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起北方-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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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街”，好多老太原人都不习惯：听人问五一东街，费半天劲也说不清在哪儿，但一说到“正太街”，立马就明白过来了。这条老街的名字，以近乎顽固的方式积淀在太原人，乃至许多山西人的记忆。除了山西本身，正太铁路对铁路沿线乃至石家庄的影响也是巨大的，可以说石家庄本身就是由正太铁路催生的一座新兴城市，没有正太路也就没有石家庄。由石家庄西进至获鹿县，进入太行山区，铁路先沿绵河两岸延伸，至娘子关进入山西省，然后沿桃河两岸一路西行，在芹泉站越太行山主脉土陉岭。跨越山岭后的铁路，从寿阳开始沿潇河水系支流白马河两岸直下，计十五次跨越白马河至段廷，进入了一马平川的汾河谷地。太行山绵亘南北，将山西高原与华北平原分割开来，形成了一道天然的屏障。但是，东出、南下的河流与造山运动相约，在太行山上留出了道道裂缝，裂缝最明显的地方正是“太行八陉”；不得不说，这是大自然对山西人的垂青。

　　　　娘子关为正太铁路进入山西后的第一站，有山西朋友曾经对友人说过“进出娘子关，山西人的心情是复杂的”。山西人安土重迁，但又渴望与外界沟通；娘子关外，对山西人来讲，是另外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他们需要摸索、熟悉，特别是早期明清时期的山西人。“太行八陉”中的第五陉——井陉到太原距离最短。古代井陉，并非仅指河北省井陉县，而是一条包括今河北井陉、山西娘子关直达山西平定的交通系统和防御体系。这条古陉上，有潇河、桃河等河川，大山丛列、河谷穿行。相对其他古道，其地质条件稳定，有利于铺设铁路。当年法国铁路勘测工程师选择由娘子关进入山西，直抵汾河谷地；或由太原东出太行到达河北平原，直抵北京，这条路线穿过娘子关—井陉，是一条最佳的线路。这些知识是赵天一这次请德国客人吃饭时从饭桌上从德国人艾德嘴里知道的，这让他多少有些吃惊这些中国话已经说的无比顺溜的德国军人，竟然对正太铁路这么熟悉！

　　　　和赵天一见面的两位德国老军人，并非都是那么“老”，比如那珀就是一位年纪已经五十多岁的老德国军队，而艾德的年纪相比就小很多，只有四十出头，明显年富力强。一聊才知道前者确实是一八九八年到北京北洋武备学堂当军事教官的，但后者却是在一九〇五年作为和法国交换到中国进行铁路施工方面的专家到中国的，参与过正太铁路的建设，故而对这一铁路的一些情况很熟悉。正太铁路修建好以后，由于没有其它铁路修建，艾德就在北京碰到了自己的一群德国老乡，也就是那珀他们一伙，就跟着混了。不是他们不想会德国，而是出来久了，在外面的世界混了很多年，已经不习惯在国内待了。加上他们来中国也有十多二十年，对中国这么一个神秘的国度很感兴趣，所以都选择留在了北京一带；这次在报纸上看到山西早上军事教官，就想着来碰运气。

　　　　听了艾德他们的说明，赵天一也大觉有趣，再看看这两位德国人对太原各种名吃的贪婪更觉好笑。他可是点了一桌的西餐，可是这两位一看见竟然毫不心动；一个劲的说要吃山西名菜，让人将桌上刚上了几道的西餐换下去，只是将桌上一瓶法国葡萄酒抓住不放，让赵天一忍俊不住。按照他们的要求换掉西餐，赵天一随即点了几道山西名菜，什么过油肉、黄芪煨羊肉、炒蝴哈羊肉、大同兔头、平遥牛肉、清徐灌肠、鹌鹑茄子、太原皮冻、洪洞炝拌莲菜、酱梅肉荷叶饼、黄河鲤鱼炖豆腐、长子猪头肉。这些菜已经吩咐过厨师每一样只准备很少的一些，太多了这么多道菜他们几人也吃不完。就这让两位德国人吃的大呼小叫，法国红酒也是接连下肚。菜上完之后又是一小碟一小碟的山西点心，金丝一窝酥、寿阳茶食、闻喜煮饼、蜜酥、鲜花玫瑰饼、阳泉压饼、忻州瓦酥、太原脂油饼等等，看得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

