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血抗战-第19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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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冯玉祥原本主张固守北平，但李峰不愿意北平这座古城毁于战火，让中国损失了宝贵的文化遗产，因此他主张放弃北平。但李峰又要求，第29路军应该以天津为中心，把天津的华界变成一座城市堡垒，同日军打巷战。

　　　　在这一点上，李峰和冯玉祥的意见发生了分歧。

　　　　冯玉祥认为，既然要放弃北平，那么还固守天津，岂不是天津是孤城一座？后路都被敌人切断。一旦天津失守，守军将会无处可逃，最终被日军合围歼灭。

　　　　而李峰发电告诉冯玉祥，利用天津打巷战，如果守不住，就退往山东。

　　　　冯玉祥坚决不同意李峰的冒险计划，他回电说：“若是放弃北平而固守天津，一旦失利，大军出城，将会遭到日军疯狂轰炸，我军连退入山区的机会都没有，就会在半路上损失惨重。我觉得，既然弃守北平，天津也不可守。”

　　　　毕竟冯玉祥是司令长官，而且他的话也有一定道理。

　　　　无奈之下，李峰只好暂时不去过问华北之事。

　　　　7月18日上午，南苑兵营。

　　　　因为李峰早就让第29路军做好了准备，南苑兵营内外，早已密布了纵横交错的沟壑，外围拉上铁丝网，密布上地雷。最外面的一道壕沟，是一条又深又宽的防步兵和反坦克的壕沟，引入永定河的河水浇灌，沟内充满淤泥，泥土中插着木刀；第二道壕沟，是一道曲折的战壕，沟内还挖掘了防炮洞，埋伏了大量步兵；第二道壕沟和第三道壕沟之间，散布着单兵火力点，所有的射界都经过精心计算，可以相互掩护，不存在射击死角，构成了绵密的交叉火力；第三道壕沟同第二道壕沟，还有交通沟相连，一旦第二道壕沟出现紧急情况，布置在第三道壕沟内的预备队随时可以增援；在第三道壕沟后面，利用建筑物和工事群，构筑了重机枪阵地和迫击炮阵地，所有的工事全部经过加固。

　　　　工事群之间，还有一些坚固的大型母堡，以大量木桩、水泥和钢筋经过加固，构筑成三层的火力点。若是遭到日军炮击和轰炸，上层火力点坍塌，下面两层火力点仍然可以射出密集的子弹，丝毫不受影响。

　　　　这时候的南苑兵营，同历史上的南苑兵营已经完全不同，是一座立体化钢铁堡垒，日军要攻克南苑，必须付出血的代价。

　　　　留守在南苑兵营里的官兵并不是很多，只有第132师一部六千多人。他们被冯玉祥留下来，都是一群决心以死报国的死士。其目的，就是为了拖延敌人的时间，为自己的兄弟部队争取到宝贵的时间，并在极大程度上消耗日军有生力量。

　　　　南苑工事群中，有足够的弹药、粮食和淡水，并有一定的防毒设施。

　　　　根据李峰的要求，第29路军把不多的轻重机枪和迫击炮，都留给第132师的勇士们，让他们尽量拖延日军时间，给中央军的布置争取时间。

　　　　事实上，李峰也让冯玉祥必须给勇士们留下一条退路，他认为：只有不怕死的人才更有资格活在这个世界上。可是冯玉祥考虑到，留下退路并不容易，只有置之死地而后生。那些自愿留下的死士们，早已做好牺牲的准备，只希望能够让日军付出更大的代价，让日本人在南苑一脚踢到钢板上！

　　　　此外，冯玉祥也有第二手准备，他把第37师和第143师布置在南苑附近，随时准备接着日军受挫的机会，在夜间发起反攻。冯玉祥认为，六千多人，在关键时刻一定能在友军帮助之下突围出一部分。

　　　　留下六千多死士，是很无奈的举动。可是冯玉祥找不到更好的办法了，因为虽然李峰和冯玉祥早就已经开始准备，可是蒋介石却一直抱着侥幸心理，希望事态不要扩大，因此在华北大地上的大部分中央军都未做好战争准备。

　　　　实际上，第29路军最好的攻击时刻是在日军调动布置之中。但因为蒋介石希望通过和平谈判解决问题，因此不许第29路军主动出击，结果错失了大好时机。

　　　　7月18日上午，日军华北驻屯军旅团一万多人，在一百多门火炮和十多架飞机的配合下，向南苑兵营发起了疯狂攻击。

　　　　“开炮！”

