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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乾长凤-第1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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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仙佛收回看向黄鹿升的目光,皱眉深思良久方遗憾摇头道:“黄鹿升?没听说过,不会是拣了别人道袍的江湖骗子吧?”
听闻此言,黄鹿升表情虽未多大变化,眼神之中却有一丝阴戾狠辣之气一闪而过,只听他阴仄仄一笑,开口讲道:“是不是骗子,王爷一试岂不知道?”
话音刚落,黄鹿升便冷哼一声,未见他有如何动作,却见一阵阵肉眼可见的空气涟漪以他胸前黄鹿双眼为圆心扩散出来,经过白起之时白起毫发无损,但掠向顾仙佛之时却是杀气腾腾。
顾仙佛是想存心试探一下黄鹿升的养气功夫,而顾烟则更想试探一下黄鹿升到底有多大本事。
面对来势汹汹的那一抹涟漪,顾烟阴柔一笑右手一甩长袍前襟,左脚向着斜前方一步踏出。
脚板落地之时,悄无声息。
悄无声息之中,地面寸寸龟裂。
地面的裂纹与空中涟漪在顾烟面前二尺有余三尺不足的地方碰撞在一起,场景先是微微一滞,然后猛然爆发出来。
顾烟闷哼一声脸色上浮现出一抹病态的殷红却被他强行压下,只是他脸上的笑意却越来越阴柔,一双丹凤眼像一只被惊蛰春雷惊醒的穴中青蛇,死死盯住对面的黄鹿升。
黄鹿升倒是没多大动作,看到顾烟如此小的代价便接住自己这静心准备的一击,只是略带惊诧的轻咦一声。
顾仙佛含笑拍了拍挡在自己面前的顾烟的肩膀,后者深深吐出一口肺中的浊气,最后冲黄鹿升笑了笑,这才退到一边。
顾仙佛抱拳大笑道:“黄道长身手了得,之前是本王有眼不识泰山了,今日白义士与黄道长前来,想必也不是为了与本王二弟一争长短而来,莫因为这点小事伤了大家之间的和气,来二位,咱们营帐之内详谈,海婵,吩咐下去,好酒好菜全上来。”
黄鹿升脸色这才好转一些,冷哼一声率先踏入营帐。
落在后面的顾仙佛与王子狐相视一笑,显然这狼狈为奸的二人又憋了一肚子坏水。
有顾仙佛的吩咐,酒菜上得格外快,这些掌勺师傅一听是王爷用来待客的,二话不说便掏出了自己个儿压箱底的食材,只过了一盏茶冷热的功夫,便有八名婢子先托着八碟烹饪速度较快的珍稀菜肴上来一一摆好。
黄鹿升坐在顾仙佛之下第一位子之上,看着这前来送菜的八名水灵婢子摇曳多姿的婀娜身躯双眼都充血了,只是碍于顾仙佛还端坐于此,才不敢做些出格之事。
顾仙佛把这一切看到眼里记在心里,默默地又在心底把黄鹿升的危险程度又降低一个程度。
一婢子送来四壶酒,是西凉最出名的凉酒,不过这凉酒只是一个总称,细细分下来也有好坏之分,譬如最为浓烈的“大钟凉”、回味最为悠长的“竹叶凉”、卖相最为好看的“鼎食凉”等等。
以大钟凉举例,以大钟凉为代表的普通一些的凉酒没什么别的特点,就是够劲,哪怕酒量再大的人,三碗下去也就差不多了,而且也足够便宜,八文钱一坛,是西凉的老少爷们最喜爱的一种酒。
不过顾仙佛这次命婢子端上来的凉酒可不是普通凉酒,俱是二十年份以上,以清水湖湖心雪水酿制成的凉酒,这凉酒有一个雅号名“琥玉”,指的是这种酒酒质粘稠如琥珀,颜色通透如碧玉,浓烈程度不比大钟凉差,但是色、香、味却远远不是大钟凉所能媲美。
果然黄鹿升一嗅到琥玉的味道,便开始了咽口水的声音。
顾仙佛微微一笑,慢斯条理地打开装着琥玉凉的酒壶盖子,顿时一阵浓烈芳香的酒气传遍整个营帐之中。
黄鹿升咽口水的频率更加频繁。
顾仙佛把盖子盖回去,装模作样说道:“黄道长可知晓这琥玉凉有多珍贵?从酿制到封存,全是以最好的酿酒师选的最好的原材料,就连水,选的都是本王住所旁的清水湖湖心之水,这清水湖的水是全西凉水质最好的,可惜本王小气,除了酿琥玉以外,旁人一概不许动,所以啊,在整个西凉,也就最多三百坛而已。只是,太可惜了啊。”
黄鹿升一双眼睛都盯在了顾仙佛面前的这四壶琥玉凉之上,听闻此言急忙追问道:“此等美酒是人间仙物,敢问王爷,是为何事可惜啊?”
