锉敌刀-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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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横田肯定地说：“假的。”

　　　　走到罗宾身边，一脚踢倒罗宾，转身去抽战刀。

　　　　罗宾吓得看着丁松陵，丁松陵做个跑的姿势，罗宾转身就跑。

　　　　横田看着罗宾的背影，恨恨地说：“这个南洋疯子，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以后他的事你处理，不必通过我。”

第26章　药膏（）　
横田一眼识破密码本是假的，只能说明他对国军的密码编译系统已经了然于胸。这也正常，横田是密码破译的高手，有几年破译国军、军统密码的经验，所以看得出破绽。

　　　　丁松陵不过想借此转移横田的注意力，误导横田，不要总是怀疑城里有卧底。

　　　　但是，横田另做了一件事，让丁松陵无比紧张——他将杜掌柜“请”到宪兵队问话。

　　　　缅医馆做事谨慎，杜掌柜又是持重之人，这么短的时间就露出破绽？

　　　　奇怪的是，丁三也没有示警。

　　　　冷静一想，如果缅医馆暴露，横田正在为兵营被炸的事恼怒，不会这么客气，密捕也罢，公开逮捕也罢，早就一窝端了。

　　　　这种时候，遇事不能心急，冲动更是魔鬼。

　　　　丁松陵想到了周兴堂。

　　　　最近周兴堂跟杜掌柜混得火热，从他嘴里应该套得出点东西。

　　　　到阿诺的水果店买了点水果，带上两瓶酒，丁松陵去看望周兴堂。

　　　　周兴堂身体强壮，加上缅医馆的药治跌打损伤效果特别好，周兴堂恢复得很快，早就上班了。

　　　　周兴堂见丁松陵上门，非常高兴，命令手沏茶。

　　　　丁松陵看着周兴堂说：“缅医馆的药还真的牛，快赶上我丁家了。”

　　　　周兴堂呵呵笑着说：“跌打痨伤的药当然是你们丁家的好，不过杜老板的烫伤药你们丁家比不上。”

　　　　丁松陵看着周兴堂，不高兴地说：“表叔，杜掌柜给你多大好处，要为他说话？”

　　　　周兴堂得意地说：“不是我为他说话，是横田大尉为他说话。”

　　　　终于绕到他想知道的方面了，丁松陵呲牙鄙视地一笑：“横田大尉不懂药。”

　　　　周兴堂终于揭开谜底，说兵营烧伤的日本人，涂了缅医馆的烫伤药膏，恢复得非常快。日本伤员都说是神药，抹的时候都要祷告一番。

　　　　原来横田“请”杜掌柜是真请。

　　　　丁松陵听完，脸色一变，担心地说：“杜掌柜这次要吐血了。”

　　　　周兴堂嗤笑一声说：“杜掌柜攀上横田，今后在松陵就站稳了脚跟，谁敢跟他抢生意。

　　　　“我是说秘方害人。”丁松陵说，“曲焕章你知道吧？他的刀伤药全国闻名，台儿庄之战就了多少人的命。结果，因为不愿意给老J配方，命都丢了。”

　　　　周兴堂听了这话，点点头：“说的也是，不过跟闻名叔侄有什么关系？管他的。”

　　　　“对了，我的意思也是管他的。”丁松陵一脸为周兴堂好的表情。

　　　　事情果然跟药膏有关。

　　　　缅医馆的烫伤药效果好，横田客客气气将杜掌柜请到宪兵队，订购一大批。横田不心疼钱，支付的是军票。

　　　　杜掌柜可是有苦说不出。

　　　　缅医馆的经费都是军统的钱，每个月有固定预算，提供一个联队数量的烫伤药，他得到缅甸购买药材。

　　　　虽说军票通用，可是这么大的数量，都要用银元交易。

　　　　好说歹说，横田同意定金给银元，尾款用军票。

　　　　杜掌柜不得不答应。

　　　　丁三向丁松陵汇报时，丁松陵指示这笔钱请示西山站筹措。

　　　　缅医馆能够借此在松陵站住脚，就当花笔买路钱。

　　　　这么好的药，游击队那边也该备一些。丁松陵暗中安排人去购买，结果断货，全给日本人了。丁松陵只好作罢，等新的药到来再说。

　　　　终于，兵营被炸得阴影过去了，松陵县城恢复正常。横田接到命令，到河内参加军事会议，将城里的防务分别安排后匆匆赴会。

　　　　横田才走，马怀安就忍不住叫丁松陵去公司商量事情。

　　　　原来是伍瞎子又为游击队传话，要用钨砂换武器。

　　　　重庆政府虽然坚决打击钨砂走私，但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加之太平洋战争爆发，美国军舰控制了太平洋，日本的运输线被掐断，钨砂的黑市价不断上升。暴利之下，钨砂走私禁而不止。

