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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尔赛只有女王-第16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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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人手忙脚乱地一阵安慰,才安抚好了。
小孩忘性大,先头怎么激动,过会儿就都忘记了,一个个挤着脑袋继续他们的拼船大业。阿图瓦在旁边看着,若有所思。
等把两个小的哄睡,阿图瓦带儿子回自己的房间去——作为国王的近亲属,他们在凡尔赛宫都有属于自己的房间;即便平时不住,也会为他们留着。
路上他问:“安托万,你现在14岁,按照惯例也该进军队了。传统上是陆军,不过如果你愿意,我可以把你安排进海军。你觉得怎么样?”
阿图瓦还有另外的想法。他那嫂子在欧洲大陆的扩张不可避免,陆军免不了上战场;海军是王后自己的地盘,她看得紧,虽然也免不了战斗,但海外本来就没有多少扩张的余地了,战斗不会很多。自己一个胸无大志的人,对孩子们的最大期望也只是平安无事而已。
安托万还没回答,弟弟一听,便跳着举手喊:“我也要!我也要进海军!”
“好好,不过你年纪还不够,再等3年,一定让你进海军!”
弟弟满意了,做哥哥却还皱着眉头:“爸爸……我,我不想进海军。”
“哦?你不是对舰船很感兴趣吗?”
这两个孩子平常爱看什么新闻、什么杂志、什么书,他都看在眼里。
“我……我只想造船!爸爸,我想当工程师!”
阿图瓦沉默了。
这很不传统。例如诺阿耶公爵的长子阿扬公爵,虽然非常喜欢化学,但也是在服役之后才抽空做研究的。
说到底这还是王后的错——他有点迁怒了。因为王后在全国各地的推广提倡,他的几个孩子接受的也是新式教育;传统的神学、文学、艺术、拉丁语课程都有所缩减,数学、物理、化学都分别单独开课。没想到一来二去,还真有一个孩子对自然科学心驰神往了。
爸爸有什么办法,爸爸也很绝望。
“怎么做工程师,我也不太懂。要去什么学校吗?”阿图瓦很烦恼,“算了,回头我帮你问问你的王后伯母。她一定清楚。”
安托万欢呼起来,狠狠地给爸爸一个拥抱。
后者满面红光,心想传统什么的去死吧。看看现在这个时代,什么东西不变化?
哥哥不和自己去同一个地方了,弟弟虽然有些不高兴,不过注意力很快转移:“爸爸,你还没说大伯他们去看什么船呢!”
阿图瓦神秘地笑起来:“你们俩一定猜不到。”
“难道是特别大特别的巨型军舰?”
“或者装了新型大炮的战列舰?”
阿图瓦夸张地叹气:“怎么都往军队上猜呢?”
国王夫妇抵达加莱港后,第一天的行程是造访一个大型捕鱼队。
他们当着所有船员和闻风而来围观的民众的面,从刚刚捕捞回来的鱼获中挑了几条鲱鱼——这是法国近海渔业最主要的品种之一。再加身上其它海鲜,随行的宫廷大厨们一齐动手,烹制了精致可口的菜肴。晚餐就在国王夫妇和船员们共同参加的晚宴中度过。虽然船员和国王夫妇不是同桌而食,但也够他们激动夸耀一阵子了。
“明天之后,这个捕鱼队卖出的鱼价格就要疯涨了。”玛丽笑着说。
这是国王和王后不仅品尝过、还当众称赞过的鱼;而世上总不缺少跟风的人。
这也是这次行程的目的:支持法国渔业。
