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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如妖似魔-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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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正的雷鸣,你当雷鸣是说来就来的?就算来了,你又能怎么用?”暝夷嗤之以鼻地道。
“师父一直让观言记录下夜晚星尘的变化之景与天气变化和灾害的联系,虽然观言目前仅能做到预测第二天的天气情况,但不瞒暝夷大夫,昨夜观言观星,再加上今日之卦象,观言能断定,近日内雷天将至。”
暝夷因他之言默然片刻,便道,“观言,你休要在我面前卖弄,雷天之象我岂会看不出来,轮不到你来告诉我。”
观言最清楚暝夷的性子,闻言道,“这是当然,事已至此,我们是否要从雷天出发,研究如何利用它来破坏鼓声呢?”
“用不着你来教我,但你最好搞清楚,这事你应该全权负起责任来,到时候不要又连累到我。”暝夷道。
“是,观言知晓。”
话正说着,忽然间一只浑身洁白的鸠鸟摇摇晃晃地出现在两人的视线里,然后慢慢落到地上,观言不由一愣,暝夷却已抚掌道,“太好了,总算天无绝人之路。”说着他对观言道,“还不快把我写好的东西交给它?”
观言点头,将信函收进特制的细小竹筒里,再将竹筒绑在鸠鸟的腿上,然后放它离开,“去吧。”
鸠鸟拍打着翅膀又摇摇晃晃地向西边飞去,慢慢变成一个黑点,消失不见。
暝夷这下总算放心,对观言道,“回信一到,你便即刻通知我,知道吗?”
“观言明白。”观言虽如此回答,但他总觉得那只鸠鸟不似之前在师父府中所见的那只,至少飞起来没那么不自在。
……
鸠鸟摇摇晃晃,一路飞啊飞,飞到树林里,再摇摇晃晃飞一阵,来到一条小溪边,竟一头扎了进去,随即就见到白色的羽毛慢慢漂浮在潺潺溪水之中,待鸠鸟再度冒出头来,它完全变了样,这哪里是什么鸠鸟,分明就是一只小小的琥珀色的枭。
枭眯起眼睛,甩了甩身上的水珠,重新飞上半空,这一回身上没多余的东西,它飞起来就自在多了。
就见它沿原路又飞了出来,一直往东,经过旷野,再飞至一片山丘,来到一处幽静偏僻之地,那里居然有一顶临时搭起来的帐篷,帐篷里酒香四溢,乐章轻起。
“算算时间,它也该回来了。”一人说话的时候,便将手伸了出去,小枭便停稳在他的手里。
“应兄,是不是不管你到哪里,你的‘朋友们’就会跟到哪里?”另一人敲打拍子的手停下,出声问他。
手的主人面容端正,轮廓深刻,眼睛漆黑狭长,一脸似笑非笑,却是应皇天,他将小枭腿上的竹筒解开,倒了一小碟酒放在它面前,对对面之人说,“你为何不说是无论我到哪里,总能结交到各种有趣的‘朋友’呢?你不也是如此被我结交到的?”
“哎呀,此朋友非彼朋友,应兄你总是喜欢将这两者混为一谈。”话是这么说,但他丝毫不显得介意,不过对他而言,还是要稍稍表一下态才说得过去。
“是吗?我看你跟它们相处得也很不错。”应皇天笑眯眯地看着小枭低头啄酒,另一人不禁好笑地道,“你让它喝酒,到时候飞不回去送信就坏事了。”
“章乐,你这么小看它怎么行,我的朋友酒量个个绝佳,不信的话,我们可以来打赌。”
“耶,跟你打赌,那也必须是我来选择对象和题目才行。”被应皇天称为“章乐”之人眉目清秀,面如冠玉,年纪看似与应皇天相仿,他嘴角噙着一丝看淡世情的笑,浑身散发出一股不食人间烟火的纯净之气。
“你想怎样都可以。”
“嗯……让我想一想。”章乐低头沉吟片刻,道,“我们来赌你另一位朋友,观小言,赌他什么时辰能找到这里来,如何?”
