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黎明-第1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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勇武，一步一步从杂号将军升到了总管，也真正让一众蜀国权贵开始器重。

　　　　不论是蔡元还是徐并林又或是青阳王，都算不上他的伯乐，这些人充其量只能算是马后炮，在他还是乾朝旧将之时，许傲便看重了他。这世上本没有水到渠成的好事，官场晋阶更是如此。一个私盐贩子的后代，能靠自己的能力，一步一步从一个杂号将军升到大总管？那是只存在于于说书人口中的笑话。

　　　　龙开疆是个知恩图报之人，许傲让他往东，他绝不往西。许傲让他与青阳王多熟络熟络，他就可以与青阳川穿一条裤子，被人指责勾结朝臣他也无惧。这一熟络就是十年，蜀国上下都以为他是青阳王的人的时候，只有他和许傲知道他是谁的人。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也许是对于青阳王有愧疚，龙开疆对于青阳川几乎是有求必应，只要他能办得到的。

　　　　直到前些天，青阳王送来的一封书信，让龙开疆彻底陷入了苦恼之中。

　　　　“胖子，咱们两算算交情十年有余了，我本不想捅破这层纸，可是如今不得不说。所有人都以为你是我的人，可是我知道，从看见你的第一眼我就知道，你是陛下的人。最开始我有些犹豫，处处提防你，可后来你对川儿的态度让我不得不改变了对你的看法，我看的出来，你是真心对川儿好，就算将来我死了，只要你龙开疆还活着，那川儿这辈子图个安稳还是没问题的。相信你收到风声了，自从那日之后，陛下就像变了个人似的，喜怒无常，未能将我与蔡元双双打落，想必陛下很不痛快。若是我只有孤身一人，我大可辞官隐退，将一切交还陛下，可是如今不行，这些年树敌太多，身边聚拢的人也多，我这一倒，不知多少人要遭殃，最主要的是还是川儿，我不能让他陷入绝境。我不从奢求斗的过陛下，只求保住现状即可，可陛下就先这点小小的念想都不给我，我是被陛下逼着向前走，最终肯定要有个了结。我不是想说动你站在我这边，我只是觉得天下都要乱了，你肯效忠陛下，效忠蜀国这是好事，可是聪明人从来不做好事，只做对的事，你若是真心替川儿，替陛下着想，我想恳请你稳守南疆，一步都不要踏出来，万一出了什么岔子，南疆还有你在。”

　　　　龙开疆不断回想着书信上的内容，久久不能决断。

　　　　青阳渡并未让他反叛蜀国，只是让他固守避战，可这样一来无疑是违背了陛下的意思，那与反叛又有何区别？到时候拥兵自重，自立为王这些诛心的奏折便会像雪花一般飞入许傲的御书房中，许傲又会作何感想？祁岱未死，想必许傲心里已经满腹怨气，此时若是据守不出，不替许傲争上一争，到时他与许傲君臣二人之间……

　　　　龙开疆突然回想起了年轻的时候，那是他只是一个杂号将军，许傲已是名满天下的风云人物，就是那样一个气度不凡的年轻人找到了自己，并没有什么经世济国的大道理，只是一些简单的家常话，然后他就折服了。

　　　　“如果当年没有陛下，我现在恐怕坟头草都三米高了吧。”龙开疆喃喃道。

　　　　感伤这两个字，在龙开疆的一生中出现的次数并不多，他父母双亡时有过一次，第一次见许傲时有过一次，再有一次，就是现在……

　　　　龙开疆突然将青阳渡的来信撕的粉碎，犹如许傲撕他的秘折一般。

　　　　土城之前，八万蜀军严阵以待，主将龙开疆站在城头，望着城下密密麻麻的人头沉默不语。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生是蜀国人，死是蜀国鬼。我龙开疆自打跟随陛下开始便没吃过败仗，这次土城粮草被劫，是我的耻辱，也是你们的耻辱。陛下天恩，准许我等戴罪立功，我龙开疆誓要拿德天秀的人头来祭旗，南疆九部一个不存。”龙开疆声如龙钟，浑厚的嗓音在空中回荡，久久不散。

