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鹿汉土-第1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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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庞德不放心蔡瑁，怕他使诈，以御者位不够宽敞为由，将他赶在车外，叫他不行。蔡瑁倒也依了，庞德见其脚步轻盈，脚下功夫颇为了得，与自己也算不相上下，却和大哥、二哥比起来差得远了。心里已有这两位哥哥为荣。

　　　　到得午时，停歇在村外，庞德让蔡瑁去打点井水来。蔡瑁拿着几个水囊去了。过了一会，便回来，将水囊给了诸人。

　　　　蔡玉喝了口水，皱了皱眉，瞅着童虎把水喝光了。只听得车外庞德惨叫道：“你……水里有毒……”

　　　　童虎一惊飞身而出，窜到车外，只见庞德滚落在地，蔡瑁手里一把小刀，蹲在庞德身边，奸笑道：“劳烦这位大哥也滚下来吧。”

　　　　童虎一个轻声飞落在地，蔡瑁怔了一怔，瞧见蔡玉拉开车帷，忙问姐姐道：“姐姐，我明明听见他喝水了。”他所指的是童虎，心下诧异，这童虎何以似没事人，他刻意在童虎的水囊里多放了不少毒粉。

　　　　蔡玉狐疑地凝视童虎，童虎缓步走近庞德，蔡瑁吓得往后一纵，远远避开。

　　　　童虎冷然道：“把解药拿出来。”

　　　　蔡瑁冷哼一声道：“想得美，你奸辱了我亲姐，还想安然无恙？”

　　　　蔡玉脸孔微红，啐了一口道：“胡说八道，没有的事情！”

　　　　蔡瑁道：“姐姐，你给他弄糊涂了吧？”

　　　　蔡玉皱眉道：“说没有就没有，你怎地连我都不信？”

　　　　蔡瑁大声道：“你快与我合力将这人拿下，我们好去找韩遂换了钱。”

　　　　蔡玉犹豫不决，一直留神童虎，心道：“你分明中毒了，只是怎么还安然杵在那边？”

　　　　童虎厉声道：“给我把解药拿出来！”

　　　　蔡瑁眼珠子一转，冷笑道：“你强装出来的。”左手一抖，手里多了三把飞刀，往前一甩，朝着童虎迎面而去。

　　　　童虎不闪不避。蔡玉突萌不舍之念，看得心中一惊。

　　　　只见童虎右足往后一滑，身子一斜，轻易躲了开去。他高高跃起，蔡瑁见他似大鸟朝自己飞扑而来，骇然后避，可童虎这一冲之势极快，转瞬已飞临蔡瑁头顶，一掌劈头盖脸打了过去。

　　　　蔡玉疾呼：“手下留情！”

　　　　童虎右掌变爪，倏地扣在蔡瑁咽喉上，稳稳落地，淡笑道：“你敢动一下。”

　　　　蔡瑁右手反拿着两把刀子，以为童虎未发觉，却见童虎视线故意溜到他右手，心下一惊。

　　　　蔡瑁性情阴狠，冷着脸道：“杀我可以，你那二弟也救不来了。”

　　　　“谁跟你说的？”一把声音在童虎后方响起，分明是庞德。

　　　　庞德站起身，拍了拍尘土，道：“你这水里甚么东西？淡而无味，却是毒药？”

　　　　蔡瑁一阵头皮发麻，愕然道：“你们怎地都没事？我这毒尸粉乃西域配方，近乎无色无味，根本没法察知，服下的人立即四肢麻木，动弹不得。你勿要强作声势，立时毒发！”

　　　　庞德一怔道：“好你这混蛋，竟下这等毒手？”他甩了甩袖口，竟是湿透的，“好在我料定你不会安生，并未喝下这些水来。何况你刚刚转身离去时冷冷发笑，已泄露心迹，当我三岁小儿，受你这等摆布？”心下甚为得意。

　　　　童虎笑道：“这出戏演得好。”

　　　　其时他这句话旁人听不大懂，可谁也未在意。此时气氛僵硬，对于蔡家姐弟是危在顷刻。

　　　　蔡玉忙拜倒在童虎一侧道：“陇县候你大人大量，不要跟我这不成器的弟弟计较……”

　　　　庞德喝道：“你以为是开玩笑吗？他要杀我们！”

　　　　蔡玉哽咽道：“我便只有这一个亲弟弟相依为命，你们放过他吧，要我……要我作甚么，我都答应了。”

