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扫明-第20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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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尤,把其他人都叫出来吧,不用害怕了。”
吴尤和翠花脸上的笑容一下子黯淡下去,在周围山东军兵士的一再追问下,总算是满脸怨恨的说出心里话。
“这些就是全部了。”
“侯爷,两个庄子的乡亲们,如今就剩下这些了,俺,俺没用,不能护乡亲们周全。。。”
谈及此处,方才作战勇猛的吴尤却抹起了眼泪,看他这个婆婆妈妈的样子,王争面露不悦,大声道:
“吴尤!男子汉大丈夫,生而顶天立地,有什么好哭!”说到这里,王争蹲下来握住一个花甲老人布满皱纹的双手,神情恳切的说道:
“大家放心,你们的仇,就是本候的仇,就是整个山东军的仇,今后,只要是我山东军在的地方,就绝不容许任何贼寇侵扰百姓!”
说着,王争回身正色喝道:
“传本候军令,让邓参将率一千,不,率整个振武营一万名战兵进山,但凡是贼人,一个不留!”
“遵令!”
随着一声大喝,传令标兵钻出矿,骑上马,举着小旗精神抖擞的往外飞奔而去。
正是这天下午,驻扎在徐州外的山东军战兵四大营忽然接到军令,紧跟着邓黑子点齐振武营万余战兵,直奔云龙山。
这场战斗,山东军战兵气势如虹,从四面八方围上云龙山,中途遇见一寨山贼下山投降,邓黑子看着这名山贼头目,冷冷一笑。
“侯爷军令,山贼,一个不留!”
在这些山贼又惊又惧的目光中,一排山东军战兵长枪手迈步向前,将钢铁枪尖送进他们的胸中、腹内。
山东军战兵潮水一般的冲进云龙山,逢人便砍,见人就杀,
“来日,不要再做为祸乡里的贼人!”
“要在我山东军中做一个好汉!”
“为了安东候,杀!”
朝廷官军屡剿不灭的云龙山贼匪,在四个时辰之内就被山东军杀伐一空,不论顽抗还是别有心机投降的,山东军战兵都是毫不犹豫的一刀砍下去。
最后一个匪寨仗着地利,三百余名山贼在里面顽抗,山东军停下脚步,就当他们松了口气,以为官军要退的时候,却见山的那头推上来不少大车。
车上装着大炮,黑洞洞的炮口对准了山寨,铅弹在山贼们惊恐的目光中疾射而出,顷刻间,看似固若金汤的山寨立即崩溃。
“杀贼!”
邓黑子抽出令刀,带着几千名山东军战兵鱼贯而入的冲进山寨,经过微不足道的抵抗之后,云龙山内焕然一清。
将云龙山内的山贼清剿干净后,山东军立即在矿外设置了行营,说是日夜操练山地战法,内中却让工人和匠户把金矿重新建起来。
山下有山东军设置的关卡,不拿着王争的令牌,云龙山内任何人都不得出入。
。。。。。。
第二天凌晨,山东军万余战兵,枪尖上挑着贼匪的首级,带着战胜之威,昂首挺胸迈进徐州城。
站在城墙上的守备田忠轩一屁股坐在地上,根本不敢相信天底下还有这样的军队。
从前只是听闻,虽然震惊,但却并不能有现在亲眼见到之后的感觉,看见这支军队,田忠轩真真切切感受到了什么叫恐惧。
恐惧之后,他便是为自己英明的决定而感觉庆幸。
剿灭云龙山贼匪十数家,未曾亡一人,斩首八百,这种战绩在山东军往常的战斗中,根本不值一提,但对于徐州内外饱受贼寇欺凌的百姓来说,却是意义重大。
消息很快就传遍了徐州境内,人人都知道,有一支朝廷官军入驻州城,将素来顽固的云龙山贼匪清剿一空,斩首八百级。
并且,这支官军不同以往,他们是山东军,扛着黄龙大旗,从不欺民扰民,甚至刚刚到徐州城内的第一个月,还抽调兵士为百姓修缮房屋,帮助周围道路不通的村庄修建土路和土桥。
