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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尔赛只有女王-第9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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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内小姐、如今的巴托罗缪夫人这么告诉米娅:“国王几乎是过着苦修士的生活。每天做的事只有打打猎,或者摆弄那些锁;和大臣们议事时也兴致缺缺。宫内外的舞会都不太参加了,也没有别的女人。”
说话时她表情复杂,米娅这个听众也一样如此。在她们看来,这说明国王非常在意王后,对先前的事有了悔意。然而涉及到权力,这又不是道歉或原谅那么简单的事。
众人没有迎来他们盼望的改变。王后归来后,只与国王单独谈话了大约十分钟,便又各过各的了。虽然他们会一同礼拜、用餐,但相互没有半句话,日程安排也各不相同,夜里也只各自回房。
宫内外都在议论,短时间恐怕难以再盼到王室第二位子嗣了——在这个时代,流产和早夭都是常事,过多地去缅怀失去的孩子反而奇怪。
“我告诉他米莱狄不是我杀的,他只是点头而已。看不出相信还是不相信。”
玛丽面无表情地简要叙述那十分钟内发生的事。
“我们还是把精力集中到自己的事上吧。”
罗伯斯庇尔和夏尼夫人简要报告了巴黎的近期情况——跟她在旅途中收到的信件里描述的差不多。
米莱狄之死引发了一些舆情变化,巴黎街头出现了大量传单和册子,暗指王后是幕后真凶。
文字里把不少笔墨放到了国王和米莱狄偷情的具体描绘上,这些粗劣印刷品流传得非常广。这让夏尼颇为头痛——越是低俗的,越是制止不了。总不能用关于王后的小黄文来反击吧?
夏尼只好祭出老办法,爆出她掌握的另一桩贵族丑闻来转移话题。
事件主角玛丽也听说过,就是萨德侯爵。
萨德先前已“小有名气”。他并不只满足于在想象和文字中满足自己的性癖,也利用了自己的地位和财富部分付诸现实。
一开始是□□,后来他哄诱一个穷寡妇到自己家中——女子以为他想雇她做管家——然后实施了虐待侵犯行为。当时国王路易十五下诏特别抓捕,但他逃走了,也从巴黎人的视线中淡出了一段时间。
最近却爆出,他从意大利逃难回到了老家拉寇斯特,在自家城堡以招收仆人的名义骗来为数众多的少年少女供自己玩乐,逼得大部分人设法逃离了城堡。
种种耸人听闻的细节莫名流传,刺激着公众的想象力,一时间街头巷尾全在讨论它。路易十六再下诏令抓捕萨德。
假如按原历史走,萨德侯爵几经转折被关进巴士底狱,大革命发生时,被革命群众无分良莠地放出来,又奇迹般地在恐怖统治时期躲过了被送上断头台命运。有时,历史就像是一个充满恶趣味的作者,书写着讽刺的篇章。
第208章 牛痘()
一个趣谈最近在街头巷尾流行起来。
“外衣都已经脱掉了,但詹纳医生心神不宁,坐在床上就是不想睡下。于是,无所寄托的他就想最后看一眼显微镜下的培养皿再睡。就是这么一眼,就是这么一眼,竟然让他发现了牛痘!在显微镜下,牛痘把天花恶魔全吃了!”
“我知道,我知道,都听过一百遍了。詹纳医生激动之下,连外衣都没有穿上,就跑出了家门,嘴里喊着‘c’estchic!c’estchic!’对不对?”
因为□□下毒案件在巴黎名声大噪的英国医生获得了众人普遍好感,谈论这件事时,便往往都带着善意的取笑,加上一句:啊,优秀的学者果然都有点怪癖!
