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时空救援-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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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哈哈……反正比你老，叫阿姨就对了”

　　　　“但你为什么一直叫我小翼？”故里不记得朱莉曾问过自己的名字。

　　　　“盖先生的作品都叫小翼”她对她眨了眨眼。噢，对……自己是他的一个作品，是要被卖掉的。而且很快，就要去给某个不知名的富商代孕、然后……故里不敢想然后。

　　　　在人类历史进入第三个千年时，买卖人类自身的事情，还是没有断绝。尤其是当未经基因改造的人类自身，已成为稀有的奢侈品。

　　　　朱莉一路上都在说啊说啊……嘴不停下来。什么最近到了吃蘑菇的季节，要不是早上上班早，可以去采一些回来。和熊婶家母鸡下的鸡蛋炖在一起，嗯～那叫一个好吃。去年收得可好了……之类之类。

　　　　不出一会儿，故里就听出朱莉有个“大家庭”。邻居家的熊婶、大叔、小龅牙……总是不停的出现在她的口中。突然，朱莉有些羞涩的问：

　　　　“你和盖先生什么关系？”

　　　　这着实让故里愣了一下。什么叫“什么关系”？

　　　　“我……跟他没关系。他说要把我卖了，但因为我的病耽搁了”

　　　　“嗯，代孕算是好的。至少能有两三年好吃好喝“朱莉偷瞄了一眼故里“只是他从没对哪个‘小翼’这么紧张过。哈哈哈哈，是我想多了。你晚上想吃什么？”

　　　　半小时后朱莉把车停在了一个热闹的路边集市。这里人来人来往，很是嘈杂。但故里喜欢这样的氛围。店家扯开嗓子大声叫卖，买家也像打架似的高声还价。最后“你买不买？不买拉倒”“我还就买了怎么着”的对话中，买卖双方都哈哈大笑。好像刚才那些死乞白赖的对话，都是故意拿来逗闷子的。

　　　　“喜欢什么随便拿”朱莉笑的美滋滋的，鼻子和脸颊上的小雀斑都皱到了一起，她拿出那个有些破旧，磨的开了线的布制小零钱包超里面看了看说：“盖先生给了钱，你想买什么都行”

　　　　眼中那满足感，不知道是因为可以买东西了，还是因为他。

　　　　故里看到一条深蓝底色带嫩绿色植绒花纹的宽大袍子。这看起来好舒服，她刚刚伸手碰到裙子，就听到朱莉说：“哎呀，这个不好。不适合你”说罢便从她手中拿过裙子，放回了衣架。

　　　　“那这个呢？”

　　　　“俗，显老。你怎么都选这样的衣服”

　　　　“那……穿什么好？你帮我建议一下”

　　　　“随便选啊。你选什么都可以”说罢，朱莉拿了一条满身碎花和蕾丝的小裙子在自己身上比了比，她在镜子里甩了下那根长长的火红辫子，对自己这样子很满意。她痛快的把裙子塞给收银大妈，就往外掏钱。

　　　　结果是，回去停车场的路上，故里低头看看。自己手里提了个小小塑料袋，里面有两条素色的T恤衫、一条咖啡色短裤；朱莉红光满面已经把刚才的碎花蕾丝裙换上，手里还拎了换下来的衣服。

　　　　尽管有张漂亮的娃娃脸、火红的长发辫，但朱莉眼角的鱼尾纹，却告诉故里，朱莉也许比她看起来的经历过更多。

　　　　回到朱莉家的院子，因为是地下生活区，高高的头顶只有人造光，故里分辨不出时候，但院里完全没有了出门时的冷清，七七八八凑了好多人。有人在门口吃面。

　　　　“朱莉阿姨回来啦？吃面吗？”

　　　　“不吃了，您自己吃吧”朱莉笑嘻嘻的示意故里别客气，往里来。

　　　　有小孩子在一堆晾晒的衣服下面跑来跑去捉迷藏，朱莉也毫不客气的吆喝一声：

　　　　“熊孩子，那边玩儿去，再撞到人！”

　　　　正在院子里打水准备做饭的胖农妇，见到朱莉也热情打招呼：

　　　　“朱莉，哪天再来给我按按这个脖子呀”