　　　　“开炮！”

　　　　攻击的日军炮兵指挥官，疯狂叫嚣着。

　　　　一门门150毫米重炮、120毫米重炮、105毫米重炮和75毫米火炮，昂起了炮口。日军炮手拉动发射绳，火炮发出震撼人心的轰鸣声，炮口吐出了一团团火球。

　　　　排山倒海的炮弹，从日军炮兵阵地上喷涌而出，下冰雹一样，狠狠砸落在守军阵地上。剧烈的爆轰声，在地平线上响起。守军阵地上，腾起了一团团橘黄色猩红色的火球，滚滚浓烟冲向高空。弹片和气浪四处横飞，铁丝网、鹿砦、木栅栏纷纷在爆炸声中飞上天空，被炸得支离破碎。落进了重磅炮弹的壕沟，被炸得尘土飞扬，成片的壕沟被掩埋。

　　　　天空中又响起了飞机沉闷的轰鸣声，涂着猩红色膏药标志的日军飞机，出现在南苑上空，肆无忌惮的对守军阵地进行猛烈轰炸。

　　　　中国军队阵地上，成片的泥土被炸飞到空中。弥漫的硝烟逐渐散去，露出了一个又一个面目狰狞的弹坑。整整齐齐的战壕群，在日军炮击和轰炸之下支离破碎。

　　　　有的防炮洞，不幸被重炮炮弹或者航空炸弹刚好击中，连绵翻滚的浓烟和烈火从战壕中腾起，躲藏在里面的守军战士，当即就被气浪和弹片撕得变成了零散四溅的碎片。紧接着，轰然倒塌的防炮洞，掩埋了阵亡的中国军人。

　　　　所幸的是，因为充分的准备，在日军炮火准备中牺牲的中国军人并不是很多。

　　　　日本缺乏资源，日军也不是财大气粗的美军。

　　　　在经过十五分钟的火力准备之后，日军就派遣了四辆坦克，掩护着步兵，向南苑兵营的方向发起了冲锋。

　　　　“小鬼子要上来了！”留在地面的观察员大喊道。

　　　　战士们纷纷从防炮洞和地道中冒出，爬上了被炮火熏烤得滚烫的阵地，紧握着手里的钢枪，对准了前方一步步逼近的日军。这些第29路军将士们，每个人背上还背了一把大刀，一旦日寇冲入战壕，就同敌人展开白刃战。

　　　　“小鬼子的坦克上来了！”有人喊了声。

　　　　“高射机枪，准备！”担任指挥官的何基沣大喊了声。

　　　　一挺zb60式15毫米高射机枪，悄悄的从掩体中伸出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正在一步步逼近的日军89改坦克。高射机枪已经上好穿甲弹，完全可以像是钢刀切豆腐一样，把日军的薄皮坦克打穿。

　　　　这宝贵的高射机枪，在南苑只有一挺。原本李峰从绥远拨了三十多挺高射机枪给冯玉祥。但冯玉祥舍不得用，因此只拨给南苑兵营的死士们一挺“反坦克”机枪。

　　　　日军拉开散兵线，一步一步逼近守军的阵地。

　　　　就在日军距离守军阵地还有100米的时候，何基沣拔出手枪，对天开了一枪。

第十九章　血战南苑（2）（）　
第29路军战士们纷纷扣动扳机，战壕里响起了一排炒豆子一样的枪声，成排的子弹，争先恐后从战壕里飞出，射向正一步步逼近阵地的日军。

　　　　枪声不算很密集，倒下的日本人也不多，只有寥寥无几的两三个。其余的日军，听到枪声，纷纷趴下或是蹲下，端起步枪，向战壕里的守军射出一排子弹。几乎是在同时，跟随在日军步兵后面的日军机枪手，架起机枪，压低枪口，对准前方战壕，扣动扳机，向守军阵地上射出了泼水一样的弹雨。

　　　　战壕里面的29路军战士们，根据教官的教诲，在击发了一排子弹之后，迅速缩回战壕，拉动枪栓，退掉子弹壳，再合拢枪栓，推上子弹。待到子弹上膛，他们才从战壕里露出头，再次瞄准日军扣动扳机。

　　　　“砰砰砰”一排炒豆子一样的枪声响起。

　　　　毕竟这些中国士兵枪法不是太准，日军倒下的很少。

　　　　“冲上去！支那人没多少人了！”不知道是什么人大喊了声。

　　　　日军各级基层军官纷纷拔出指挥刀，向前一指，声嘶力竭的吼叫：“杀嘎嘎！”