　　　　蔡瑁铁青着脸，不知如何是好，心里不愿姐姐让他们摆布，却又怕死。

　　　　童虎垂视她道：“要你作甚么，你都答应？”

　　　　蔡玉身子一颤道：“但凭吩咐。”

　　　　童虎点头道：“好，你发个毒誓，我便信了你。”

　　　　蔡玉大声道：“老天在上，只要陇县候放过我弟弟，他要我作甚么，我都依了。有违此事，我蔡家绝后。”

　　　　童虎道：“好毒的一个誓。”他撤手放了蔡瑁。

　　　　蔡瑁忙把蔡玉扶了起来道：“姐姐，我没用，是我没用。”

　　　　蔡玉哭泣道：“傻弟弟，你也是为了我。”

　　　　姐弟俩竟相拥而泣。

　　　　童虎皱眉道：“你们够了，明明受害的是我。”

　　　　蔡家姐弟以用计阴毒，下毒狠辣为名，可童虎甚么毒都不受，他们却是惊诧万分，像是遇到了天敌。

　　　　童虎对蔡玉道：“你回护我，不得有误，若蔡瑁对我又生邪念，你当如何？”

　　　　蔡玉身子一抖，道：“我死在你前头。”

　　　　童虎点头道：“蔡瑁你诡计多端，我不得不防，你倒是想个法子表表忠心。”

　　　　庞德道：“二哥，让他斩了一只手。”

　　　　蔡玉忙挡在蔡瑁身前道：“不要！求求你们，我只有……”

　　　　庞德打断道：“你只有一个弟弟，可我们也只有一条命！”

　　　　蔡玉咬着牙道：“你们放过他吧。”

　　　　童虎皱眉道：“好，蔡瑁，你离开凉州，不要再让我瞧见！”

　　　　蔡瑁道：“好。”心道：“我偏偏你又如何？傻子。”

　　　　童虎冷哼一声道：“切勿耍鬼点子，如若我死了，你姐姐定然陪死。”

　　　　蔡玉道：“是。”

　　　　蔡瑁脸色铁青，对蔡玉道：“姐姐，我们走。”

　　　　蔡玉瞪视道：“你昏头了！我可是发过毒誓的！”

　　　　蔡瑁道：“你别忘了，我们是要回去报仇的，眼下艺业已成，正是大好时机！”

　　　　蔡玉道：“你杀得了他们，你还杀得了张让吗？”

　　　　蔡瑁愕然道：“我……”

　　　　蔡玉叹了口气道：“好弟弟，你我是双胞姐弟，我不过早点一会出来，可你是我弟弟，你便听我一句，离开凉州，不要生事，好好活下去。”

　　　　蔡瑁急道：“那你呢？”

第229章　董卓（一）（）　
蔡玉不语，看了看童虎。童虎朗声道：“她留我这里，以防你小子使诈，去勾连韩遂等人于我不利。我若没事，等我离开凉州，便会让你姐姐获得自由。”

　　　　蔡瑁点头道：“好，一言既出，十马难追。”他虽出神富贵人家，可不学无术。宗族遭到陷害后，更无暇碰书。虽懂一些词句，可却不明其意，或是记不清楚。

　　　　童虎一愕，明白过来，笑道：“是，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蔡瑁情知说错，脸孔一红，冷冷地瞥了一眼童虎，对蔡玉温顺地点了点头，转身便走。

　　　　蔡玉这狡黠顽强的女人，此时又扑簌簌的哭了出来。这么多年来，这是第一次与弟弟分别，哪能不伤心？她担忧蔡瑁一人不受束缚，无人看管提点，会否把持不住，做些出格的事害了自己。又或不识谋生之法，竟干一些铤而走险的勾当，独臂难支，让人诛灭。

　　　　在童虎的想象中，但凡妖媚的女人都十分恶毒，让人心甘情愿着了她们的圈套。

　　　　这蔡玉却有脆弱的一面，似是一触即溃。童虎看不得这幅样子，走上前道：“我会信守诺言，你大可放心。”

　　　　蔡玉低着头道：“小女信了。”

　　　　童虎道：“你这样的女子，日后别做这等勾当，天下虽有不平，可不好学人为非作歹。你当日受的苦，便这样倾注到他人身上，你在害别人的时候，也在害自己。”

　　　　蔡玉抬起头，疑惑地瞧着他，又撇过脸，道：“不用你操心。”

　　　　童虎问道：“你可知道黄天圣女？”

　　　　蔡玉道：“是又怎么了？”

　　　　童虎微笑道：“人人都说她是妖女。”