“你若赢,就让灵夔跟着你回去住一阵,但它要回来的时候,你可不能阻止。”
“这是自然,万一它冲我发起脾气来,我那颤巍巍的房子可经不起它的摧残。”
“你若输呢?要赔什么给我?”
“一样,你喜欢听我演奏的歌,你就来我的住处,我每天为你演奏,如何?”
闻言,应皇天笑意加深,他漆黑的眸子注视章乐道,“你这如意算盘打得可真精,无论输赢,灵夔总是要去你那儿。”
“那可不一样,我赢的话,就不需要天天弹琴给你听,谁不知道应兄你挑剔的坏毛病,一旦不满意,可是比灵夔的怒气更可怕。”
“我有吗?”应皇天无辜地看着他。
“难道没有吗?”章乐反问。
应皇天笑而不答,兀自喝酒。
“来拆开看一看竹筒里写了什么吧?”章乐道。
“还能有什么,不远千里向人求助,不看也罢。”应皇天将竹筒摆在一边。
“你截了人家的信函,却连看都不看,会让人家着急的。”
“关我什么事?”应皇天毫不在乎地道。
“既然不关你的事,你何必赶来此地?”章乐笑问。
“传说中夔皮鼓的存在,总是令人好奇,如若不然,你也不会被我拐来,不是吗?”应皇天微一抬眉道。
“我们言归正传,你还没告诉我你究竟打算怎么破夔皮鼓声?”章乐确实好奇,于是问。
应皇天偏偏故作神秘,回答道,“天机不可泄露,等观小言来到,你便能知晓了。”
章乐不以为然,挑眉道,“你不担心我不帮你?”
应皇天抿笑不答。
帐篷之中乐声再度响起,美妙而不可言矣。
第44章 夔之大章 (五)()
一日过去,仍不见鸠鸟到来,暝夷留观言独自等待,自己则前去见楚王。
军帐中将领皆在,楚王也在等着暝夷到来。
“见过楚王。”暝夷一进入便躬身行礼道。
“免礼免礼,暝夷大夫是否已有对策?”楚王见到他迫不及待,起身问。
暝夷垂首道,“暝夷钻研一日一夜,初有头绪,但因暝夷对流波山地势和情况皆不熟悉,所以便先来禀报,并且想跟众将领一同商讨。”
“哦,但闻其详。”楚王神情一振,道。
“昨日臣爻一卦,乃‘震’之卦,正好应了鼓声如雷之现象,而臣观天象,乃知近日又有雷天之象,加之大宗伯卦曰月内必能破鼓声,是以臣认为鼓声要靠雷天才能有破法,若然能引雷击鼓,则鼓必破。”
“引雷击鼓……”楚王想了想便道,“雷乃天象,如何操控?”
暝夷颇似胸有成竹地道,“天象自然无法操纵,但雷天时,鼓声与雷声相应,若能在雷天进行突击,鼓声与雷声混淆在一起,不仅影响我军视听,同时也破坏敌军视听,也许可以破敌。”
“暝夷大夫的意思,是利用雷天出兵?”挚红听了不由出声问。
“是。”暝夷答。
“可是原本鼓声就难以忍受了,再加上雷声,恐怕……”夏伯崇面露难色地道。
暝夷道,“因此臣想在雷天到来之前继续钻研如何‘引雷击鼓’,若能办到,则我军如虎添翼,必胜无疑,反之,便会有一定的风险。”
楚王闻言沉吟片刻,便道,“暝夷大夫所言也不无一番道理,先前我军遇到雷天之时,并未趁势出击,反而避开雷天之日,但现下想来,未必不是一个好时机,雷声到来之时,两军皆受影响,若加上暝夷大夫能即使破除鼓声,那岂不是形成势均力敌之势?
