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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末混球-第58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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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友军的暗算,损失惨重,他们只能退回坚固的堡垒中,绝望地看着蒙古人绕过他们的防线,从缺口疯狂涌入本来,天雄军三个军团有两个分散部署在九边防线上,每道防线放一千几百人,由数量众多的边军和属国骑兵配合作战,李重时军团作战略预备队随时策应,这样的部署可谓天衣无缝,像泰山一样压在河套平原,压得蒙古军和清军都喘不过气来。但是现在战略预备队被调走了,边军和属国骑兵大多叛边,严本严密的防线到处都是缺口,到处都是漏洞,试图填补漏洞的天雄军不是遭到敌军围攻就是被边军暗算,曾经刀锋般锋锐的天雄军面对如此绝境,也只能发出“有心杀敌,无力回天”的绝望长叹。
蒙古人的先头部队在众多边军的配合下旋风般席卷了山西和陕西,在他们后面则是数以万计的绿着眼睛的大军,还有骇浪般从东向西缓缓涌来的清军主力————早在与明军决战之前,皇太极便命令多尔滚带领正白旗、镶白旗、镶蓝旗、镶红旗四旗精锐西移,务必叫天雄军片甲不还。不难想象多尔衮接到这道命令时的心情,这是典型的有苦劳没功劳,皇太极在歼灭崇祯亲自统率的几十万大军后以十几万关宁军为先导入关,京师旦夕可下,而多尔衮却要在山西、陕西、宁夏面对可怕的天雄军,胜负难料!就算能赢,只怕也是损失惨重,想跟皇太极分庭抗礼?门都没有!
不管多尔衮乐不乐意,他所率领的大军,还有比他那四旗大军兵力多出几倍的蒙古军、叛变明军,都是雷时声兵团必须面对的巨大威胁,在击退多尔衮之前,雷时声兵团是无法动弹的!
甘肃、宁夏方向形势同样严峻,准噶尔人兵力竟多达十六万,他们吃光了无数村庄,喝干了无数河流,吞并了无数部落,最终以巨浪吞河之势杀入河西走廊。跟陕西、山西那边的情况不大一样,新任甘肃巡抚梁廷栋下令甘肃明军精锐尽出,在武威迎战准噶尔大军。甘肃明军拼凑起两万七千人马,在武威布防,本来这样的部署也没什么错处,武威乃兵家重镇,往南是连绵的雪山,往北是无边的沙漠,想要进攻兰州,武威是必经之地,面对来自西北的威胁,守兰州必守武威。但是坏就坏在梁廷栋这家伙不知道是不是吃错药了,在准噶尔大军压境之际居然下令明军出城三十里迎战,理由是准噶尔人远道而来,早已人困马乏,出城击之,必定大获全胜!
鼓足勇气出城迎战的明军看到的,并不是什么人困马乏的疲惫之师,而是一支人强马壮、战意昂扬的劲旅。准噶尔人能跟清朝对抗两百年,自有他们的过人之处,论士卒的服从性和吃苦耐劳,论统帅与将领之间的默契,都堪比成吉思汗时代,梁廷栋居然小看了这么一支劲旅,后果可想而知。双方交战后不久,看到明军承受不住准噶尔人的冲击而后退,梁廷栋便惊呼:“败了,败了,快撤!”没等明军反应过来便带领几千亲信夺路而逃了。明军以寡击众,本来就底气不足,被梁廷栋这么一嚷,本来就低迷的士气一泄到底,纷纷扔下武器夺路而逃,兵败如山倒。只剩下天雄军参将郑经率领一千五百天雄军和三百骑兵,还有他这几年招募而来的羌人、藏人战士左冲右突,殊死厮杀,付出了巨大的代价,总算是遏制住了准噶尔人的攻势,撤回了武威。
回到武威之后,郑经看到的是一座正在燃烧的城市。梁廷栋扔下大军临阵脱逃也就算了,连武威也不敢守,一把火将所有仓库烧掉,马不停蹄的往兰州方向逃窜。郑经气得几乎吐血,武威是不能守了,但准噶尔大军穷追不舍,他又不能不守,否则必将全军覆没!无奈之下,他叫来副将金骏,声音沙哑的说:“我给你五百步兵,三百骑兵,掩护武威百姓撤往兰州,我留下来掩护!”