　　　　“熊婶，明天吧。今天忙”说罢一歪头，热情的招呼故里跟上来。

　　　　刚一打开房门，朱莉把一堆战利品往地上一放就开始忙上忙下：“盖先生说他们那里不方便，让我照顾你两天。你就当是你自己家，别客气”

　　　　朱莉家只有一个房间，靠门口的地方放了灶台。可能是堆了太多东西在里面，到处都满满当当，找个下脚的地方都不容易。

　　　　“床还是给你睡”朱莉不知道从哪儿翻出来一套新被单，尽管粉色条纹已经洗的很旧，但看起来确实非常舒适的棉制品。“我睡这里”她指了指床边地板上很小的一块空间。

　　　　“那怎么行”故里不知所措。来别人家理应自己打地铺，却不想朱莉一把把她按到床上。“你是盖先生祝福的，一定要照顾好……再说你是病人，睡上面吧。反正也没几天……别跟我客气。”

　　　　望着她热情的脸，故里只能接受她的好意。躺在一个完全陌生的新世界，她才注意到关灯后的天花板上，会发出淡淡的光亮，就好像美丽的银河系里一颗颗闪烁的小星星……不知为何，故里睡不着。朱莉就躺在床旁地板上，卷了厚厚一床棉被在身上。刚看她还在玩儿游戏机，一转眼就那么歪着头打起了呼噜。

　　　　故里笑了，未来的事，明天再去想吧。

第11章　穷人也有欢笑（）　
故里问朱莉：“你那么喜欢跳舞，为什么不跳了？”

　　　　她环顾四周，朱莉粉红色色、四处都是蕾丝的房间内，除了朱莉身穿长裙在剧院舞台上拍的照片外，再没有什么能看出房间的主人曾经是个舞者。

　　　　“嗯，因为一点事”朱莉答的含混不清，这也是故里第一次见朱莉脸上失去了笑容。但很快，朱莉的眼睛又燃起亮光：

　　　　“我给你说说盖先生的丑事吧？”她用舌头舔了下手中的棉线，对着灯光眯眼瞅了下针眼，麻利地把线穿过去，“你别看他给小翼们的衣服都做的特别精美，又是刺绣、苏绣？又是钉珠……还进口钉珠？但其实呀，他自己的日子过的特别邋遢”

　　　　没错，故里自己就是盖先生的一个“小翼”。古董商盖先生收集并打造未经基因改造的古董人，然后转手卖出去。

　　　　“邋遢？看不出来啊”故里想起盖先生那有明亮落地窗的房间：屋内淡紫色的被单、灰色的枕套……简单到不像有人住过。倒是现在，她环顾了下四周。朱莉什么都不舍得扔，饼干盒子、可爱的空茶叶罐……朱莉见缝插针、把房间的每个角落都塞的满满当当。

　　　　“可邋遢了。上次，他叫我去她家。他不是谁都会叫去他家的，只有我去过”朱莉有点得意：“我呢，正好就帮他整理了一下衣服。结果你猜怎么着？我竟然在脏衣服筐里，发现了他洗好、叠好的袜子。你说说这个人”接着朱莉又是一串银铃般的笑声。

　　　　“前几天还各种找袜子，说袜子不见了。还责怪机器人阿Q弄丢了他袜子。哼，居然是他自己稀里糊涂放错了地方。不知道脑子放哪儿了”朱莉手底下已经开始不停地缝一个旧到磨出破洞的芭蕾舞鞋。

　　　　“他的生活都是你照顾吗？”

　　　　“那……倒也不是。我是模特”朱莉用牙齿咬断棉线，在手里打了个结。

　　　　“模特？”故里之前就觉得朱莉个子娇小很瘦，没想到她居然是……

　　　　“对，盖先生请我的。她让我给她的衣服当模特。”见故里一脸不理解，朱莉继续说：“除了特别定制的古董人以外，他其实也卖一般品相的古董人，衣服嘛，也不都是量身定做。我便宜，身材也还算标准，总给他当模特，他不喜欢在衣架上试衣服。”

　　　　小翼点点头，心想：我就说嘛，给我的那件白色刺绣裙子，也不可能那么短时间内做好。原来是照着这个姑娘的比例做的。但是后来修改的真合适。

　　　　“用的时候再微调一下就好了。盖先生的衣服剪裁没的说，而且他改起衣服来也快！”朱莉把补好了舞鞋小心翼翼的放回柜子，回来钻进故里床旁的地铺里。昨天故里刚一来，她就把自己的床让给了故里。