现在还没有“领海”和“专属经济区”的概念,渔民们是哪儿鱼多就去哪,欧洲各处都去;然而民间却莫名地有“荷兰进口的鱼比法国打的鱼更好吃”的观念。
但如果作为全欧上流生活风向标的法国宫廷,也公开表示爱吃本国的鱼,就能够改变许多人的观念。
政治作秀,有用就行。
“不过我是真的觉得好吃,也不算说假话。”路易笑着说,“以往在巴黎吃到的海鱼都是腌制的。没想到新鲜的鱼另有独特的风味。”
玛丽点头。想吃海鲜就随时能够吃到的日子,仿佛已经是上辈子了——还真是上辈子。没有后世快速的交通工具、完善的冷链,在巴黎吃到新鲜海产品很难。也不是没有办法,但花费极高;“一骑红尘妃子笑”于当政者来说,不是个好兆头。
再说,他们也不是单纯为法国的鱼而来。
法国渔业曾经在欧洲占主要地位,但每经历一次战争,本国渔民都要从海上受到打击,而政府只是放任自流,很少提供保护。
这次法国与各国开战,海上的硝烟味也渐浓;英国、荷兰的捕捞船队多次与法国船队发生摩擦,甚至有流血冲突。还有渔船报告说,有英**舰在视野中出现。
“震怒”,是民间小报用来形容王后听到报告后的反应的词,还有“一拍书桌”“将报告砸到海军大臣面前”之类有如亲见的细节——当然是胡编乱造的。
巴黎民众的注意力说广很广,说窄却也很窄。像渔民海上冲突这种消息,如果没有人在背后炒起来,恐怕只能做报纸上一块不起眼的补丁。
现在一经大范围报道,“冲突”变成了“被欺负”,舆论纷纷要求壮大海军,保护可怜的渔民不受侵犯。
玛丽有些意外。
她意外的是海军部能想出这样的主意来求支持、要经费。
这手段在后世很常见,放现在也算是时代先驱了。
这次加莱之行,是顺水推舟的结果;恰好路易想看看海边。他虽然放手政务,但也要经常配合玛丽出席公众场合。
克里夫夫人跟玛丽开玩笑时说,后世有“第一夫人”,路易就是“第一先生”;还打趣这次是“迟来的蜜月”。玛丽想了想,还真有点像。
毕竟第一天是看渔民算是品尝美食,第二天是造访港口算是看风景,第三天才是看新船下水。
这艘新船,使用改进后的蒸汽机和明轮推进,是全世界第一艘投入商用的蒸汽轮船,交付后将会沿着塞纳河,执行从鲁昂到巴黎的客运航行。如果运营没有问题,可以预见未来法国内河会出现更多的蒸汽轮船。
船坞里还有一艘在建船,号称“目前全世界吨位最大的帆船”。要知道,船只大小,也是衡量一个国家造船业的标准之一。而帆船作为成熟技术,短期内也不会被淘汰,因此这艘货运船仍然非常有意义。
访问完商用船厂,他们又赶去了同在加莱的军方船厂。
虽然有不少航行更稳、吨位更大、动力更强的军舰,不过玛丽这次关注的是一艘试验船——它放弃了明轮,采用了螺旋桨推进系统。这也是未来轮船发展的趋势。
潜水艇也在进行试验,但目前进展不佳。玛丽不着急,因为潜艇至少要进入石油时代才能成熟。
一天跑下来,夫妇俩都累得够呛——这回是彻底不像蜜月旅行了。
好在第四天的行程不需要跑腿了。
他们要检阅海军部队。
第315章 主的安排()
男人皱着眉放下笔,揉了揉眉心望向窗外。
晴朗的天空像被清洗过一样干净,云朵白得好像没有落下的雪淡淡的秋叶香时不时被一阵和风送进来。
只有住过巴黎的人才会了解这样清新怡人的环境有多么可贵巴黎已经被各种工厂排放污染了。市民早习以为常的空气问题不说用水也越来越严峻。
市政厅禁止塞纳河下游居民饮用河水,只能喝由政府统一配送的自来水。这条禁令遭到很多非议,因为使用自来水就要交费。不过虽然有禁令但政府没有能力监管执行。贫民或许不知道水里有什么有害物质,或许就算知道了也无可奈何他们还是继续饮用河水。
