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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起北方-第27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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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二十四日，汉口华景街发生了一起严重的警方和江湖帮派的武装械斗。据在场的华景街居民讲，警察开始包围了一间大院，喊叫你们的人出来投降，结果大门打开以后，从里面冲出一伙手拿武器的青壮，中间的武器竟然有几支火枪，当场将围在外面大门口的几名警察打死打伤。于是警察也开了枪，双方混战在一起，随后有警察队伍赶来支援，那伙江湖人士才一发喊四下逃窜。事后被警察抓了三十余人，少数逃脱；听说警察也死了两个，伤了十好几人。
得到这个消息时，杨永泰正在他的办公室，听取省秘书长朱国桢这老天就全省税务收缴权利和督军王占元的谈判以及收获结果。有关这一时期的中国税收，因受清末巨额战争赔款的拖累，再加上连年的战争，内忧外患之下其财政上一直没有翻过身来。就算有赵一天的横空出世，从英国人控制的中国海关税哪里得到了少许“回扣”，但还没有真正的让国家在主要的税收方面，掌握实际大权，使国民政府成为真正意义上的“税收国家”。国家是如此，在各个地方，也是大同小异。
和中央政府相比，各地方上税收的权利，特别是自主权，还是很大的。换一句话说，各省的实际税收是有的，但这些税收北京政府却不一定能够直接控制。到一九一七年，北京政府规定的税收项目共计有：常关税、厘捐、盐税、印花税、铁路货捐（有铁路的省份）、邮包税、烟酒税、卷烟税等。这是政府常颁的税目，至于地方各省另行颁布的，名目可能会更多；而这些增加出来的税收，等于是到了各省自己手里。湖北省的各项税收，在王占元到来之后，更是增加了七八项之多。
朱国帧要收回税收权的要求，王占元当然不会同意；这是他手里主要的财政来源，他怎么可能会轻易放弃。所以，对朱秘书长的要求他回答的很坚决，但又留有回旋的余地，毕竟税收这一块，理应有省政府管理，人家可是要靠它来运转全省的。这一次和督军谈判，朱国桢是抱着不成功便成仁的心思来的，面对王督军的坚持，他干脆人随行人员全部回去，只留下他一个人在督军衙门周旋。随后又让人将他的行李搬到督军大堂，摆明告诉王占元，如果此行他达不到目的，就会一直留在此处，天天缠着王督军不放。
对湖北税收自己能掌控多久时间，那天在红楼开会的时候，王占元心里面就已经有了数；新省长强势出头上任，作为地方支助的税收，他怎么可能会轻易放过。只是如此一大堆财富，王督军如果让出，那对他不论是个人还是军队，都有很大的损失。对个人来说，王督军少了发财的渠道；对军队来说，他正准备扩建的混成第二旅，将会因此夭折。但他又同时很清楚，税收这块肉，自己是一定要交还省政府的，现在能拖一天就一天吧！为此，他阻止了手下人要将省秘书长扔出去的建议，拖着，先拖着。
不过，第当天他就拖不住了；国防总部来了一份电报，指责湖北陆军不尊号令，擅自扩编军队。电报里面详细列举了王督军扩编混成第一旅连以上军官名单，并责令湖北陆军必须在本月底之前将该部队解散，否则将扣发湖北陆军第一师的所有军饷，以及后续的弹药粮粖。粮粖他王占元可以不在乎，军饷也一样，但弹药粮粖这四个字放在一起，王占元就必须要高度重视。