“暝夷大夫估计雷天还有多久来到?”楚王问。
“最多五天,最少三天。”
“既然如此,那这几天暝夷你要多费心,若能研究出引雷破鼓之法,就如同你所言,我军必胜,不过在无法顺利破鼓的条件下,该如何针对雷天进行攻击,我们也要做好万全的准备。”楚王道。
“陛下说得是,暝夷会尽力完成这件事,必要之时,暝夷愿以身试法,也要助我军赢得胜利。”暝夷起誓道。
“有暝夷大夫这种决心,我相信楚军离胜利之日不远矣。”夏伯崇道。
“那暝夷先行告退。”
“嗯,你先下去吧。”楚王道。
暝夷转身就要离去,楚王忽然想起另一个人来,便问,“对了,观言呢?”
“回陛下,他昨日就在设法联系大宗伯求助,现在恐怕正在等待回信吧。”暝夷语调不屑地道。
“哦,原来是这样,若能联系上大宗伯,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楚王说着便转向挚红道,“左司马,你命人去找观言,等大宗伯的回音到后,来见本王。”
“是,陛下。”挚红领令,与暝夷一同离开军帐,随即,他问清楚观言所在之地,便带了一名随从亲自前去。
……
观言百无聊赖,虽然香粉早就用尽,但毕竟昨日鸠鸟已现,既然它将竹筒带走了,那么应该会有回音才是,因此无论多久,观言都打定主意要等下去。
从白天一直等到傍晚,一直到夕阳西下之时,有马蹄声出现,声音由远及近,传入观言耳中。
观言转过头,待看清来人,马匹已来到近前。
“原来是二公子。”观言起身迎上一步,道。
挚红翻身下马,将缰绳交给他的随从,问观言,“回音仍未到来?”
“咦?二公子如何知晓?”观言问出这句话才想起来,便道,“是暝夷大人已将雷天之象告知于楚王?”
挚红点头道,“你既知天雷之象,那么必定知道暝夷下一步的做法,但引雷击鼓这件事,你觉得有几分胜算?”
观言摇摇头便道,“不瞒二公子,观言觉得并无太大胜算。”
挚红闻言并不意外,便道,“其实我听了之后也觉得匪夷所思,若真能引雷击鼓,那岂非天意能由人来操控?且不论暝夷是否能做到,我想普天之下能做成这件事之人本就寥寥无几。”
“观言赞同二公子的看法,临行前我师父曾说必要时要求人,也许说的就是让我去寻找能做成这件事之人。”观言道,“若能知道那人是谁,观言一定会去相求。”
挚红沉吟片刻,却道,“若然没有那人出现,雷天作战的计划也未必不可行,那时天雷降下,鼓声再响也会受制。”
“嗯。”这点观言倒是赞同。
“天快黑了。”挚红看了看天色,忽然道。
“昨日鸠鸟就是天黑之际才出现,观言想再等一等,不如请二公子先回营,观言一有消息立即回报。”
“无妨,我就在此与你一同等候。”挚红却道。
观言不敢违拗挚红之意,当下不响,过了一会儿他又问,“不知那只小兽现在如何了?”
