锉敌刀-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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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散会之后，丁松陵让罗修文给游击队发出情报，派几个自己到阵地，摸清楚敌军工事建设情况。

　　　　他知道，凭自己的眼睛，以慰问的名义，看到的只是片面的，详细情报，还得靠内线。

　　　　会议结束，他冷眼观察伍瞎子。果然，伍瞎子从人群中溜走，往华泰公司而去。

　　　　按习惯，他应该到华泰公司坐坐，蹭顿饭。为了让伍瞎子把话说完，丁松陵放缓脚步，留足伍瞎子说话的时间，缓步向华泰公司走去。

　　　　才到门口，马怀安早就等着，一把将丁松陵拉进内堂，低声说：“游击队派伍瞎子当中人，说用钨砂换武器。”

　　　　丁松陵紧张地说：“换不得，这可是掉脑袋的事。”

　　　　马怀安哼了一声说：“凭我跟日本人的关系，掉什么脑袋。”

　　　　最近，国民政府对钨砂管制更加严格，美国军舰更是切断了日本人的海上运输线，钨砂的黑市价暴涨，马怀安哪里愿意放弃赚钱的机会。

　　　　“问题是你的武器从哪里来？”丁松陵还是一脸的紧张。

　　　　马怀安悄悄说：“MD那边，英国人的军火仓库全部在日本手中，不过看守仓库的是南洋兵，我拉军火，跟家里后院拉一样方便。有钱就行。”

　　　　丁松陵故意害怕地说：“我什么都没有听见，以后你也不要跟我说这件事。”

　　　　马怀安哈哈大笑说：“兄弟，富贵险中求。”

　　　　马怀安不知道的是，丁松陵想到了将这批钨砂连续使用的办法。MD那边，日本人看守不严，那么交易之后，游击队过境，再将这批钨砂抢过来，完全可以办得到。

　　　　“你是害了那个伍瞎子。”丁松陵说，他怕马怀安过河拆桥，事情暴露后拿伍瞎子顶缸。

　　　　“放心，我在ＭＤ交易，神不知鬼不觉。”

　　　　“掌柜的，姜就是老的辣。脱了这身衣服后，还跟你当伙计。”丁松陵正中下怀，恭维马怀安。

　　　　马怀安开心大笑，说：“兄弟，有钱大家赚，你这身衣服就是钱，千万不能脱。”

　　　　离开的时候，丁三在院子里修车，丁松陵夸奖几句，要丁三向西山站落实日军强渡情报的准确性，至少排除假情报的可能性。

　　　　隔壁就是大东亚小学，下午有节日语课，丁松陵大大方方进去，将钨砂的事和想法让罗修文转达给游击队，是否合适让游击队自己定夺。

　　　　坐下来看见一个女人走过，文静、优雅，看上去十分懂礼貌。

　　　　“华侨？”丁松陵问。

　　　　罗修文点点头，县教育局派来的，说是南洋难民，懂日语，带着个6岁左右的孩子，罗修文看这人素质不错，就没有反对。

　　　　“马校长知道吧？”丁松陵又问。

　　　　罗修文点点头说：“他和教育局长一起带过来的。”

　　　　好高的规格，丁松陵对罗修文说：“所有事情，避开这个女教师。”

　　　　正说着，那个女老师返身走进教务室，大方伸出手说：“我叫金莲娜，南洋华侨。早就听人说起丁副总队长的事，是大英雄行为。今天一见，这么年轻，令我这个大姐姐好生敬佩。”

　　　　丁松陵急忙握手还礼说：“托大日本帝国的福，混碗饭吃而已。”

　　　　“不知丁副总队长成家没有？”金莲娜又问。

　　　　“从小离家，有个娃娃亲，打仗失去联系，成家的日子还早。”丁松林敷衍着。看得出这个金莲娜十分热情，丁松陵一时不好判断是针对他还是对所有人都如此。

　　　　“我倒有个妹妹，丁副总队长如果愿意，改天我带来，你们见见面。”金莲娜不仅热情，还当起媒人来了。

　　　　“别别，我是本地人，保守，婚姻还须父母之命。”丁松陵急忙拒绝。

　　　　金莲娜不在勉强，倒水后，知趣离开。

　　　　“哪有一见面就做媒的？”罗修文警惕地说，“这个金老师可疑。”