全国陆军正在整编，各省陆军也在按照国防总部的命令缩减自己的部队，达到规定的数量。已经完成的省属陆军在经国防总部的检验认可后，会下拨一批弹药粮粖。这一批弹药粮粖，据已经获得的省份督军透露，其中包括了步枪、机枪，甚至还有火炮。这对一向缺少火炮的中国军队来讲，绝对是一块非常有吸引力的大蛋糕，王督军自然不例外；所以在接到国防总部的电报之后，王督军亲自到督军大堂，将朱秘书长请到办公室，开始商谈税收的问题。
第二卷 一战风波第四一八章 湖北形势（3）（）
第二卷一战风波第四一八章湖北形势（3）
上一章里有关民国政府税收项目一说有误，常关税、厘捐、盐税、印花税等，应该在其后面加上“机构”二字。也就是说这些并不是税收项目，而是税收机构，特此更正。
听完朱国桢的报告，杨永泰对此结果并不是很满意。但当他看到两只眼睛因为熬夜而变得通红的朱国帧，以及通红眼睦里希冀的光芒时，到口责备的话又改成了赞许和安慰鼓励。“国祯为了此事连夜工作，让畅卿很是感动；最终能从王督军手里要回税收大部分权力，则是为湖北百姓要到了一份希望。你辛苦了，现在赶快回家休息，剩下的事情就交给我来安排”。
能从王占元手里要回一部分税收权力，也是一种成功；万事开头难，现在既然往占元开出了条件，朱国桢代表自己已经同意了，那就先这么地吧。可能在朱国桢看来，能从王占元手里要回一点点税收权力，就是胜利，之前省政府可能连那一点点都没有。
事情已经是这样了，杨永泰也不能过分责备朱国桢；铁路税收王占元要把持三个月，这没有关系，就让他在占三个月吧。但是湖北水路的税收，王督军要再控制一年，这个，杨永泰就不想再答应了。这件事，得好好谋划一下。湖北水路，主要也就是指长江水道，经由这里北上南下的货船，不知道有多少，税收，比起陆路绝对只多不少。
也就在这个时候，汉口发生的事情报告到了杨省长这里。听完吴秘书的陈述之后，杨永泰一面收拾桌上朱国帧刚才和督军府谈判的材料，一面随口问到：“那两个帮会头目抓到了吗”？
“刚才得到的消息里面没有说具体抓到的人是谁，只说抓到了三十七个人。我这就人人联系一下李署长，让他报告具体一些”。
“那几位不幸死掉的警察，让李松文派人收敛尸身，要好好的安葬，不可轻待。对了，叫他安排完这些事后马上到省政府来一趟，我估计，下一步，王督军可能要让他的军队出动了。警察署不好好布置一下，恐怕会到时乱了阵脚！还有，你叫人把我桌上有关汉冶萍公司的资料，按照我的编号整理一下，今天晚上又要去扯皮了”！
汉口事件发生之后，整个武汉地区（武汉定名，是一九二七年的事情了，这里为了写书方便，先用上了）的治安情形为之一变。上街维持秩序的警察，每一组每一队都增加了人手，而且都配备了武器；虽然是老旧的手动步枪，但也是杀气腾腾，能够震慑一方肖小。于是，街上的混混青皮减少了，帮会分子也销声匿迹了，让武汉市民顿时觉得清爽了不少。但从二月二十七日开始，街面上另外一伙人的数量却多了起来，那就是身穿黑色鄂军军服的鄂军士兵。
这些士兵最先是在江南岸的武昌城出现的，随后乘船过江到了汉阳和汉口，三五成群的结成一伙，在街面上游游荡荡，无所事事。他们一个个没有腰带，有些连军帽都没有，大冷的天还将上衣的扣子打开，完全是一副散兵游勇的模样。
哎！你还真别说，让你给猜对了，这些鄂军还真是一群没有了约束的散兵游勇，他们之前正是鄂军第一混成旅王汝勤的手下。王汝勤的第一混成旅不是被王占元秘密调到长江南岸的江夏八分山一带吗？怎么又变成了散兵游勇，没有人管了吗？这事，还得从国防总部给王占元的那份电报说起。
