撼鼎-第7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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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瑞说道：“不知道该说什么，干脆就不说了，他若能平安归来，我再与他说吧！”

　　　　说完便转身往回走，走了几步他又停下来，转过身看着前方那片树林，说道：“连璧，明日带人，将前方那片树林全部伐尽。”

　　　　刘牧一愣，问道：“这是为何？”

　　　　刘瑞强忍着眼泪，有些哽咽着说道：“它挡住了卢知恒的身影。”

　　　　说完转身上马，策马向长安奔去。

　　　　———

　　　　从汉中向南，入川有两条路，一条乃是武都出发，走栈道入川，到剑门关，另一条乃是绕道陈仓，到葭萌关。

　　　　卢剑星一行人走的乃是第一条路，他们从武都出发，从栈道进入蜀地。

　　　　有道是：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武都到巴蜀的栈道经年失修，早已破败不堪，一行人走得极为艰难。

　　　　一行人栈道连栈道，小心翼翼的前行，栈道无法相连之处，只能绑着绳索，攀着天梯而下，再继续前行。

　　　　这便是天梯与石栈相连之蜀道，在刘瑞前世，一位名叫李白的诗人也见过同样的历史遗迹，并写在了他名为《蜀道难》的诗篇当中。

　　　　剑门关离汉中共约三百六十余里，这三百余里，一行人竟走了十二日之久，第十二日，他们终于到了地面上。

　　　　下到地面，不足五十里便是剑门关，过了剑门关便是真正入蜀了。

　　　　一路上，四人看见不少流民，正好四人下过栈道时弄得灰头土脸，和那些流民没有什么差别。

　　　　中原战乱，荆州世家纵横交错，许多活不下去的百姓便往西跑，跑到了蜀地，蜀王也不客气，这些百姓来者不拒。

　　　　剑门关地处益州北部边缘断褶带，为龙门山脉剑门山干支，属中生界白垩系下的苍溪组地层，剑门关砾岩由巨厚块关紫灰色砾岩、紫灰色泥岩石层。

　　　　有“大剑至小剑隘束之路三十里，连山绝险”，于此地“凿石架空为飞梁阁道，以通行旅”，又于大剑山峭壁中断两崖相峙处，倚崖砌石为门，遂名为剑门关。

　　　　巍巍剑门，扼入蜀之咽喉，其地势险要，为兵家必争之地。

　　　　他横亘在两座山壁之间，入蜀道路被它拦腰切断，两座山壁近乎成直角，直面而来一股压迫感，因此被人称之为“剑门绝壁”

　　　　其到了狭窄，无法容大军同时通过，因此易守难攻，有诗云：剑阁峥嵘而崔嵬，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虽有夸张之嫌，但现实也差不了多少，剑门之易守难攻，在卢剑星眼中，只要给他三千精兵扼守剑门关，他就能抵挡十万大军于剑阁道外。

　　　　对于流民，蜀军并未太过仔细的盘查，毕竟流民太多，要是一一盘查，那真的能把人累死。

　　　　四人过了剑阁，终于算是入蜀了，不过他们可不敢直奔成都，而是跟随流民大流，来到了梓潼郡。

　　　　蜀中与世隔绝的程度远超四人的想象，虽然没有直接的看见，但是四人不约而同的感受到，入蜀之后的气氛完全不同。

　　　　有俗语云：天灾未乱蜀先乱，天下已平蜀未平。

　　　　这句话充分诠释了伐蜀和治蜀的难度，因为山川阻隔，道路崎岖，导致蜀地的信息闭塞，若有人造反，已经成势了，统治者可能才收到消息。

　　　　这可不是后世现代，什么事情一个电话就能解决，这个时代就算蜀中有密探，也是靠着两条腿传递情报，等统治者收到造反的消息时，黄花菜都凉了，所谓叛军已经站稳跟脚，想要平叛需要花费的人力、物力、时间都是巨大的。

