锉敌刀-第10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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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相信即使汪政府的人前来策反，也是铩羽而归的结局。

　　　　远征军，都是滇省子弟兵，西山市子弟不在少数。这么多人死于日军的枪口之下，公子找就跟日本人不共戴天。

　　　　所以他怀疑芳岛说这番话的用意，是在稳定军心，让他、金莲娜、李嘉丽信心满满，坚持潜伏的决心。

　　　　毕竟，今天有巡警上门，芳岛不会愿意让这类事的阴影一直笼罩。

　　　　假如汪政府的人真的来策反，公子真的跟汪政府勾三搭四，他身为省主席的爹估计第一个就会毙了他。

　　　　抗战至今，重庆政府终于有机会将他爹的三个师以抗战名义收编，只留下一个保安团。如果发现汪政府的人跟公子接触，重庆政府正好可以借着这个机会连保安团都收回去。

　　　　换句话说，从西山市的现状，只要他将这个情报报告给军统，公子的地位立刻岌岌可危。

　　　　丁松陵当然不会这么做，也不会将这种判断告诉芳岛。

　　　　芳岛真要知道重庆政府和省政府有这么深的矛盾，估计早就让汪政府公开跟公子接触。

　　　　幸好，芳岛只是个间谍，不具备政治家的素质，也不懂中国人的政治。

第246章　酒吧交锋（）　
芳岛想用自己的经历激励众人，身为间谍，无论何种困境，都当努力奋进。不过应了西山市民的谚语：话是酒撵出来的。

　　　　回忆的力量，最终依靠的是酒精，所以到后来，竟然有酒意，对丁松陵说：“现在天已经黑了，不然我们倒酒吧继续喝酒？”

　　　　李嘉丽和金莲娜不干了，说一起去。

　　　　芳岛这才说：“我们是去执行侦察任务，人多不方便。”

　　　　李嘉丽不服气：“有什么不方便的？还怕我们吃亏？我倒怕别人初亏。”

　　　　芳岛咯咯笑着说：“看看，酒多了不是。别忘了，你们是良家妇女的身份。”

　　　　“那么美智子就是舞女身份了？”金莲娜不满地说。

　　　　芳岛摸摸金莲娜的脸说：“可惜，当初让美智子假扮妻子，你假扮小姨妹，就不受束缚了。”

　　　　“所有的卧底，都必须迷失自己，还能找回自己。现在，找回自己吧。”

　　　　芳岛起身，回去换好衣服，和丁松陵出门。

　　　　到了酒吧，立刻感受到狂野的气氛。放肆的音乐、此起彼伏的口哨声、缠绵的歌声，完全看不出战时的氛围。

　　　　不过，因为有大量的穿军服的飞虎队员，人们的意识中还是会保存战争的影子。

　　　　美智子正在台上唱歌，唱的是当时最流行的《夜上海》。略带沙哑的歌声，忘情的身体语言，让《夜上海》的颓废淋漓尽致。

　　　　刘麻子看见丁松陵和芳岛，无比热情，让服务生腾出自己那张桌子，大方地说：“今天晚上算我的。”

　　　　服务生上了一瓶葡萄酒、一碟花生、一碟瓜子、一碟花生糖。

　　　　芳岛兴致勃勃倒出葡萄酒，双手捧着杯子不停醒酒。

　　　　刘麻子看芳岛懂酒，大为惊奇，亲自敬芳岛。

　　　　芳岛看着刘麻子腰间一大串钥匙，开玩笑说：“刘老板，别人是财多累主，你是房多累主啊。腰上坠着这么大一串钥匙，真为你累。”

　　　　“你见过喝葡萄酒的人总是挂着一大串钥匙吗？”

　　　　刘麻子哈哈大笑说：“兄弟，你有所不知。我这些房间，都跟食品有关，都是要命的地方。如今西山市有日本间谍，不看好门，被钻了空子不得了，要出人命的。”

　　　　芳岛闻闻酒香说：“刘老板过于谨慎。”

　　　　刘老板嘿嘿笑着说：“我愿意这么谨慎。”

　　　　这句话说完，美智子的歌也唱完了。刘老板正在挥手叫美智子过来，舞曲又演奏起来，一个外国人走上舞台，邀请美智子唱歌。

　　　　座位上的飞虎队员也纷纷起身邀请身边女伴或者舞女跳舞。

　　　　芳岛望着跟美智子跳舞的外国人问：“那个大鼻子是谁？”