但故事主角有点委屈,又有点好笑。
发现牛痘的过程没有这么戏剧化;相反,只有枯燥乏味的反复试验,还有一组组干巴巴的数据。直到确认结果毫无问题,牛痘的危险性比人痘显著降低之后,他才开始着手撰写论文——标题冗长得能让普通百姓失去讨论的兴趣——《对发现于法兰西岛尤其是凡尔赛镇一种病——牛痘的病因和影响的探讨》。论文有75页,首先被呈给了他的赞助人、法兰西王后陛下。
玛丽大喜,亲自接见了詹纳,大加鼓励和奖赏,并请他早日发表,还表示将会在出版方面提供便利。
“这项研究总算以成功告终;不知道你还有什么感兴趣的新项目吗?”
詹纳诚实地承认,自己还没有认真考虑过这个问题。
“如果可以,我希望研究天花到底是什么引起的。”
玛丽知道答案——是天花病毒——但在这个年代说出来没有什么意义。只要显微镜的放大倍数达不到,微生物的世界对人类的肉眼就是关闭的;如果詹纳把时间花在这个上面,恐怕今生都很难取得成就,未免太过浪费人才。
“我还担心你打算回不列颠呢,”玛丽笑道,而后提出事先就想好的建议:“法兰西还需要你。作为王后,我关心国民的健康福祉;我相信作为医生,你对病人也是一样关心。现在流行的疾病除了天花之外,还有霍乱,不知道你感兴趣吗?”
跟直径普遍在纳米级别的病毒相比,能用微米来度量的细菌简直是庞然大物,所以历史上也是细菌先人类被发现。如果在玛丽的推动下,显微镜的制造工艺能够再提高一个台阶,在詹纳有生之年发现霍乱弧菌,也不无可能。
——即便发现不了,能够研究清楚霍乱的传播途径、传播特点,也是造福人类。
玛丽让詹纳回去考虑考虑再说。
接着她召见了韦蒙主教。
如她曾经许诺的那样,韦蒙已经是巴黎名望最高的神职者,风头已然盖过了巴黎大主教和兰斯大主教。兰斯大主教年事已高,正卧病在床,医生们判断不久于人世;韦蒙有望接任他,成为下一任宫廷神父。
玛丽也不多废话:“牛痘已经研制成功。我们需要配合詹纳医生,全力在民间推广。”
长期在玛丽身边,耳濡目染下来,韦蒙的作风和其它神父有许多不同。他没有立刻打下包票,而是请示玛丽,给他三天的思考时间。
三天后,他拿出了一份经过深思熟虑的推广方案。
于是,不穿外衣的詹纳终于从人们茶余饭后的话题中淡出;另一件新鲜事成了热门。
国王将在大接见厅公开接种牛痘,王后也将一同出席见证。
这个消息也让所有担心王室夫妻冷战持续的人松了一口气。
其实两人的隔阂仍没有冰释,玛丽只是写了一封信给路易,请求他为了自身安全、为国民福祉着想,接种牛痘,给大众做出榜样;玛丽本来打算亲自上阵,不过她在奥地利时就已经接种过人痘了。
王后的科学研究基地表面上不与政治挂钩,被认为是跟投资文学、艺术差不多的消遣行动,因此路易不曾阻止过。牛痘成功的趣闻传得满城风雨,早已听进路易耳朵里,玛丽完全不需要对此避讳。
很快,路易的男仆送来了喷着香水的回信:路易表示接受她的建议,同时邀请她见证。
和任何一次王室活动一样,接种仪式的邀请函成了地位的象征;假如一切顺利,接种牛痘也将成为上流社会的风潮——楚王好细腰,宫人多饿死。
上层带动下层,这是韦蒙主教提的建议之一。
“利用各种方法,提高公众对牛痘的认可度。假如王室能够以身作则,那便再好不过。”
他还写道:
“除了自上而下引导,还应在民间激发接种热情。假如工匠师傅、店铺老板只愿意收接种过牛痘的学徒工——这对他们很有好处,因为学徒感染天花会给他们带来相当□□烦——父母给孩子接种的意愿就高了。”
这个建议执行起来也比想象的容易,甚至不需要王后动用任何行政力量。夏尼夫人派人在街头巷尾散播这种说法,很快,无论商家还是家长,都认为这是理所当然的,传闻也就成了真。
韦蒙的建议中,最为重点的,还是这一条:
“在救济院提供一定量的免费痘苗。”
玛丽没有立刻同意。
表面看来,这的确是利国利民的大好事,应当大手一挥,批准立即执行。
不过面对牛痘这个新生事物,尚需小心行事。牛痘还没有开始进行生产,因此实际成本多少还是未知数。
假如成本足够低,各地救济院能够负担得起,玛丽将考虑直接在救济院提供低价痘苗甚至免费痘苗,亏损部分作为公益事业支出。
但假如负担不起,就必须依靠产业推广了;此时投放免费痘苗,会损害从业者的利益,打击从业积极性,对大局可能反而不利。
虽然韦蒙主教加以支持,但教会内部的极端保守派却对此大加挞伐。不过,先前连在奥地利这样的传统天主教国家,接种人痘都能顺利推行,保守派的声音之弱小可想而知;玛丽对此不太担心。
在法律方面,牛痘没有像十一年前的人痘那样,受到阻挠。
在新任掌玺大臣德·米洛美斯尼尔和法务大臣莫普的角力中,虽然那些被流放的旧穿袍法官逐渐被召回,但巴黎高等法院没有恢复。一些旧法官提出曾经的人痘禁令应沿用到牛痘上,但莫普控制下的法院对此不予理会。
牛痘推广之路上,障碍已经基本清除。车轮开始滚动,无需玛丽多加费心,历史就会顺着趋势向前走。
由詹纳医生亲自进行的接种仪式完成之后,法兰西第一夫妻在仆人的簇拥下离开大接见厅。临走前,玛丽能听到人群那些好奇又兴奋的议论。
在中庭,夫妇俩即将分道扬镳时,路易忽然开口:
“詹纳医生说接下来还要观察至少一周,没有出现严重的症状,才算成功。”
玛丽犹豫了一下:“你会没事的。”
“你能陪着我吗?”
“……”
比起初次见面的时候,路易已经越发挺拔、成熟。他和原历史那个颇有些憨态的形象不一样了;或许一直没有变的,只有那双蓝色的漂亮眼睛。
虽然在她面前的这个人露出了柔软而信任的神色,仿佛一个稚气天真、无所依靠的年轻人,但玛丽不该再以同样的目光看待他。
这是未来的敌人,玛丽告诫自己。
“……好吧。”
——而她首先还得跟未来敌人有个孩子。
第209章 蒸汽机()
“去问一下王后在哪里。”
清晨起来,又一次看到空荡荡的另一侧,路易心情也同样空落落的。自从接种仪式那晚,玛丽时常和他一起过夜,但几乎不会留下来。
或许他们俩还需要一些时间,来抹掉曾经的摩擦。
任由侍从为自己穿衣打扮,他看着镜中的自己,想起了五年前的日子。那个时候,房间里已经满是来参加穿衣仪式的贵族,他则正襟危坐,机械地动作,等候漫长的时间过去。登基之后,在玛丽的支持下,着装仪式逐渐简化,直至废除;他也终于获得了更加随意的起床时间,和穿衣时小小的一个盹儿。
侍从为他穿戴假发的时候,跑腿的听差回来了:“王后陛下被郎巴尔夫人邀请走了。”
“前天是图书馆,昨天是研究基地,今天是郎巴尔夫人。就是没有我。”路易咕哝一句。
国务秘书弗里利埃公爵已经在候见厅等着了。等见了他,路易懒洋洋地问:“今天我有什么安排?”
“艾吉永公爵想邀请陛下去观赏他的园林。”
“好吧。”注意到对方欲言又止的神情,路易眯了眯眼睛,“怎么了?”