　　　　夜晚安静的房间内，两人聊啊聊啊，朱莉的话题每每都离不开盖先生。

　　　　朱莉说起也曾有过辉煌的过去。那时候她每天晚上都在平民区一个嘈杂的小酒馆工作。经常会有人毫无预兆的伸手摸她的胸、捏一下她的屁股，这里酒气熏天、烟雾缭绕…客人绝大多数人都是在地下刨活儿的矿工、倒卖零部件的二道贩子，偶尔也会有从战乱地区逃亡过来的难民。他们粗鄙、爱说黄段子、牙缝里塞着牙签大笑、大口喝酒大声放屁。然而朱莉在那做一做，就做了20年的服务生。

　　　　像许许多多雅利安的平民一样，朱莉没有医疗保险、做一天工吃一天饭。遇上身体不好，干不了活儿的时候，就只能靠好心的邻居接济。朱莉家的院子里住的不是矿工、就是矿工家属，要不然就是朱莉一样打零工的活计，再不然就是难民。大家的境况都差不多，所以谁家有难，邻居们都会来帮个忙、搭个手。这也算穷人们的智慧，毕竟，也许明天倒下的就是自己。

　　　　朱莉没有家人，但她每天都用力的活着。那是一个周五的晚上—酒馆一周中最繁忙的一天。托那个五音不全、却热爱音乐的老板的福，这天一个三流乐队受邀来店里演奏。

　　　　乐声响起，一整天都没有机会抬起头休息一下的朱莉，被音乐这种古老又神奇的声音吸引，慢慢的从吧台后抬起头，不知不觉间走了出来。打掉几个过来摸她的咸鱼手，朱莉好像看到了厚重云层后闪耀的阳光一般，整个人好像被一股洪流带向一个未知的世界。

　　　　不知何时，她开始随着音乐摆动起身体。她摘下头上的薄丝纱巾，脑后长长的红发披散下来，随着身体的舞动，她越跳越伸展……所有人嬉笑着围在一旁看热闹。乐手们很快也注意到这个忘我舞动四肢的女人—只见她脱掉鞋子，光脚在酒吧中间时而跳跃、时而匍匐……整个人都沉浸在音乐里、跳得满身大汗。

　　　　“神经病”

　　　　“那叫放飞自我”

　　　　“胸还不错”

　　　　“红头发加分”

　　　　突然，音乐戛然而止，吉他手和鼓手一脸嘲弄地从朱莉身旁走过。瞬间、失去音乐的朱莉好像被人从天堂拉到地下。意识到自己光着脚丫、大汗淋漓地站在一堆臭哄哄的男人中间时，一股强烈的羞耻感席卷了朱莉。

　　　　就在她觉得快被人们的目光灼烧窒息时，一个深沉的吉他音响起、又是一声……随即就是一连串温柔至极的曲调。

　　　　“哇……”人群中响起不自觉的赞叹。这么美丽的曲调，在这个地下难民聚集的地方，有多久不曾出现？她抬起头，看到一双世上直真至纯的目光，正用一个鼓励的眼神示意她继续。

　　　　当他站出来为她伴奏的那一刻，她的心突然被一道强光照亮。她知道，她找到了愿意为之付出生命的东西。

　　　　他是酒吧的常客，从来都沉默的一个人站在角落，花着烈酒的钱，却只点黑咖啡。朱莉知道他给小费大方，却不知道他弹的一手好吉他。一曲过后房间内掌声雷动。沉浸在舞蹈中的朱莉抬起头，恍然发现无数双闪亮的眼睛由嘲弄变为了和善、惊艳、讶异和欣喜……全是朱莉长这么大都不曾见到的内容。

　　　　多少年后，她始终不能忘记那天雷动的掌声和他的目光。但她，却再也不能跳舞了……

第12章　就踩你了怎么着（）　
“我最讨厌你这种人。不努力却已经拥有了一切。”朱莉叉腰睨视着故里。

　　　　眼前的人，在一周之前，还是这里唯一给过自己温暖和安慰的人。

　　　　一周之前，由于全身多脏器衰竭，盖先生把故里带到了拥有1700万人口的地下雅利安贫民区求医问药。在这个陌生又无依无靠的地方，是朱莉收留了她。

　　　　在故里养病的那一周，是朱莉每天开车送她去“怀表老爷”的诊所治疗，然后再把她接回自己家。带她去买新衣服，尽管只是平民区廉价的路边市场；给她换着花样做饭吃，让她补充营养。