　　　　刘麻子一听，夸张地说：“这个大鼻子你都不知道？就是大名鼎鼎的飞虎队长！”

　　　　“哦，气质好得很嘛。听说过，报纸上也见过照片，在酒吧第一次见真人。”

　　　　芳岛熟练应付刘麻子。

　　　　“真正的英雄。”刘麻子竖起大拇指。

　　　　“不是这个人，西山市就谈不上大后方的名义。也早就被日本人的飞机炸平了。”刘麻子佩服地说。

　　　　“他跟他手下的一帮人，都是玩命的大鼻子好汉。听说过珠穆朗玛峰吧？全世界最高的山峰，这个大鼻子带着手下兄弟，一趟一趟飞，从印度将抗战物资空运过来。”

　　　　“听他们说，坠毁多少架飞机，记都记不得。反正太阳一出，雪山上闪闪发光的东西，都是坠毁的飞机发光。”

　　　　“跟着着些反光，保证不会迷路。”

　　　　“我是佩服他们，才捐了一架飞机，才开这家酒吧。”

　　　　“大鼻子太辛苦，又在我们中国。有个酒吧让他们放松，他们的斗志会更高。”

　　　　芳岛终于找到打岔的机会，接口说：“刘老板，这种场合，按照古人的说法，是靡靡之音的场合。靡靡之音是蚀骨毒药，专门消磨人的意志。”

　　　　“刘老板怕是想消磨他们的斗志。”

　　　　芳岛得意地调侃。

　　　　刘麻子急了，说：“你就是鼠目寸光，不懂交谈。飞虎队的队员专门夸奖我说，你这里是心理修复室，谢谢你，代表飞虎队谢谢你。”

　　　　“咯听懂了，是飞虎队的医生说谢谢我。”刘麻子傲慢地说。

　　　　丁松陵这才说：“我不管什么飞虎队、什么英雄，反正，我的妹子不能吃大鼻子的亏。”

　　　　刘麻子立刻满脸带笑说：“不会不会，绝对不会。丁小妹是我的女朋友，绝对不会让她在我的场子里面吃亏。”

　　　　“你的女朋友？”丁松陵说：“我还没有同意。不要拿捐一架飞机的事来压我。我们丁家虽然没有那么多钱，也不是穷人。”

　　　　刘麻子急忙道丁松陵身边坐下说：“我年纪比你大，但是喊你一声哥，丁大有哥哥。我跟丁小妹是真心的。”

　　　　芳岛说：“真不真看行动，真要有心，明天请你的丁大有哥哥一家人上龙门？”

　　　　刘麻子大喜，对芳岛说：“你真是我的福星。就这么定了，明天请你们爬龙门，吃美人湖的鱼。”

　　　　芳岛笑着说：“既是福星，带带我一家两口行不行？我们可是一个锅里面吃饭的好邻居哟。”

　　　　刘麻子大声说：“当然，当然，必须在，必须在。”

　　　　一曲舞跳完，美智子早就看见芳岛和丁松陵，开心地过来问：“哥哥，我的歌唱得怎么样？”

　　　　丁松陵笑着说：“唱得当然好，好到刘老板明天请我们爬龙门，吃美人湖的鱼。”

　　　　美智子看着刘麻子，感动地说：“谢谢你。”

　　　　刘麻子大咧咧地说：“谢什么，把我当一家人就好。”

　　　　“既然明天见，我们先回家，明天一早出发。”丁松陵说。

　　　　“几个人？”刘麻子问。

　　　　“你丁大发哥哥、嫂嫂、孩子，美智子，加上我们两口子，总共六个人。不方便，我们家就不去了。”

　　　　芳岛故意激刘麻子。

　　　　“方便，方便，人多才热闹。”刘麻子连声回答。

　　　　三个人告别刘麻子，离开酒吧。丁松陵要叫人力车，当道说走走，听听天空的声音。

　　　　丁松陵看看表，已经半夜。

　　　　日军如果要盲炸，这个时间段该到了。

　　　　“你的表现，我很满意。我们的计划可以顺利实施，非常好。”芳岛低声夸奖美智子。

第247章　篝火定位（）　
芳岛说完，望着西山方向，脚步很慢，期待的表情一览无余。

　　　　忽然间，空袭警保“呜——”地响起来，夜空中立刻弥漫起紧张的气息。眼前的灯光接二连三关闭，不到一分钟，城市沉入黑暗之中。

　　　　黑暗中，芳岛站住，说看不见路，等等再走。

　　　　三人在树下站住，仔细谛听西山方向的动静。

　　　　很快，听到飞机的声音，接着，传来猛烈的爆炸声和高射炮的密集炮火声。

　　　　远处的西山，腾起一片火光，显然是爆炸的火光。火光很快蔓延成山火。

　　　　芳岛看着火光，迟疑地说：“不对，赶紧回家。”

