锉敌刀-第7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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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表面是暗示，丁松陵却确定这幅画是假的，专门用来哄骗热衷朱允炆历史的半瓶醋。这也符合吴世仁家装裱店的身份。

　　　　不过他看出来，坂田信了。

　　　　信了就好，野猪林是真的，坂田真敢到野猪林，野猪自然会用獠牙迎接。

　　　　“被野猪咬到腿，咔嚓就是两半，坂田社长，真的要去？”

　　　　丁松陵故意说。

　　　　坂田目的达到，将卷轴小心卷起，扎好，放进皮包，满意地向丁松陵告辞。

　　　　丁松陵看着坂田的背影，掩着嘴笑起来。

　　　　接下来，很可能出现一个流传松陵的民间故事：建文帝将富可敌国的宝藏埋在松溪野猪林，死后化身猪精保护着，不许任何人靠近。

　　　　这个秘密被日本人发现，带着一批盗宝人来到野猪林，跟野猪展开一场血战。

　　　　结果？丁松陵给出的结果是猪精得胜，日本人死的死伤的伤，再也不敢踏进野猪林一步。

　　　　真实的结果，还得按说书人那句话：“且听下回分解。”

　　　　忽然听到值班室有阿诺的声音，丁松陵过去，果然是阿诺，来找他请假，说要去医院送送老部下。

　　　　阿诺脸色灰暗，神情呆滞，伤感至极。

　　　　“退一步海阔天空。”丁松陵劝阿诺。

　　　　“该送去送，该忍还得忍。”

　　　　阿诺咬着牙说：“从来就没有把我们南洋兵当人看过。”

　　　　没有想到，阿诺去了不久，医院就出事了。

　　　　阿诺到场，引起了南洋士兵的骚动。当年的总队长，如今沦落为守城楼站岗的士兵。失落至极的南洋士兵忽然爆发，从宪兵手中抢过日军飞行员的骨灰，当作人质，要跟横田谈判。

　　　　所有士兵扔下枪，簇拥着阿诺，提着日军飞行员的骨灰盒，浩浩荡荡从医院出发，来到宪兵队，围住大门，要横田出来说话。

第176章　哗变（）　
横田还算镇静，空手出来，请士兵安静，有话好说，能满足的一定满足。

　　　　“杀人偿命。”人群中冒出愤怒的声音。

　　　　“这个我做不到。”横田对着声音发出的地方说：“他们是空军，不归陆军管。我没有处置的权力。”

　　　　“但是，我会将他们的错误如实报告，让他们的长官处置他们。”

　　　　“我保证。”

　　　　“日本人看不起我们南洋人。”又有人愤怒地说：“我们要回家。”

　　　　“我是你们的长官，一路带着你们浴血奋战，打到松陵。我们是有感情的。发生这些事，我非常难过。一定会补偿你们。”

　　　　横田竭力安抚南洋人。

　　　　这番话，让南洋士兵安静下来，人群中议论纷纷之后，一个代表过来，对横田说他们的条件是恢复阿诺总队长的身份，释放阿诺的伙计，水果店继续营业。

　　　　否则，他们带着飞行员的骨灰走回南洋。

　　　　横田开口说，现在就恢复阿诺的职务，不过是顶替死去的中队长职位。伙计马上释放，水果店明天就可以营业。

　　　　士兵代表不答应，说让飞行员出来，当面道歉。

　　　　横田担心飞行员的安全，对士兵代表说：“我们是军人，不妨用军人的方式解决问题。”

　　　　“先说一句，还认我这个长官吗？”

　　　　南洋士兵点头，说大尉当然是我的长官，只是不为我们说话。

　　　　横田点点头说，认我这个长官，话就好说。

　　　　“现在，我们假如飞行员不在现场。记住，飞行员不在现场。你们的中队长会不会死？”

　　　　“不会！”

　　　　士兵大声说。

　　　　“不，一定会死！我会亲自枪毙他。”横田大声说。

　　　　南洋士兵惊愕，望着横田，忽然安静下来。

　　　　“一个中队长，只派4个人的岗哨，不设暗哨导致值班的士兵全部死亡，该不该军法处置？”

　　　　“为了舒适、凉爽，将宿营地选在死地。如果敌人带着小炮和重武器，你们，还有命吗？”

