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荒密码-第1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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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和柏高一起踏上了路途。

　　　　从内心来讲，作为男人，我对柏高怀有特殊的敬意。这不仅因为他是上古传说中赫赫有名的仙家异士，还由于他是敢上刀山下火海令后世无限敬仰的大英雄。

　　　　纵观华夏上古历史，从严格意义上说不是以神话和鬼话为主体，其中心支柱是仙话。而仙话最负盛名的代表人物，莫过于柏高、封火、胜遇、赤松、逢修、蛾皇、烛阴、烛光、妟龙和伯益。这些超越平凡的人开创了上古历史体系中最有气质、传承最为悠远的隐士派系，从而直接影响和推动了华夏文明的进程。截止一千九百多年前，中国本土以隐士体系为支柱，诞生了五斗米教，随后演变为道教。道教的产生，打破了单一拜神、拜傩、崇巫、崇鬼的远古宗教体系，而成为融合了所有教系和教派的最富有东方文明色彩的新兴宗教。道教的蓬勃发展已经不满足于从前隐士派系炼气、修心、培德和炼丹的无为追求，将神秘主义最大限度地扩大化。因而道教不象希伯来犹太教＇信奉神，敬为上帝＇、埃及尼罗教＇信奉鬼，敬为阿努比斯＇、波斯拜火教＇信奉巫，敬为查拉图施特拉＇、希腊神教＇信奉鬼神，敬为12神，即地母该亚生了天神乌拉诺斯；乌拉诺斯和母亲该亚结合，生下12个提坦巨神：雷电之神宙斯、宙斯之妻婚姻女神赫拉、海神波赛东、智慧神雅典娜、太阳神阿波罗、冥王哈得斯、爱与美之神阿芙罗狄忒、战神阿瑞斯、火神赫淮斯托斯、亡灵的接待者赫尔墨斯、农业女神得墨忒尔、灶神赫斯提亚＇和印度吠陀教＇信奉傩，敬为天神伐楼拿、太阳神苏利耶、黎明神乌莎斯；雷神因陀罗、风神伐由、雨神帕阇尼耶；火神阿耆尼、酒神苏摩、河神萨罗斯瓦蒂＇等宗教纯粹，却因涵盖了神傩巫鬼教派和竭力推祟隐士派系最具神秘色彩。然而由于道教试图融合所有教派的精髓，反而在许多方面显得荒诞不经。可是道教的中心支柱一直纯正。其中以小隐隐于山、中隐隐于市、大隐隐于天下的操守为准绳的隐士情怀，激励着一代又一代人以耕读为目的，或归隐山林，或偏安一隅，专研琴道、棋道、书道、画道、医道、茶道、酒道、花道、剑道等，而并非一味装神弄鬼，玩弄虚无哲学，无聊地妄想追求长生。

　　　　关于道教，最有趣的笑话是东汉时淮南王刘安召集一帮术士炼仙丹，结果能使人长命百岁的仙丹没炼成，却发明了一种享誉天下的美食，名叫豆腐。最可怖的是源于傩术的技能是降头和赶尸，最阴森的是源于鬼咒的技能是走阴。最玄幻的是源于巫术的双修。最不可思议的是源于神技的遁走。最好玩的是源于仙术的点石成金以及最刺激的上刀山下火海。

　　　　随着时间的推移和历史的再三变迁，构成华夏上古文明的神、傩、巫、鬼和仙五大宗派已经混为一体了。这就给追本溯源造成了极大的困难。但有一点很明显，几大宗派亘古以来就互为依托又互相排斥。因此只要确定神、傩、巫、鬼、仙这几个宗派的发源地和承袭地，配合上古遗址和考古出土文物进行综合研究，就能拼凑岀华夏上古文明的全貌。终因华夏不是一个有界线的国度名称，而是一个广域的地理概念。这个概念产生于世界的东方。皆因几乎所有原旨宗教和演变的派系，都在地球的东半球诞生和向四方延伸发展。包括萨满教、佛教、道教、***教等无一例外。