　　　　那时候故里万分沮丧，甚至失去了求生意念。是朱莉安慰她说，大家都是这么过来的。朱莉从小无依无靠，在现在的难民营安家之前，一直都觉得自己活不过20岁。

　　　　“那时候觉得活到30岁是个梦，可现在呢，我都快40了”说这话的朱莉，哈哈哈爽朗地笑着，还调皮的朝故里眨眨眼。

　　　　“盖先生多大了？”故里问道

　　　　“他呀，别看那副老成样，比我还小两岁……”说罢脸颊潮红的笑了一下。故里心想，原来你喜欢他。只要说起盖先生，朱莉总是话特别多，眼睛总是闪亮亮。

　　　　她会在睡前有一搭没一搭的和故里闲聊，但话题转来转去，都会绕到盖先生身上。

　　　　“唉，这些男人啊。怎么多大岁数都跟小孩似的。对了，你猜我在他衣帽间发现了什么？”

　　　　故里打了个哈欠“什么？”

　　　　“衣服你猜他都是这么叠的？都是翻过来的！里面朝外，他就都那么叠上了。还有啊，他那衣橱啊，里面乱的好像狗窝，好几件衬衫也不知道洗没洗，应该是没洗，臭死了有汗味。”

　　　　“啊……你怎么知道的”故里的眼皮开始打架。

　　　　“就知道了呗。总之，那些衬衫就被攒一攒扔在那儿。哎妈呀，你千万别被他的外貌给骗了”朱莉说的乐呵呵的，很高兴把这些只有她才知道的小秘密分享给故里。

　　　　“不过他卧室很干净啊”故里已经半梦半醒，没注意到朱莉听到这话肩膀颤抖了一下。

　　　　“卧室？你说的是他工作室吧？他从不许任何人进去他卧室的。连机器人阿Q都不许，我也没进去过”但那很快朱莉的肩膀又放松下来，笑着说：

　　　　“你说的肯定是他的工作室。他放了一张挺舒服的沙发床在窗前，我有一次还偷偷上去躺了一下”语气虽然轻松，但朱莉开始不自觉的在手指上绕起她火红的长发辫，每每心里有事情她都会这样。

　　　　“应该是卧室吧，只有一张床，很小的房间……”故里在梦中嘟嘟囔囔……却不料被朱莉打断：

　　　　“不会的！没有人能够进的了盖先生的卧室。只有他自己。你看错了吧？是不是旁边还有个书架？隔在工作区和落地窗之间”

　　　　突然的大嗓门把故里吓醒了，她太熟悉朱莉眼睛里的恐惧和胆怯……

　　　　“噢对……就是办公区。你说的那样”

　　　　朱莉明显的长舒了一口气：“你吓死我了。我就说嘛！那肯定是办公区的沙发床。特别舒服的。但我上去一次，还被盖先生骂，他呀，就是嘴硬……其实人还是很好的”

　　　　望着朱莉眼中的小确幸和小满足，小翼实在不忍心多说什么。

　　　　住到朱莉家的第四天上，故里的身体恢复的差不多了。因为不习惯被人照顾，“怀表姥爷”把过脉，允许故里自由活动后，她坚持要给朱莉刷碗。

　　　　“哎呀你别弄了，我家再穷也有刷碗机，你在干什么？”朱莉有些哭笑不得地制止了她。最后，为了不让故里觉得为难，朱莉就让她帮忙给邻居大爷大妈按一按肩膀。故里会在朱莉外出后，搬个小凳子到外面小院子里晒晒太阳。说是太阳，因为雅利安区本就在地下100公里处，所以头顶那个不过是个人造光源罢了。

　　　　有煤矿工作的一个胖大叔，一边端着盆子吃黑乎乎的炸酱面，一边感叹故里肩膀捏得好，一边安慰她道“一开始都这样的。我刚被解冻时躺在床上半个月……”原来很多冷冻人会从被“走私”来，一旦发现是男的，或者冷冻时间晚于2999年－核爆和核战争之后的话，这些没经过基因改造再加上已经受过核辐射的冷冻人就丧失了“价值”－他们复苏后很难在市场内卖到高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