　　　　丁松陵点点头，这是新情况，可以从过去MD站的资料中查查这个女人的来历。

　　　　扭头看见一个孩子在操场上独自玩耍，罗修文说就是金老师的孩子。

　　　　丁松陵走到孩子身边，用日语问候了一句，孩子茫然看着丁松陵。

　　　　又用英语问了一句，孩子还是疑惑地看着丁松陵。

　　　　丁松陵这才用ＭＤ语问了一句，那孩子听懂了，笑着点点头。忽然看见金莲娜，脸色大变，不理丁松陵，跑到金莲娜身边，怕得发抖的样子。

　　　　“孩子小，怕生人。”金莲娜说完，拉着孩子回屋。

　　　　丁松陵一看，哪有孩子怕母亲到这种程度，转身回屋，准备上课。

　　　　有一点可以肯定，孩子不是南洋人。

　　　　先是周兴堂，接着是金莲娜，看来横田是要在松陵下大本钱。

　　　　下课后，丁松陵直奔总队，户籍科那个何绍文该用起来了，这段时间的户籍资料应该可以提供很多线索。

　　　　在办公室坐下，他打电话将何绍文叫来，询问这段时间落户情况和良民证办理的情况。丁松陵将近十天的资料一份一份翻看，找到了金莲娜的资料，和她所说的一样，南洋华侨，独身，孩子5岁，因战乱流落在松陵，申请长期居住。

　　　　再一看，类试的档案不止一份，医院也有一份，教育局也有一份。

　　　　丁松陵汗毛都竖了起来。

　　　　横田的通讯部队被消灭后，横田一直没有动静，这些档案中的人，明显是横田安排的卧底。问题是松陵这么小的地方，养着这么多的卧底干什么？

　　　　这件事的后面有什么阴谋？丁松陵忽然发现横田原来无比的阴毒。

　　　　正看着，阿诺进来，说：“收工收工，我请客。”

　　　　“请客？”丁松陵笑着说，“也该我请。我是松陵人，还没有请总队长吃过饭呢。”

　　　　阿诺对着丁松陵的耳朵说：“马老板将我的货安全送到家，又帮我带了一批货回来，已经全部出手。”

　　　　丁松陵满脸是笑，说：“恭喜恭喜。这台酒还真得总队长请客。”

第17章　渗透（）　
丁松陵早就知道阿诺带出去的是黄金，带进来的是水果，两面都得利。

　　　　两人一起来到华泰公司，邀请马怀安和江有财、丁三。

　　　　马怀安为了生意方便，新开了一家马记酒楼，几人上了包间，坐下喝茶聊天，等待上菜。

　　　　丁松陵队酒楼赞不绝口，马怀安让丁三带着丁松陵参观酒楼。丁三汇报，西山站明确日本强渡路江的计划真实可靠，务必用心监视，贻误情报，当严厉惩处。

　　　　西山站语气如此强烈，说明国军对日军的强渡计划异常重视。丁松陵正色，让丁三回复，谨遵命。

　　　　然后，丁松陵要丁三通知下去，所有军统暂停一切活动。如西山站来电，将日常靠在墙上的竹梯放在在华泰公司院子左边，他自会想办法和丁三联系。

　　　　丁三答应，说西山站来电，松陵将增加一家缅医馆，作为新的联络点。以后紧急情况也可以到那里。

　　　　丁松陵摇头，要丁三请示暂缓，说目前松陵暗流涌动，缅医馆可以先找地点，开张推后，具体时间等黄道吉日。

　　　　绕了一圈回来，酒菜已经上桌。阿诺有私心，想赚钱，以后许多事可以借阿诺的手暗中进行，而阿诺却不知已经堕入丁松陵的圈套，这是最理想不过的局面。

　　　　可惜大好局面面临考验，金莲娜等人的突然出现，为潜伏任务带来严重的威胁，严重到什么程度，丁松陵都无法预测。

　　　　横田这步棋一时难住了丁松陵。

　　　　酒至半酣，丁松陵告辞，去大东亚小学上课。

　　　　到了学校，暗中交代罗修文，通知所有人暂停一切活动，上级有指示，或游击队有情报，在粉笔盒里倒插一根红色粉笔即可。

　　　　金莲娜不止一个，我们的联络点上都有这些人，小心驶得万年船。

　　　　丁松陵一脸凝重。

　　　　这时，外面传来孩子的哭声。丁松陵走出去，哭声是金莲娜的屋子里发出的。丁松陵走过去，人还未到，门就开了。

　　　　金莲娜笑容满面出来，拦住丁松陵。

　　　　丁松陵从口袋里拿出一包糖，递给金莲娜说：“给孩子带点水果糖。”