　　　　整个饭从下午（晚上）六点多吃到九点多才算完，这大大超出了赵天一原先的估计，通过交谈，他发现这些德国人真的还是有些本事，当然不一定是军事方面的。在饭店大的一间茶室里，西式沙发上只有三个人在那里饮茶，多余的人都让赵天一遣了出去在门外面等，和这些德国人谈话还是人少比较好。给两位客人倒上茶，赵天一示意二人品茶，在二人喝了一口茶水之后惬意的神色中他开口到：“那珀先生，你的名字并不叫这个吧，难道贵国到前面中国来要求使用假名字吗”？“不不不，你赵先生误会了，我的德国名字叫伦纳德，意思是强壮如狮，在中国我的名字被你们的人翻译错了，我当时还告诉他们名字错了，可那些人就是不改，所以我只能按照你们中国人翻译的叫做‘那珀’了”。说完这些之后伦纳德还无奈的耸耸肩，以示自己的委屈。

　　　　之所以问这个，是因为对德语清楚的赵天一，在听到两位德国人之间用母语沟通时艾德可不是叫对方“那珀”，所以细心的他故有此一问。通过饭桌上的交谈沟通，赵天一对这群十一人的德国人还是很有兴趣。首先艾德和他另外两个曾经参与过正太铁路修建的伙伴就可以用在正在修建的山西其它铁路上去，其次另外的德国老军人虽然有些落伍，但他们一个个在德国都受到过高等教育，懂的数理化、懂的测绘，其军事理论和战术思想可没有落伍，完全能够胜任现在的军校教官。还有一个，这些人都讲一口流利的中国话，在教学语言上就不存在什么障碍，这就是另外一个优势。只是在工资上，赵天一就要卡他们一把。经过商谈以后，赵天一给这些德国军事教官开出了月薪100…120大洋的工资；这个工资和国内目前大学教授的工资比较起来还略高，大学教授的月薪现在也不过80…100大洋而已。几番讨价还价之后，德国人最后还是答应了这个价格，他们没有的选择，除非不干或者有更好更适合他们的工作。但这个时候外国人找工作哪里有那么容易，要不然他们也不用等到现在；再说了，现在还不到军阀要争战的时候，各地军阀还没有想到开办军事学校。除了现在还在开办的保定陆军学校之外，就没有其他的军事学校了。而保定军事学校现在的教官已经全部满额，不需要再向外招收教官了，只招收学生。

第一卷　第十八章　还有不知道的（）　
第一卷第十八章还有不知道的

　　　　赵天一急着想要太原军校在五月就开学，除了应对马上发生的一次大战，还存有和保定军校抢生员的打算。想想历史上一大堆出自保定军校的名人就激动，后世着名的黄埔军校百分之九十的教官都是保定军校毕业生。想想这些人以后都叫自己“校长”，赵天一就觉得很有成就感。意淫完成之后他第二天要求伦纳德马上将留在北京的几个人马上叫到太原，然后自己领上艾德去了另外一个地方……山西省交通运输厅。这是一个刚成立的政府部门，和去年成立的中国银行一样属于这个时代的新生事物。去年十月辛亥革命之后，赵怀桑当上了山西省长，马上按照儿子的吩咐成立中国银行。当时还和大清银行“商股联合会”发生过争执，大清银行副监督陈*经时任政府司法总长（刚刚成立）的伍廷芳提出要求，认为中国银行这一名字只能违政府所有，不能落入一民间组织。不过当时的袁世凯等人忙于和南方孙大炮之流的争夺临时大总统和政府几个部门的掌控权，忽略了这方面的事情，等到袁世凯大总统的位置最终落定，太原的中国银行也已经成立。最后伍廷芳出面，让民国政府认购了百分之二十的股，由股东会职员组成中国银行临时理监事会，负责与正副监督筹订章程，并管理全行事务，这才暂时将此事揭了过去。但国家银行的主要职责则由南京临时政府和北洋政府的中央银行执行，中国银行只是作为山西地方银行在起作用。对此赵天一并不在意，他在意的是“中国银行”这个招牌。