　　　　我一面走一面思索，不由想到了仍处于各种宗教和各种极端主义纷争的现实世界。生活在地球不同区域的人类颂扬各自信仰和依赖的神明或自诩神圣的主张，排斥和诅咒他人的信仰的恶俗与陋习由来已久。因此血腥和杀戮很不幸地成为人类发展史上最显著的特征。非常吊诡的是，无数次人世间掀起的血雨腥风，所打的旗号却是为了和平与幸福。显而易见，不论以鬼神之名、还是以傩巫之名，抑或是以某种理想主义之名，人类迫害同类、污蔑和侮辱同类，屠戮同胞的行为皆是人类文明史上的耻辱。那些踏着累累白骨登上王位的王者，那些以一将功成万骨枯自傲的将帅，给人间带来的不是光明，只会是更压抑更阴森的黑暗。

　　　　社会在进步，文明却在节节倒退。越来越多的主义、主张和规则表明上是促成人类社会的完善与和谐，实际上是在束缚和压制人类的心智，制造更多的危机和争端。

　　　　真正的自由是心灵上的自由，人的身心得不到释放，谈何幸福平安，或者奢谈什么健康长寿呢？

　　　　我看着一面喝酒，一面摇摇晃晃地走在山路上的柏高，不禁感慨万端。立于危崖之上能心无旁骛地喝醉的人，永远不会多。所以，他成了仙人。

　　　　古时慕道修仙的隐士，皆以山上自居。大抵是寓意行走在蓝天白云下的大山之中，与草木鸟鱼为伴的人。

　　　　我不知道柏高如何能摆脱世俗的种种禁锢和牵绊，成了世人无限仰慕的大仙。但根据我所知道的关于他的零碎传说，能攀着天梯爬上高耸云天、险象环生的肇山和攀登生长于汤谷中高达数百丈的建木的人，自古只有他一个。后人附会黄帝也曾攀建木上下于天地，不过是意淫的笑话而已。

　　　　心胸有多开阔，天地就有多宽广。平凡的人是不是这样转变为不平凡的人的呢？

　　　　顺着栈道拐过一个大弯，一长溜台阶显现出来。

　　　　柏高停下脚步，等我们走上来，灌了一口酒，向上指了指：“登上这三百零六级台阶，上面就是合欢台。”

　　　　吉娜拭了拭脸上的汗珠：“为什么叫合欢台呢？”

　　　　柏高噎了一下，仔细看了看吉娜手臂上的三颗红痣：“你这小妮子没尝试过云雨之乐，自然不明白合欢的意思。好好看看那两座圆圆的山峰象什么？”

　　　　吉娜仰头看了看，脸一下子红了：“看不出”

　　　　柏高咳了一声：“大爷我就知道你不好意思说。那两座山峰就象女人翘起的滚圆的屁股。顺台阶走上去，就好比从女人的胯下穿过去一般。有些下流坯没明白上合欢台的含义，想歪了。”他晃了晃葫芦，“在全天下的山之中，唯有站在合虚山的合欢台上，才能看到黄昏时日月同时在天空中交驰的异景。所以穿过那两座山峰，意味着新生。这几百级台阶，象征着人从孕育到岀生的时日。懂了吗？”

　　　　我们连连点头。

　　　　三妖精揺了揺柏高的胳膊：“快到黄昏了，我们赶紧上合欢台去看奇观。”

　　　　柏高慢悠悠地说：“不急，等我偷点酒。”

　　　　三妖精一把抢过柏高手中的酒葫芦：“不许你总是偷大言山的酒喝！”

第293章　通往归墟的路　三（）　
柏高不急不恼：“小妮子，天下能酿美酒的好水不多，配称酒鬼的实在廖若晨星。饮劣等酒如喝马尿，你以为大爷我会随随便便把自己打发了吗？你母亲用冰泉酿酒，才能酝酿岀好佳酿。故大言山的桂酒椒浆勉强能入大爷我的口。若非如此，你就算跪着求我去偷，我也没兴趣。”

　　　　三妖精咧了咧嘴：“我没功夫听你讲什么美酒劣酒。只是我们是朋友，你总不能动不动就去偷朋友家的东西吧？”

　　　　“大爷我和你们仅是同路人，不是朋友。”柏高揉了揉手，“我最怕有人在我面前呼朋引伴，称兄道弟。”

　　　　“柏高，你是大仙，要注悥言行举止。”吉娜插嘴，“人生在世，岂能没有情义，不要朋友？”

　　　　“大爷我又不是人。岂不闻仙家都唯愿孤独吗？”柏高抱起了手，“所谓朋友间的恩怨情仇由来都害人啊。被朋友欺骗，被朋友暗算，被朋友出卖的人普天下比比皆是。还有什么比被至爱亲朋背叛和残害更悲惨的事呢？”