一时间,安东候王争的善名无风自起,据说临近徐州的凤阳府,已经有民众自发前来投奔。
山东兵马充足,应徐州本地大户们的要求,来徐州境内驻防剿贼,并且刚到就有如此显著的成绩,颇有些反客为主的意思。
不过那些大户们也并不担心这个,既然他们给王争发了信,那后果自然是全都考虑到了,现在西军和顺军闹得如火如荼,再靠朝廷那孱弱可欺的官军,显然是不可能的。
眼下能让贼寇忌惮的,也就是安东候麾下的明威军,为自己找这么个靠山,他们也是迫不得已。
虽说会因此受制于人,但最起码王争还不是吃人不吐骨头,自己能得到些许好处,怎么算,都好过被流贼攻破了州府,闹的家破人亡要好吧。
一贯是低调的山东兵马,往常除了战功之外基本不会在人前提起,但这次竟然少见的搞出这么大动作,来徐州之后,王争雷厉风行的下了一系列命令。
以山东军战兵的实力,满打满算出动一千人就已经绰绰有余,但这次王争却为此派出了一整个振武营,甚至连四大战将之一的邓黑子都亲自出马。
据说直接动用了十几门神威将军炮,隔着几个山头,远远的将最后那个匪寨轰成渣,整个云龙山的十几家山贼,一个活口都没留。
这种战斗,在战兵们的眼中,其实都不如三月一次的全军大拉练,很多人都只是跟着跑,最后看见的无非是被前人杀死的贼匪。
说起来,这有些大炮打蚊子的意思。
很多人饭后闲谈的时候,都觉得王争实在太过小题大做,不就是为了守矿的那点百姓,做派一下也就够了,至于血洗云龙山吗。
这是俗人的看法,南直隶的镇守太监刘福听到后委实吃了一惊,接下来他就明白过来,王争这是在向南直隶炫耀武力,其意在杀鸡儆猴。
鸡是徐州云龙山,猴子是谁,刘福心里实在清楚的很,自然就是自己这些南直隶的大员们。
朝廷在南直隶设置了八员总兵,但有哪一个能抵挡住山东军去剿山贼的振武营吗,说些丧气的话,没有。
黄得功虽然忠勇,但部下太少,至于其他的刘良佐、高杰之流,那都是在中原被李自成打成丧家之犬跑过来的,尽管眼下在南直隶混的风生水起,但是真正打起来,实力甚至不如山东战兵下辖的一个营。
况且,山东军有四大营,每个都是这样,据说连鞑子都能正面相抗不落下风。
除此之外,安东候王争亲自率领的明威中军力量更强,若是大股南下,叫人如何抵挡?
山东军就连剿个山贼都能动用这般力量,而且还有神威大将军炮,这么一来,就是守城都不行了,实在让人揪心。
第四百五十八章:专捡硬的捏()
这种事情往常也不是没有过,本以为和原来一样,也就是个小插曲,时间不会太长。
但没成想,这次山东军似乎是要来真的。
崇祯十六年春节刚过去不久,山东兵马开始在运河设卡收钱,这明目也很简单,就叫厘金,让人一听就能明白,实实在在的要凭武力逼你给钱。
消息从山东和南直隶传到京师需要时间,不过漕运这等大事,流传的速度自然要比其他快一些,半个月的功夫就到了朝堂上。
兵谏已经结束了,但山东军却更是变本加厉的设卡,叫什么厘金,这等拿不上台面的东西,竟然也能堂而皇之的说出来,并且以此为名收钱。
不得不说,这安东候王争脸皮实在够厚的。
起初山东似乎实在试探,毕竟可能是头一次碰这个东西,只是按照单子上百分之一的份子收厘金。
崇祯是既生气又觉得好笑,这方法他不是没想过,但却要因此和江南秦淮的世家、士子集团对抗,他下不定那个决心,没想到最后被王争做了。
这事情在崇祯眼里就是自取灭亡,当今朝廷说话都不听的士子和江南豪族们,怎么会任凭你一个武夫骑在头上。
这次崇祯意料之外的平静,算是对王争听之任之的态度。
毕竟,虽然山东在运河设卡收厘金,但却并不会影响到运河的货运,和那次直接拦住货物不让北运还是有很大区别。
事情在向皇帝和官员的意料之中发展,这个消息传出来后,南直隶都炸开了锅,各个世家船行的掌柜都是不敢相信,老子凭什么给你交钱?
