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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尔赛只有女王-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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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么微小的请求呀,你的善良和谦卑令人印象深刻。我答应你,现在你可以吻我的手了。”
“……我总算知道为什么殿下和您会成为朋友了。”
玛丽笑起来:“放下你的行李吧。这件事我确实同她提过了。好好休息,接下来几天你都可以放假。”
神父摆出端正的姿态:“课程应该由教师安排,我的殿下。”
“在这儿我说了算。后天我准备去巴黎,要是你不嫌累,可以一起去。”
“巴黎?您不是刚去过吗?”
“只不过去了一天,而且只看到了有些人希望我看到的巴黎。要想认识这个时……国家,就得认识她的方方面面,最好能够亲眼见证。之前没办法走出凡尔赛宫,现在我是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
………………
在男仆的搀扶下,阿妮卡倾身走下马车,轻盈地转身,裙角像是云彩一样飘浮。
“实在是太感谢您了,泰赛伯爵夫人。我到您的沙龙做客,反而还要您送我回来。”
“不必用尊称,阿妮珂。”泰赛夫人拍拍她的手,“叫我阿德里安娜就好。真不敢相信你还对我这么客气。虽然我们只交谈了一个下午,但我敢说你是我见过的最值得结交的女性之一。你应该早一些来巴黎。”
“结识你也是我此生最大的荣幸。”阿妮卡抿着美丽的微笑,向她再次道谢,并约定好下次造访的时间。
她向门房点了点头,走进夜幕中灯火通明的行馆。
她的情人沙特尔公爵从客厅的沙发上起身,给她一个拥抱。
“诺阿耶公爵的女儿亲自送你回来;我就知道你可以迷倒任何人。”
“是在窗边看到的?”
“现在明白我等待你的迫切心情了吧?”
她轻笑着,给情人浓烈的亲吻。耳鬓厮磨一阵,他们在沙发上坐下。
“那么,对新身份还适应吗?”
“我发觉我有点喜欢它了。阿妮珂·玛丽·特蕾莎,夏尼子爵夫人。我也一跃变成一位贵妇了。”
“你的气质和风度比我见过的任何一位贵妇都要迷人。”
改名是沙特尔的建议。“阿妮卡”是个德国名字,他为她取了发音相近的阿妮珂。玛丽·特蕾莎是他妹妹的教名。至于夏尼子爵的头衔,则差不多是买来的——他给了真正的夏尼子爵,一个穷困潦倒的贵族家次子一笔钱,让他和她假装结婚。
“你需要有一个正式的身份,一个贵族身份,”沙特尔是这么说的,“将来才能与我结婚。”
第60章 随行人选()
“那么我以后就是阿妮珂了。”
原奥地利女密探轻轻拥抱对方,避过婚姻的话题。
——哪怕爱着沙特尔,她也还没做好和另一个人一辈子绑在一起的心理准备。不过无需着急,一时半会儿沙特尔也离不了婚。因为兄长去世,沙特尔夫人成了娘家的巨额财富的唯一继承人;一旦她父亲去世,她就是法国最富有的女人;而现在离婚就意味着沙特尔一个子儿都拿不到。当初路易十五曾反对这桩婚姻,表面上的理由是沙特尔风流花心、拈花惹草,实际上是为了防止奥尔良家族获得更大力量。
只是拥有贵妇头衔还不够。在充满窥探的眼睛的社交圈,假如不能表现出与贵族身份相符的仪态、涵养,就很容易引起对她身份的怀疑。这一方面,阿妮珂毫不费力:她接受过完整的教育,在执行任务中好几次假扮贵族。
“泰赛夫人有没有透露什么?她的姑姑有什么行动?”
“很奇怪,诺阿耶伯爵夫人甚至没有向国王进言过。”
“她认命了?还是有更大的打算?”