　　　　三妖精咬了咬嘴唇：“世事无绝对。博士、吉娜姐和与我们失散了的团队里的同伴，都是我生死与共的挚友。”

　　　　柏高咳了一声：“小妮子，俗世中的许多人一生都没有一个能真正掏心掏肝的友人，不过是互相利用罢了。你若真有一群能不离不弃、患难与共的友人，倒让大爷我对你另眼相看了。”

　　　　三妖精晃了晃酒葫芦：“朋友就是不在一起也会在心中惦念，就是危难时会亳不犹豫出手相助，就是不用猜忌和提防的人。我说的是真话。柏高，我希望你能成为我们的朋友。为了表示我的诚意，我愿意为你偷酒。”

　　　　“呃”柏高缩了一下脖子，“女人偷的酒会变酸。在说真称得上美酒的酒只有一种，这种酒进了归墟才能弄到。”

　　　　“哦？是什么酒呢？”三妖精把酒葫芦还给柏高，“说来听听。”

　　　　柏高把酒葫芦在空中抛了几抛，拿在手里掂了掂，打开盖子喝了一口酒：“他奶奶的，积石山龙月城里诸神在宴席上喝的甘华酒也不纯了。我们边走边说。大爷我刚才说的归墟里的那种酒，名叫滋瀵。产自一座叫壶岭的山。”

　　　　我心念一动：“前辈，您所说的这座山是否是在终北国？”

　　　　柏高瞅了我一眼：“是仲柏国。这个国度在归墟北面的嗟丘边缘。壶岭是名副其实的神山。可是那些梦想成仙的傢伙，却胡扯归墟里的神山名岛是什么岱舆、员峤、方壶、瀛洲和蓬莱，枉费心机去寻找，结果得不偿失。”

　　　　三妖精转了转眸子：“仲柏国很好玩吗？”

　　　　柏高嘿嘿一笑：“小妮子，能称之为极乐世界的国度，往北有仲柏国，往南有华胥国。你说好不好玩？”

　　　　“我从前都没听说过这两个国度，怎么知道有多好玩？”三妖精扯了扯柏高的衣袖，“要不等我们找到了失散的同伴，你带我们一起去玩”

　　　　柏高斜眼看着她：“你光想玩不归家，你母亲会不高兴。”

　　　　三妖精嘟了嘟嘴：“我说过了，大傩黎伶不是我母亲。她对我有救命之恩，这般恩义我永志不忘。我在心里把大言山当家，可是不能乱认母亲。”

　　　　柏高灌了一口酒：“黎伶肯救你，就犹如是你的再生父母。小妮子，你也不想想，她若是不把你当女儿看待，怎会把这条腰带系在你的腰上？话说回来，她是不是你母亲不重要，你只要记得她对你的心意就行了。”

　　　　三妖精点了点头：“这话我爱听。你老人家其实颇有人情味。”

　　　　柏高拉长了脸：“大爷我想老就老，想年青就年青，用不着你奉承。”三妖精跺了跺脚：“谁爱奉承你了？从现在起，别跟我讲话！”

　　　　柏高笑了笑：“不讲就不讲。反正我有酒喝，嘴不会闲着。”

　　　　三妖精瞪了柏高一眼，拉着吉娜的手加快脚步上台阶。

　　　　“爱生气的女人不会记仇，好相处。”柏高喝着酒，偏头看着我，“小子，你真的没兴趣成仙？”

　　　　我淡淡一笑：“身处浊世，长命百岁恐怕会更焚心受罪。即使自身能超然物外，但倘对人间的苦难视若无睹，只一味寻求独善其身，也没有什么存在的价值。”

　　　　柏高沉默了一会儿，长长吐了一口气：“小子，你能说这话，确确实实是把自己当人，能坦坦荡荡活着，比整天追求虚无缥缈的神仙梦却不过是混吃等死的人实在。连生死都看不透，又怎能指望长命百岁呢？走吧。”

　　　　我跨上两级台阶，和他一起并肩往上走。

　　　　上完台阶，一条狭长的甬道显现岀来。

　　　　走入甬道，我的心中涌起了异样的感觉。这种感觉让我意识到自己并没有忘记探险者应具备的适应力和观察力。一般来说，长期从事野外作业的人在走入峡谷、沟壑和穿越甬道时，并不会因幽闭感而心生畏惧，却会在越动时有意识地观察光线的投射角度，以及尽量不靠近石壁。皆因不论干燥的或布满青苔藻类的石壁，往往隐藏着蛇蝎，甚至阴凉的环境中生长的低矮荆棘多半是带有剧毒的。因此规避隐藏的危险，比担忧高空落石要明智得多。