　　　　“一雪前耻，一雪前耻……”蜀国兵士沸腾了，这口恶气他们已经憋了很久，很久。

　　　　蜀国有龙，拓土开疆。

　　　　八万势如破竹的蜀军如同蝗虫一般冲出土城，奔向南疆深处，消息很快便传到了德部。

　　　　窦飞已经能下地了，除了后背的伤口有些疼痛，窦飞全身上下都恢复的差不多了。

　　　　德天月无时不刻地陪在窦飞身边，宛如刚过们的小媳妇。德天秀有心斥责，可看到德天月那一脸的笑容，又不忍阻拦。为此德成洛也专程来跟德天秀谈过几次，大意是不要过多的干涉天月之事。

　　　　眼不见心不烦，德天秀至此再没去看过窦飞，他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天秀，龙开疆的八万人距离德部已不足五十里了。”祁岱眉头微微簇起。

　　　　“吴门一失踪，林越就像没了主心骨一样，他已经答应我的，不时便会带着族兵前来。”德天秀缓缓说道。

　　　　“眼下我们手中只有四万族兵不到，乌部呢？他们考虑的如何了？”德天秀问道。

　　　　“这正是我所担忧的，乌常山与白措昨日夜里便离开了德部，不知去向何处。”祁岱叹了口气。

　　　　（本章完）

第287章　命数（）　
白措随手端起桌上的杯子，晃了晃道：“人就像这杯中水，半杯与满杯的区别你王道不知道？还需要我来告诉你？”

　　　　王道有些难堪，扯了把椅子坐了下来。就那么静静地望着白措。

　　　　白措将杯子举到唇边，轻轻缀了一口，双眼微微闭合。

　　　　“你是真不懂还是在这给我装傻，为什么要这样做？”王道愤怒地一巴掌拍在桌子上。

　　　　白措双眼缓缓睁开，眼中散发出一抹凌厉的光芒对着王道说道：“你是忠臣，愚忠之臣。我与你不同，乾令要想登上皇位仅靠他如今的资质是不够的。他现在的状态，在我看来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你……”王道似乎突然明白了什么。能感动到他这个年龄的人和事不是没有，但觉得不超过一手之数。今天，王道真的被震惊到了。他来的本意是想劝白措回头，将所有的一切交给乾令，不论是好是坏总归要让他自己去做。

　　　　可白措的回答却是这般决绝，这般无情。不止将乾令推了下去，也将自己推了下去。就如同雄鹰教育小鹰飞翔一般。万丈悬崖，展翅则活。

　　　　王道心底突然涌起一股心酸，这些年来他与白措虽同为顾命大臣。但是他知道，所有的事都是白措一人在做，而他不过是一个迂腐的老东西罢了。从招募旧部，到成立合昆会，到在各国发展分部、扶植势力。全都是白措硬生生用一头白发换来的希望。相对于白措来说他实在太过渺小了，白措对得起乾无极，对得起先帝，对得起乾朝，对得起他当年许下的誓言。为了乾朝未来君主的觉醒，白措甚至不惜用自己的命去换。王道自认也做得到，但不如白措这般干脆利落。

　　　　“白将军，你还未有子嗣吧？”王道突然开口问道。

　　　　白措先是一顿，继而嗤笑一声：“家国天下，没有国哪来的家，没有家哪来的子孙后辈。即便有也不过是三等奴仆。生来何用？”

　　　　“此言差矣，若是按白将军这般来说。那乾令算什么？”王道眉头微微皱起。

　　　　“他不同，他是皇室血脉，可以复兴整个乾朝。而我只是一个弃子罢了，我这一生注定没有好下场，不论是谁得势，我都是必除之人。与其在我年老无力的时候被那些庸人用最愚蠢的法子杀死，不如让死亡来的快一点，猛烈一点。”白措撇了撇嘴，目光中透着一股高傲。

　　　　在白措的眼中他已是个必死之人。其实很简单，像白措这样的人，不论是敌人还是自己人都不会放心。尤其是乾令，一旦得势，以白措在这些人之中的威望，谁会不服白措而服他。万一白措与他有什么不合，他这个主子又能如何？长此以往，与傀儡何异？