　　　　所以，自古以来，冷兵器时代，益州都保持着高度的自治，全然一副与世隔绝之像，益州的官员俨然就是土皇帝。

　　　　如今陈柏身为藩王，蜀地为其封地，自然更加如此，益州已经形成了自己的一套官僚体系，与大周官制天差地别。

　　　　蜀地百姓更是如此，只知蜀王，不知皇帝，许多老一辈的蜀人能够清楚的说出历代蜀王的名字，却不知道天子是谁，这样的事情在蜀地屡见不鲜。

　　　　不过卢剑星身为刘瑞的死忠，自然不会为这事生气，甚至觉得如此才好。

　　　　不知朝廷的蜀地百姓，若有一日朝廷大军到来，他们第一个听到的名字一定是太尉刘瑞。

　　　　一行人跟着流民来到了蜀王派人设立的安置流民之处，他们会在此住一段时间，蜀国官府会给他们粮食。

　　　　他们要在此等待登记造册，核实身份，然后等待当地官府分配住处和田地。

　　　　蜀王对于流民，开出了很高的福利，他一直在下令开荒，开出来的荒地分给流民，第一年免税，第二、三年半税且免赋。

　　　　若是愿意开荒的百姓，蜀王免去了他们前三年的税赋，免费分发种子和农具，半价向他们出售耕牛。

　　　　且耕牛的钱只需第三年开始在赋税中增加即可，直到还清为止便回复原税，且无任何利息。

　　　　这让卢剑星眉头紧皱，蜀王如此大力的接收流民，让他觉得蜀王图谋不小，毕竟乱世之基石乃是人口，益州如今的人口已过百万，直逼关中。

第172章　蜀中见闻（）　
一行人来到难民集中的地方，当地官府并没有限制他们的行动，只是告诉他们，太阳落山前必须回来的。

　　　　卢剑星让其余三人在营里等他，他自己一个人来到梓潼治所的大街上。

　　　　益州与世隔绝，外面大乱，打生打死的，一点也没影响到益州百姓的生活，就拿梓潼而言，可谓一片安定祥和之像。

　　　　卢剑星戴着一个斗笠，看到一位老人坐在路边休息，他走过去说道：“老人家，乘凉呢？”

　　　　老人有些惊慌，他喊道：“谁？谁在说话？”

　　　　卢剑星仔细看了看，又拿手在他面前挥了挥，这才确定，这个老人是个盲人。

　　　　卢剑星尽量把语气变得柔和，他说道：“老人家，你别怕，我是东边来的，你是当地人吧？”

　　　　老人点了点头，算是回答，紧接着又问道：“东边来的，你是难民？”

　　　　卢剑星说道：“对，老家在江陵，江陵遭了灾，不得已往西跑。”

　　　　老人点了点头问道：“有何贵干？”

　　　　卢剑星说道：“老人家，我就想问问，我们会被安排到哪儿，还有，像这梓潼郡，你们每年交多少赋税啊？”

　　　　这一连串的问题让老人有些警惕起来，他小声说道：“你到底是谁呀？难民似乎不该问这些吧？”

　　　　卢剑星也觉得自己话有些多了，他连忙说道：“老人家别紧张，我真的是东边来的，就是读过两年书，什么事都想刨根问底。”

　　　　老人说道：“你若是有所图谋，我劝你快走，前几天官府便下令了，说蜀中有北方来的奸细，要搜捕，已经被抓好几个了。”

　　　　卢剑星顿时一愣，他们这次入蜀的事没几个人知道，可是蜀王却下令搜捕奸细，还说是北方来的。

　　　　卢剑星连忙向老人告别，转身离开，整个人已经被惊出了一身冷汗。

　　　　走了几步路，它顿时感到有一种被窥视感，不过他不敢四处张望，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在大街上走着，迟迟不回营里。

　　　　一直到了傍晚时分，这种被监视的感觉依旧没有消散，他不得不回到集中营里，不过并为和其他三人汇合，而是在离他们不远处坐了下来。

　　　　他的二弟沈炼看见了他，有些疑惑怎么不过来，刚想叫他，突然看见，卢剑星向他使了个眼色，沈炼顿时明白过来，也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和旁边的人交谈起来。

　　　　———

　　　　深夜，卢剑星起床，悄悄地向外走去，而他没有发现，另一道身影也悄悄的跟着他出去了。

　　　　那道身影跟随卢剑星来到一处拐角，突然，卢剑星冲入了旁边的小巷，那道身影顿了顿，也跟着追了进去。

　　　　等他来到巷内时，只见卢剑星面对着他，他身后突然伸出一把匕首，架在他脖子上，匕首的主人正是沈炼。

　　　　卢剑星开口问道：“你是朝廷派来的，还是蜀王派来的？”

