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秦离歌-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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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文已经十七岁了，有了自己的看法，把陆友安怼得一愣一愣的，陆友安虽然面上来气，心里也不觉为自己的儿子叫好，这个臭小子，竟然真的长大了，有了自己的见识，事实上，他又何尝不是和儿子一样的想法，但是，他是军人，是祝南山的部下，祝南山让他恨谁他就得恨谁，让他杀谁，他必须杀谁，即便是祝南山要他亲手杀了自己的儿子，他也必须忍痛下手。

　　　　这就是忠！还因为他是楚国的男人，比起当时混乱残暴，骄奢**的楚国，陆友安也觉得大秦未尝不好！

　　　　“王离，王离，快出来，你看我给你带什么来了？”陆友安远远的就大声的喊道。

　　　　王离没有出来，就连宁婆婆也不见出来，陆友安将盒子扛到了宁婆婆的门口，才发现屋里一个人都没有。

　　　　“王离？王离？”

　　　　“宁婆婆，宁婆婆”

　　　　陆友安叫了一阵，没有回音，他突然急了。这王离会不会是嘴上说得刚强，底下对宁婆婆做了什么，然后跑了？

　　　　陆友安急忙推开宁婆婆的屋子，各处检查一遍，并没有任何打斗的痕迹，厨房的锅里还温着酒，连那个平时烧火的青儿也不见了，一定是几个人到河边玩去了，看来这个王离真是不简单，没有多少功夫，老女人，小女孩，都被他哄得团团转！

　　　　陆友安不觉只有感慨。初生牛犊不怕虎，这家伙是后起之秀呀？

　　　　陆友安赞叹王离的同时，思维就联系到了自己的儿子陆文身上，这陆文看来比自己思想活跃，有自己的想法，有见识，如果跟着王离，那当然不错，但是王离是仇人，没有未来的，儿子陆文不应该像自己一样，老死在这个大孤村，或者终身背负着仇恨，活得压抑窝囊。

　　　　儿子应该有自己的崭新的生活，如果以后平安的走出大孤村，那就好了，那么出去又该如何？一定要回到楚国的土地？其实，如果能去大秦的国都咸阳发展，应该也不错，就不会永远生活在楚国那个伤心地了，一代人的仇恨一代人扛就够了，何必非要几代人都葬送进去呢？

　　　　陆友安想到这里，突然产生了一个大胆狂妄的想法，该是给儿子准备一个未来了！

　　　　他在宁婆婆屋里找到了一个包袱，将六百两黄金分了一半在包袱里，剩下的一半，连同盒子在宁婆婆屋里藏好，出来看四处无人，陆友安一阵狂喜，朝着不远处的一个小山坡跑去，那里有一片树林，很少有人上去，他跑过去，将包袱里的金子在一棵树下的坑洞里藏好，使上记号，然后才慢条斯理的四面搜寻着回到宁婆婆的院子。

　　　　陆友安决定了，自己这一辈子就这样毁了，给儿子留一点金子，让儿子以后有机会逃出这里，然后可以安心的生活，那么自己所有的付出也就值了，反正他觉得王离是不会去问里正到底给了他多少金子的，里正不是也说过，男人就是要狠一点吗？

　　　　陆友安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有成就感和心安理得过，他觉得自己做了一件完全正确的重大的事情，他就是死在大孤村，或者为楚国去战死，也就没有遗憾了！陆友安靠在宁婆婆的门口，安静的睡觉了。

　　　　王离是看到远处的河边，一个村姑在追赶一只水兽，忍不住好奇，追出去的，大孤村的这条小河，被村民称为热河，是因为河水发源处就在西北面的山林里，源头是一眼温泉，有水桶粗细的一股泉水从半山的一个石缝里涌出来，初始的温度超过了人体的温度，泉水一路向下，河道最宽处达到了三四十米，最窄的地方不过两三米，蜿蜒了十几里地之后，朝着东边流去，在东边的山间，又没入了乱石丛里。

　　　　没有这条热河，就没有大孤村的存在，没有这条热河，就不会有许多的爱好玩水的水兽出没，大孤村没有彻底的变成荒野，就是因为这里的野兽经常出没，原住民靠着打猎就可以过上很富足的生活，同样，也是因为野兽经常的出没，大孤村的原住民才越来越少，成群的狼，偶尔的老虎出没，体型巨大的蟒蛇等等，都是令许多老人孩子色变的怪物。