　　　　蔡玉道：“那必然是妖女。”

　　　　童虎忍不住大笑道：“哦，她是妖女，那是别人传得，要我说，她没你妖媚，不过是个容易害臊的女人。”

　　　　蔡玉脸红道：“你又知道了！我是妖女是不是？人家会羞，我不会是不是？”

　　　　童虎忙道：“不是这个意思，你似乎很懂男人心，通晓魅惑之法。”

　　　　蔡玉低下头，轻声道：“我们拜师学艺，师父便是这么教的。她说道：‘男人都是臭德行，漂亮的女人光用美貌和嘴皮子，就可将他们玩弄于鼓掌。’”

　　　　童虎奇道：“想来你是否也是一位厉害的女人？”

　　　　蔡玉正色道：“若不是师父收留，我和弟弟便没有这身本事，还不知让人欺负成什么样子。”

　　　　童虎道：“不知是何方神圣。”

　　　　蔡玉道：“你不用套我话，我是不会说的。”

　　　　庞德忽然道：“二哥，咱们要不去土城找大哥？”

　　　　童虎沉吟道：“不知那里怎地了，去去也无妨，不去大哥也没处找我妈。”

　　　　庞德道：“必然的。”

　　　　蔡玉一声不响，只听童虎吩咐，童虎决定去街亭，她便钻回了车厢，端坐着。童虎进入车厢后，她抿了抿嘴。庞德在外驾车。蔡玉看着童虎侧脸，童虎正凝神沉思。

　　　　蔡玉看着出神，童虎扭头瞟了一眼，四目相对，童虎一愕，蔡玉红晕上脸，低下头去。童虎暗自好笑：“这个女人，要强的时候狠地要命，妖艳的时候频抛媚眼，骨子里却是个老老实实本本分分的女人，真是难为她了。”

　　　　他们行了半天路来到街亭，远远望去不过是个土墙小城。夜已黑，马车入城后，找了一家饭店停下，三人进去打尖。童虎注目望在街上，细心留意，没有任何乱象。他们吃过后，要了三间客房。童虎也不怕蔡玉会跑，既然发了毒誓，便要听他的。蔡玉心道：“此人果真正人君子，并不欺我。”她一直担忧童虎逼她发了毒誓后，如何欺辱自己，未料竟会如同友人同行。

　　　　童虎在屋里兀自睡熟，忽听得杂沓的马蹄声，心中一惊，站到床边，往街上瞧去，只见骑兵快马加鞭，步兵混在其中，显是急行军，情况颇乱。

　　　　童虎直皱眉头，发见这些人穿着羌人服色，腰间别了小刀，手持标枪，有的手里拿着竹子做得简陋短工，箭矢也是竹竿子所制。

　　　　就这打扮谁还不晓得羌兵入城？童虎暗暗心惊：“大哥在哪呢？这异族果然是把街亭攻了下来，可也没攻甚么，守军呢？是了，人太少，跑得跑，死的死。如此一来，董卓部要玩完了，几番让他们劫了军饷，现下街亭丢失，若是秦亭跟着丢，后路完全切断。”

　　　　他暗自叹息，有人敲门，道：“二哥，出事了。”

　　　　童虎道：“你进来。”

　　　　庞德推门而入，刚要关门，一抹香气拂来，蔡玉已在门口。

　　　　庞德一怔道：“何事？”

　　　　蔡玉没有看他，而是盯着童虎道：“陇县侯，外面是打仗了。”

　　　　童虎点了点头道：“一起进来吧。”

　　　　两人入屋，庞德关上门。蔡玉缓步走到童虎面前，道：“我们还是走吧。”

　　　　童虎微一沉吟道：“今后不要叫我陇县侯，让人发见了踪迹怎么办？叫我童公子吧。”

　　　　蔡玉笑道：“是了，童公子。”

　　　　童虎道：“咱们眼下就跑，怕是第一个就逮着。且看这群羌兵会作甚么。”

　　　　庞德皱眉道：“还会作甚么？我听人说，羌胡族野蛮的很，奸淫掳掠甚么都做。姐姐美的很，可得小心在意。”他其实暗恨蔡家姐弟屡次陷害他和童虎，且蔡瑁还打了他重重一击，便出言吓唬蔡玉。

　　　　蔡玉却不怕，莞尔道：“有两位大侠在身旁，我若让贼人劫了，那倒是让人笑话你俩。”