二十二日晚上，王占元接到国防总部责备他私自扩军的电报后，担心自己到手的火炮机枪被国防总部扣下，所以就决定解散第一混成旅，以消除上面对自己的意见。在王占元看来，想要士兵，不就是抓抓一堆青壮吗！他王占元一句话的事情；但是想要军火装备，那就大大的难了，特别是高端上档次的机枪大炮，那更是有钱都买不到的好东西。
之前就讲过，民国初中国军队嘴里的大炮，不是后世那些口径100、105、120这些大家伙，国人口中的大炮，就是口径只有70、75的山炮野炮。这些70、75口径的火炮，在他们眼里，就已经是“大”炮了；再大口径的火炮，对于那个时候的中国陆军来说，是不敢想象的。这一次国防总部拿出来奖励地方陆军整编的火炮当中，据说就有口径100的大家伙，而且是免费装备。这对于缺少火炮的各省地方陆军来说，杀伤力是相当大了。
王占元对此自然也不例外。他的陆军师中，75火炮是有的，而且还有好几十门，都是出征西亚战场时配发下来的；如果能够获得100口径的重炮，那对于他王占元来说，绝对比增加一个混成旅划算的多。于是，经过两天的考虑，王督军决定解散自己的混成第一旅，只留下一个团做底子。此时，恰好传来汉口警察和帮会械斗的事情，王督军灵机一动计上心头，马上给八分山的王汝勤去命令，要他将士兵全部解散，而且是就地解散。
就这样，混成第一旅解散了，没有了约束且没有了去处的数千士兵，只能无组织五目的的在武汉街头游荡；随着他们在武汉的逗留，没吃没喝的兵痞们，绝对会制造很多事端，给武汉的治安带巨大的隐患。当杨永泰接到李松文的报告后，也明白了眼前事态的严重性，第一时间给王占元去了电话，要求王占元立即将这些散兵带出武汉城，并发放军饷路资，将其遣返回家。
王占元的回答很是无奈加无赖，电话里面，督军大人对杨省长是大吐苦水，说解散私自扩编的军队，也是他按照国防总部的命令执行的。他也没有想到手下军官会这么快就执行了命令，还让这群散兵进入了武汉城区；对此，他也很是着急和为难。不过他的军队现在可随便不能入城，只好麻烦城里警察做辛苦，将那些散兵赶出城，他一定非常感激。
放下电话的杨永泰是一脸的苦闷。这个王占元，自己还没有完全开始动手，他到先出招了；好在这些都在他的预料之中，只不过士兵变散兵、有组织变无组织而已，换汤不换药，还难不倒他杨永泰。略一思索，杨永泰就拿起桌上电话，拨通了警署李署长的电话，等那边开口之后，他就吩咐到：“李署长，白天让你的人盯紧那些散兵就可以了，只要他们不闹事，你的人就不要管他们；但是晚上这些人的落脚处，你要派人给我查的清清楚楚，绝不放过一个。
另外，今天晚上八点钟，除了负责监视那些散兵的人之外，你把辖区所有警察全部集中在各警所，等候命令。做什么？这个到时候你会明白，现在告诉你，你不怕走漏风声之后我处治你吗！记住，第一盯好那些散兵的落脚处，一个都不能放过；第二，晚上八点集合你的下属，等候下一步命令”。
放下电话，杨永泰又拨通了另外一个号码（民国初武汉城已经出现了拨号电话，赵一天在山西早已经实行了四位数的电话号码，电话比历史上提前了最少五年时间普及中国），接电话的人是警卫一团团长张荫梧，今天刚好轮到他在指挥部值班。
“张团长，请转告谢团长（警卫二团团长谢一龙）今天晚上，留一个团值班警卫全城和省政府，另外一个团各派一个营分别进入武昌、汉阳、汉口三地，协助三地警察清除和驱赶城里的散兵。行动时间和具体的计划，你和谢团长商议决定，另外可以请警署李署长参与一下；我要的结果是：明天早上开始，武汉三地看不到一个散兵，恢复原来的样子”。