　　　　王离看到一个十六七岁的村姑，手里拿着一根两米多长的竹竿，在河边追赶一只水兽，王离一路狂追，逐渐接近了女孩，也看到了那只水兽，原来是一只皮毛棕黄色的水獭，长得肥硕而漂亮。

　　　　水獭性野，但是逃跑一直沿着河边，一会儿钻进水里，一会儿出水狂奔，村姑也是老手，似乎看准了水獭逃跑的方向，所以一人一兽就像在玩一个捉迷藏的游戏。

　　　　“姑娘，我来帮你，”王离说着身体掠起，朝着河水的上游掠出了几十米，和村姑形成了两面夹击的态势。

　　　　水獭突然出水，看到自己的去路被截住，惊慌之下，身体一扭，朝着河边的地里冲去，说时迟那时快，王离急中生智的从腰里摸出了那把匕首，情急之中，挥手朝着水獭飞去。

　　　　水獭第一个凌空飞窜的动作还没有完成，王离的匕首就射中了它的肚子，水獭一跟头栽倒在地，王离人已经跟着冲上去，按住了还在最后挣扎的水獭，他刚抽出匕首，就感觉后脑一阵凌厉的风声。

　　　　王离急忙低头，回肘一挡，竟然被村姑的竹竿扫个正着。

　　　　“咦，你疯啦，我在帮你，你干嘛打我？”王离起身一跃，跳开几步，厉声问道。

　　　　“谁需要你帮？你坏了我的好事，毁了这么好的水獭皮，我和你没完。”村姑说着竹竿又抡圆了扫过来。

　　　　王离一把抓住村姑的竹竿，才看清楚，村姑面容是健康的麦子色，五官端正，但是眉宇之间，是野性和粗犷，就像一朵山林里盛开的刺玫，此刻村姑凤眼含怒，脸也涨得通红，一副不依不饶的态势。

　　　　王离瞬间明白这村姑一定是原住民的女孩，而且是精于打猎的女中豪杰，自己帮了倒忙，把一张好好的水獭皮，搞了一个大洞。

　　　　“对不起，姑娘，你叫什么名字？我是好心办坏事，本来想帮你的，没想到把皮子弄坏了。”王离歉意的说道。

　　　　“你帮我？你凭什么帮我？你以为一句对不起就完了，我给你三天时间，你赔我三张完好无损的水獭皮，否则，我让你知道大孤村火妹的厉害。”名叫火妹的女孩怨怒的说道。

　　　　果然是名如其人，性烈如火，王离暗叫不好！

　　　　“你这就有点不讲道理了吧？我如何赔你？还要一赔三？”王离愕然的看着火妹，心里别扭死了。

　　　　“一赔三还是少的，你知道我追这只水獭多久了吗？我要拿它的皮子，给我喜欢的男人做一件坎肩的，你把一切都毁了！我恨你。”火妹说完愤恨而去。

第13章　初见（）　
“你要给谁做坎肩？你喜欢的男人是谁？”王离眉头没脑的问了一句。他本来想说，我去给他道歉，但是火妹一听王离问话，扬手将竹竿从前面扎过来，就像一杆标枪，王离要不是闪得快，竹竿一定射穿他的肚子。

　　　　“三天，过时你就拿命来偿还。”火妹撂下一句话就朝着河水上游跑去，王离还听出了哭声。

　　　　“真是火爆的脾气，大秦朝还有如此性烈如火的女孩？不过，好像也蛮有意思！”王离自言自语的说道。

　　　　王离提起那只死掉的水獭，一遍追赶一边说：“你等等，这个你先拿回去，”

　　　　火妹并不理会，王离后悔不迭，真是好奇害死猫，这水獭本来就是狡猾异常的水兽，现在到哪里去给她弄，还要三只？杀了我得了！王离想到这些烦心事，竟然接二连三的找上自己，心里不觉对眼前的生活多了许多的灰心。