这都是属于大城市的烦恼。
他从城市走到乡村就好像从地狱走到天堂一样。
半年前因为克里夫夫人刺杀事件,王后对净化会进行猛烈打击。
他作为首领“牧羊者”匆忙从巴黎离开,到附近一座乡间教堂安顿下来。身为新教徒,他坚信为了主的福音而寄身于僭越主威的教会之中,只是一时的不得已。
现在他是主持神父的助手除了礼拜日以外几乎没有什么工作但这只是明面上的。
村民们很快就知道,这位新来的神父助手弗朗索瓦是个喜欢游玩、无忧无虑的青年除了长得太瘦高太苍白、看来有些不健康外,他仿佛就没有别的烦心事了。
实际上,为了收拢被打得七零八落的成员,保持消息畅通他私底下要做的工作简直排得像巴黎公交汽车上的人那样满。
离开巴黎以来,这是他第一次真正有时间动笔给自己在巴黎曾经的学生写信。
准确的说,是给他同父异母的弟弟和妹妹写信。
那两个孩子对他一无所知既不知道他的私下活动,也不知道双方的血缘关系。他们只知道,他是家里请来的家庭教师,一个教学严厉、平常随和、知识渊博、亲切有礼的大人,一个他们信赖喜欢的半父半兄一样的长辈。
卢森堡公爵34岁才正式结婚,在贵族之中算很晚在此之前他与侍女私通,有私生子但一开始不知情。为了娶比自己小15岁的新娘,他把这件事隐瞒得死死的,哪怕外面传得风言风语,也要瞒着家里不知道。
如愿结婚,婚后又得了一对儿女,他宠爱非常然而,在两个孩子不到10岁时,他就忽然病死公爵夫人伤心欲绝,过两年也郁郁而终。难怪两个孩子会从别的大人身上寻找长辈的疼爱。
如果他们有一天得知真相,会是什么样的表情呢?他们的父亲不是急病而死,而是被下毒杀死而害他们成为孤儿的凶手堂皇成为他们的家庭教师,并获得他们由衷的敬爱。这会不会让他们痛苦乃至崩溃?
他既抗拒、但更多地期待着那一天。在无知单纯中长大的弟弟妹妹,一夕得知真相,饱受痛苦折磨,光是想象就能让他感受到奇异的快感但他更期待的是,那一天来临时,他才能真正做到了无牵挂,把灵魂的所有部分都交给主。
他低下头,提笔继续写:“至于你们说的到乡下游玩或打猎的事,一个月或两个月一次就好虽然你们家世显赫,但仍不应耽溺于玩乐之中。谈吐和素养,是一个贵族区别于平民的标志。游玩之时,亨利要好好保护照顾妹妹你已经17岁,是一个男子汉了。”
正考虑如何劝说亨利按照贵族传统去军队历练,教堂正厅忽然传来响动。
神父外出,教堂里只有他一个人留守。今天不是礼拜日,信众一般只是简单祷告,即便来找神父,也只是问点问题,或者做个忏悔。
他把信收好,走出去看看情况。大厅没人,倒是隔着花窗可以见到忏悔室里的人影。
神父不在时,他也会代神父听忏悔反正他和告解者分别在两个小隔间里,互相都看不见对方的样貌神父对此也是允许的。不过今天他想抓紧时间写完信,但才走到门前,还没说话,里面的人已经开口了。
“主啊,我忏悔。”
他皱了皱眉。犹豫之间,对方又继续了。
“为了主的事业,我准备杀一个人。”
这倒有点意思。作为净化会首领,他取过不少敌人的性命但在这个偏僻悠闲的乡村,杀人之事还是相当骇人听闻。他坐进另一个隔间,沉声说:“如果真的服务于主,主会赦免你的罪责。”
“我全心全意地服务于主将地狱恶灵附身的女巫除掉,是我的神圣使命。”
弗朗索瓦觉得有些无聊了。猎杀女巫的热潮已经过去很久,现在几乎被法国人遗忘。这种陈词滥调提不起他的兴致。
“这个女巫不只自身堕落,更可怕的是,她占据了极重要的位置,将整个法国都带入了深渊。”
弗朗索瓦猛地抬头这个形容,难道是