“我认为她与王储妃又某种默契,但具体是什么也不清楚。另外,杜巴利夫人肯定还在策划什么。不让王储妃离婚,她是不会罢休的。”
“那么我们就帮她一把好了。”
“什么?”阿妮珂诧异道,“难道我们不应该阻止她?”
“阻止杜巴利夫人?”男人失声问,“为什么?”
“……假如王储离婚,他还可以跟别的女人结婚,然后会有孩子。现在的情况才是对你最有利的——他们分居两地,不可能有孩子,而王储就算与别的女人有染,生下的孩子也没有继承权。”
她以为这显而易见。
“……是我疏忽了,”沙特尔勉强露出笑容,“最近事情太忙,都没有停下来思考的机会。”
他的情人笑了笑:“没关系,你想不到的,我会替你补上。圣母院的弗洛罗神父怎样了?”
“跟承诺的一样给了他一份主教任命书——当然是假的。在他离开巴黎之后,我派人处理了。”
“处理了?”
沙特尔安抚地吻吻她的头发,仿佛忽然扳回了局面似的满面红光:“我知道,你不忍心听到这些。但为了不泄露内情,不得不这样。女人容易心软,所以才需要男人做主。”
“……”
阿妮珂只是有点可惜。这么快就杀掉,未免痕迹太重。这个神父还有许多可以利用的地方;至于他会不会泄露出去——他可是陷害了王储妃,假如泄露出去,自己不也完蛋了吗?只要不把他逼上绝路,让他过舒服日子,他的嘴比什么都牢固。
她的情人最近状态有些不佳。
她第一次见到他是在巴黎执行任务时。因为沙特尔的关系,她的行动差点失败,这反而让她感兴趣——她必须承认,这位看起来轻浮纨绔的年轻贵族,干得相当不错;与外表相对,他几次采取的行动出人意料地老辣果断。正是这种反差迷住了她;几次照面,双方都看出了对方的火花。她早就打算脱离维也纳,但正是沙特尔让她下定了决心。
不是没有设想过,真正在一起之后,随着相互了解的深入,那层神秘色彩会逐渐褪去;也许她不应该抱有太高期望。毕竟爱情除了火花,还应该有理解和包容。
她始终相信,沙特尔拥有成为伟大君主的潜力。
………………
这次到巴黎,不能引起太多人的注意。
玛丽本想轻车简行,和郎巴尔一起,只带两三个随从——其中包括米泽里夫人,刚好能让她回家团聚几天。
但热内小姐和卫队长坚决反对;连郎巴尔夫人也一脸慎重。
说到卫队长,他是新近才到任的。在凡尔赛宫,王储妃有属于自己的一百人的卫队;因为王储妃总是呆在安全的凡尔赛宫,所以他们主要职能就是在套间门外站岗——可以说是高薪又清闲的职位。也许过不久就没有这样的好事了。
而现在的卫队长,原先在王储的卫队中供职。因为玛丽要求减少在朗布依埃的卫队人数,王储不放心,便向国王请求,从他的卫队调派人手过去。他的卫队都是瑞士雇佣兵,以敬业、忠诚、善战而闻名。鉴于这是小路易在经历这些风波后的唯一要求,也或许因为心中对玛丽不是没有愧疚,国王答应了。
“我看到的资料说,瑞士卫队在巴黎民众冲入凡尔赛宫的时候,因为路易十六下令不能伤害平民,而无法还击,但他们还是坚守岗位,直到全部殉职。”郎巴尔说,“对他们好点。何况墙倒众人推,看见你失势,难保没有人起更狠的心思。”
能从玛丽的死中受益的国家还是很多的。
“那么你带上身手最好的几个卫兵,穿上普通的侍者服装,跟我一起去巴黎。”玛丽只好妥协。
结果卫队长点了十个手下等在门边。
“……”
维耶尔神父靠在门边大声笑起来。郎巴尔王妃临时有事,而神父强烈表示既然是要见识巴黎,身为老师的他当然要负起向导的责任。
“卢卡……”
“叫我博伊队长,阁下。”
“我们不是已经认识了几天吗?”