　　　　趴在地上的日军步兵从地上跳起，端着上好了刺刀的步枪，快步向守军的阵地冲去。守军那寥寥无几的枪声，不精准的枪法，引得日本人加快了奔跑的步伐。日军在冲锋的过程中，不断有人停下脚步，或是半蹲或是趴下端枪射击，还有掷弹筒手不时蹲下，向守军阵地射出一枚一枚榴弹。

　　　　双方交火没几分钟，守军就被日军压制住火力，而且出现了伤亡。

　　　　有人被日军射来的子弹击中，还有人被落进战壕里爆炸的榴弹炸得血肉横飞。

　　　　守军到目前表现出来给日本人看到的是，没有强大的火力，士兵枪法也很差，简直就是一群不堪一击的乌合之众。

　　　　眼看着对手火力被压制，自己距离守军的阵地越来越近，日本人高喊起“天皇陛下板哉”的口号，迈开两条短腿，快速发起冲击。

　　　　就在日本人冲到第一道壕沟跟前，才绝望的发现，这第一道壕沟，并非是战壕，而是一道阻拦步兵前进的壕沟，里面湿漉漉的都是淤泥，而且壕沟很宽，又很深。跳过去是不可能的事情。若是跳下去，爬上去还要费一番周折。

　　　　正当日本人犹豫要不要跳下去的时候，守军后面的战壕里、堡垒中和工事群中突然响起密集的机枪声。

　　　　雨点一样的弹痕“嗖嗖嗖”掠过，十几名正在犹豫不决的日本人接连中弹，身上喷溅起刺眼的血花，接二连三倒下。

　　　　没死的日本人再也顾不上跳下去能不能爬上来，纷纷跳进壕沟中。

　　　　第一名跳进壕沟里的日本人，突然发出一声惨叫声，痛苦的抱住被木刀刺穿的脚底板，在淤泥中打滚。刚刚滚动，后面跳下的一名日军士兵压在他身上，又是一声惨叫声，第一个跳进壕沟的家伙，被一排木刀刺透了身躯。

　　　　接连跳进壕沟的日军士兵，纷纷被木刀刺透脚底、大腿和身躯，壕沟内发出了惊天动地的惨叫声。先前跳进沟里的日本人，被木刀刺伤。但后面的人却又接连跳进壕沟，有人把先前跳下的人挤到木刀上，还有人自己也中了招。一时间，壕沟内血花四溅，惨叫声连天，中招的日本人哭爹喊娘。

　　　　“投弹！”后面第二道壕沟里的中国军官听到第一道壕沟里传出的惨叫声后，果断的下了命令。

　　　　飞蝗一样的手榴弹，打着旋，冒着青烟，雨点般砸入第一道壕沟中。

　　　　手榴弹落进壕沟，“轰轰”接连爆炸，火光翻腾，卷起了淤泥和污水，横飞的弹片收割沟内日军的生命。这一排手榴弹，少说也有五六百枚。五六百枚手榴弹爆炸的威力，可想而之，沟内的日本人又是挤成一团，当即就死伤了好几百人。

　　　　眼看着自己的伙伴惨死在壕沟中，后面那些日军机枪手、掷弹筒手和神枪手，集中了更加凶猛的火力，向守军阵地疯狂射击。

　　　　跟随日军步兵一起冲锋的日军坦克，昂起黑洞洞的炮口，吐出一团团火球。

　　　　一名全身脏兮兮，皮肤黝黑的战士，刚刚投出手榴弹，还来不及缩回战壕内，就被日军神枪手射来的子弹击中。紧接着，一枚坦克炮炮弹拖着尖啸声，落在战壕内爆炸。横飞的弹片顷刻间夺走了这位年轻战士的生命，飞扬的泥土纷纷落下，将他掩埋在壕沟中。

　　　　这只是战场上的一处缩影。

　　　　到处都是横飞的子弹，翻滚的火球。

　　　　不断有29路军的战士中弹，倒在血泊中。

　　　　守军战壕里不断射出密集的子弹，有的子弹扫过日军机枪阵地，有的子弹击中了那些手忙脚乱发射榴弹的日军掷弹筒手。还有不少子弹打在日军89改坦克上，喷溅出一道道火星。毫发无损的坦克继续推进，连续用机枪扫射，炮口还不时发出一声火药气体的爆轰声，呼啸的炮弹落在守军阵地上腾起一团团火球。