　　　　金莲娜接过来，连连道谢，说这么稀罕的东西，还只有丁副总队长有福享受，我代孩子谢谢喽。

　　　　丁松陵注意到金莲娜的目光没有一点爱意，转身离开。更加肯定自己的判断。

　　　　三天后，到了送劳力上西岸修工事的时间，丁松陵准备了粮食、蔬菜、羊、猪，用华泰公司的卡车，挂上大红横幅，浩浩荡荡前往日军阵地。

　　　　为避免懂岸国军炮击，丁松陵已提前命令丁三通知军统。

　　　　到了日军阵地，日军的一个大佐作代表，欢迎丁松陵一行。为显示日军的实力，大佐带着丁松陵参观部分阵地。

　　　　才粗略一看，丁松陵暗吃一惊。

　　　　日本人的工事修建标准完全出乎他的意料。所有的明碉暗堡和坑道、战壕纵横交错、如蜘蛛网一般连成一个整体，没有一处死角。水泥土的厚度足有一米，炮弹落下来，不过炸破一块皮。

　　　　看来日本人要将一座山都修建成工事，用钢筋混凝土抵御国军的进攻。

　　　　可惜大佐只是象征性带丁松陵看看，便将他带下阵地。

　　　　走到一处施工的地方，丁松陵忽然看见十几衣裳破损，几乎衣不蔽体的劳力，在费力的修筑工事。

　　　　说费力是因为他们十几个人手脚都被绳子绑在一起，行动异常不变，在一个日军的监视下困难地干活。

　　　　丁松林看他们的衣服都是国军战服，故意问大佐：“这些人不像良民啊。”

　　　　大佐鄙视地说：“远征军的俘虏，正在为他们的抵抗接受惩罚。”