　　　　庞德轻轻一笑道：“我乃小人，不是大侠，让人笑话也无妨。只怕那些羌人恶形恶状，一个个往你身上扑，那可如何是好？”

　　　　蔡玉心里微微发憷，白了他一眼道：“胡说八道。”

　　　　童虎道：“我们在这屋内小歇，看到何时这群羌兵才发作。”

　　　　一直等到天明，才吵吵嚷嚷起来，城民紧闭门户。饭店的伙计对三人道：“你们别怕，听亭长说这些羌兵无意杀人，只要大家乖乖的，不要闹事，会给一条活路。”

　　　　待伙计走后，庞德纳罕道：“怎么不抢不杀了？”

第230章　董卓（二）（）　
童虎道：“亭长已投了羌人，羌人不想把场面弄太难堪，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希望城里人乖乖听话，可能还卖一下体力活。”

　　　　他所言不差，到得午时，许多马车进了城，车上堆放着大量粮草。很多羌兵开始驱赶城里民众帮忙搬运堆放。

　　　　童虎吃了一惊道：“他们早已密布这一切，把抢来的粮饷偷运至此。”

　　　　到了傍晚，一队羌兵冲进饭店，大嚷道：“出来！快出来！”

　　　　不一会，掌柜应道：“是，兵大哥可有贵干。”

　　　　忽地一人说道：“把好酒好肉全部抬出来，叫店里的住客滚到门口，帮忙。”

　　　　童虎三人听此人口音，便知是汉人，只是为虎作伥。童虎暗自恼怒：“汉人每次让外族击败，就是这类汉奸太多。”

　　　　伙计忙来敲他房门，大声道：“几位客官，实在对不住了，赶紧出来帮帮忙。”

　　　　庞德忍不住道：“我们是客人，你说的话可动过脑子？”

　　　　伙计叹息道：“你们还是赶紧的，这已经不是大汉的地了，外面全是羌兵。”

　　　　童虎哈哈大笑：“好。”

　　　　蔡玉扬声道：“哪来不知好歹的狗贼，竟敢来扰人清梦。”她故意惹事，是骨子里阴滑倔强的性子又泛活了，童虎既然戏弄了她姐弟，又让她弟弟孤苦一人，无论谁对谁错，心里这口气总想着法子要出一出的。

　　　　童虎果然一怔，诧异至极：“你这女人，眼下可不是闹事的时候。对了，我好像没说不让她乱说话的，哎，她要动歪脑筋，却也是防不胜防。”

　　　　伙计听得一呆：“两男一女？真是豪放。”嘴里却道：“几位，可不是小的我来难为，外面的情势你们来见一眼便懂了。”

　　　　蔡玉大声道：“哪个狗官在外面张牙舞爪？”

　　　　伙计大惊失色忙道：“别嚷了……”

　　　　话未说完，遭人一把推了开来。童虎见门闩一折，房门往内打开。

　　　　一人气势汹汹地走了进来，是个羌军的武官，气势威武，手里提着把弯刀，狠戾的眼神扫视三人。视线留在了蔡玉身上，“啊”的一声叫了出来，喜形于色，道：“女人，我先用！”

　　　　蔡玉这下大觉失策，羞愤道：“你这狗东西，说甚么呢？”

　　　　羌兵虽未完全听懂她说的话，却也知是在骂人，提刀便朝童虎砍去。这完全是迁怒，先杀了这女人的丈夫甚么的，便叫她服服帖帖。

　　　　童虎突来横祸，不闪不避，叹了口气，往前一个箭步，已在羌兵身前。羌兵的刀子在外门，与他面对面不过几寸距离，骇然后退，已然不及。童虎抬起一脚，揣在他肚子上，他往后倒摔，滚在地上痛叫连连。

　　　　这一下变化之快，那伙计是看得傻了眼，正等回过神来，已经骇得六神无主，跌坐在地。

　　　　随之一群人呼喝着，说来一些羌语，朝着房门冲了过来，都拿着标枪。

　　　　童虎道：“你们作甚么？”

　　　　羌兵哪会听他说话，而童虎也不过是随口说说，两方便即动手。童虎使出一手轻功，在标枪间晃动，顺杆而去，拳掌齐施，羌兵一个个往后倒飞，滚落在天井之中。童虎缓步出门，瞧着跌在一堆的六个羌兵，浅笑道：“几位老兄可是要玩叠高高？”

　　　　众人不知他在说甚么，只是羌兵实属狼狈。童虎道：“我们走吧。”

　　　　庞德和蔡玉跟了上去，坐了马车往南门赶去。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