　　　　那人不说话，卢剑星叹了叹气，对沈炼使了个眼色，沈炼便开始在他身上搜查起来。

　　　　不一会儿便走出一封书信，沈炼将他交给了卢剑星，卢剑星打开书信开了一眼，有看了看那人，对沈炼挥了挥手。

　　　　沈炼将匕首向前一送，直接划破了那人的喉咙，他顿时倒在地上抽搐起来。

　　　　卢剑星讲书信交给了沈炼，说道：“张森派来的，让蜀王北上入长安，他愿意带领所有文官尊蜀王为新皇。”

　　　　沈炼顿时眉头也皱在一起，此事太大，让他有些接受不了。

　　　　卢剑星到底是当大哥的，心理素质要比沈炼好，遇事也更加冷静，他说道：“去把一川叫醒，我写一封书信，让一川带回长安交给主公。”

　　　　沈炼问道：“那我们呢？”

　　　　卢剑星笑了笑说道：“你随我去会会那个蜀王，我倒要看看，他究竟有没有资格与主公做对。”

　　　　靳一川是两人的小弟，沈炼和靳一川两人是在迁都时被卢剑星救起来的，三人顿时看对眼了，便结为异姓兄弟，这些年同生共死，感情比亲兄弟还好。

　　　　两人回到集中营，将靳一川叫醒，卢剑星说道：“一川，带着这封书信，火速回长安交给主公。”

　　　　靳一川刚想打开看，沈炼立即喝道：“住手。”

　　　　靳一川被吓了一跳，有些委屈的看着自己的二哥，卢剑星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这封书信乃是绝密，除了主公任何人，包括你自己都不能看，明白吗？”

　　　　靳一川这才反应过来，正色道：“明白。”

　　　　也不怪二人不让他看，身为靳一川的大哥和二哥，他们自然是知道靳一川对刘瑞有多么崇拜的，再加上他年纪小，血气方刚，说不定会去找蜀王拼命也不无可能。

　　　　用刘瑞的形容，刘瑞如果是某教派的神，那卢剑星和沈炼就是虔信徒，忠诚、冷静且尽心尽力。

　　　　而靳一川则是狂信徒，对刘瑞可谓是极度崇拜，虽然远没有到极端的程度，但是他对于刘瑞的敌人确实是零容忍。

　　　　不过也可以理解，以卢剑星之前的条件是无法供靳一川读书的，刘瑞收复卢剑星之后，本意是施恩于卢剑星，教那个时候还叫二伢子的靳一川这个泥腿子娃读书，还亲自教导，并给他起了这个名字。

　　　　这也不难理解，一个十几岁的泥腿子，有一天居然有人让你衣食无忧，还让你读书，并且给你起了一个响亮的名字，只要有点良心的人都会无比忠诚的。

　　　　———

　　　　翌日清晨，兄弟三人分道扬镳，靳一川揣着书信北上回长安，而卢剑星和沈炼则扮成张森的人，南下前往成都，见蜀王。

　　　　因是一人赶路，再加上靳一川加快了速度，这次从到达汉中居然只用了十天，在汉中休息了两日，便匆匆忙忙的感到了长安，见到了刘瑞。

　　　　刘瑞看着书信，良久有看着有些拘谨的靳一川问道：“这封书信，你没看？”

　　　　靳一川有些拘谨的说道：“大哥和二哥说此书信为绝密，除了主公谁都不能能看。”

　　　　刘瑞点了点头，将书信递给靳一川说道：“看吧！我特许的。”

　　　　靳一川顿时一乐，连忙结果书信，看了起来，不过刚看了几行字，脸色顿时变得狰狞：“张森胆大包天，主公，我这就带锦衣卫，将张森府邸围了。”

　　　　说着便要出去召集人手，刚走几步就听刘瑞吼道：“站住。”

第173章　蜀王陈柏（）　
靳一川被刘瑞的吼声吓了一跳，赶忙灰溜溜的回到他面前，低着头仿佛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

　　　　刘瑞看着靳一川说道：“这封信不能说明什么，要等到蜀王真的出兵溜，再拿出来，到时候，才能让张森万劫不复，你以后别这么冲动，凡事多想想，别动不动就杀杀杀的，解决不了问题，明白吗？”