“我们只认识了两天。”
“都一样。我只是想说,有我在,你可以砍掉至少一半的人。”
“什么意思?”
“意思是我一个人就能打你们五个。”
如果神父的目的是激怒王储妃的卫队,那么他做得相当成功。
“安静!”博伊队长冲他的下属喊到,“对这种大言不惭的狂妄之徒我们只需要无视。”
维耶尔笑了,从草地上捡起一根树枝:“比比看?你们出五个人,一起上。”
要是真的照他的要求一次上五个人,就算是赢了,卫队的脸也丢大了。博伊队长摸了摸自己心爱的小羊角胡子,从下属里点了一个人。
“准备好了吧?”维耶尔问。
“这正是我要问的。”年轻的卫兵轻蔑地抬头,“阁下不需要换衣服?”
神父的黑色袍子长到脚踝,不便灵活行动。然而他只是甩甩手,“没有必要。那么,就请我们迷人的殿下做见证人和裁判人吧。”他向玛丽行一个礼,“只要您说‘开始’。”
比剑?这可有意思。
玛丽微笑点头:“开始!”
第61章 巴黎巴黎()
西洋剑术看起来没有中国功夫(至少影视剧里表现的那样)大开大合、花团锦簇,但也有其特别的迷人之处。潇洒帅气、干净利落的动作,这差不多就是玛丽这个外行人能看到的全部了。
若以剑术行家的目光来看,维耶尔的对手有相当扎实的功底,一招一式都很到位;博伊队长会将他挑出来,不是没有原因的。
但维耶尔显然更胜一筹。他有许多花俏又华丽的不必要动作,通常这会降低一个人的实力评价;但他却将对手稳稳地压制住了——或者说,他那些“多余”的动作,更像是在有余力的状况下给观众的表演。过长的衣摆不是没有影响,但他几乎只通过小步伐的移动,就能精确地躲过攻击,再给予反击。
不到一分钟,他一“剑”刺中了对手的喉咙。
可怜的卫兵一脸不可思议地摸着自己的喉咙;他完全没想到自己会输得这么快。如果这不是一支树枝,他已经变成一具尸体。
卫队的气氛凝重起来。
“我说让五个人一起了。”神父很无辜。
博伊队长当然干不出这么没皮没脸的事。他走到维耶尔面前。
“我来做你的对手。”
结果令人满意——至少玛丽非常满意。虽然包括卫队在内的随从共有八个人,队伍还是有些大,但在这个年代,两位贵族出行带八位侍者,并不算夸张。
神父冲假扮成车夫、脸黑得像墨水一样的博伊队长吹了一声口哨,无视对方的白眼,坐回自己的位置。
“真是完全没想到,”玛丽说,“你的剑术精彩绝伦、让我大开眼界。只是好奇,在法国的剑客中,你算是什么水平呢?”
“殿下,您的问题真是让我为难。说实话嘛,可能又会惹恼卢卡,可谦虚了嘛,又是对您撒谎。”
看得出来博伊非常想要反对这个称呼,然而身为优秀卫兵的优良素质之一就是所有主人的谈话都装作听不到,更不能贸然插话;他努力忍住了。
“让我们不要给这位忠诚的先生更多压力。我允许你小小地撒谎。”玛丽忍着笑说。
“好吧,谦虚地说,在法国,比我优秀的剑客大概不超过十个。”
“哼——啊,请原谅我的失礼,殿下。”
“我原谅你,博伊队长。那么神父,排在你前面的都有谁呢?”
“除了我的叔父以外,其他的我暂时还没有遇到过。”
这可一点都不谦虚。
“你的叔父?有任何机会能够见到他吗?”
“他正在英国闲居。我想,会有那么一天的。”
玛丽点点头,不再纠结这个问题:“拥有如此剑术,为什么你没有加入军队呢?”