　　　　游击队尝到钨砂换武器的便利后，意外发现一条钨砂走私的通道，截获了几批钨砂，所以找马怀安交换。

　　　　马怀安找丁松陵商量的意思是此事到底能不能做？一旦日本知道，脑袋就保不住了。

　　　　丁松陵说一也是做，二也是做，你都做过一次，万一游击队公开此事，你浑身有嘴都说不清。

　　　　马怀安纠结地说：“兄弟，不瞒你说，我已经加入了日本国籍，是日本人了。我不能脚踏两只船啊。”

　　　　马怀安加入日本国籍，肯定是坂田在后面出力。仅仅走私钨砂，就换来日本国籍，这个价码不够。马怀安是日本培养的间谍无疑，丁松陵头脑闪电般回放刚才的话，没有发现漏洞，这才平静下来。

　　　　“不管你踏几条船，掌柜的，我们是提着脑袋讨生活的人。没有钱，以后的日子怎么过？”

　　　　“如果这样，就不能让保四郎知道。”马怀安说。

　　　　“想前次那样，在MD交易，卖给那个南洋商人不就人不知鬼不觉。”

　　　　“也只好这样了。”马怀安说。

　　　　正说话，杜掌柜上门，请马怀安到马记吃酒。见丁松陵也在，热情地说：“相约不如偶遇，请丁副总队长一起。”

　　　　马怀安叫人沏茶说：“先说事，后吃饭。有什么事尽管说。”

　　　　杜掌柜小心说横田大尉定了一批药膏，量太大，要雇华泰公司的车拉过来。

　　　　马怀安一听是生意上的事，叫过江有财说，有事你们说。

　　　　嘴上这么说，还是边听边插嘴说：“杜掌柜，听说你跟周兴堂走得近。这些事找他不是更方便？叫他派日本人的车队想拉多少”

　　　　杜掌柜急忙赔笑说：“我一个外地人，谁都得罪不起。有不到之处，马董事长海涵，海涵。”

　　　　马怀安说：“我听说周兴堂要开个酒楼跟我对着干，到时候，你不要脚踏两只船就好。”

　　　　杜掌柜连连点头说：“有应酬一定是马记，一定是马记。”

　　　　马怀安这才呵呵笑着，对江有财说：“捧捧杜掌柜的场，运费给他打个九折。杜掌柜，以后你的运输我们包了。”

　　　　杜掌柜急忙拱手拜谢，说等下一定好酒答谢。

　　　　丁松陵乘机说：“到时候，给警保总队留点。放心，给钱。”

第27章　饭局（）　
起身的时候，马怀安说叫上金老师。

　　　　丁松陵对金莲娜始终抱着敬而远之的态度，主要是金莲娜对孩子的态度让他厌恶。

　　　　马怀安好金莲娜这一口，他不置可否，与自己无关就行。

　　　　金莲娜到的时候，带了个女伴，教育局秘书科的美智子。

　　　　丁松陵见过这个美智子，户籍科的名单中，她也是嫌疑人之一。

　　　　表面看去，这个美智子文静大方，略略带着点伤感，属于内向好静性格，但是不怯场，虽然不说话，神情的融入感让所有人都因为她的存在舒适。

　　　　金莲娜相反，是那种静下来就难受的人，还没坐稳，就对着丁松陵神秘地说：“我打听到了你的好多事。”

　　　　丁松陵笑笑说：“我的事自己也数不清，不知道你说的那件事。”

　　　　“救芳岛小姐的事。”金莲娜得意地说。

　　　　这话一出，马怀安都警惕了，看着金莲娜说：“金老师，你是南洋过来的，这件事你怎么会知道。”

　　　　“这个你不用管，反正我知道。”金莲娜更加得意，仰着头左摇右摆。

　　　　“我好奇的是，芳岛是你们中国人痛恨的女间谍，人人都想杀了她，你怎么就敢救她。”