　　　　靳一川低着头，抱拳道：“属下明白！”

　　　　刘瑞点了点头说道：“你下去吧！就留在长安，密切监视张森及其党羽动向，一有异动立即禀报。”

　　　　靳一川：“诺！”

　　　　———

　　　　梓潼距离成都并不远，仅两日，卢剑星和沈炼便到达了成都，以张森信使的名义见到了蜀王陈柏，蜀王并未大殿召见二人，而是偏殿私见。

　　　　蜀王陈柏今年已经是四十有八了，再过两年就该到知天命之年了，不过看他的气色却如同四十出头。

　　　　陈柏看了张森的书信后，脸上毫无表情，让人看不出喜怒。

　　　　过了一会儿，陈柏说道：“你们这是让寡人造反？”

　　　　卢剑星赶忙说道：“禀蜀王，并非造反，而是清君侧，天子年幼，被刘瑞蛊惑，蜀王身为天子叔祖，怎能袖手旁观呢？再说了，蜀王毕竟姓陈，这大周江山再怎么样也不能断送在外姓人手上，还请蜀王三思。”

　　　　陈柏笑了笑说道：“这话就有文章了，按祖制藩王无实权，寡人亦无能为力。”

　　　　卢剑星立刻说道：“若鄙臣所料不错，益州早已是蜀王之地了，州牧陈隶，乃是蜀王之异母胞弟，别架林晖乃是蜀王曾经之幕僚，主簿林奇亦是蜀王的心腹，如此阵容也叫无实权？”

　　　　陈柏脸色阴沉了下来，眼光中透露着杀气说道：“这些事，你怎么知道？”

　　　　卢剑星躬身说道：“蜀王息怒，鄙臣如何知道的不重要，重要的是蜀王是否还想更进一步？”

　　　　陈柏脸色愈发阴沉，他说道：“你们想让寡人谋反？”

　　　　卢剑星说道：“确切地说，是朝中百官心向蜀王，希望蜀王登九五，救大周。”

　　　　陈柏翻了个白眼：“说白了，还是谋反。”

　　　　卢剑星摇头否定道：“蜀王谬矣！若是失败，便是谋反，若是成功，便可以称之为靖难。”

　　　　陈柏顿时有些心动，不过还是犹豫道：“若是失败了，寡人不仅性命不保，还会连累全族，日后史书中还会留下骂名。”

　　　　卢剑星知道他已经心动了，只不过怕失败罢了，于是大声说道：“鄙臣奉司徒大人令，传话于蜀王，司徒大人与朝中六成以上百官愿迎蜀王入长安，荣登九五，君临天下。”

　　　　陈柏脸色顿时大变，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君临天下这四个字对他的诱惑力太大了，如今有个机会摆在眼前，他又怎能不心动？

　　　　不过他还没有失去理智，他说道：“寡人不相信那些大臣会无条件的支持寡人，他们有什么条件？”

　　　　卢剑星做出一副犹豫的样子，陈柏有些不耐烦的说道：“行了，但说无妨，寡人恕你无罪。”

　　　　卢剑星抱拳道：“谢蜀王，司徒大人说过，刘瑞之新制，乃是祸国殃民之制，酷律苦民之法，若有朝一日蜀王能够入主长安，还请蜀王废除刘瑞之新制，世族才是国之根基啊！”

　　　　卢剑星此时，俨然就是一个世家子弟来传张森的话，将对刘瑞新制的痛恨，对刘瑞的恐惧和排斥表演的入木三分，沈炼则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

　　　　蜀王此时终于被说服了，他说道：“寡人明白了，寡人决意出兵北伐，知恒此次献策有功，寡人封你为我蜀国的虎贲将军，等寡人入主长安，你便是大将军，哦对，还有文铭，寡人入主长安后，你就是卫将军了。”

　　　　二人立刻摆出一副感动的样子，跪下大声喊道：“臣，多谢王上厚爱，必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

　　　　这几天，刘瑞可没有闲着，他将京营的十万大军全部调到了汉中，分三路，第一路为五万人扼守阳平关，密切监视剑门关和葭萌关。

　　　　第二路为五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