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叶之上-第57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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掉酒瓶，苍白的脸上多了几分血色。为了这一天，酒鬼大叔已经等待太多岁月，区区一个胖子断然无法阻挡他的决心。

　　　　“看来还是要打了。大叔，你救过我我不会杀你……不过我先出手了！”不敢有半点迟疑，天时地利人和都处于劣势，陈亦锋唯一能做的就是一击制敌寻求转机。

　　　　御虚白光山过，云隐深漫无边际涌向范瑞，这层层云雾背后是蟾伏幽的致命一击。

　　　　范瑞满脸通红，酒兴上来变得兴奋无比。身边一颗淡蓝色星辰迅速变大，整个把范瑞包裹起来，蟾伏幽像是迷失了方向一般，威力十足的一剑刺在了空气之中。

　　　　“天相神威，左道旁门无孔可入。”大喝一句，随手又推出一颗黑紫色星辰来，巨大的压迫感朝着陈亦锋侵袭而去，还是一脸的轻松。“贪狼夺位，神魔亦无可阻挡。”

　　　　胖子没想到自己的突袭会如此轻易被化解，更没想到酒鬼大叔率性而为的攻击恐怖至此。心里慌乱，匆忙开启石守拙抵挡。金光甚至都没坚持一瞬应声而破，右肩血肉消失大片，蓝色的星云之物再次涌现。

　　　　“嘶……”一击便是身受重伤，范瑞说得没错，凭他胖子自己如何敌得过？剧痛让胖子几乎失声，刚交手就这样还怎么打……

　　　　“没有惊喜啊……小东西，我教你的，你好像并没学会。”脸上的红晕退散了些，动还没动范瑞就已经开始大口大口的喘气。明明整天一副命不久矣的样子，就这样还轻而易举重创自己，胖子一口气没缓过来差点就直接过去了。

　　　　“大叔……灵者实力强大，你真准备好了面对他们吗？”

　　　　“不敌就拖延，可真像你的做派……我不着急，你自己看看，有人比我更着急。”

　　　　说完，云端台的场景再次浮现周围，胖子依旧无法和任何人沟通交流，却至少能把周围的情况看个分明。灵珠测验已经接近尾声，目前唯一让灵珠亮起的只有一人——九方杏。

　　　　这样的结果，对昆仑来说简直就是雪上加霜，尤其是在胖子把圣女真相告诸大众之后，自愿二字成了牺牲的重要前缀。所有光鲜亮丽的原由，都得建立在心照不宣之上，一旦被曝光摆在台面上来，道德绑架和舆论压力就显得惨无人道了。

　　　　所有人都想逼九方杏去死，可没有一个真能站出来这么说。说，便是错，尤其是在胖子的主导之中。

　　　　“哈哈哈，可笑！太可笑了！我说什么了，我早就说了这是针对人类的阴谋！现在要杀我了，终于要名正言顺杀我了！你们来吧，用你们了不起的尖刀刺进我的心脏，有我的鲜血庇护你们在灵者之下苟且偷生！”

　　　　九方杏狂笑。昔日亲昵的同门姐妹，还算关爱自己的爷爷，慈眉善目的师父……此刻都成了面目狰狞，恨不得立刻推自己下云端，好一个昆仑圣女！

　　　　“杏儿休要胡言！圣女之选乃是天命，我辈修道本就是应时知命，不可辜负这番造化！”高声呼喊的前辈不少，有些甚至是平日里最看不惯天之骄女的。他们现在越是道貌岸然，九方杏越是嗤之以鼻，一个个自以为是的妄人！

　　　　“我胡言？你们不是早就谋划好了集体谋杀我吗？我就不当这个圣女，你们动手来取我性命吧！”爷爷的不公，宗门的欺骗，神魔道的蛊惑，加上九方杏自己的一点点野心。这些感情加在一起，便是铁了心于宗门为敌，女孩甚至要用自己的性命来看这出荒唐的笑话。

　　　　“杏儿姑娘，请你冷静一点。不管圣女最后的使命是什么，我相信参加的师姐们们都是最好了置之死地的准备。你和晴儿安排刺杀，为的是控制候选人，牺牲个体保全大局，这和长老们做的又有什么区别？掌门是不是灵者我不知道，但东帝君为了守护昆仑不惜负伤，这是大家都看见的。希望你能放下成见，多给昆仑一点消除误解的机会。”