　　　　“打！给老子狠狠打！干掉那狗日的乌龟壳！”何基沣大吼道。

　　　　一直没有发出声音的高射机枪，对准第一辆日军坦克。机枪手的手心都已经渗出冷汗，他对这种武器，能否击穿“铁乌龟”心里没底。要知道，那些铁乌龟刀枪不入，自己手里这种武器，能干掉它吗？

　　　　听到上级长官的命令，高射机枪手踩下踏板。

　　　　弹链迅速缩短，“哒哒哒”15毫米高射机枪枪口射出一条修长的火舌，子弹犹如炸开窝的蜂群一样，向那辆正在肆虐的日军坦克猛扑了过去。

　　　　穿甲燃烧弹打在坦克装甲上，发出令人牙酸的金属撞击声。高速旋转的子弹，犹如小刀切黄油一样，轻轻松松钻入日军的薄皮坦克内，在坦克装甲上旋开一个个破洞。穿甲燃烧弹钻入车内，顿时日军坦克内血肉飞溅，滚烫的燃烧弹头烧焦了日本人的血肉，发出刺鼻的焦糊味。这辆日军坦克腾起一股黑烟，停止了前进。

　　　　日军的89式坦克，前部装甲仅为17毫米厚的镍铬钢装甲，只能挡住步枪和机枪子弹。碰到15毫米高射机枪射出的穿甲燃烧弹，简直就是不堪一击。所谓的89改坦克，只不过是把原来的37毫米炮换成57毫米炮，把6。5毫米机枪换成7。7毫米机枪，把水冷式汽油机换成风冷式柴油机，而在装甲方面没有得到一点加强。

　　　　“打得好！干掉一辆铁王八！”何基沣兴奋的喊道。

　　　　机枪手见首战告捷，迅速转动枪口，瞄准了第二辆89改坦克。

　　　　“哒哒哒”地堡中喷出了一条明亮的火舌，子弹高速掠过，随即击中了第二辆坦克。

　　　　那辆薄皮坦克，被一连串子弹击中。坦克轻轻颤动一下，车体上顿时留下马蜂窝一样的黑色破洞。钻入车内的子弹，击毙了日军驾驶员。失去控制的坦克在惯性作用下，又向前行进了十多米，像一只死乌龟一样瘫痪在阵前。

　　　　“哒哒哒”第二串穿甲燃烧弹钻入炮塔中。

　　　　日军坦克的炮塔被打成筛子，炮塔内的日军车长、炮手等坦克手非死即伤。中弹的坦克不再吐出火舌，彻底变成了一只“死王八”，横在阵前不再动弹。

　　　　见到连续被打瘫了两辆坦克，日军步兵纷纷冲过来，有人爬上车顶，试图撬开舱盖，把车内受伤的日军坦克手救出。就在此时，第二道壕沟后面的29路军重机枪阵地突然像是火山喷发一样，射出密集的子弹。

　　　　刚被拖出坦克的一名日军坦克手，连同前来救助的两名日军步兵，被7。92毫米重机枪子弹击穿身躯。子弹在血肉之躯上旋开无数血洞，瘫痪的坦克车顶，喷溅上猩红色的鲜血和碎肉块，濒死的日本人发出惨叫声。

　　　　第三辆日军坦克发现一座吐出火舌的地堡，连续打瘫了他们的两辆坦克。那辆日军坦克转动炮塔，57毫米炮对准了喷出火舌的地堡，“咣”炮口吐出一团火球。

　　　　高射机枪藏身的地堡，异常坚固结实。

　　　　日军的57毫米坦克炮炮弹，打在这座地堡上，只能留下一道浅浅的白印。

　　　　机枪手当机立断，转动了机枪，一长串子弹射出，把第三辆日军坦克也给打得瘫痪。

　　　　日军坦克顶部的舱盖打开，车舱内腾出一股浓烟。两名浑身是血的日军坦克手挣扎着，逃出了浓烟滚滚的坦克。但那两名日军坦克手的脚还没落地，就被守军阵地上雨点一样射来的子弹打成了马蜂窝，倒在瘫痪的坦克边上。

　　　　高射机枪射手迅速开火，把第四辆日军坦克也给打成漏勺。

　　　　最后中弹的那辆坦克腾起一股黑烟，车内弹药被引爆，发生了剧烈的殉爆。只听到“轰”一声巨响，薄皮坦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