金骏咬牙说:“撤什么撤,要死一起死!”
郑经勃然大怒:“你是嫌我们死的人还不够多么?给我滚!”
金骏再三坚持自己带一部份步兵留下来掩护,郑经不为所动,最后连刀都拔出来了。金骏无奈,只得带着八百步骑军,掩护武威百姓往兰州方向撤退。他一步三回头,泪流满面,因为他知道,这一走,就再也见不到断后的那些战友了。
这次分兵让郑经手里本来就为数不多的兵力变得更加稀薄,只剩下八百名天雄军步兵,还有三千余羌人、藏人士兵。区区四千人马孤城坚守,积储尽化灰烬,面对十几万准噶尔大军,谁都知道等待自己的将是什么。天雄军平静地接受自己的命运,抓紧时间修补城墙,构筑工事。但是那些羌人、藏人首领却不干了,他们鼓噪着要郑经自立为王,否则他们拒绝服从他的命令去为这个操蛋的国家拼命————他们已经受够了明朝那些自私、愚蠢、懦弱的官吏了。无奈之下,为了稳定军心,在一片焦土的武威城中,郑经自立为王,并且封那些部落首领为大将军。这些部落首领对他忠心耿耿,他无以为报,能给他们的就只有这些虚名了。
封赏完毕,郑经这个武威王检阅三军,在城外渐渐逼近的马蹄声中,武威王下令三军将士每人赐一碗烈酒,他端着酒来到士卒阵烈前,泪流满面,大声说:“此战众寡悬殊,坚守武威,必死无疑!但是为兰州百万生灵计,我们必须坚守到底我郑经拜托大家啦!”三军将士同样怆然泪下,举碗一饮而尽,然后毅然奔赴城墙,武威之战就此打响,郑经这个名不经传的小小参将,在这大厦将倾的危难关头绽放出万丈荣光。
武威之战的惨烈程度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四千孤军喝着血水,嚼着树皮草根凭坚城死守,炮弹打光了就用石头砸,手榴弹扔完了就把房层的砖头拆下来往敌军脑袋猛扔。剽悍的羌人、藏人士兵在城墙上与准噶尔人短兵相接,杀得血肉横飞,八百天雄军分成四队,哪里出现缺口就往哪里墙,准噶尔人昼夜围攻,数次冲进城里,又被打了出去,城里城外都是死尸枕籍,一层叠着一层,其惨烈程度无法形容。准噶尔人十几万锐气方张的大军四面围攻,精兵强将尽数压上,一次次被郑经击退,一次次被郑经压制。这场实力悬殊之极的血战持续了整整二十天,准噶尔人在付出了死伤三万人的惨重代价之后,终于攻破了武威,而此时,武威城里只剩下几百名又累又饿,连站都站不起来的伤兵了。
郑经在巷战中中箭负伤,昏迷过去,被准噶尔人生擒,送到王帐。准噶尔汗王巴图尔大喜过望,下令军医用最好的药全力救治,把郑经从鬼门关给拽了回来,然后许以高官厚禄招降。不光是郑经,天雄军的伤兵都得到了较好的照顾。草原上的汉子素来敬重英雄,郑经能以区区四千人抵挡住他们十几万大军,让他们整整二十天无法前进半步,准噶尔全军将士都对他万分钦佩,真心希望这位顶天立地的男子汉能加入他们。然而郑经却拒绝了,即便巴图尔提出将爱女嫁给他,封他为万夫长,他也不为所动,只是淡淡的说:“天雄军只有战死沙场的将军,没有投靠异族的叛徒。”
巴图尔面色阴沉下去:“不归顺我,你就得死!”
郑经说:“我本来就该死在武威城里。”
面对这个软硬不吃的家伙,巴图尔无计可施,竟带上了几分恳求之色:“你要死还不容易?但还是请你想想自己的家人!想想你年迈的父亲,白发苍苍的母亲,望眼欲穿的妻子,蹒跚学步的孩子,你就一点都不想念他们吗?你就不想回到他们身边吗?”
郑经面部肌肉微微抽搐,长时间的沉默。就在巴图尔以为他的心松动了的时候,他又恢复了平静,说:“塞北有雪,淮南有花,郑氏子弟,没有家!”