顾仙佛深深叹了口气,遗憾说道:“本王命下人烫好了营帐之中最后也是最好的四壶琥玉凉,但这时酒都上来了,本王才想起,黄道长是天地禹步风生水起的方外之人,怎可沾染凡尘的荤肴酒食呢,只是这琥玉凉已然经过开封温烫,再想倒回酒坛之中保存是不可能的了,所以本王只好与二弟、白义士三人享用了,本王可惜的是,黄道长一心向道,没有这份口福了啊。”
黄鹿升开怀大笑,急切摆手道:“不妨碍不妨碍,佛教中不是讲‘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坐’嘛,贫道虽说还是一介道人,但是对于这些死规矩还是能看破的,无妨无妨,王爷只管赐酒便是,若是喝不下去,不用王爷说,贫道自己请罪。”
顾仙佛微笑摆摆手,命一名婢子把一壶酒送到黄鹿升面前。
黄鹿升笑嘻嘻地接过琥玉凉,如鸡爪的右手却在那名送酒的婢子翘臀之上狠狠揉捏了一把。
顾仙佛依旧眉目带笑,只是握着座椅的右手却情不自禁地紧了一下。
尽管这一个小动作非常隐蔽快速,但还是被一旁的白起看在了眼里。
数个月没碰过精致女人的黄鹿升这一把用的力气相当大,虽然隔着衣裙他看不见,但是他能肯定被自己掐捏地那一块而嫩肉肯定非青即紫了。
可那名身上没有丝毫武艺的婢子别说惊呼出声,就连表情都依旧平淡,只是眉头微不可查地皱了皱,便施了个万福,盈盈退下。
因为一个简单却不同寻常的婢子,一直对今夜行程信心满怀的黄鹿升心里第一次产生了隐约的不安。
不过在美酒美食美女的冲击之下,这一丝丝隐约的不安被他丢到了九霄云外。
就算有埋伏,大不了自己一拍屁股走人便是,这营帐里只要没有那些老怪物存在,就凭这几个年轻人,谁能拦下道爷?
一边如此想着,黄鹿升一边小心翼翼地端起酒盏,慎之又慎地往嘴里送了一口。
三杯琥玉下去,黄鹿升已经有些飘飘然,面对顾仙佛恰到好处又不留痕迹的赞美,此刻也是越听越舒坦。
顾仙佛摆下酒盏,笑问道:“不知黄道长此次与白义士来本王营帐之中,有何指教?”
黄鹿升打了一个酒嗝,悠然说道:“对于西凉王,贫道哪里有什么指教,只是受人之托给王爷带句话。”
顾仙佛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黄道长请讲,本王洗耳恭听。”
黄鹿升看着营帐顶,说道:“也没什么别的,就是希望王爷不要去西凉了,现在打道回府,在中原找一有山有水之地隐居终老,岂不快哉?”
顾仙佛与身后的王子狐对视一眼。
这怕是个练武练坏脑子的傻子吧?
第二百零六章 渭水之畔()
顾仙佛把这一丝轻蔑掩饰得很好,起码把大半心思放在杯中之物上的黄鹿升没有察觉出来。
顾仙佛端起酒杯,笑道:“来,先饮尽杯中酒咱们再详谈此事。”
说罢,顾烟白起黄鹿升一同举起酒盏,相继饮了杯中之物。
不同得是,顾烟只是嘴唇沾了沾,白起喝了一小口,黄鹿升是把一杯琥玉凉全部倒入嘴里然后闭着眼睛神色陶醉地慢慢咽下去。
说实话,顾仙佛很纳闷,他实在想不通这如此没脑子欲望又如此之重的黄鹿升是如何走到今天这个高度的?
老天爷这个盹打得也太厉害了吧?
