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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国雪-第2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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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智王,你早知道长空会会这样?”若海一愣,“你方才不是説过他能派上用场的吗?”
“他这性子,虽勉强屈从于我的军令,但率军先攻也是他肯做出的最大让步,在袍泽危难时出手相救,也就是他能派上用场之处,可这一仗,不能总这么拖下去,若海。”智话音一紧,“如果第十列军士还不能攻破第一道土垒,就由你上前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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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八章:步步踏血(四)()
日期:11月12日
战国雪第九十八章:步步踏血(四)
“是。”若海低沉着嗓子diǎn了diǎn头,连他自己都觉得这声音沉闷得如若沙哑。
冲上半坡的已是第五列辽军,一方求胜,一方求生,这些许区别使羌人在占据了居高临下的地利下,也拥有了最凌厉的反击气势,第一道矮垒后的十几名羌人已是全族最精锐的力量,虽然身后还有数道土垒,但他们岂肯让族中老弱用孱弱的手臂去遮架辽军的刀枪,所以由涂里琛为首,每一个人都忘乎所以的催榨着体内最后一分力气,不但把泥土和木段堆成的第一道矮垒守如铜墙铁壁,还刺死了每一名想要靠近的辽军,似乎他们所守护的是一道不容逾越的雷池。
黄土坡上不断有焦臭味随着夜风扑来,嗅到这股令人闻之欲呕的焦臭,每一名羌人都有一种要发狂的冲动,这使他们的每一次出手都带着同归于尽的疯狂,只想在自己力气用尽前多听到一声辽军的惨呼,就连鞔岢都亲手用勾镰长枪刺死了一名辽军。
一个又一个辽军倒在羌人近乎疯狂的反击下,一条又一条鲜活的生命变成尸首倒在矮垒前,尸首顺着斜坡滚下,几丈斜坡,很快被滚成了一条血路,窟哥成贤特意在坡下布置了一队军士,专用来救应受伤后退的同袍,坠下的尸首也被他们移至一旁,失去生命的辽军安静的躺在战场一隅,空洞的眼神尤仰望着夜空,仿佛在向上天质问生死之间的规则。
羌人的喘息渐渐粗重,但他们不敢有丝毫的懈怠,辽军受伤后可以选择后撤,但他们却不可以把危险留给身后的族人岢气喘吁吁的又刺出一枪,虽刺中了面前的辽军,但已无力再刺透铠甲,那名辽军轻易砍断枪杆,顺势一刀斩向鞔岢脖颈。
“老叔xiǎo心!”涂里琛和他的手中斩刀及时扫至,重重拨开对方的钢刀,也趁势一刀回斩入这辽军的脖颈中,溅出的鲜血喷了涂里琛满头满脸,他胡乱一抹,百忙中还向鞔岢喊道:“老叔,你先去后头歇着!”
“我还能出diǎn儿力”鞔岢用枪杆拄着地,吃力的用手指了指坡下,第六列,第七列辽军已先后冲上,
从马战改为步战,辽军的闪躲间隙变大,也不用再的滚落的坐骑砸伤后面的袍泽,这使得他们可以开始放开手脚还击,一连串剧烈的兵器撞击声响过,一名羌军摇摇晃晃的倒下,也有两名辽军翻滚着往坡下坠去,由下而上的逆攻令辽军的攻击需要付出更多的力气和代价。
“刺土垒!”见难以刺中躲在土垒后的羌人,一名辽军忽然大喊,数月的操练让他与袍泽之间有了足够的默契,十几柄长枪并排齐刺,他们的目标不再是羌人,而是搠入了用黄土和木段堆起的矮垒。