　　　　说完，带着路在前，摸黑往回走。

　　　　丁松陵也看出来了，火光发出的地方，不是雷达站，而是雷达站附近的一片树林。显然，夜间的定位标识出现了问题。

　　　　刚到巷口，西山上空出现了带火的烟子，像一条火龙，向美人湖摇摆着冲去。附近观看的市民激动地说：“打中了，打中了。”

　　　　火龙在房屋的遮盖下消失不一会，听到一声沉闷的爆炸。

　　　　芳岛站住，抬头看看西山方向，加快脚步，回到家中。

　　　　美智子和金莲娜在院子里等着。

　　　　“情况如何？”芳岛低声问李嘉丽。

　　　　“说是失手了，具体情况正在确认中。”

　　　　“怎么会失手？”芳岛厉声问。

　　　　“我们的摆放的标识被消灭，敌人又在另一个地方摆放了假的标识。老母鸡到来的时候，看着三角标识下蛋，没有下在窝里面。”

　　　　“高射炮趁机偷袭，损失情况不明。”李嘉丽说。

　　　　“继续等待消息。”芳岛下令。

　　　　李嘉丽回屋，众人在院子里坐着掩护李嘉丽接听电台。

　　　　“天衣无缝的计划，难道又要白白欢喜一场？”芳岛看着丁松陵。

　　　　“也许，是因为死了那几个贼，引起敌方的怀疑，暗中加强了戒备。”丁松陵说。

　　　　“有这个可能。”芳岛说：“毕竟西山只有一个雷达站，他们肯定会拼死守卫。”

　　　　很快，李嘉丽出来说：“一架飞机坠毁、一架飞机受伤，轰炸偏离目标，结论是本次任务失败。”

　　　　这是芳岛一手策划的袭击，如今彻底失败，丁松陵满心欢喜，想听听芳岛的解释。

　　　　芳岛看着众人说：“在西山市执行任务，想要成功，困难重重，我早就有这个体验。还好，我们有刘麻子。”

　　　　“刘麻子？他能干什么？”美智子奇怪地问。

　　　　“他能帮助我们完成任务。”芳岛笑着说。

　　　　“军事行动失败，只是我们任务的一部分，不意味着我们的行动失败。这是预料之中的结果之一。”

　　　　“虽然令人沮丧，但是不能动摇我们的决心。”

　　　　“明天，以最好的状态去龙门游玩，跟随刘麻子吃鱼。”