高官厚禄无法让他动心,死亡无法让他畏惧,就连远在中原的那个家,他也没有半点眷恋,面对这个心如铁石的将军,巴图尔无计可施,只好下令将郑经斩首。
被俘的明军一致要求陪死,竟无一人投降。
攻克武威后,准噶尔大军继续前进,兵锋直指兰州。尽管武威守军那视死如归的精神和至死不渝的忠诚让全军为之震撼,但准噶尔人还是一往无前,继续推进,他们坚信,在那个腐朽的帝国,这样的勇士并不多,胜利,一定是属于他们的!
准噶尔大军兵临城下,兰州为之震骇,天雄军苦心经营的宁夏左翼濒于崩溃。
在几千公里外的辽东,清军留下一部份人马继续追杀崇祯,主力调头向南,以关宁军为先导越过锦州、山海关,兵锋直指京津,所到之处,沿途州县无不望风而降,空虚至极的北直隶就是一棵熟得落地的桃子,清军俯拾即是。至此,皇太极所制订的灭明大计,已经无限地接近成功了,如果这是一场三局两胜制的比赛,他早已成为赢家。
遗憾的是,这是一场赌上了两个国家,两个族群的命运的战争,不存在什么三局两胜,除非有一方灭亡才能分出胜负。在清军滚滚南下的时候,川军、河洛新军、登莱新军同样也在海浪般涌向北方,而他命中注定的克星已经抢在大军前头,挡在了清军面前。
二十三 高兴得太早了()
寒风似刀,暮色如铁。
细细的雪絮从云缝间纷纷扬扬的落下,为这个一片苍茫的白色世界再添几分雪白。山舞银蛇,原驰蜡象,瀑布处碎琼溅玉,如果是太平年景,邀上三五好友,带上一壶烈酒纵马原野,饱赏雪景,不失为一大快事。然而,在这兵荒马乱的年景,这等如画美景在逃难的百姓眼里却是不折不扣的地狱,厚厚的积雪让他们连草根都吃不上,刺骨寒风让鸟兽远遁,猎物无处寻觅,更切割人的肌体,割出一道道血淋淋的伤口,让他们痛苦哀号。
寒风吹来,张凤翼瑟缩了一下,用貂皮大衣裹紧了身体。他再次在心里狠狠咒骂着该死的杨梦龙和卢象升,还有那些一心要逆天改命的泥腿子、工匠、商人、武夫,要不是他们肆意妄为,试图颠覆神州大地传承了两千多年之久的士大夫与君王共天下的格局,让整个国家面临着礼乐崩坏、伦常颠倒的危险,他们这些悠游度日的士大夫又何必顶着这钝刀般的寒风四处奔忙,不惜背负骂名,力挽狂澜?
跟温体仁、侯恂等人一样,张凤翼骨子里也是一个非常传统的文官,传统文官身上的优点他没有,缺点却一样不少:自私、狭隘、对权力有着近乎病态的渴望,对任何可能威胁到士大夫阶层利益的势力都疯狂敌视。杨梦龙在河洛地区崛起,短短几年便让河洛、湖广地区变了模样,在老百姓眼里他自然是功德无量,然而张凤翼却不是这样看的。在张凤翼眼里,杨梦龙就是在倒行逆施,大逆不道!他重用操持贱业的工人、商人,让百姓参与政事,穷兵黜武,辱骂士绅,这一桩桩,一条条,都是触目惊心,人神共愤!当然,这只是官面文章,杨梦龙之所以招来整个士大夫阶层的敌视,是因为他太能拉仇恨了:
他大力发展化肥,推广红薯、土豆,使得粮食产量激增,往年有价无市的粮食变得供大于求,价格一路暴跌,让依靠贩粮发家的黑心商人血本无归;
他全力推行义务教育让河洛、湖广地区每个孩子都能读书识字,读书人的地位一落千丈,再也没有高人一等的理由;
他办报纸广开舆论,打破了士大夫阶层把持舆论的格局,国家大事由士大夫阶层一言而决,是非黑白都由他们说了算的格局一去不复返;
他发行币值明确的银币,彻底断了“火耗”的根,让众多官员少了一大笔合法的收入;
他依靠工业化大量制造、销售物美价廉的精盐,席卷全国的盐市,让众多黑心盐商血本无归;
尤其不可原谅的是,这家伙还给太子找了个墨家钜子当老师!这让士大夫们忍无可忍了。现在湖广、北直隶都在搞工业化,而人才是工业化的根,精通机械、物理、化学的墨家弟子无疑是最抢手的人才,不难想象,随着工业化的推广,墨家弟子的数量将成倍递增,最终形成一股可怕的力量,再加上太子的影响,最终掀翻儒家都不是不可能的!被赶下神坛的危机让士大夫们彻底恐慌起来,他们以惊人的速度联合起来,给崇祯挖了个大坑!