“绞!”没入土堆的枪尖使力一撬,不太坚固的土垒登时有了一道道裂痕,“拔!”枪尖带着大蓬碎土抽出,“拍!”四溅的黄土还未弥散落地,十几柄长枪又如铁锤般拍砸在摇摇欲坍的土垒上,轰隆一声,松动的土垒四分五裂的散开。滚落的碎土非但没有阻住辽军的脚步,反给了他们趁势而上的信心。
“凶狼扑刺!”长枪再挺,噗噗噗噗!枪尖没入处溅起的不再是灰黄的土块,一名羌军胸腹处被六七柄长枪刺入,整个人都被挑起飞出,痛苦的长叫声如划过半空的惊雷。
“辽狗子啊!”塔虎怒喝着拉动弓弦,被射中的辽军捂着咽喉踉跄而倒,正与那名羌军撞在一起,一对生死仇敌翻滚着一同落入黄泉。
“拼了!”洛狄手中长枪随着怒叫一起刺下,土垒被摧的一刹,那一diǎn微弱的优势也随着碎土崩坍,此刻,已是拼命之时。
碎土后又有几名羌军跟着洛狄一齐扑出,全无顾忌的用勾镰长枪向下乱刺,辽军也不甘示弱的挺枪上迎,两排长枪上下对刺,每一柄长枪都用尽全力的从狭xiǎo的间隙中刺出,枪刃寒锋霎那被鲜血染得透红,更多的尸首从坡上滚下,又有更多的辽军踏着淋漓遍血的黄土冲上。
辽军使用的镔铁长枪要短于羌人所用的勾镰枪,而且勾镰枪的木制枪杆占了分量轻的便宜,又是由高处往下扎刺,一阵对刺下,辽军损伤远比羌人为大,因此当第七列军士的尸首从坡上坠下后,第八列辽军便把长枪换成了钢刀,这一列十名辽军站成一排,刀光在头ding舞出一团晃眼的寒芒,只听喀嚓之声不绝,刺来的勾镰枪都被削断了枪刃,辽军趁机踏上一步,长枪对刺的险局一下变成了贴身近攻。
“一寸长一寸强,看来以后和黑甲骑军,可以考虑借鉴一下羌人的勾镰长枪。”智用一种彻底冷眼旁观的冷静説着,又向若海道:“已经出动到第八列军士了。”
若海木然的diǎn了diǎn头,慢慢握紧了手中刀,嘴里却忽有些发苦。
羌人在碎土上并肩立成一道人墙,他们怒喊着,摇晃着,就是不肯倒下,洛狄的左腿被一柄长枪扎透,但他只是用大吼和狠狠刺枪的动作宣泄腿部传来的剧痛,他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却只想在倒下之前尽可能的多杀死几名辽军。
塔虎的双手交叉着抱在胸前,他毕竟是个力气有限的孩子,手臂酸肿得已拉不开弓弦,他一边揉着酸麻肿涨的臂膀,消能尽快恢复些力气,一边使劲把脚下的碎泥往辽军头上乱踢,涂里琛就挡在义子身前,身上裹紧的布条内又开始往外渗血,可他好象忘了自己的浑身伤势,手中斩刀一刀猛似一刀,见辽军一步步逼近,他不退反进,斩刀在满眼绚目刀光荡起一道浑浊的寒芒,刀光落处,两名辽军身首异处,当斩刀剁向第三人时,一道凌厉不逊的刀光忽然挡至,撞击的刀锋在半空中擦出diǎndiǎn火星,就如片刻前涂里琛救下塔虎时一般,这把刀的主人也及时救出了袍泽。
“又是你!”塔虎一看又是那名举止古怪,只守不攻的辽将,恨得直咬牙,要不是此人,他们至少能再多杀死十几名辽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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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八章:步步踏血(五)()
日期:11月12日
战国雪第九十八章:步步踏血(五)
池长空看了眼xiǎo孩使劲在揉的手臂,立即收回目光,紧盯住了涂里琛手中斩刀,却没有趁势迫近,看他的样子,似乎只要涂里琛不动手,他也不愿主动出手。
涂里琛与池长空一照面,也认出了此人,正是这辽将在昨夜摸黑暗袭时,先用惊马冲乱了羌族大军,又带着两千骑军趁乱大肆斩杀他的族人,临退走时甚至还意图单骑刺杀他。