“艾吉永公爵恐怕想要为您引荐一位女士。”
路易有些无语。自米莱狄的存在曝光,就好像堤坝开了个口,凡是有机会的贵族、大臣,都想给国王介绍女人,指望以此更进一步、或者巩固地位。
“那就替我婉拒吧。一个米莱狄已经给我足够多的麻烦了。”
待弗里利埃离开,他看了看寂静无声的奢华房间。
“……替我拿设计图纸来。就是昨天那份。”
“原型机在测试时已经稳定运行了至少三个月,直到停止测试为止,没有重大问题。”
瓦特指着超过两人高的巨型机器,几乎是扯着嗓子在说话——否则就会被嘈杂声盖过。虽然对外没有透露身份,但关于玛丽的真正身份的密语在工人之间传递,隔着卫队,他们紧张而兴奋地聚在一起交头接耳。
“我和其他工程师都认为,这足以证明它能够适用于连续生产了。”
若以现代工业的目光来看,这台机器光是工业设计上就有不少漏洞。所有组件,齿轮、传动轴、活塞、导管,通通暴露在外,没有进行封装,光这一点就能招来大写的non——灰尘异物附着会缩减机器寿命,在操作过程中工人误触也容易引发安全事故。
但这不妨碍在未来成熟工业摸爬过的郎巴尔和玛丽激动兴奋。
“原先的纽科门蒸汽机基本上只能用来给矿井排水,它可以从45米深的地方吸水;但使用范围仅限于煤矿,因为它消耗的煤炭量实在太大,只有煤矿上才承受得了。”
顺带一提,经过去年成立的应用科学研究院的持续工作,法兰西第一套统一的公制单位已经问世,包括最重要的长度单位米和重量单位克。受到玛丽的影响,它们的标准和后世没有什么区别。
受到“瓦特看到蒸汽顶开水壶盖”故事的影响,或许许多人先入为主地以为蒸汽机的动力是靠加热这一步实现的;恰恰相反,它靠的是活塞内部蒸汽冷凝时气压变小产生的吸力。
“纽科门蒸汽机的问题就在于,它的冷凝方式是向气缸注入冷水。也就是说,气缸壁也会被冷却,而后在下一次加热时,气缸壁也必须加热到高温,才能在缸内形成蒸汽。大量能量在冷却和加热的反复过程中流失。”
“我们新蒸汽机的主要改动之一就是这里:将冷凝器和气缸分开,冷凝器保持低温,气缸则保持高温,这就减少了反复加热带来的损耗。”
“改进之后,瓦特蒸汽机比纽科门蒸汽机的功率提高至少三倍,煤耗降低75%,可以说基本上告别了地区限制。”
玛丽赞许地点头。成本是每个经营者都要考虑的问题;纽科门蒸汽机在发明后的五六十年间只有约两百台投入使用,就是因为成本太高,只有少数盈利状况特别好的矿井用得起。
“但新蒸汽机的改动不只如此,”瓦特的眼睛更亮了一些,“另外一个我不得不提的改动,我敢向陛下保证,具有更为重大的意义。”
朗巴尔笑着补充:“说是划时代意义也不为过。”
瓦特认同而感激地向他的女老板点头致意:“这里面朗巴尔夫人的建议也起了很大作用。”
他比划着说:“纽科门蒸汽机的活塞杆只能垂直运动,这使得他的应用范围非常受限制,几乎只能用来吸水。只有将垂直运动有效转换成圆周运动,蒸汽机才能适用于更多行业,或者说任何行业。”
说到这里,他停了下来,担心自己的解释太过抽象。出乎他的意料,王后毫无异议地接受了这个观念。
很简单,作为发动机,垂直往复运动意味着朝两个恰恰相反的方向交替做功,而圆周运动是持续、同向的(逆时针或顺时针)。后世无论是蒸汽机、内燃机还是电动机,传动的第一步都是将往复运动转换为圆周运动。
“英国的工程师约翰·斯蒂德有曲柄传动的专利,但是我们联系他时,他提出要拿蒸汽机的部分专利权来换。”
“我当然是拒绝了,”朗巴尔笑道,“何况我认为我的工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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