　　　　“对敌人，该审判审判，该枪毙枪毙。芳岛虽然是间谍，但已经被抓获，就是俘虏，有权利享受人权和人道。如此而已。”丁松陵淡淡地说。

　　　　“就像我和马掌柜、江经理，在松陵被抓。抓就抓，认了。公审，认了。枪毙认了。但是你不能侮辱我。”丁松陵补充了一句。

　　　　马怀安一听，来劲了，结果话头说：“丁兄弟说的是。公审哪天晚上，我这个丁兄弟是面不改色心不跳，对我说掌柜的，20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我说好，是男人就站着死。我们兄弟三个，要了碗断头酒，喝得看守都流泪，想偷偷放了我们。我说你家有八十老母，不能连累你。来生再见。”马怀安说得豪气冲天，金莲娜和美智子都睁大眼睛看着他。

　　　　丁松陵当然不会点破马怀安吓得尿裤子的事，微笑点头，当是肯定有这件事。

　　　　“我还是有很好奇。”金莲娜不放过丁松陵，“丁副总队长，你不会是看上芳岛才救她的吧？”

　　　　“我听说这个芳岛被打断肋骨，伤了肺泡。这样的手术，可是要裸身的。那么年轻的身体，你真的没有动过心？”

　　　　马怀安哈哈大笑说：“我会动心，我兄弟不会动心。”

　　　　“在医生的眼中，病人没有性别。”丁松陵说。

　　　　“那么后来，你们没有继续联系？日本女人可是有恩比报的。”金琳娜还是继续用芳岛的话题撩拨丁松陵。

　　　　“伤好了，关在看守所。不知怎么，就被救走了。我也离开西山市，早忘了这个人。”丁松陵说。

　　　　“这是个改变你命运的女人，你的忘不掉。”金莲娜哈哈一笑，瞥了美智子一眼。

　　　　美智子早被这个故事吸引，呆呆听着，眼神不由自主跟着丁松陵转，连金莲娜看她都不知道。

　　　　“丁君就没有过女人吗？”直到这时，美智子才用日语问。

　　　　丁松陵吃了一惊，想不到美智子的日本话这么纯正，不由问了句：“美智子女士是日本人？”

　　　　美智子点点头说：“北海道的，夫妻都在中国。”

　　　　忽然伤感起来，抹了抹眼角，才笑着说：“认识丁君真是荣幸。”

　　　　金莲娜哪会让场面冷清，大声说：“向年轻勇敢的丁副总队长敬酒。”

　　　　丁松陵起身道谢，将杯中酒一口喝完。

　　　　很长时间没有跟妩媚的女人交往，金莲娜的豪放和美智子的温存感，触发了丁松陵的心事。

　　　　对外人，他都说家有娃娃亲，机会合适就成亲。

　　　　实则他有一段火热的爱情。在省立医院期间，他和外科护士长周娜一见钟情，私定终身。周娜的父亲是松陵有名的玉石商人周兴开，和丁松陵的父亲也是多年好友。这门亲事，可谓门当户对。

　　　　不料救了芳岛，丁松陵背上汉奸的恶名被医院辞退。周娜和这个金莲娜一样怀疑他跟芳岛有染，割腕自杀。

　　　　丁松陵救下周娜，亲自将周娜送回松陵，交给周兴开。日本人占领松陵之前，周兴开举家逃到西山市，而丁松陵潜伏松陵城，分隔在两个世界，相互失去了联系。

　　　　加入军统后，觉得男人志在四方，乱世之中不谈儿女私情，彻底死了和女人交往的心。

　　　　可是他毕竟是男人，在烈酒和美女的陪伴下，难免心生倦意，想有一个家。

　　　　尽管这个念头转瞬即逝，他还是松懈了，被金莲娜敏锐地察觉了。

　　　　金莲娜起身，将美智子拉到丁松陵身边说：“小哥哥酒多了，我怕马董事长吃醋，你可是要代我照看好了。”

　　　　换一个时间、换一个场合，丁松陵一定会避开美智子。奇怪的是美智子温暖的气息没有一点敌意，反而有慈爱的温和。

　　　　丁松陵努力克制着内心的松懈，还是抵挡不住美智子的微笑，干脆继续要酒。酒多了，马怀安会乱性。他不会，只会呼呼大睡。

　　　　杜掌柜冷眼看着，悄悄塞给丁松陵一个药丸说：“解酒丸。”