　　　　“这么脏，得病了，传染给皇军就是意外损失了。”丁松陵说。

　　　　“现在人手紧缺，怎么会让他们顺便得病？每格两头，都要押着他们江边洗干净。”大佐说。

　　　　丁松陵伸手竖起大拇指，放手时背过大佐，两指不易觉察地甩出。一把手术刀准确地飞到一个弯腰搬石头的远征军战士脚下。

　　　　这个战士看见手术刀，不动声色夹在两指间，昂头望着东岸的群峰，浑身颤抖，仿佛全身的肌肉都在咯吱咯吱作响。

　　　　当天收工之后，一个日本兵押着绳子捆绑成一串的十几个远征军战士到路江边洗澡。

　　　　日本兵将绳圈的铁环锁在江边的树下，转身离开。

　　　　等日本兵返回时，被一条绳索从树后勒住了脖子，手中的枪几双大手夺走。不容日本兵挣扎，便一命呜呼。

　　　　趁日军还来不及反应，十几个远征军战士，奋勇跳进汹涌的路江，游向对面。

　　　　他们会被洪水冲得很远，有一部分会被江水淹死，但是，他们义无反顾，他们得到了渴望已久的自由。

　　　　丁松陵弹出手术刀时，已经不顾及安全和隐蔽等要素。等冷静下来，仔细分析后，觉得日军的确会怀疑有内奸，但是绝对怀疑不到他的身上。

　　　　这些都不重要，他的血性让他无法做到亲眼看着远征军战士被日军折磨，自己却无动于衷。

　　　　所以他义无反顾出手了。

　　　　回到县城，第二天他立即向横田报告此行的详细情况。对日军的军事防御能力赞不绝口。

　　　　横田十分满意这一次组织民夫修筑工事的成功。

　　　　他热情夸奖丁松陵，是大日本帝国的忠实朋友。想不到在松陵，他会有两个真正的中国朋友，丁松陵是一个，周兴堂是一个。

　　　　两个中国朋友的存在，让他对*****圈的实现充满信心。

　　　　丁松陵听得出，横田这番话的确是真诚的，MD那次暗杀行动，如果不是周兴堂半路杀出，为横田挡了一枪，松陵哪里还有横田这个军刀组成员的存在。

　　　　丁松陵侥幸的是，那次暗杀行动化妆技术救了他。当时他跟横田一个面对面，举枪就打，不想周兴堂推到横田，举枪对这丁松陵射击。

　　　　丁松陵本来可以一枪打死周兴堂，看清人后手就偏了一下，打中周兴堂的肩膀。横田乘机逃跑，被接应的日军间谍救走。

第18章　应变（）　
如今西山站的要派特遣队的进城，暗杀横田。

　　　　丁松陵不是不想杀了横田，而是觉得杀横田的时机不对。再说军统兴师动众，在松陵刺杀一个日军大尉，必定引起怀疑。一旦松陵的地下组织暴露，再想渗透，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但是军统决心已定，他只能遵守命令。不过还是将个人意见上报，请西山站的上司三思而行。

　　　　好在丁三最近没有发出军统有新指令的消息，城里的活动按他的要求全面停止，局面暂时安全。

　　　　令丁松陵奇怪的是，横田绝口没有提日军阵地远征军集体逃跑的事件，感觉横田根本不知道这件事。

　　　　是日军没有通报这件事，还是横田已经知道故意不说？丁松陵提醒自己，不能放松警惕。

　　　　从宪兵队出来，罗宾鬼鬼祟祟跟了上来。

　　　　罗宾自从大闹警察局，被宪兵队暴打一顿后，疯病更严重了。成天像幽灵一样在城中晃荡，谁都不管他。包括阿诺，并不因为罗宾是吕宋人就多点同情，还打算将罗宾遣返南洋。

　　　　倒是丁松陵，将罗宾当人看，建议暂不遣返。

　　　　罗宾疯归疯，会看人的好歹。当初是丁松陵将他从傻大个刀下救出来。也是丁松陵安排人将他送进医院，如今还是处处维护他，他认定丁松陵，事事只向丁松陵汇报。

　　　　罗宾四顾无人，悄悄对丁松陵说：“丁副总队长，我发现了抗日分子。”

　　　　丁松陵暗吃一惊，这罗宾疯了之后，眼力过人，说发现什么，绝不会错。好在大家都将他当疯子，说的话自然也当疯话。

　　　　丁松陵故意板着脸说：“罗中队长，又乱说话了。”

　　　　罗宾凑近说：“我看得清清楚楚，3个人，都带着枪。”

　　　　丁松陵问：“人呢？”

　　　　“在马市口假装看马。”

　　　　丁松陵挥挥手，罗宾兴奋地带着丁松陵前往马市口。马市口那边又条小路，通向宪兵队。如果是特遣队的人，估计是勘察狙击线路。

　　　　但是大白天带着枪在城里转悠，不该是军统的做派。

　　　　到了马市口，没有找到这三个人。

　　　　罗宾在一个角落左闻右闻，最后带着丁松陵一路找去。

　　　　“你闻什么？”丁松陵问。

　　　　“闻他们身上的味道。”罗宾嘻嘻笑着说，最近我做梦，梦见灵狗附体，醒来鼻子就像狗鼻子一样，闻得出各种人的味道。”

　　　　“那么你闻闻我身上的味道。”丁松陵不信。

　　　　罗宾嗅了一口说：“大队长，你身上有水泥沙灰的味道，还有枪油的味道。还有一种奇怪的味道，医院才有的味道。”

　　　　丁松陵暗自心惊。医院才有的味道是凡士林的味道，他将手术刀藏在鞋底，为保证手术刀不生锈，他用凡士林当防锈剂。水泥沙灰的味道是日军阵地带来的不奇怪，凡士林的味道罗宾能嗅出来，说明他的鼻子真的变狗鼻子了。

　　　　还好，日本人和阿诺都不相信罗宾，否则，太可怕了。

　　　　罗宾一路闻闻走走，带着丁松陵来到土坛街，指着蹲在路边的三个人说：“你看，就是这三个人。”

　　　　丁松陵自小有过目不忘的本领，一眼认出三个人是那十几个远征军战士中的几个。

　　　　逃出阵地，不到东岸，跑来松陵县城，显然为复仇而来。

　　　　一脸杀气，衣襟凸起，遇到巡逻队，谁都看得出这是带枪的武装分子。丁松陵对罗宾说：“去，盘查他们。”

　　　　罗宾已经没有配枪资格，接到命令，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