“王后准备和国王一起到加莱去。这不是秘密,消息明天就会登报。”
在最初的震惊之后,弗朗索瓦反而镇定下来。此时他已经确定了几件事:一,对方一定不是什么普通村民二,对方刻意在神父外出时到来三,对方知道有关净化会的事。
但净化会的“牧羊者”可不是这么好忽悠的。
他保持着沉默,仿佛一个听着普通信徒告解的普通神父。
那人也对他这么沉得住气而意外,有一瞬间,他甚至怀疑自己“告解”错了人。不过,假如坐在隔间另一头的是个普通神父,现在恐怕也惊跳起来了。
人没错,但自己占了下风。
告解者只好继续:“这样一个女人,身边卫兵重重,不是简简单单就能杀的我虽然有了计划,但还需要帮手,或者可以称为伙伴。”
意思够明显了。
“那的确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弗朗索瓦说,“不过,为什么要杀她呢?如果没有她连我们用的自来水笔都不会有。”
那人一愣,心想对方还是不信任他,要故意试探一番。
“那是用来愚弄大众的话。仔细想想就知道,自来水笔是她发明的吗?并不是。没有她,水笔也照样能发明出来。总有人将法国大发展的功劳都归到她身上。不错,她的政策是带来了一些好处,法国的经济是好起来了,科学发现也越来越多,天天都有发明问世但这里面到底有多少是她的贡献?难道没有了她,法国人就不会发展纺织业、不会采用蒸汽机、不会开采煤炭了吗?依我看,不是她造就了好时代,而是她赶上了好时代。不是她的贡献,而是主的安排。”
弗朗索瓦暗自冷笑。这番论调,他在巴黎的反对派报纸上早就看过。
一些无神论者也持这个观点他们虽不认为主安排了法国的命运,但觉得历史有其潮流和趋势,个人只是组成历史的一部分,没有王后,也会有其他人带领法国走上产业革命这个新词现在很流行的路。
他们说,法国的几个先天优势,决定了它将是最早出现产业革命的国家。例如殖民地多,离煤炭区近,又是欧洲传统大国等等。
弗朗索瓦对此嗤之以鼻。忽视主的作用,当然不可原谅即便从那些无神论者爱讲的逻辑,也说不通。
比如说,人们看到成功者通常都有勤奋好学的特质,便说:勤奋好学的人就会成功就像那些无神论者从法国的成功,总结出许许多多的优势,而后得出结论:因为具有这些优势,法国必定成功。
然而众多失败者之中,也有勤奋好学的人他们苦无门路,没有展现自己的机会。
他曾经就是那样,踌躇满志地进入教会,但无论怎么努力都被埋没。
直到她偶然得知身世,曾经漫不经心的人,就都转变了态度。只不过是有一个贵族私生子出身,情况就立刻不同。
原来,勤奋好学虽然重要,但那并不保证你能成功。
无神论者列出的那些要素,未必就能确保法国发展。
他说不清王后对法国到底有多大贡献,但他觉得,如果是主安排了法国的现状,那么王后的到来也是祂的安排同时是祂降下的考验。
脑中虽然闪过不少念头,其实只过去了两三秒。弗朗索瓦无意与对方辩论正像对方所想的那样,他还要试探此人。净化会的敌人不少,无论是王后秘密组织还是天主教会,都乐于毁灭它就连其他的新教教派,也忌惮疏远他们。
“虽说她未必有那样大的贡献,但似乎也没有犯什么错,怎么断定她是女巫呢?”他装傻道,“我的朋友,女巫的裁定,是教会的权力。既然教会什么都没说,那么想必是你对那位女士有所误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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