　　　　白措的计策很血腥、很残忍。逼着乾令成长，逼着他亲手杀死他。白措也知道这很难，甚至可能乾令会一时冲动而就此陨落，可他没有时间了。真的没有时间了。

　　　　天下纷乱，各方豪杰涌起，他白措甚至占不到一分。以往那套稳步发展的道路已经不行了，如今的他们必须要冲出去。可就算是南疆这一隅之地也有两座大山压在他们身上。

　　　　龙开疆代表的蜀国已经祁岱、德天秀代表的南疆九部，没一个是好惹的。三足鼎立的情况，谁也不敢动手，可白措又不得不动手。他要放眼的是整个天下，若是连南疆都出不去。还谈什么复国大业、谈什么天下江山。

　　　　白措微微入神，眼中显现出复杂的光芒。

　　　　王道站起身，先是将额头的发丝捋了捋，然后又将衣襟整理地一丝不苟。接着双手抱拳，弯腰对着白措一拜到底。整个人看上去严肃、认真。

　　　　“白将军在上，请受王道一拜。大乾有白将军这样的忠臣实在是万幸。老夫虽然不敢苟同白将军的做法，但是眼下似乎也没有别的路可走了。南疆一隅，便有三方势力。还不说南疆以外，少主是该醒醒了，我大乾想要复国，这是最后的机会。既然上天不给我们留活路，那么便拼死一搏，我这把老骨头冲锋陷阵没什么用，但以老夫的薄面，去招来些乾朝士子却是没什么问题的。”王道一拜到底，头低至双膝以下。

　　　　白措微微有些动容，看着满头白发的王道不由心底也升起一股莫名的感伤。

　　　　“你我相识多年，唯有今天你说的话还占那么一点理。你能看出我的用意，到是出乎我的意料，原本我以为你到死都不能明白我的用意。没想到，古人诚不欺我，老奸巨猾说的就是你这种吧？不过你要记住，这件事不能对任何人说，尤其是你的少主乾令。若是天下皆知，那么此事便没有任何意义了。我可以死。但是，在我死之前，此事只能入你我二人之耳，绝不可传第三人。你可明白我的意思？”白措正色道。

　　　　“我知道，白将军深明大义，为了乾朝连命都不要。老夫就是死也要替白将军将此事办好。”王道起身，又是一拜。

　　　　“一把年纪了，腰不累么？”白措揶揄道。

　　　　“不累，比起你来我所做的实在太过渺小。”王道起身，目光直视白措道。

　　　　“现在我才明白为何先帝要将乾令托付给我和你，原本我以为就我一人便够了，像你这种只知道读死书的书呆子要来何用？只能将他教的如同你一般迂腐，难堪大用。可现在我明白了，你的作用就是压制我。先帝不愧是一代枭雄，临死前还不望算计我们。说来也真是可笑，先帝从未曾信任过我，我却心甘情愿的替他卖了半辈子的命。乾令如今也是与他父皇如出一辙，我却还要用命去辅佐他登上巅峰。你说这是不是一件很讽刺的事？”白措说着笑了起来。

　　　　“白将军说的……在理。不过先帝与乾令不同，先帝只是为了以防万一。在先帝心中最信任的便是你了。”王道嘴唇动了动。

　　　　（本章完）

第288章　计划（）　
“好了，不用多说。我知道。”白措摆了摆手，似是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

　　　　“其实我也问过自己为什么要这样一条路走到黑，其实天下之大哪处我白措去不得？求名得名，求势得势。最不济，隐居田园我也能潇潇洒洒过一辈子。可是我做不到，原因只有一个。我师尊临死前将乾令交给了我，一贯严苛的他却只说了四个字：“你出师了。也许就是从那个那一刻起，我的肩上便有了一种卸不掉的责任吧。”白措似是在追忆过往。

　　　　“无极道长虽然也是皇家之人，可却神龙见首不见尾。简衣素食，过着粗茶淡饭的日子。潜修十年，远离了皇宫的争斗。再度归来却是乾朝即将覆灭的时刻，他老人家用命换来了皇家最后一丝血脉的存续，可敬可悲可叹。”王道摇头叹息道。