虽然已经被文化和时尚“腐化”,但贵族的传统还是尚武的——特别是佩剑贵族;他们先祖的荣誉和地位都是靠战场上打来的,并以此蔑视穿袍贵族,自然不能表现得太过文弱,打自己的脸;这个时期绅士们最流行的活动是打猎,骑马则是必备技能;随着社会发展,后来演变成“绅士应擅长至少一种体育运动”的准则。
精神传承是一个方面;另一方面,军队也是非长子的贵族子弟出人头地的最宽道路。
维耶尔哈哈两声:“现在的军队还需要剑术吗?敌我两排横列,面对面行进,到足够近的距离,就朝对面开上一枪,如果运气够好,乱飞的子弹能射死随便一个敌人而刚巧没被射死;再花两到三分钟装填弹药,再来一枪……这不像是战争,倒像是互相给对方行刑。”
玛丽笑起来。她不知道这个时代打仗是不是真的这样,但神父的表情相当逗趣。
前面传来博伊卫队长的声音:“请原谅我的无礼,殿下。但是这个男人只是在夸大其词。军队有很多种战斗方法,也会修筑掩体、沟壕,攻击敌军两翼,或者埋伏突袭……绝不是两队人傻傻地对射那么简单!”
看起来他是真的被维耶尔气得不轻。
“是,”神父摊手,“如果指挥官足够聪明的话。可惜大部分指挥官都是傻帽。”
这次博伊没说话。
………………
巴黎,时尚之都,浪漫之都,腐朽之都,罪恶之都。同任何一个世界性大城市一样,她满载梦想,又满载失落;满载奢华,又满载苦难。
他们的马车来到卢浮宫附近的弗里利埃街。周围不是贵族们购置的行馆,就是隶属王室的机构,是名副其实的高级街区。这儿的房子动不动能追溯到两三百年前;能够拥有这样的房产的贵族,大多来自历史悠久的家族、与王室关系密切,为方便与当时还住在卢浮宫的王室才在附近建起行馆;至于后来迁入的贵族,则另有自己的地盘,例如皇家广场附近的玛莱区和圣路易岛。
等他们在图卢兹行馆安顿好时,已经入夜。
这个行馆也是郎巴尔夫人的地产。它和法国西南部一个城市同名,因为它曾被图卢兹伯爵买下并大规模改建。这位伯爵就是路易十四被合法化的私生子之一,郎巴尔王子的爷爷。沙特尔夫人就是在这里出生的;而郎巴尔夫人在巴黎时也一直住在这里,后来她设法买下它,同样进行了一些改造。
她曾打算卖掉这座行馆,但考虑到巴黎还有不少产业需要打理,就暂时没有动。此时行馆被划分为前后两部分,前半部分出租给一些临时到巴黎拜访但又无力置办行馆的乡绅贵族,后半部分自己使用。
玛丽一行的马车不是从凡尔赛带出来的那些——太过奢华漂亮、引人注目。郎巴尔特地借了两辆朴实大方的,进馆时没有引起任何注意。
“圣热讷维耶沃教堂怎么样?还可以看看快要建好的先贤祠。或者到杜伊勒宫?对了,您特别喜欢王室图书馆,我们可以去拜访一次?”
晚饭过后,玛丽询问她的侍女巴黎值得去的地方时,热内小姐建议。米泽里夫人已经回她家与丈夫孩子团聚,暂时不在。
玛丽正想着这听起来像是观光旅游路线,维耶尔神父道:“要我说,论美轮美奂的建筑,没有哪一处能比得上凡尔赛宫;论自然风景,都市自然也不如乡间;至于舞会、戏剧、俱乐部,您也见得够多了。来巴黎,您只有一样非去不可。”
“哦?哪一样?”
“沙龙。”
第62章 沙龙()
沙龙。
它相当独特;像是聚会,但又不是漫无目的的玩乐;像是研讨,然而比起学术功能,它的社交功能更明显。沙龙的客人并不固定,也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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