　　　　在牧场波澜不惊的日子并没有使我变得迟钝，这令我稍感欣慰。然而要如何才能与失散的同伴们汇合，是我面临的最大难题。在我的意识里，一旦进入归墟，要面对的就是茫茫大海。没有航海工具，没有充足的淡水和食物，必然不能远航。从这种意义上说，我们徒步追赶紫塔号，相当于在开一场荒诞不经的玩笑。

　　　　但是裹足不前显然也不是正视人生的态度。

　　　　探险注定前程是一场血与汗凝结的战斗。向生命的极限挑战虽然免不了悲伤失意，却能见识卓绝的风景和体验人生的价值。它最大的魅力还在于行走在旅途中的人，永远不知道下一秒钟会邂逅什么或遭遇到什么。这比日复一日过机械的日子实在有意义多了。

　　　　倒毙在旅途中也是一种成功。这是我从前在一个登山营地看到的刻在殉难者墓碑上的墓志铭。那块简陋的墓碑是我所见过的最神圣的路标。

　　　　曾经我以为探险最大的乐趣在于能够无拘无束地追逐自由。然而在经历了无数餐风饮露的时光之后，我终于明白自由本就是人与生俱来的品质，只不过充满功利的世俗生活通常束缚和扭曲了这个纯粹的词。

　　　　我想，不知道明天是什么样子，是否才是太阳每天都是新的的最好诠释呢？

　　　　走出甬道，前方豁然开朗。

　　　　一个绿草如茵的大平坝上聚集了数千人。

　　　　平坝的中央，筑有一个月牙形的石台。台下放有八只做工精致的大石鼎。远处可见成群的瀑布和摇曳的竹林。

　　　　太阳和月亮在布满天空的绯红晚霞陪衬下交汇，场景蔚为大观。

　　　　我们欣赏着月亮西升和夕阳西落的奇异景观，忘却了旅途的疲惫。

　　　　三妖精非常懊恼遗失了相机，不能把平生难得一见的景观拍摄下来。

　　　　也许有些景象，深藏在记忆里才永不会褪色。

　　　　太阳下山之后，晚霞追逐着月亮，饰演着彩云追月的动人篇章。

　　　　与此同时，我们注意到石台的一端筑有精致的竹楼，另一端搭砌着竹棚，许多人正在领取食物。稍远的地方，也搭砌着供人大小便的棚子。

　　　　吉娜让我和柏高在石台前坐下，负责看守行李。她和三妖精去方便后，领了一些食物和装在竹筒里的水回来。

　　　　包裹在芭蕉叶里的食物很丰盛。有香喷喷的米饭，烤鸡、烤肉和腌制的咸菜。由此可见提供食物的人的善意和慷慨。

　　　　我们围坐在一起，招呼柏高用餐。但他并不领情，独自去采了几束类似麦穗的�杆草，坐在我们旁边一边喝酒一边吃草。

　　　　吉娜瞟了瞟四周，对柏高轻声说：“柏高，你还是跟我们一起吃饭吧。免得别人以为我们虐待老人。”

　　　　柏高哼了一声：“俗人才整天爱吃肉吃饭。”

　　　　三妖精翻了翻眼睛：“我现在总算明白了，成仙就是疯癫了。不吃饭吃草是仙人过的日子的话，还不如干脆变成一只羊。”

　　　　柏高晃了晃手中的草：“小妮子，别动不动就跟大爷我瞎嚷嚷。实话告诉你吧，世上好吃的草仅仅有两种。一种叫鬼草，生长在牛首山，茎杆是红色的。另一种就是我手中的草，叫魔草，只有合虚山的合欢台上才会生长。”

　　　　三妖精接过吉娜递来的鸡腿啃了一口：“别说的太玄乎。这两种草就算比仙丹妙药还名贵，也还是不能当饭吃。”

　　　　柏高叹了一口气：“跟女人真不能正经八百讲道理。本来想传授你们一些技艺，现在大爷我改变主意了。好吧，好吧，你吃你的饭，我吃我的草，各不相干。”

　　　　吉娜眨了眨眼睛：“柏高，吃草为何比吃饭好？你总得说明白，我们才会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