　　　　到了省交通厅，赵天一将艾德介绍给交通厅副厅长杨善云，并将这位德国人的本事简单说了一下，告诉杨副厅长艾德还有几位伙伴过几天到，要他用最快的速度给几位安排工作并立刻投入工作，完了之后自己有回到军官学校办公室去。到昨天来过的那间最大的办公厅一看，那些明清家具已经搬走了，还上了一套简单的办公桌椅。看到这些赵天一才满意的点点头，走到一张办公桌前坐下，叫人把已经报名的学员名单再取过来看一看，他想看看有没有自己熟悉的人在里面。这一看不要紧，还真叫他发现了一位…后世抗日名将、民族英雄张自忠。为了弄清楚此张即彼张，赵天一找人专门去河北调查了一下，证明此张自忠就是后世山东临清的张荩忱（字）。按道理这个时期张自忠应该还在天津北洋法政学堂预科班学习才对，他是去年年底才考入的，不应该这么早就又报考太原军官学校的。而且要报考军校也应该就近选择保定军校才对，而不是路途较远的山西。

　　　　后来才知道张自忠因为父亲去世的早，其母亲冯夫人成为一家之主，辛苦的带着他持家操劳，培养他读书。张自忠出生在山东临清唐元村的一个官宦家庭，六岁入私塾就读；三年后，父亲张树桂前往江苏赣榆就任巡检，把张自忠也带了去。一九〇五年，张树桂因政绩不错，署理赣榆知县，官晋五品。此时张自忠十四岁，已长成一个英姿勃发且充满正义感的少年。张树桂见儿子长大了，又生性刚烈，就把他送回了临清老家。张自忠回临清不久，就从赣榆传来噩耗：父亲因病卒于任上。一九〇八，他考入了临清高等小学堂；强调忠、孝、仁、义的传统道德从小便在张自忠的内心深深扎下了根。学习之余，张自忠常借一些来阅读消遣；最让他喜爱的是三国演义、说唐和说岳精忠传。这些古典名着对传统道德作了活生生的注释，关云长、岳武穆和秦叔宝的忠义侠行和浩然之气对他影响颇深。一九一一年辛亥革命后他考入了天津北洋法政学堂预科班学习，到第二年三月，因为他同情同盟会和革命党，被学校根深蒂固的封建势力所逼迫离校。一气之下的他顿时就想投笔从戎，本来是想报考保定军校，但是一是因为保定军校现在还没有复校招生，北京政府军部也没有一个何时复校的说法。二是因为张自忠看了报纸上太原军官学校招生简章上面说：只要考上军校的人，一律由学校承担其所有费用，且优秀的学员还可以在每学期获得校方颁发的奖金。考虑到父亲去世，母亲一人在家操劳，为了减轻母亲的压力，张自忠依然报考了太原军官学校。

　　　　人们都说好事成双好事成双，这话一点不假。赵天一这边刚刚发现二十二岁的张自忠，另外一边又有新的方向，他竟然在山西督军府的办公室里面的一叠要三姐夫刘光胜（此时的山西督军）批复的文件里面看到了后世晋绥军名将、也是抗日名将傅作义。说起这个事也全是一个偶然事件。五月五日，看到太原军官学校报名的青年很多，赵天一就心情轻松的到山西督军府去；他要找三姐夫刘光胜商量剿灭山西境内土匪的事情。其实山西省境内的土匪并不是很多，且已有的土匪势力也都很小，但是山西境内常常有境外的土匪进来抢掠，且以河南洛阳以南的土匪和蒙古草原的马贼为最。这几年草原的马贼已经因赵天一军队的剿匪而变的零星起来，基本上都不敢在包头一带活动；但是河南西部的土匪则经常“组团”北渡黄河进入中条山，并以中条山为依托和临时隐藏点，对运城平原的富庶村镇进行抢掠。赵天一已经命令在运城一带的独立第三师在扩编的同时抽出一部分部队去剿匪，对于赵四明他一向是放心的，这次来找姐夫不过是跟他要运城各县城防军的指挥权。