“它暂时被锁住,但也乖巧,像是恢复了正常。”挚红回答。
“观言想这应该是鼓声之故,之前来时,它从未有过如此状况。”观言道。
“鼓声还会再响,届时我再派人观察它的情况便是。”
“嗯,多谢二公子。”
说话间,暮色已逐渐下沉,太阳没入山间,峰峦之上泛起一层晕红的光芒,就在此时,一只鸠鸟摇摇晃晃飞入观言与挚红的视野。
“来了!”观言不自觉绷紧的神情松懈下来,等待鸠鸟靠近。
白色的鸠鸟摇摇摆摆,就像昨日那样拍着翅膀落到地上,观言解开它足上的竹筒,鸠鸟一拍翅膀立刻离去。
它飞得这般不自在,看在二人眼里,总觉得有几分古怪。
观言拆开竹筒,挚红也暂时将注意力放至竹筒上。
那“鸠鸟”偷瞥一眼,开始奋力扑打翅膀。
“空的!”观言一怔,还没反应过来。
而挚红抬起眼,见一根羽毛自“鸠鸟”身上慢悠悠地掉落下来。
他眼疾手快,随手拿起马背上的弓箭,一箭射向“鸠鸟”。
便闻“咻”的一声,箭尖擦着“鸠鸟”的脑袋飞过,射下它脑袋顶那撮白毛。
这让“鸠鸟”吓得不轻,张开翅膀再奋力挥了好几下,逃也似的往树林里飞去,这下,伪装的白色羽毛落得更多更快了。
“追上去。”挚红当机立断,飞身上马。
观言的动作自然没挚红快,挚红追着鸟儿跑,他晚了一步,借走随从的那匹马去追挚红。
四周围的光逐渐消失,太阳一旦落山,天色很快就暗沉下来。
“鸠鸟”在林中早已失去了踪影,观言追上挚红之时,他也已停在林中,因为里面更黑,伸手不见五指。
“二公子。”观言唤道。
“等我把火把燃起来,我们顺着地上掉落的羽毛,我想应该就能找到那只鸟最后的落脚处了。”黑暗中传来挚红冷静的声音。
“嗯。”
须臾,挚红手中亮起了火把,两人下马边走边寻找白色羽毛,并沿着羽毛落下的路线一直走。
但羽毛到了林中一条小溪边就断了,就见溪水之上仍漂浮着好几根白色的羽毛,挚红一见便道,“看来,那只鸟已将羽毛全都洗净了。”
“这下它不再掉毛,我们岂不是没有了线索?”观言不禁犯愁地道。
“这里四下无人,应该也不是它的目的地。”挚红也道。
“究竟是怎么回事?那只鸠鸟难道是其他鸟所假扮?”找某一个人假扮成另一个人这种事观言听说过,也算是见过,但他却从未想过世上还有用鸟假扮鸟这回事的,倘若真是如此,那么到底是谁如此无聊……想到这里,观言猛地心中一动。
“如你所想。”挚红像是看穿了他的念头,回答道。
观言忍不住要问,“二公子,难道你早料到他会来?”
“宫中有什么事能瞒得过他呢?”挚红淡淡反问。
“可他为何要用别的鸟假扮鸠鸟?而且,他怎么会连师父单独交代我的事都能知晓?”观言疑惑极了,暝夷知道并不奇怪,毕竟他们皆授命于师父,但那人又是如何知晓的?
“也许还有第三者在场,只是你不知道而已。”挚红道。
“呃……”被挚红这么一说,观言回想起当时的情景就冷不丁觉得背后一阵凉飕飕的,但与那个人相识至今,本就有太多谜没有解开,即使他开口问,那个人的回答也总是真假掺半模棱两可,最终还是弄不明白,想到这里,观言不由摸摸鼻子道,“总觉得只要跟他有关的事,若他肯说,疑惑自然就会解开,若他不愿透露一句,任凭我想破头也想不出来。”
挚红不置可否,然后对观言道,“他既然来到此地,那么一定有他的打算。”
“那现在要如何做?”观言问。
“当然是继续找人,我们先出去再说。”
“嗯。”观言点头,忽地又喃喃地道,“说不定师父要我所求之人,就是他?”
挚红似是对这一点毫不怀疑,道,“恐怕大宗伯早已算到他会暗中前来,因此才能如此肯定月内必破鼓声。”
“如果是这样,那真是太好了!”对于应皇天的本领,观言早已领教过多次,若非远在流波山,他恐怕早就上门去找应皇天商量对策,不料他却自己送上门来,这让观言大大松了一口气。
第45章 夔之大章 (六)()
他们顺着来时的路转出树林,挚红的随从在外等候,他一见到挚红就禀报道,“大人,方才有一只枭从林中飞了出来,又往东边飞去,它嘴巴里叼着几根白色羽毛,属下不确定是否是方才大人们正在追的那只,又怕进入树林会跟你们错过,便在此等候。”
“你做得很好。”挚红说着对观言道,“你跟我骑一匹马,让我的部下带路。”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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