　　　　越是受过苦难，越是明白和平究竟有多难能可贵。有食物没食物会争斗，有住处没住处会争斗，有尊严没尊严会争斗，甚至不同意识理念之间都会打得你死我活。这个世道，想好好活下去太不容易了，南都好不容易慢慢好起来，孙珏琳实在不愿看见清平世道被这样一个理由所毁灭。

　　　　“说得好听，只要他还没死，我就绝不相信灵者！”

　　　　九方杏狂喜，面露疯狂。对她来说，这真是再好不过的结局！

　　　　“小杏，回头是岸，不可执迷苦海！”九方长老终于开口了。孙女反叛究竟是谁的原因，就算睿智如九方长老，一时半会儿也说不分明了。

　　　　“我不！从小到大我都……”九方杏嘶声咆哮，一支毒箭悄无声息自暗处而来。

　　　　“小心！保护九方杏！”一位西池的圣女候选高喊了句，几乎是条件反射扑向九方杏。女孩呆立当场，整个人还没反应过来，已经摔倒在地。身前没见过两回的陌生同门已经没了声响，后背中了七八根细针，没给九方杏留下丝毫受伤的机会。

　　　　“神魔道！杀！保护圣女！”十大长老联袂而动，三仙子左右护住九方杏，不计其数的昆仑弟子前仆后继，拿起武器冲向神魔道。

　　　　神魔道所剩势力寥寥无几，可其中就有那位强绝的妖异男子。悲风正要出手就被胖子的状态所警醒，拉住咪哑和心儿不离寸步，为了陈亦锋哪里还顾得上陌生人死活。

　　　　这一交手，立刻出现伤亡。

　　　　九方杏半躺在地上，眼前是一幕幕让她说不出话的景象。

　　　　不认识的弟子蜂拥而上，有玉虚宫外门的，有西池宫的，其中还有不少四五年岁的长辈。没有一位是九方杏喊的出名字来的，可每次神魔道魔君袭向自己时，总是这些喊不出名字的血肉之躯生生挡下。他们是傻了吗？还是嫌命长？难道他们就不知道被击中会是什么下场吗？

　　　　此前幸灾乐祸的圣女候选挡住了飞刃，义正言辞呵责的长老用命拖住魔君，就连毫不相干的孙家姐妹都奋勇上前，解决着任何可能伤害九方杏的神魔道。眼泪，不知不觉已经积攒起来，九方杏迷糊了，不是所有人都想她快些去死吗？

　　　　“九方杏，站在我等身后。神魔道，伤你不得。”

　　　　“为……什么……”

　　　　“你是昆仑圣女。你可以不接受这个现实，但我们得完成自己的使命。”茜羽、碧羽、墨羽三位仙子是九方杏最后的防线。魔君如果想杀死女孩破坏封印，那就得在她们死后才行。

　　　　“小杏！亏欠你的爷爷来世偿还！姓九方的，不可叫祖上蒙羞！”十米巨盾冲刺而出，给另一边的胡长老争取强攻的机会。五爪金龙再次出现，一爪一个轻易撕开了长老的攻势。大片鲜血从巨盾上流下，那是昆仑玉虚宫炼器长老最后的热忱。

　　　　“爷爷！不要啊！”

　　　　“守住小杏。公冶跟我上！”连悲伤的时间都没有，大长老又率先冲了出去。固执老头永远不开窍，冥顽不灵着自以为是的道理。九方杏慌了，发了狂似的乱喊乱叫，女孩不想再看到任何熟悉的爷爷丧命！

　　　　杀自己的，是一直说保护自己保护人类的野师父。救自己的，是一心想让自己为宗门捐躯的师兄弟。就是那么短短一个瞬间，九方杏突然笑了，女孩明白了陈亦锋此前没讲明的那个眼神。

　　　　别人怎么想从来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你能变成自己想成为的样子吗？

　　　　“我！九方杏！新任昆仑圣女！烦请以身殉道，佑昆仑三十载妖祸息！”胆怯、慌张又恐惧，这个似乎随时会改变主意的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分明。终于，划破昆仑山巅，划破云霄，划破这一方天地。

　　　　“昂！”赤鸟轻啼，昏暗的天色终于有了一丝光亮。

第902章　家门不叛（）　
“昂！”突如其来的清啼鸣声，冲天而起，瞬间冲破云端台，一下子出现在众人的眼前。赤鸟身长十米有余，浑身被烈火覆盖，额头、翅尖和尾部掺杂着五色翎毛，一出现便引起了满天的祥云。