　　　　芳岛说完，走进屋里。几个人各自进屋，洗脸睡觉。

　　　　丁松陵躺在床上，静静回想这一切。

　　　　显然，芳岛这次派自己的内线去西山做标识。西山守卫部队得到日军有盲炸的消息，提高了警惕，消除了隐患，成功地让日军轰炸无人的树林。

　　　　现在看来，芳岛的计划渐渐清晰。

　　　　城外的目标是雷达站。

　　　　摧毁雷达站，等于是刺瞎恶西山市的眼睛，西山市的所有随时暴露在空袭之中。

　　　　但是芳岛固执地进行这一计划，不惜暴露，带有佯攻的性质。

　　　　假如摧毁雷达站成功，是大功一件。不成功，回过头对付飞虎队。

　　　　今晚芳岛的举动，已经明确她的态度。

　　　　但是如何对付飞虎队员？

　　　　丁松陵不得不进行全方位的假设。

　　　　利用美智子，色诱刘麻子，借机认识飞虎队长，然后找机会到机场，炸毁飞机，消灭飞虎队员。

　　　　这么做，应当是敢死队要做的事，不是间谍的任务，也失去潜伏的价值。

　　　　芳岛会选择什么方式进行攻击或者暗杀，让飞虎队的力量损耗到失去战斗力的程度？

　　　　这需要将飞虎队员集中在一起。

　　　　飞虎队员愿意集中在一起，最佳地点无疑是刘麻子的酒吧。

　　　　也就是说，在刘麻子的酒吧暗杀飞虎队员，而且是大批量的暗杀，才是芳岛的真正计划。化这么多精力在雷达站，终极暗杀地点还是在酒吧。

　　　　那么暗杀方式是什么？靠五个人的力量，能够完成大批量的暗杀任务吗？

　　　　这需要重型武器和大量的手雷。

　　　　而且要进行突然袭击。

　　　　五个人的力量显然不够，至少需要一支突击队。

　　　　丁松陵相信，冈崎师团情报处不会舍得将苦心训练的女间谍用在这样的自杀行动中。

　　　　所以，一定还有别的计划。

　　　　芳岛对计划守口如瓶，丁松陵只能推测、判断。

　　　　丁松陵想到了芳岛说的、曾经打算控制自来水厂毒杀市民的疯狂计划，转而联想到芳岛会不会故技重施，使用毒杀计划。

　　　　毒杀计划不需要体力，女间谍是最好的工具，这个可能性极大。

　　　　只是，芳岛明天要使用麻雀，他使用麻雀干什么？

　　　　辗转反侧，丁松陵难以入眠，尽管不知道芳岛的计划，直觉感觉到危险重重，飞虎队面临的危险也许比他想象的严重。

　　　　之前，他一直认为芳岛的目标在飞虎队长陈纳德身上，现在看来，芳岛的目标是飞虎队集体成员。

　　　　飞虎队的飞行员，都是陈纳德以志愿者名义招募的，个个都是主力，少一个很难端短期补充。如果集体罹难，等同于一场战役的失败。

　　　　驼峰航线没有这批飞行员，立刻出于瘫痪状态，要从紧张的前线抽调飞行员完成运输任务，基本不可能。

　　　　所以，这次的暗杀不是一次战术行动，而是战略行动。

　　　　正因为如此，才会首先以雷达站为目标，吸引西山市省政府和军统西山站的注意力，以为日军间谍的目标是雷达站。

　　　　尽管是推测，丁松陵还是倒吸一口冷气。以他对横田和芳岛的了解，这两个人的确有战略眼光，行事不计较一时一地的得失，都是愿意从整体改变局面的优秀人才。

　　　　面对这样的对手，某种程度，恰好棋逢对手。

　　　　面对前敌，最大的困难是洞察先机。明天，麻雀到达后，这个孩子的行动可以帮助判断芳岛的意图和计划。

　　　　丁松陵精心吐纳，集中精力，强迫自己迅速睡着，为明天的行动养足精神。

第248章　麻雀的手段（）　
第二天，天才蒙蒙亮，有人敲院子门。丁松陵起身开门，惊喜地叫了一声：“麻雀！”

　　　　随即警惕地问：“自己回来的？”

　　　　麻雀笑嘻嘻地说：“师傅送回来的。”

　　　　丁松陵一把将麻雀抱起来问：“知道今天要干什么吗？”

　　　　麻雀说：“我师傅都告诉我了。”

　　　　丁松陵说：“告诉你什么？”

　　　　麻雀说我师傅说今天去龙门，有一个麻子，身上带着好多钥匙，要我把所有钥匙的模子翻下来。

　　　　“这个简单，我试过了，很好玩。”麻雀笑嘻嘻地说。

　　　　芳岛不知何时走过来，对麻雀说：“你师傅没有教你，只做事不说话吗？”

　　　　麻雀认真地说：“这可是我的爸爸。对爸爸不能说吗？”

　　　　“对妈妈也要说。”金莲娜也走出来，忍不住将麻雀抱着怀中。

　　　　麻雀有些紧张，不说话了。

　　　　芳岛摸着麻雀的头说：“好，好，一家团聚，今天到龙门看风景，吃大鱼，开心不开心？”

　　　　麻雀笑着说：“当然开心，我们马上就去。”

　　　　金莲娜笑着说：“时间还早，先洗脸吃早点。”

　　　　芳岛看看表，对麻雀说：“给你半个小时的时间，把学来的本事表演给我们看看。”

　　　　麻雀点点头，对金莲娜说：“妈妈，放我下来好吗？”

　　　　金莲娜弯腰放下麻雀，起身的功夫，头上的发卡不见了，过来拉着丁松陵说：“我们去洗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