不过转念一想,这个世道本来就是不公平的。只许你顾家大富大贵,不兴旁人走狗屎运啊?
那也太霸道了一些。
把酒盏搁下,顾仙佛轻声问道:“本王很好奇,到底是何人能请动黄道长,还给本王带这么一句话?”
黄鹿升此时正挟了一筷不知什么鱼做的鱼卷扔进嘴里大快朵颐,只觉得自己之前的鱼卷都是白吃了,这份鱼卷做的真是鲜美,别看其貌不扬,但是味道与肉质却是实足的一流,鲜嫩弹牙又回味无穷,端的是一份极品菜肴啊。
听到顾仙佛问话,黄鹿升咽下嘴里塞得满满的鱼卷之后方才慢悠悠说道:“所托贫道之人交代过,在王爷答应这条件之前,万万不可透露他的身份,不过那人却是说过,王爷肯定会问起这个问题,到时候只需要贫道赠予王爷四字便可。”
顾仙佛眉头一皱,疑声问道:“哪四字有如此奇效,还望道长告知?”
黄鹿升挟了一片酱牛肉放入嘴里慢慢咀嚼,含糊不清吐出四字:“渭水之畔。”
一瞬间,顾仙佛双眼锐利如刀,营帐之内杀机四起。
黄鹿升愣了愣,或许没想到这四个会有如此之大的作用,看了看自己面前的美味佳肴痛苦地闭上眼睛,暗道打起来之后恐怕这些菜肴就十不存一了,自己在这鸟不拉屎的玉门关窝火了这么久,可惜刚刚吃上人吃的粮食就被人打断了,老天爷啊老天爷,你之前也待贫道不薄,怎的这次就如此吝啬了呢?
若是老天真有灵听到黄鹿升如此说法,恐怕会一脚踹死这个不知死活的。
谁料过了片刻功夫,顾仙佛眼神便柔和下来,微笑朝黄鹿升说道:“黄道长背后那人昔日对本王有过‘大恩’,既然此人发话了,那本王回中原便是,用完这顿晚饭,本王便率亲随打道回府,黄道长,你看如何?”
黄鹿升大喜过望,不过这份喜多是对于桌上酒菜之喜而非顾仙佛话语之喜,只见黄鹿升如孩童一般拍掌而大笑道:“如此甚好如此甚好,王爷果然识大体顾大局,如此一来,贫道与王爷再没任何仇怨,今日我们把酒言欢不醉不归。”
说罢,黄鹿升便主动举起斟满琥玉凉的酒盏,桌上顾烟白起二人目光都投向顾仙佛。
顾仙佛丝毫不介意黄鹿升反客为主的言论,也是笑眯眯地举起酒杯,笑道:“黄道长说得对啊,来来来,咱们先满饮杯中酒,等会本王便命下人带来几名婢子给黄道长唱唱小曲儿解解闷。”
黄鹿升满饮杯中酒后放下酒杯,猴急地搓搓手道:“依贫道看来,就莫要等会儿了,现在便好现在便好。”
顾仙佛摇头而笑,道:“还不行还不行,现在还不是看歌舞的时候。”
王子狐白起二人瞬间全部把目光投在顾仙佛脸上。
顾仙佛点头轻笑。
这个点头落在王子狐与白起二人眼里,却是表达着不同的意思。
黄鹿升想了半天没想出顾仙佛这句话的所以然,疑惑问道:“看歌舞还要挑良辰吉日?这难道是长安的风俗习惯?”
顾仙佛笑着点点头,话锋一转问道:“黄道长,本王想向你打听一个人,据本王手下探马所说,昨日清晨他去探路之时,曾碰到一白衣出尘的天字高手,如今已经被本王下属所杀。”
说到这里,顾仙佛不留痕迹地打量了白起一眼,却见白起并非痛失爱将的悲痛心情,脸上却有着难以掩饰地快意,顾仙佛当下便对自己的判断更坚信三分,收回目光继续说道:“所以本王想问问黄道长,这白衣男人跟黄道长,是什么关系?虽说之前本王那探马与其是各为其主,但现在既然本王与道长已经化干戈为玉帛,若那白衣男人是黄道长的亲近之人,本王该让属下来陪个不是才对。”
顾仙佛明里暗里的一番吹捧使得黄鹿升又飘了三分,他一拍自己干瘦并没有几两肉的大腿,略带愤懑说道:“屁个亲近之人,一个沽名钓誉的天字小辈,一直在贫道面前指手画脚,这也不行那也不许,好多次贫道都想锤杀这个不知死活的小子,谁料他又每次都抬出那背后之人来威胁贫道,贫道受够了这个无知的黄口小儿,王爷替贫道杀了这个渣滓,贫道感激不尽。”
顾仙佛含笑点头,继续套话道:“黄道长是跻身第二个江湖的老神仙,怎么会与那种无名小辈一同见识,本王很好奇,黄道长这一身本事,是练刀还是练剑得来的?”