　　　　“圣女唤灵，是守护神兽出世了！”

　　　　“神兽佑我昆仑！保卫太虚圣地！”

　　　　“保护圣女！”

　　　　火凤出来的一瞬间，九方杏像是被洗礼一般整个人焕然一新。心中的不忿、怨怼、惊惧，霎时间化作无形，无需解释，女孩看见火凤的瞬间就明白了圣女的使命，宗门千载守护的意义彻底明晰。

　　　　往前踏出一步，九方杏双目紧闭，神态豁达清明，伸出手就要触摸火凤的华光。

　　　　另一边妖异男子更是卖力，五爪金龙惊声尖啸，神龙摆尾扫飞了大长老和公冶长老的连击，利爪隔开三仙子的封锁，拼着浑身受创强攻九方杏。

　　　　新一任圣女已经出现，神魔道复兴与否，在此一举！

　　　　“滚开！滚出我昆仑山！”尉莹身后的数柄长剑合为一体，随着流云仙子的身体斩向魔君。

　　　　魔君被这个熟悉的声音吸引，虽然仍旧片刻未停，龙尾却格外照顾尉莹所在的方向。神魔道本就是人类中的出类拔萃者，天赋异禀的戾兽化根本就是常人所能抵抗的。即便是刑堂戒律军的流云仙子，也挡不住这龙尾的一扫。

　　　　“妈！”

　　　　“妈妈！瑶瑶别去！”

　　　　“残次品也敢出现在本君眼前，死远点！”金龙喉咙一动，《三千流火》甚至都来不及凝聚，瑶瑶纤瘦的身躯就被击退开去，肋骨一下子断了好几根。

　　　　“妈！瑶瑶！瑶瑶！”惊呼声猛地从金龙身侧传来，孙珏琳手握白玉剑发了疯一样奋勇刺来。白玉剑上亮起淡蓝的幽焰，五爪金龙终于不得不扭身闪避锋芒。没多少人发现，连一旁的火凤都微微侧目。

　　　　“有意思，原来你又动小心思了。这把剑……是幻象吗？”范瑞大叔抚掌大笑，到底是消灭夜枭和JR5的人类，连零博士都能为他所用，小胖子终于没让他太过失望。

　　　　“我是怕伤了你。大叔，你还是回去吧，以后找你喝酒还不行吗？”陈亦锋咽了咽口水，手里根本就没有真正的神剑御虚。刚才还能装模作样蒙混一二，此刻被点破，只怕更加没反抗的机会了。

　　　　“聪明的小家伙……我找了那么多棋子，唯独你始终不忍心轻易舍弃。外面这蠢货要是有你的心计，也不至于连个徒弟都控制不了……”

　　　　“不是的，大叔你还没看明白吗？昆仑两脉弟子，扎根昆仑山千载，他们身上所传承的血脉都饱含祖辈的荣光。你要他们内斗可以，要让他们毁掉祖上基业简直痴心妄想。九方杏也好，公冶晴也好，绝不会让昆仑沦为荒山。”

　　　　“你们地球人真有趣，或许你说的是对的吧……不过都无关紧要了。封印，注定会被破除……”酒鬼大叔身上的星辰暗淡，也不急着和胖子一较高下。这是他的局，看棋子挣扎奢望成为弈者，何其有趣。

　　　　“那我们就打个赌，那什么魔君厉害不假，可他动了不该动的人！”

　　　　像是印证胖子的话一般，孙珏琳还没被金龙反击，一旁的咪哑首先发了疯。暴怒一声，巨大鬼王再次降临，相比曾经的狂暴，这回鬼王的目标变得无比明确，小山大的拳头悍然砸在金龙脑袋上，一时间打得金龙天旋地转。

　　　　“臭虫！杀！杀臭虫！”如果说和南都这些女孩们感情最深的，除了认识了好些年的胖子之外，就数咪哑在意。

　　　　咪哑不是人类，从小就不是。婴孩时期，曾悦一直无法接受突然多出来的怪物儿子，胖子不在身边照顾，小咪哑和丑丑就是吃着百家饭一点点长大的。

　　　　今天被宋倩雯抱会钟家睡，过些日子明雅又上门来要人，孙家姐妹更是抢着留咪哑常住，还是顾清清舍不得才不得不跟着去市政宿舍。和别的寄养孩子不同，咪哑从小就没感觉到过孤独，不管是菁菁小豪，还是后来的同学们，咪哑一直被当做亲人一般呵护着。