　　　　丁松陵想真醉，杜掌柜不让他醉。丁松陵不能坲了这份好意，一口吞下说：“我不要解酒丸，我要烫伤药。”

　　　　杜掌柜急忙说：“记得记得，到时先送丁副总队长，先送丁副总队长。”

　　　　杜掌柜的醒酒丸果然不一般，丁松陵很快清醒，后发制人，将马怀安、江有财一一灌醉。

　　　　金莲娜他留在后面收拾。这个女人公开他的事情，明摆着是告诉丁松陵，他的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中。好在看不出恶意，否则，丁松陵只能想办法除了这个危险的女人。

　　　　丁松陵倒了一大杯酒，对金莲娜说：“金老师对西山市感兴趣，有机会带你去走走，就怕你不敢。”

　　　　金莲娜眼睛大睁说：“你敢去，我就敢去。”主动将杯中红酒一干而尽。

　　　　一杯酒喝下，金莲娜居然继续倒酒。

　　　　跟女人、特别是身份特别的女人斗智斗勇，还真得全力以赴。

　　　　酒席结束，马怀安借着酒劲，坚持要送金莲娜。而美智子，直接说要麻烦丁君送一程。

第28章　夜谈（）　
丁松陵知道，这样的聚会，送美智子不合适。但是不送，于理不和，也跟他的身份不符，毫不犹豫答应。

　　　　两个卫兵，一前一后，提着马灯，护送着他和美智子到了教育局。

　　　　美智子酒也多了，拉着丁松陵进屋，点上蜡烛。

　　　　丁松陵打开窗户，命令卫兵守着，不许离开。

　　　　美智子泡上两杯咖啡，一副彻夜长谈的架势。丁松陵暗暗叫苦。

　　　　“很长时间，终于有温暖的感觉了。”美智子啜口咖啡，一脸满足。

　　　　丁松陵笑着说：“美智子女士，这话过奖了。”

　　　　美智子摇摇头说：“我说的是真心话。我出生在北海道，习惯了寒冷地区的生活。松陵的亚热带气候，经常让我窒息。”

　　　　“早就听说丁君年轻有为，想和丁君深交，可惜我是个自卑的人，只敢默默关注。”美智子低着头说。

　　　　丁松陵暗暗吃惊，一个特工，被人暗中注意，难免会出现破绽。看来，之前的谨慎是正确的。

　　　　“在大日本帝国的女中精英面前，应该自卑的是我。”丁松陵奉承着美智子。

　　　　“我有家，一个幸福的家。但是这个家破碎了。虽然是日本人，真的没有值得夸耀的。”美智子神情暗淡下来。

　　　　“我的丈夫是个大佐，死在了华北战场，我有个5岁的孩子，在北海道老家。而我，在这个闷热潮湿的地方，独自一人，有家难归。”

　　　　在丁松陵面前抱怨这场战争，表面是把丁松陵看成自己人，丁松陵却怀疑这是美智子在试探他。

　　　　“不要紧，战争总会结束的，那时你就可以回家了。”丁松陵敷衍着美智子。

　　　　“回家？我讨厌这场战争。”美智子直言不讳。

　　　　丈夫是大佐身份，美智子一个人孤身在松陵，再加上这番话，日本女间谍的身份确定无疑。

　　　　丁松陵敏捷地绕过这个话题说：“中国也分为好几派。有重庆政府、有南京政府、有共产党势力，谁是英雄，都不好说。”

　　　　美智子听丁松陵说完，失望地说：“你不相信我。”

　　　　随即低声说：“我喜欢你，可以追求你吗？”

　　　　丁松陵看着美智子的眼睛说：“我知道。但是我们还是做普通朋友吧。”

　　　　“你和我，对任何人有感情，都不是好事情。”

　　　　美智子伤感地说：“我知道。也就是一说而已。不过，心烦的时候找你，你可不能拒绝哟。”

　　　　“当然。”丁松陵借机起身告辞。

　　　　看来，要请示西山站，查查近期东南亚一带日本女间谍的活动情况。特别是芳岛，从金莲娜口中出来，似乎含有深意。

　　　　走在午夜的松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