　　　　“什么道长不道长，就是一个糟老头。仗着救了我一命，便不把我当人看。每日白天便让我做一些又脏又累又苦的活，晚上便是练功，一天睡四个时辰。起床要准时，睡觉却不一定。但凡交代的任务没有完成，或是练功不认真，便要罚跪。真不知道那十年我是怎么过来的。”白措说着说着，眼中竟泛起些许泪花，变的有些模糊起来。

　　　　王道第一次听见白措说出心底的话，不由有些尴尬，不知该如何接话。不过他知道，白措越是这样说越是证明白措对乾无极的感情深厚。

　　　　“乾令那里，不是非去不可，你就别见了。”白措突然话锋一转道。

　　　　王道愣了一愣，似是没想到白措的情绪转换的这么快。一个连感伤的时间都留给自己的人有多可怕只有他自己知道。王道暗暗咽了口口水，背脊发凉。

　　　　“我知道，一切都要靠他自己。”王道答道。

　　　　“记得告诉薛霸道，加紧训练。过不了多久便是用人的时刻。”白措继续说道。

　　　　“薛霸道那边前几日已经递过消息回来，说是人折损的太快。至少还需两月。”王道显得忧心忡忡。

　　　　“两月？不行。太久了，等不到那个时候了。你告诉他，不用去管事成之后的存活率，只要保证任务成功即可。”白措神色一冷，坚决地说道。

　　　　“……可是，那些人都是我们从乾朝遗族的子弟里挑选出来的杰出的年轻人，损失一个便少了一个。从长远看这是不利与我们大乾的复兴的。何况老薛也不见得……不见得会答应。”王道面色阴沉地回道。

　　　　“妇人之仁，能做什么大事。现在已经没有时间了，我们只能拿命去换，一旦他们中层将领的折损率达到五成以上，那我们的把握就更大了。”白措挑了挑眉道。

　　　　“即便以上这些都解决了，可他们的家人那里我们要怎么交代？”王道终于说出了最为担心的地方。

　　　　“大丈夫自当是马革裹尸还，为国捐躯，这是无上的荣耀。告诉他们，复国之后，死亡之人一律赐爵，世袭。白银千两、黄金五百两。家中有女者，一律优先入宫，直接升妃。”白措眼睛也不眨地说道。

　　　　“这、这、这怕是难以办到。爵位那些不说，这银子与黄金还有妃子的事可不能如此儿戏。何况少主也不见得……”王道拼命地摇头道，在这件事上他还是保持着一贯的思维。凡事要遵循礼法。

　　　　“我说行就行，我活着就一定行，但是我如果死了。那就人死如灯灭，你们爱怎么办就怎么办。至于他，他不是觉得自己像个傀儡吗？不甘心受人摆布吗？那我就偏要摆布摆布他，看他能如何。”白措冷笑一声。

　　　　“……好，好吧。那祁岱那边的事有回音了吗？”王道摇了摇头，继续问道。

　　　　“南疆九部，说到底就是几头狮子带领的一群猪。不对，乌合之众。只要那两个人过来，还怕祁岱不就范？祁岱就范了，德天秀何足畏惧？”白措满不在乎地说道。

　　　　“听说，几日前龙开疆曾仅带了十人便突进德部大本营，并且还成功夺回了一个将领的人头。”王道有些不解。

　　　　“这倒是我没想到的，龙开疆怎么说也是镇守一方的大员，能做出这样的事连我也感到很意外。不过也就那样，只能证明他是一个容易感情用事的人，而这就是他的弱点。将弱点暴露在人前的人，都是易死之人。什么破釜沉舟，背水一战。什么狭路相逢勇者胜。都只是胜者炫耀自己功绩、掩饰自己卑微的说辞罢了。一次能成，两次呢？百次呢？千次呢？胜败的确是兵家常事，可老天不会总眷顾那些凭着一腔孤勇战斗的人，笑的最后的一定是脑子够用的人。”白措淡淡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