　　　　从没有说过什么，可咪哑心里都清楚，大胖子对他很好，身边的哥哥姐姐都会自己很好。

　　　　可就在刚才，五爪金龙伤了瑶瑶又想伤害御姐，利爪之下没有半点情分。打架，咪哑可以不在意，可想伤害身边人的性命，变异体鬼王不同意！

　　　　“臭虫！臭虫！臭虫！”一拳又一拳抡在金龙脑袋上，根本不管那四爪疯狂的反击，鬼王浑身肌肉隆起，每一拳下来都是开天辟地的威视。

　　　　“嗷！”金龙愤怒咆哮，威武的龙头被打得鲜血直流，一只眼珠子不堪重拳威力已经掉出眼眶，本该无可摧毁的金鳞掉落了一地。反观鬼王，疯狂进攻的代价便是自身破绽百出，手臂、腰腹、双腿一样伤痕累累。

　　　　咪哑算不得机灵鬼，可在他最熟悉的战斗中，至少不会傻到白白被打。一身伤痕换来的是昆仑弟子的喘息，大长老和流云仙子被抢回来施救，瑶瑶也被姐姐救回去疗伤。

　　　　“悲风姐姐……”

　　　　“去。”

　　　　“可是叔叔……”

　　　　“有我。”

　　　　“嗯！”小手划过半圆，一手冰雷火，一手水木沙，心儿一出手便是《玄力浩劫》的大杀招。元素生灭法笔笔直涌向金龙，所途径之处皆化作虚无，金龙被鬼王死死揪住，半个身子被心儿的杀招击中，不可一世的金龙发出无限惨叫来。

　　　　不多时，金龙疲软无力，半截身子断裂于地，只剩下上肢的一段重新化为人形。妖异男子真的变成了妖怪，鲜血淋漓去，目含死光，一身深厚功法维持着他最后的气息。可就算这样，依旧无法保持魔君的生命力，鬼王只要再用力一分，必死无疑。

　　　　“咪哑！我有话问他！”孙珏琳冲了过来，后边弟子已是死伤无数，圣女大典变成如今这模样全拜魔君所赐。

　　　　魔君突然精神一振，如同抓住救命稻草一般对着孙珏琳喊叫起来。“是我是我！我就是你的亲生父亲！女儿快救为父！”

　　　　“你……你真的……”孙珏琳微微张开嘴，虽然早就在母亲的日记中察觉些许，虽然母亲的古怪行为早就让她生疑，可亲耳听见对孙珏琳来说依旧是无比痛苦的折磨。

　　　　“你身上流着我神魔道的血液！你天生就是人类的主宰！我……”

　　　　“真是你伤害了母亲！”孙珏琳歇斯底里。“你该死！”

　　　　孙珏琳永远是孙珏琳，是尉莹和孙文溯的大女儿，是孙家耀培养的接班人。她姓孙，这一点，苍天亦不可变！

　　　　“哈哈……哈哈哈！那就一起死吧！昆仑山！”

　　　　“咪哑快动手！”

　　　　两个喊声几乎同时响起，鬼王重拳砸下，可魔君已经没了气息。死前口吐黑血，很快黑血又消散身前，下一瞬从九方杏后背涌了出来。

　　　　火凤此刻正在尝试沟通新任圣女，黑血一出现，人凤两伤。九方杏目光涣散摇摇欲坠，火凤身上耀眼的光华也立刻沾染上了斑点，惨叫一声神威涣散一空。

　　　　神魔道大诅咒术，以戾兽鲜血炼化自身，诅咒之力生生世世，无可转逆。

　　　　九方杏从本该是最适合火凤的圣女之体，此刻却成了火凤的毒药。离开火凤，当下即死，不离开，同归于尽。圣女，无论如何都不能让昆仑选出来！

　　　　“啊！”九方杏如遭雷击，面色一下子变得惨白惨白，大口大口的黑血往外冒，本该柔嫩光洁的皮肤骤时被腐蚀得千疮百孔。

　　　　“圣女！”

　　　　“九方师姐！”

　　　　“杀了我！快杀了我！”九方杏和火凤连接，生命早就不在只是原本的自己。

　　　　昆仑弟子一个个赶上前来，可没人有办法化解。大长老和三位仙子都受了伤，无人主持大局，一下子都成了没头苍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