一开始的时候,他们总觉得,王争再怎么骄横,也不敢触犯了众怒,何况士子们素来推崇的就是法不责众,用这种方法去威胁朝廷,简直屡试不爽。
只要一个人不交,大家就都不交,到那个时候,就算是山东军的人又能怎么样,还能把大家都抓起来杀了不成。
。。。。。。
“厘金,什么狗屁的厘金?”
“你可知道这货是谁家的吗,那可是钱谦益钱老爷的,你们山东巡抚和总兵见到了,一样要磕头,到时候别怪老子不讲情面!”
济宁城外码头,正停泊着数艘大船,加上不断有更多船只赶来,显得颇为拥挤不堪,船上的商人带着纤夫、水手正对着一群人破口大骂。
钱谦益那可是如今东林士子中响当当的人物,就连山东巡抚颜继祖都曾是他的门生,在运河上一旦提起他的名头,哪敢有什么阻拦。
可是刚才这些不知死活的山东盐帮,竟然拦下船上来抽税,说什么按单子上百分之一的明目交厘金,简直让船上的人笑掉大牙。
“就是,老子这艘可是当今内阁首辅周阁老的货,竟敢来收厘金,我看你们是活腻歪了吧?”
“这厘金根本没有明目,大家休要听这些盐狗子乱说,明明就是那山东的王争想要中饱私囊,借机坑害我们的血汗钱。”
这边喧闹异常,也不知道打着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心思,还是什么别有异心,在码头周围的船商都靠了过来,对登船那些山东盐帮的人在指指点点。
这局面似乎有些不可收拾的意思,船越堵越多,南北货运不畅,怕是连朝廷都要震怒,很多人打着这样的心思在闹,不怕山东不放行。
周延儒的船上站着十几个山东盐帮的人,而不远处钱谦益的船上则是一群缉盐署的盐丁。
盐帮和缉盐署最不同的地方,就是盐帮由盐贩子组成,多少有些斯文,还不算蛮横无理,但缉盐署全是毫无文化底子的盐丁,只认王争的命令,说起话来哪管这些道道。
周延儒船上的商人还在破口大骂,众人还在看戏,却忽然听到一声惨叫,顿时惊慌的转头看过去。
只见不远处的船上,缉盐署那些盐丁头子拿着带血的腰刀,冷声道:
“哪来这么多废话,不交厘金,砍了!”
周围人说的正起劲,却见又有几艘船上的缉盐署盐丁抽出刀,奔着那些船只的领头商人走过去,直接一刀捅了进去。
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血腥味顿时弥漫了大半个码头,商人们行走南北,何曾见过这么不讲道理的人,一言不合就动手,根本不和你吵吵。
这一下子,周围鼓噪的声音顿时静下去不少,周延儒船上的商人暗自后退几步,吞了几下口水。
对面这些山东盐帮的人斯文许多,到现在还没动手,为首的是个穿灰色长衫的文人,看样子是个书办。
不过虽然是文人,说话却也不见得客气多少,前不久缉盐署开始动手杀人的时候,这盐帮书办一直翻看着账目,忽然抬起头问道:
“你交还是不交?”