你老朱家不想重用我们,这皇帝你们就别当了,换个愿意重用我们的主子来当吧!
利用舆论风潮迫使崇祯御驾亲征辽东,将整个北直隶的兵力彻底抽空只是第一步,在葬送大明大半精兵强将的同时勾连边军,放开边境防线任由蒙古军、清军汹涌而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歼灭天雄军,直扑大名道是第二步,也是张凤翼、梁廷栋等人的主要任务。就因为他们暗中搞鬼,天雄军苦心经营的九边防线被蒙古军轻易切开两半,蒙古军席卷山西、陕西,准噶尔大军沿河西走廊扑来,直取宁夏,天雄军两个军团被孤立分割在漫长的防线上,动弹不得,被歼灭只是时间问题!张凤翼更是一把火烧了太原,将这座河东都会、天下雄城扔给了蒙古人,直接导致大半个山西沦陷。他已经做得足够多,足够好了,但是他本人觉得还不够,他眼里燃烧着炽烈的权势之火。
在他们这些“有识之士”的努力之下,改朝换代的潮流已经不可逆转,开国功臣,谁不想当?他要带着这上万山西溃兵,十几万难民翻越太行山涌入邯郸,把大名道给占了!卢象升辛辛苦苦建起来的那些工厂,有一些还是可以保留的,比如说军工厂、炼钢厂等等,这些可都是无价之宝,将它们占了献给皇太极,一份大功断然少不了了,运气好的话他还能据此奇功成为辅政大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这是何等殊荣!他自认为这是十拿九稳的,他乃一省巡抚,又有十几万难民开路,大名道参政范景文不过是三府巡抚,给他个缸做胆也不敢阻拦!只要进了大名道,还不是自己说了算!想到占据大名道将天雄军的农场府库据为己有,将军工厂炼钢厂等产业献与皇太极换取重赏这名利双收的美妙前影,张凤翼不禁得意的笑出声来,权势之火在胸膛熊熊燃烧,驱散了寒意。
至于引狼入室将会让多少百姓流离失所,罹于刀兵,根本就不在他的考虑之列。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跟自己的前程地位比起来,亿万生灵的性命,连细节都算不上!
周边突然响起的喧哗将张凤翼从美梦中惊醒,那喧哗来得异常嘈杂,隐隐还夹杂着咒骂,让人有些恼火,掀开轿帘一看,逃难的百姓不知道为何停了下来,就闪到大道两边,指着以张凤翼为首的一众官员的马车露出嘲笑,甚至吐口水,破口大骂:“狗官!到前面去领死罢!”那一张张枯槁的脸上的嘲弄之色甚至比彻骨恨意还要让人恐惧,张凤翼没来由的汗毛倒竖,头皮发麻,叫:“何总兵,何总兵!”
嘴唇冻出了几道口子,鲜血直流的何燧策马而来,下跪行礼:“大人,有何吩咐?”
张凤翼指着路边黑压压的人群,皱着眉头问:“百姓为何停止不前了?”
何燧说:“回大人的话,前方佛子岭路口被一队人马封锁,自称是河洛新军,专门截杀逃跑的官员将领”
张凤翼怒骂:“逃跑?胡说八道!这是留下有用之身,作长远计!要不是你们这些武夫狂妄自大,穷兵黜武,妄开战端,招来蒙古人和建奴疯狂反扑,国事何至于败坏至此!如今大厦将倾,大明危如叠卵,我等不先行避敌锋芒,保护百姓进入中原,还能把他们扔给鞑子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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