“报告省长，一定完成任务。另外请问省长，这些散兵驱赶到城外之后如何处理，万一他们在我们离开之后再次进城，也是麻烦。卑职有一个建议，不知是否可以说出，让省长参详”。
张团长的一番话，让杨永泰对赵一天系统军队的军官有了更新一层的了解。这位团长能够在自己短短一个命令中间，察觉出命令的不足，可见其反应之灵活，思绪之周全。
“呵呵！这是我考虑不周，你有什么想法说出来，大家一起分析分析。这些散兵，处理不好到哪里都是一群祸害”。
“卑职的想法是：我们可以从这些散兵中，挑选那些身家清白，没有劣迹，且品行良好的青壮，加入省长正准备组建的税警团。这些散兵基本上都是湖北人，成军之后对省长的辑私察税帮助应该很大。剩下的是不是可以拉去做工，省政府不是打算要整建武汉城周边公路吗，这些人完全可以到工地上去干活，管吃管喝的”。
听完张团长的话，杨永泰的眼睛马上就亮了起来；不是他对张团长的几点建议很满意，而是对张团长这个人很满意，满意中带着好奇。成立税警团，是他前天才和赵一天商议的事情，当然，这件事也没有瞒着自己在武汉的人，张团长知道也不是什么大事。但他能从驱赶散兵这件事上想到利用散兵组建税警，就是一个机变的反应。更何况他还提出了让散兵去工地干活，解决散兵扰民这件事，完全是一举多得。
“不错，张团长，你很不错，难怪临行前赵总长在我面前一直提到你，果然没有让我和总长失望。开始的时候，总长把你从一个参谋提升为一个团的军事主管，我还有些担心，现在看来这个担心完全是多余的。有你们在，我杨畅卿在湖北无忧”！
这个张荫梧，当然就是彼张荫梧，在参谋总部做了一段时间参谋之后，又被调到包头士官学校做了几个月参谋教官，随后被一纸调令，调到河南在新督军赵四明帐下任参谋副官。这一次杨永泰南下湖北，出于对他安全考虑，赵一天决定在杨的身边安排几个得力部下。除了特种兵队长任天野之外，张荫梧就是另外一张牌；今天，这张牌开始发力了。
有关张荫梧的评述，前文已经有过，因为太祖的一句定论，使得今天难见其正面评价，但是民间，特别是其家乡对其评价，却是很好，非常的好。他的表现按现在常说的标准，应该算是品格优秀的榜样。民国高级将领列传六中记载张荫梧时就说：“。。。颇有才华与计谋，加之严以自律，文武兼修。。。自奉甚简，烟酒不沾，常穿布衣布鞋，与士兵同甘共苦，每日坚持体格锻炼，还要写大字一千，且“从无间断”。。。”。
但是，不少严以自律的人大多有一个致命的缺点，那就是多孤芳自赏，或者恃才傲物。简单说，就是不会做人，处事中到处得罪人。在参谋总部的时候，找赵一天切磋武艺，也未尝有出人头地的想法。对他，赵一天是随时关注的，从太原陆军学校到参谋总部，从参谋总部到包头士官学校，从士官学校到河南督军府，赵一天都在想方设法磨掉张荫梧孤傲的性格，防止他回到以后的老路，现在看来是卓有成效。
二十七日晚上，警卫一团在团长张荫梧的指挥下，一、二、三营分别进入武昌、汉阳和汉口三地，配合三地的警察，对城里的散兵进行定点清除集中驱赶。是夜，武汉三地不时有零星的枪声响起，叫骂声和打斗声此起彼伏，吓的城内居民门窗紧闭。这种情形一直延续到天快亮才渐渐平歇，天亮后，三城的居民发现街头的散兵没有了，只有警察在巡视。回想昨晚的动静，市民们顿觉高兴异常，知道这是警察做的。不少年纪大一些的武汉百姓，还主动找到警察所，向里面的警察问好，让值班警察很是感动。
第二卷 一战风波第四一九章 湖北形势/发战争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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