若是方才,这商人怕是立马就要张口回绝,但这一次他却吞吞吐吐半晌,既不敢说不交,也不敢当第一个叫厘金的人。
看到他的样子,这名盐帮书办摇摇头,冲身后淡淡的说道:
“去叫缉盐署的人来收。”
这商人张大了嘴,在周围人的注目中也没憋出一个字。
没多久,从船板上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一群穿着蓝色衣袄,手持腰刀的凶恶盐丁登上船,为首那个小头目问道;
“周书办,就是这船不交厘金?”
那个周书办翻着账目,头也不抬的说道:
“抗税不交,这可是重罪,把他砍了,船上的货物都运到内库留用。”
看着这名盐丁头目越来越近,这商人胆气全无,根本顾不上什么交税的后果,连连摆手,不断后退,最后还是噗通跪在地上,磕头说道:
“小的愿意交税,愿意交,不要杀我,千万不要杀我啊。。。。。。”
这商人说完,周围的商人和掌柜们顿时起了一阵嘘声,那盐帮书办抬起头,静静说道:
“好,愿意交税是好事。”
看着这么凶恶的盐丁,杀起人来根本毫不手软,周围本来打着看戏心思的人,现在都已经安静下去,谁也没料到这山东的盐帮和缉盐署居然这么狠,连税务都一块管了。
刚才那船,一个是当今内阁首辅周延儒的,现在已经带头交了运河厘金,另外那个更惨。
跳着脚喊自己是东林魁首钱谦益的管事,可对方依旧没什么顾忌,人都给杀了,现在尸身正泡在水里。
第四百五十九章:游刃有余()
一艘船上,那名领头商人已经说不出什么话来,畏畏缩缩的靠在一边,和周围几个纤夫、水手模样的人面面相抵。
这下几乎所有人都能明白了,为什么王争管一个盐务,除了山东盐帮以外,又设置了缉盐署。
并不是多此一举,这两个走的是两个极端,山东盐帮的首领范若海以贩私盐起家,领头的几乎也都是各地盐贩子,没有那么狠。
但缉盐署不同,他们的前身是登州巡检司。
现在朝廷的巡检司成了空壳子,设卡缉查的事,完全都落到保安司缉盐署的肩上,他们可一点都不斯文。
山东军本地的嫡系正兵,大部分都要从缉盐署选嫡系盐丁充入,本就是刀头舔血的盐丁,由于没有官面身份的那层顾虑,再加上为了进入山东军赢得机会,杀起人来根本不会眨一下眼睛。
山东盐帮的一再退让,再加上缉盐署的雷厉风行,遇到什么情况都会游刃有余。
利用这些商人鼓噪叫骂,吸引码头上大多数船只和商人聚过来,再过段的下重手立威,并且为了效果,专门找那些自恃有依靠的人下手。
这种做派,明显就是不怕你报复,无论当朝阁老周延儒的货,还是什么南直隶众臣勋戚的船,几乎都被扣押住。
至于那船上的货,自然是别想再讨要回去,一件件全都入了王争的荷包。
。。。。。。
这天晚上,各处盐帮检点的书办和缉盐署盐丁头目聚在司署里面,对端坐在大堂上的范若海逐一汇报出来。
这件事范若海相当重视,王争率战兵入主徐州,把后面这么大的事情交给自己,那就是信任。
说起来,上次的事情自己已经是办砸,这次若再不办的明明白白,范若海怕也没那个脸面站在历城的军议大堂上了。
到时候还有什么资格混在盐道上,趁早让位算了。
这次的厘金抽税,由山东盐帮和保安司缉盐署配合行动,事先范若海和缉盐署的盐丁总头目昌尤通了气,准备的十分充分。
直到这个时候,范若海才忽悠一下子明白过来王争让缉盐署配合自己行动的良苦用心,那是怕自己再犯上次的错误,一时心软办不成事。
所以他也下了狠心,这漕运收厘金可是大事,当天的鼓噪作乱绝对不能少了。
山东军方面为了配合这件事,甚至还调动了李青山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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