　　　　无法消解内心的苦闷，王离麻木的向前走。

　　　　一路走走停停，竟然接近了热河的源头，眼见一条河变成了一股从山间石缝里冒出的水柱，翻过面前十几米的高坎，就可以坐在源头的热水里泡脚了，王离将死水獭挂在树杈上，朝着高坎上爬。突然感觉后边的衣襟被扯住了，王离一回头，发现竟然是宁婆婆屋里烧火的小女孩青儿。

　　　　“大哥哥，千万不要翻过这道坎，你快下来，免得再惹下麻烦。”青儿拽着王离的衣襟不松手，王离从高处回看青儿，青儿也是脸憋得通红，但是眼睛里是真诚的恳求。

　　　　王离问道：“青儿，你一直跟着我，我怎么就没有发现？这高坎那边是什么鬼怪，不能去看的，我还就偏不信邪，就是要过去看看。”王离也惊讶，自己被青儿跟踪了一路，都没有丝毫的感觉，也是够马虎的，看来大孤村就连青儿这样稚气未脱的小女孩都不简单。

　　　　青儿没有回话，转脸避开了王离的注视，目光投向了远处的河边，王离顺着青儿的视线看过去，发现宁婆婆很悠闲的坐在河边的一块大石头上，有意无意的看着王离的动向。

　　　　王离才知道，自己一直在两个女人跟踪的关怀下，一举一动都被监视的牢牢的。

　　　　“大哥哥，你是好人，不要再惹事了，不然谁都救不了你，快下来和我们回去。”青儿催促道。

　　　　“青儿，要是我不下来，你能怎么样？”王离沉着脸问道。

　　　　“我能把你怎么样？不过是死死的拽着你，我不会放手的，除非你下来。”青儿一脸的楚楚可怜，让王离觉得单纯又可爱，这似乎表现了对一个陌生人朴素的关怀，应当算是大秦对他这个闯入者最高的礼遇了吧？

　　　　“那好吧，青儿，我听你的，你真是个好姑娘，你手松一下，免得我跌下来砸着了你。”王离狡狯的说。青儿当然听懂了王离的意思，砸下来，那就会砸在青儿怀里，青儿可不敢和王离搅在一起。

　　　　青儿手一松，王离并没有下来，而是滋溜溜一阵壁虎爬墙的功夫，眨眼之间，就翻过了十几米的高坎。

　　　　“你是个骗子。”青儿在下面急的不停的跺脚，远处的宁婆婆也发现了异常，团身而起，几个起落，朝着高坎掠过来。

　　　　真是别有洞天！

　　　　高坎的另一面，是一片有一个足球场大小的平地，里面种满了各种开花的，没有开花的低矮植物，里面有五个人，还在地里干活，很明显是五个女人，都穿着黔首的服饰，头上一样的系着黑色的头巾，身上的衣服上半身也是黑灰的颜色，下半身是白色的袍裙，但是脸上都蒙着一块淡紫色的面巾，将样貌遮挡的严严实实。

　　　　这也是大秦的子民无疑了，大秦规定黔首的服装上黑下白，出门一律用黑布包头，但是她们还要遮面，这是什么鬼？

　　　　王离从隐蔽处仔细分辨了地里的植物，发现里面有车前草，蒲公英，鱼腥草等十几个种类，这不就是一个种植药材的基地吗！有那么大惊小怪的？大秦的律令王离很熟悉，就算焚书坑儒搞得风风火火，举国惊恐，人人但求自保，为了自保还有无数出卖，举报亲戚朋友的例子，但是三类书籍是保护的，一类是农业方面的书籍，一类是卜筮方面的书，另一类就是医药方面的书籍。

　　　　大秦朝还是有底线的，那些文人墨客喜欢唧唧歪歪，说三道四，给一点颜色是必要的，毕竟六国灭四海一，全国一个声音，才有利于国家安定。

　　　　‘耕战’是大秦的立国之本，耕就是农业，战就是军事，种植药材应该是农事里面比较特殊的一块，现在都叫特色农业，那么，国家鼓励医学，重视医药，大孤村利用大秦岭药材资源丰富的优势，搞一个药材种植基地，合情合理，干嘛青儿那样紧张？

