质好的人监督着,不管地位如何,当下这情境,已经衰朽不堪的巫马惄自是无话可说,这八个人似乎也多说不了什么。
八个人不管之前和这巫马惄有什么瓜葛,此刻对着这命不久矣的老者,都是小心翼翼,举重若轻。
生怕眼前的人如同风干的树叶,一个不小心稍微重一点的触碰,“呵啦”一下,碎成一地碎屑。
其中一个年轻人,身体趴伏下去,另外三个人,一个人从椅子里抱起老人,另外两个在两边扶持着。
抱离那个鱼型椅子时候,很是费了一些功夫。
那三个人绕着椅子腾挪了足足有一刻的光景。
大花和木耳有点奇怪,只是衰老下来,难道真的已经如同风化的砖瓦不成?
正疑问呢,那三个人终于把老人从椅子里端了出来,放到那个趴伏的年轻人身上。
伙着另外四个人,稍微慌乱了片刻,简单商议了几下,正给老人褪去礼服。
大花和木耳凝目看去,老人脱离了的鱼型座椅,靠背中上方,一张鱼型阔嘴大开,里面锋利的牙齿交错,嘴和牙齿上,血迹淋漓。
正要细看,那鱼嘴已经慢慢闭合,恢复成一条狰狞的裂缝。
给巫马惄褪礼服的人,几个人的面目也是龇牙咧嘴,似乎那鱼嘴撕咬过的脊背后心处,是自己的一般。
刚才那三个人抱扶老人,半天无果,想来就是因为巫马惄贴着椅子的后背,被开了腔,咬去后心不说,从那锋齿间脱出身子的确艰难。
里三层外三层的礼服没了一点气势,当下就如同破布一样无精打采,几人顾不及其它,随手扔在一边。
巫马惄所说的贴身软甲果然贴身,里面连内衬也没穿。
放眼四下里,以唱赞人为首的三个,目视前方,不在意巫马家人这一时半刻的拖延,即便要看巫马惄除去衣物的身体,于他们而言,和看那把椅子无异。
青砖广场上的人,又都或跪或俯身,无人敢窥探。
那八个人自然无从计较,巫马惄能说得出请求,早有预料,更无所谓被人看了去。
只是那软甲的后背部分,被鱼嘴撕咬破碎,血迹浸染,连身前肩膀部分和侧腰的地方,都通染着血迹。
要褪下这软甲
现下真如剥取此人的皮肤一样。
奇异的是,那位巫马惄衰朽之极,却还有生气。
面色苍白如雪,却不露狰狞痛状。
他见那八个人面色晦暗,有一个早就以泪洗面了。
都扎撒着胳膊,无从下手的彷徨。
巫马惄强打精神,抬起右手,从前后洞穿的心口,自己用手抠出一块肉。
除了趴伏在地上当垫子的年轻人,巫马惄后背一个人当靠背,两边各一个档护的。
剩下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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