　　　　运城在这一时期的名称不叫运城，而叫“运司城”，为“盐务专城”——因盐运而设的城。民国初年属平阳府（今临汾）管辖，民国一年，即一九一二年又改属山西河东道管辖，辖安邑、襄陵、汾城、万泉、荣河、临晋、猗氏、曲沃、翼城、解县、虞乡等二十县。清末时期各县都驻扎有绿营军，清朝中期以前，绿营尚称精锐，但以后承平日久，营务废弛，日趋腐败；加上随着新军的成立绿营同名存实亡。至民国初年，绿营被改编为警察性质的地方治安卫戍部队或者一些地方的巡防营甚至警察。山西各县的清军基本上被改成了巡防营后仍驻守在原来的各县镇和一些险关要地，后者的工作已经在最近被外放的四个独立师部队所取得，部队也被收编；而前者还继续留在各地县城，仍归属山西督军管辖调派。这次赵天一到督军府，正是想把这些人虽然还算精壮但已经没有什么士气的巡防营遣散收编，让合格者成为自己各独立师的一份子，不合格者就老老实实地解甲归田或者去新开的工厂做工混口饭吃。

　　　　看到妻弟到来，刘光胜赶紧让人送上香茶，自己也从正在办公的座位上走下来陪妻弟喝茶，顺便问问这位老弟登门有何事。刘光胜很清楚，自己的这位可以说是妖孽般存在的妻弟没有事情是不会亲自找上门的，最多就是一个电话或者写一个条子；现在太原各要害部门都装上了手摇电话，方便的很。刘督军边喝茶边向妻弟抱怨：“我早说了要你来做这个位子你就是不来，这个破督军，有事没事都要成天坐在这大堂上；有时候几天没有一张公文，有时候公文多的要死。你看，从昨天开始各地的公文又开始多了起来，连陕西西安府的文件竟然也送到太原府来批文，真的是破天荒了”。喝了一口茶，看见妻弟有些疑惑的眼神刘督军有继续说到：“陕西西安是最早响应武昌暴乱的地方之一，当时陕甘总督升允逃往甘肃，将军文瑞投井自杀，陕西巡抚钱能训藏匿于老百姓家中躲过一劫。这些事你都知道，革命党这么一闹，整个陕西的政务肯定就停了，就算是孙文在南京宣布了任命张凤翙（西安革命党头目）为中华民国秦军政分府大都督，但政务这一块还是没有能理顺。就这么一拖就算半年，西安陆军小学也已经停课半年了，他们要求把这批的学生全部转入我太原陆军小学学习，我正在为此时烦恼呢”！

第一卷　第十九章　还有不知道的（2）（）　
第一卷第十九章还有不知道的（2）

　　　　其实是赵天一自己孤陋寡闻了，清末除了新军的出现，光绪三十一年（一九〇五年），清政府练兵处会同兵部奏拟陆军小学堂章程，开始在全国各省设立陆军小学堂，宗旨为“一切教育，以忠君爱国为本原，德育、体育为基址，振尚武之精神，汰叫嚣之陋习”。学制三年，每所学堂定额为90名至300名不等，年龄为15岁至18岁之间（武备学堂挑选的可在20岁以下）。各小学堂定额分三年招足，即每年招定额的三分之一，分为第一、二、三班，新生为三班，每年提升一班。新式陆军学堂（小学堂、中学堂、兵官学堂（未设立）、大学堂二级）四等体制的一部分。到一九一一年十月辛亥革命爆发时，全国各省各地都已经成立了二十九所陆军小学校，其中比较出名的就有湖南、两广、直隶、四川、云南、东北等地。而且这些地方的陆军小学校也培养出了一批人才。

　　　　在短暂的疑惑之后，赵天一还是选择性的认为自己度这一部分历史是不知道的，事实上他确实是不知道的。他马上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