　　　　“草木皆兵，真是，”王离突然觉得这一片药材区域更加令他神清气爽，不觉忘记了防范意识，施施然的朝着地里走过去。

　　　　他走了几步，王离突然在众多的药草中，发现了田三七艳丽的红花，这个有点意外，他知道田三七是云南一带的特产，因为前一段一个外国佬爆料他掌握了华夏国一种最有名气的疗伤药粉的神秘配方，王离才关注了田三七的，为什么在大秦的秦岭，几千年前就有这种珍贵的疗伤药材？

　　　　王离觉得很意外，难道这才是青儿惊慌的原因？这里都是名贵的药材，所以是大孤村的禁地？王离只能这么想了。

　　　　在珍贵的药材里，他就认识田三七，人参等有限的几种。但是王离分明看到，大部分的药材也是普通的品种，现在的农家乐都拿来当野菜吃的呀？

　　　　“站住，哪里来的狂徒。”王离还在蒙蒙的乱想，突然就听到一声娇叱，借着，王离就看见四把镰刀一样的兵器，从四个方向，朝着他的身上招呼。

　　　　王离快速闪身，观察了一下局面，才发现是刚才地里干活的五个女人中的四个，已经将他围在核心，手里干活的镰刀变成了勾魂的利器，而且招招都是杀手，根本没有给王离活路的架势。

　　　　这么宁静祥和的大孤村，竟然到处都是危险，到处都是大坑？这个王离还真不服气，眼见四把镰刀要将他的脖子如韭菜一样的割下，王离也急忙应对，韭菜割了，会长出新韭，脖子要是割下了，那可长不出来了。

　　　　王离身体向下一蹲，躲过了一招，连声大喊道：“不就是种了几朵田三七吗，有必要为几朵花杀人吗？”

　　　　听王离叫喊，说了田三七的名字，四个女人一愣，不远处突然传过来一声柔美，婉转到让王离周身酥麻的女子的声音：“不要伤了他，让他近前说话。”

　　　　王离觉得自己这一刻，变成了声音的奴隶。如果耳朵真的能怀孕，那么听了这简单的一句话，王离的耳朵就怀孕了。

　　　　这是他前世今生听到的最美的声音。犹如一片清澈透明的雨雾，将王离的身心瞬间就洗濯得通透无比。

第14章　如歌公主（）　
如歌公主站在田地的中间，她已经习惯了和这些药材呆在一起，淡淡的药材的香气，治愈着她的身体，也治愈着她的孤独。她对任何男人都是不屑一顾的，从她懂事的那一天起，宁婆婆和祝南山就不停的给她灌输了家族的仇和亡国的恨。

　　　　所有的女孩都是在爱的阳光中长大的，如歌例外，她是在仇恨的阴霾里长大的。

　　　　听的多了，她也有了自己的认识，原来一切都来源于征战和杀伐，来源于自然界一种叫做男人的好斗的生物！

　　　　她开始憎恨男人，是男人导致了自己没有父母的疼爱，是男人导致了国破家亡，是男人让她身如浮萍，孤悬在大孤村这个荒僻的地方，自己的花季将完，落红无情，如歌心里有的只是无限的寂寞和孤独。

　　　　如何报仇？这个深奥的问题，她始终没有答案，所以，当祝南山一次又一次问她何时杀出大孤村的时候，如歌只是茫然的说再等等，再等等！她却不知道自己要等什么？

　　　　宁婆婆的爱抚和没玩没了的唠叨让她讨厌，楚国皇宫凄惨的故事让她烦躁，她将宁婆婆放到了里弄之外去看护猪牛羊，祝南山复仇的眼睛，让她恐惧，所以，她宁可遮住自己的眼帘。

　　　　如歌无望而寂寞的等待着宿命的狂风暴雨，甚至她希望突然有一支军队，千里追逃而来，将她利索的斩杀在尘埃里，那样，她的内心就不会再煎熬了，她就彻底的解脱了。

　　　　她实在背不动仇恨那个沉重的包袱。

　　　　因为整天的孤独焦虑，身体已经完全长成的如歌公主，过了十四岁，竟然还没有初潮的来临，眼看十五岁就是‘笄礼’了，如歌虽然不懂这些，但是宁婆婆和所有护卫她的女人，都开始惊慌失措了。

　　　　在大秦朝，女孩十五岁‘及笄’，就是成年了，要举行成人礼，然后就可以嫁人，许多农村的习俗比这更早，认定女孩子只要有了初潮，就可以结婚，所以，十一二岁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