黄鹿升嘿嘿一笑,略带骄傲的抬起头道:“这句王爷可问错啦,贫道年轻之时,既不练刀也不练剑,而是在一军伍之中练枪,练枪约有五六年,然后贫道所在军伍被大乾铁骑冲得粉碎,贫道便离开军伍,侥幸得了一不知名拳谱,脱枪为拳,便又开始练拳,一练,便练到了如今。”
顾仙佛点头赞叹道:“练拳能练到黄道长今日这个境地,黄道长果然天资不凡啊。”
黄鹿升不擅长使筷子,直接用三只手指抓起盘中类似粉条却又不是粉条的柔滑食物扔进嘴里一边细细品味着一边含糊不清说道:“又错啦,贫道达到今日之境地可不是仅仅凭着那一本破烂拳谱,那拳似乎是出自魔道,名唤‘种因得果’,本是以苦手不死不休磨砺拳法最后夺其生机气运为主,但是贫道一日突发奇想给它改了改,经过贫道一改,这拳它不仅可以夺武者气运,也可以夺平民气运,只要一拳捶碎其天灵盖,便可瞬间夺取死者三分之一的气运加持自身。这样一来,在这拳术之上,贫道才能一日千里啊。”
黄鹿升说得洋洋自得,他是发自内心的没有一点愧疚与忏悔。
这种无所顾忌的人在现实中顾仙佛见得不多,但是只要让这些人中的一个爬上高高的位置,那对于整个世道来说,那都是一场灾难。
顾仙佛轻轻扣了扣太阳穴,轻声说道:“按照本王这些年遇到的人来看,第二个江湖确实不同于寻常武夫,里面的人要么以杀证道,要么以术入道,鲜有按部就班一步一步走进去的,或许这第二个江湖,可能似江湖而非江湖。”
黄鹿升吃得满嘴油渍,点头附和道:“王爷此言鞭辟入里一针见血啊。”
顾仙佛在心底算了算时间,向黄鹿升笑道:“不知黄道长吃饱喝足否?”
黄鹿升遗憾地放下碗筷,拍拍自己被撑的溜圆的肚皮,遗憾道:“唉,要说吃饱,当然吃饱,可惜还未吃够,王爷家厨所做的饭食,可比这姓白的属下忙活得好了不是那么一点半点啊。”
顾仙佛哈哈一笑,道:“若是吃不够,留在这里多吃几天便是,本王营帐之中别的没有,若是说到美酒佳肴,想必还是能令黄道长满意的,若是黄道长高兴,甚至,可以一直在这里吃下去。不过现在,酒足饭饱了,咱们是不是该欣赏欣赏歌舞了?”
黄鹿升丝毫没听出顾仙佛的一语双关,拍着大退笑道:“不吃了不吃了,看歌舞看歌舞,贫道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好久没有看过这么如花似玉的小娘皮了,今日贫道就沾沾王爷的光,开开荤哈哈哈哈。”
顾仙佛笑着点点头,朝王子狐轻轻扬了扬下巴,后者心领神会,唱了一声诺之后便躬身退出营帐。
黄鹿升面露期待,连酒盏都放下了。
白起正襟危坐,在心底默默盘算着下一步的动作,在营帐的这三方势力中,他势力最弱,必须做出最明智的选择才能保证自己安全活下来。
片刻功夫过后,外面传来连绵起伏的震动之声。
黄鹿升面露好奇,却没有深思这种震动来源于何处。
他虽说之前是军伍之人,却在当兵的那几年里从没见识过兵团之间的大阵仗。如果他有一点见识,便该知道这中连绵不绝又让人胸闷气短的震动之声,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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