　　　　横田质问。

　　　　“如果是横田大尉开枪，我们无话可说。但是这些飞行员，没有资格。我们不服。”

　　　　士兵代表争辩，不过底气已经不足。

　　　　横田说到了问题的核心。当粗如果将宿营地设在航站楼，居高临下，哪有被一挺机枪就堵住的窝囊。

　　　　“所以我答应你们的条件，补偿你们的委屈。但是，不支持你们无理取闹。”

　　　　“飞行员是空军，回去之后，必然要受到军纪处罚。”

　　　　“但是我们还是要有点同情心。我们的空军，都是勇士，都签过敢死令。不管他们有什么过错，我们应该原谅。”

　　　　说到这里，见南洋士兵不再群情激奋，抓住时机，对阿诺说：“阿诺中队长，你出来说句话。”

　　　　阿诺完全没有想到事情会这样发展，无形中自己成了哗变的士兵领袖。

　　　　他知道，如此僵持下去，只有一个结果，所有人都被押到路江阵地修工事，不知何时能够回到松陵。

　　　　至于回南洋，简直就是梦想。

　　　　他必须挽救自己的士兵。

　　　　阿诺走出来，对南洋士兵说：“如果听我的，认我和这个长官，就听横田大尉的。”

　　　　“如果不听，我向横田大尉自杀谢罪，代替你们受责罚。”

　　　　阿诺说完，拔出匕首，对着劲动脉说：“我数到三。”

　　　　丁松陵带着警保队员一直在外面警戒，等待横田的命令。听了阿诺的话，看他将匕首对准自己的劲动脉，大惊。

　　　　阿诺到松陵一来，事事不顺，信心严重受挫，早有自杀之心。如今被推到风口浪尖，精神近乎崩溃，渴望以死解脱。

　　　　丁松陵急忙挤进人群，夺过阿诺手中的匕首，大声说：“中队长已经死了，你们还想阿诺总队长也死了才甘心？”

　　　　一阵僵持之后，士兵代表终于让步，答应阿诺，将将飞行员的骨灰还给宪兵。阿诺命令士兵整队集合，返回医院，等候烧化士兵的尸体。

　　　　宪兵队大门口如暴风刮过之后，安静得令人心悸。

　　　　横田紧绷的神经这才放松，拍着丁松陵的肩膀说：“丁桑，谢谢你的勇敢。”

　　　　“这是我的职责。”丁松陵说。

　　　　横田摇摇头说：“是你的职责不错，我说的是你在我放心。因为你在，我敢空手出来。”

　　　　“南洋士兵有时候会头脑发热。这种时候，他们真的敢杀长官。”

　　　　“我们的空军太骄傲，后果都要陆军来承担。这件事，我必须如实报告，引起上层的重视。”

　　　　“当初你的建议是对的，如果在松陵建机场，损失的就不是几架零式飞机了。”

　　　　“还是可惜了。”丁松陵说。

　　　　“军刀是用来杀敌的，陆军的军刀永远是杀敌的利器。到了空军这里，成了敌人的帮凶。我就不明白，那么长的武士刀带到飞机上干什么！”

　　　　横田无比惋惜。

　　　　“还有南洋联队，久疏战阵，变得不会打仗，连防守都忘了。”

　　　　一口气对丁松陵说这么多，还是当着众多队员和宪兵的面，丁松陵看出，横田是你有意的。

　　　　成功制止了一场哗变，他需要时间消化突然的安静，迅速做出决策。

　　　　士兵哗变是大事，按军纪必须处罚。

　　　　如今飞行员触犯众怒，真要处罚，会让手下寒心。所以横田选择不停说话，掩饰内心的纠结。

　　　　“丁桑，你说说看，南洋士兵怎么对水果店那么重视？”

　　　　横田余兴未消，继续问。

　　　　“只是我自己的感觉，不知对不对。水果店能够让他们感受到家的味道，南洋的氛围，可以治疗他们的思乡病。”

　　　　丁松陵字斟句酌地回答。

　　　　横田点点头说：“思乡病会严重影响士气，既然这样，就让水果店继续存在吧。”

　　　　“不过，丁桑，你要多多注意。你知道我的意思。”

　　　　横田终于压低声音说。

　　　　丁松陵怕横田说得太多，提醒说：“横田大尉没有吩咐，我就收队了。”

　　　　横田听懂这句话，人也恢复了平静，对丁松陵说：“医院那边，要防止闹事。再闹事，你是警保总队长，有下令开枪的权力，有维护地方安宁的职责。”

　　　　丁松陵低声说：“真开枪？”

　　　　横田冷酷地说：“真开枪，现在就授权给你。”

第177章　插翅难逃（）　
横田的命令不止是监视南洋联队士兵，还让丁松陵在会馆附近加岗，保护坂田的安全。

　　　　丁松陵领命，在那条街布置双岗。

　　　　坂田回来，有两种死法，一是“马上风”，二是真要去寻宝的话，死在野猪林。

　　　　“马上风”会发作的慢一些，估计坂田下了决心要闯野猪林，说不定先死在野猪的獠牙之下。

　　　　野猪林的野猪早就会吃人，下口之后，带回来的不是尸体，而是尸骨。

　　　　所以该保护好，让坂田的死多些遗憾，临死之前对生的渴望更加强烈。

　　　　骨灰埋葬之后，南洋士兵的情绪渐渐平息，加上阿诺的忠告，一场哗变无声结束。好在整个事件过程都没有带枪，又有飞行员杀人在先，师部对南洋士兵免予处罚。

　　　　接下来，如何护送飞行员安全返回？

　　　　滇缅公路漫长而危险，随便一个地方，都可以安全设伏。

　　　　加上近来自卫军和游击队活动频繁，横田始终想不出万千之策。

　　　　在松陵损失了5架飞机、两名飞行员，剩下这三个飞行员不能再出问题。

　　　　想不到办法，只好等，等得三个飞行员焦虑万分。

　　　　丁松陵将此情报传递出去，横田的犹豫让自卫军有了更多准备的机会。时间越长，对自卫军越有利。

　　　　考虑到南洋士兵的情绪，横田将飞行员送到兵营，等待返回大本营的时机。

　　　　松陵城这才安静下来。

　　　　其实那里能够安静，还有个坂田，天天算计着建文帝的宝藏。

　　　　而周兴堂终于等到了攀坂田大腿的机会。

　　　　华泰公司运输业务一直是丁三负责。丁三逃跑之后，马怀安亲自打理。但是大多数时间在松溪，不在时江有财代管。

　　　　江有财酒楼、车队一起管，忙不过来，暂时找不到合适的人，只好硬撑着。

　　　　华泰公司的运输业务，大头靠坂田撑着，周兴堂看准机会，想夺这块肥肉。

　　　　坂田回来，浪人留在松溪，给了周兴堂最好的机会，主动上门拜访后，天天请坂田在看守所食堂喝花酒。

　　　　丁松陵讨厌那个地方，但是有时候不得不虚与委蛇。叫三次去一次，敷衍了事。

　　　　每次在场，丁松陵都要凑近坂田，为他点烟，说些恭维话。

　　　　丁松陵这么做，是想闻坂田身上有没有夹板中春药的味道。

　　　　从保护坂田的岗哨那里得知，坂田每次在看守所食堂喝花酒结束，都要在警察保护下，将女犯带回会馆，天亮前送回看守所。

　　　　头几次闻不到，后来，渐渐有些微弱的气味。

　　　　更明显的是，坂田太阳穴的血管鼓绽严重。

　　　　看来这一招可行，只是需要时间。

　　　　安静地过了一个星期，横田忽然命令丁松陵带着骑行中队，将机场清理干净，保证飞机跑道没有任何杂物。

　　　　特别强调，机场附近那些猪，必须管好，不能放到跑道上。

　　　　丁松陵不能问为什么，但是非常怀疑是不是有飞机会再次降落？

　　　　滇缅公路不安全，难道这些飞行员要走空中？

　　　　带着骑行中队，来到机场，命令队员打扫跑道，自己带着警卫，到养猪场找值班警察，让他把张家有叫来，当面交代不许放猪上跑道。

　　　　张家有嘻嘻笑着说：“机场都废了，又不用，猪跑跑肉好吃。”

　　　　丁松陵说：“皇军要派飞机来接飞行员回去，等走了之后，你想放就放，我懒得管。不过之前，跑道上看见猪，我猪也杀，人也杀。”

　　　　说完，让张家有杀头猪，一半带回总部食堂，一半送宪兵队食堂。

　　　　“猪肝和肚子呢？”张家有问。

　　　　“一头猪油几个猪肝和肚子？”丁松陵问。

　　　　“一个。”张家有回答。

　　　　“一个警保总队有几个总队长？”丁松陵又问。

　　　　“一个。”张家有回答。

　　　　“知道给谁吃了吧？”

　　　　“知道了知道了。”张家有急忙回答。

　　　　丁松陵转身离开。这些地方，不耍点威风，不像汉奸长官。

　　　　返回机场，看着队员将机场打扫干净之后，安排一个班看守，拉着两半猪，返回松陵城，亲自将半片猪送到宪兵队。

　　　　“横田君，杀了一头跑道上的猪，警告其它猪。效果，大大的好。”

　　　　横田开心大笑，听说留了一个班，更加满意。

　　　　临走之前，将猪肝和肚子给横田，悄悄说：“我个人的心意。”

　　　　横田呵呵笑着，命宪兵队员拿去加工。

　　　　丁松陵命令骑行队员回营后解散，自己返回总部。时间紧迫，不知道机场还会发生什么，他经过文笔塔时，迅速将情报放到情报点。

　　　　三天以后，天还未亮，丁松陵被值班队员叫醒，说横田大尉急电。

　　　　横田命令全城戒严，百姓准进不准出。所有地方，警保队员和警察双岗。其余人马，全部开往飞机场警戒。

　　　　丁松陵不敢回话，命令车手去接何绍文，自己下达命令，集合队伍。

　　　　何绍文赶到后，丁松陵将城区防务交代后，带领队伍打着手电赶到机场警戒。

　　　　到达机场，天才蒙蒙亮。丁松陵布置好哨位，又命令队员将跑道上的细碎石子打扫干净。

　　　　太阳上山时，机场打扫得干干净净，养猪场也被一个班的队员封锁。航站楼上，架起了一挺机枪。

　　　　太阳变得热辣，晒出身上的汗水时，横田的车队到达，横田从战车上下来，检查防务情况。看了一圈，放心地返回铁甲战车。

　　　　这时，远处的天空传来了飞机的轰鸣声，越来越近。

　　　　横田下车，三个飞行员穿着飞行服跟着下车。

　　　　果然是从空中走。

　　　　三个飞行员看着天上盘旋的飞机，异常兴奋，跟横田拥抱后，冲到跑道边，对着天空摆手。

　　　　飞机的轰鸣声中，丁松陵听到了几声微弱的枪响，接着就看见三个日军飞行员跪倒在地，努力扭头看着机场边缘的树林。

　　　　一千五百米，准确命中。真英雄、真射手，真神枪手，丁松陵暗暗赞叹，随即命令航站楼的机枪射击，全体队员展开进攻队形，射击前进。

　　　　在枪手掩护下，冲到跑道前，查看伤情爱，命卫生兵抢救，随即冲向枪响处。

　　　　横田也命令南洋联队和宪兵队员进攻，务必抓到狙击手。

　　　　空中的飞机见状，折折翅膀，扭头飞走。

第178章　夜惊（）　
亲眼看着飞行员被枪杀，横田目瞪口呆。绝密的行动，即使有人通风报信，也来不及采取行动。他完全不愿意相信狙击就这样发生。

　　　　丁松陵带着队员冲进树林，呈扇面队形搜索。

　　　　枪声此起彼伏，都是壮胆的，都怕撞到狙击手的枪口上。丁松陵知道，搜寻范围越广，敢死队员越安全。

　　　　敢死队队员早就沿着溶洞暗道安全撤离。

　　　　横田跟着上来，督促搜索，还对丁松陵说，已经命令城里的部队、兵营的部队，全面展开搜索，务必抓到敢死队队员。

　　　　兵营的日军出动，时间上很可能拦住撤退的敢死队队员，丁松陵不免担心。好在丁三在敢死队中，熟悉松陵情况，应该能够随机应变。

　　　　如果退路封死，可以先到松溪暂时躲避。只是松溪在东岸的反方向，回去时还得返回松陵，有一定的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