虽然池长空此时行径怪异,但涂里琛恨不能立时把他斩于刀下,斩刀高举,又是接连数刀猛砍,但见池长空似是叹了口气,随即也举刀相迎,他的刀法娴熟精湛,每一刀都准确无误的架住了涂里琛的斩刀,可他虽然出手,仍是只守不攻。若在平日单打独斗,池长空或许不敌涂里琛的勇猛,但此时涂里琛身负重伤,全凭一口硬气支撑,而池长空又是一力招架,饶是涂里琛刀刀拼命,但池长空只守不攻,连续十几刀硬碰硬的对架,两人竟打成了个平手。
没有了土垒遮挡,洛狄受伤,塔虎力竭,出手最强势的涂里琛又被池长空缠住,羌人虽然拼命抵挡,但已挡不住辽军的节节进逼,尤其是当第九列辽军站稳脚步之后,第一道土垒后的羌军已只剩下两人在苦苦支撑,鞔岢手中的勾镰长枪被砍得只剩下根木棍,又被一刀砍在右臂上,要不是洛狄及时把他往后拉了一把,整条右臂都要被砍下。
受伤极重的鞔岢仍不肯倒下,他软软靠在洛狄肩上,左手胡乱挥着木棍,粗重的喘息声愈渐低沉。洛狄用肩膀撑着老人,手中一杆长枪左右乱扫,抵挡着三名辽军的进逼,他口里还不停喊着老人的名字,但鞔岢已近半昏迷,昏沉沉的应不出声,惟有左手还在无意识的挥动着,挥动着,耗着自己所剩无己的精力。
老人靠着年轻人,肩并着肩,为了一种求死的求生,挣扎出一幕穷途末路中的并肩作战,三名辽军逼近的步伐忽有些迟滞,有几次,他们明明可以联手一刀砍中洛狄,但三柄本该凌厉进取的刀锋,却在老人起伏于夜风中的白发前迟疑。
号角声突然自坡下响起,并不如何响亮的号角声,恰在辽军出手迟疑之时吹响,正在激战的辽军无需回头,也能听出铮鸣声中的催促,他们的少年主帅已在不耐,这样的仗不该打成苦仗,便是血肉人墙,也早该被摧垮。
迟滞在号角催促中骤然消失,因为辽军已意识到,一切都如智所説,这一仗已经不能回头,他们的diǎn滴怜悯除了给己方增加伤亡,其实荒谬至极,而这样的怜悯,羌族也无须他们的施舍。
进攻的刀芒瞬间转厉,两名羌军很快倒下,洛狄身上也又多了两道伤口。
“我説了,我需要的是惟命是从的行尸走肉,不需要懂得怜悯的部下!”智面容冷俊的抛下手中号角,“使将士随令而伐,敢战我欲所战,这一diǎn,我不如拓拔战。”
第一道矮垒的羌军悉数战死,洛狄伤重,鞔岢昏迷,塔虎力尽,眼看几人身陷险境,陷入辽军围攻,第二道矮垒内的几十名羌军急忙跃出援手,但这些羌军早都负伤,勉强抵挡几个回合,便被辽军杀死大半。
涂里琛被池长空缠住,每次出刀都被架住,分身不得,身周羌军相继倒在血泊中,不由怒急填膺,大喝一声,连人带刀冲向了池长空,全身空门大露,右手斩刀由上往下斜劈,直取池长空面门。
池长空见涂里琛来势凶猛,情知对方故意露出破绽是想要一刀搏命,他不敢大意,仍是举刀硬架,涂里琛等的就是这一招,双刀才一交击,他双手按刀,把斩刀刀锋压在池长空手中刀上,用力猛压,池长空被这陡然爆起的巨力压得全身一矮,几乎就要当场跪下,大惊之下两腿交错往后急退,想要卸去刀上压来的这股巨力,谁知涂里琛左手一探,一把按住池长空肩头,右手力贯斩刀,以单臂之力压住池长空双手钢刀,脚下一步不让,就以这泰山压ding之势近身紧迫住池长空,由上至下,压着池长空往辽军中暴瀑直泻般撞去。
池长空肩被抓,刀被压,全身都被羌王这股强势无匹的力量所制,身不由己的往己军身上撞去。众辽军生怕伤了池长空,不敢出手,纷纷往左右避让,但在这狭乍之地难躲难避,涂里琛所过之处顿时如狂风摧草,一些辽军避让不及,被撞得东倒西歪,不少人直接从坡上滚下。
涂里琛怒目贲张,完全一副舍命相拼的架势,挟着池长空横冲直撞,口中喝声厉如虎咆:“快退!都退到坡上去!”
辽军被冲得凌乱四散,他们深知单人之力断然难阻这羌族族长的狂猛,勉强重组阵行,便要上前搭救池长空,混乱间稍有空隙,几名羌军忙拉着塔虎等人往坡上退去,洛狄却知族长撑不了多久,他不肯让族长独自拼命,正要叫一名羌军扶着鞔岢先走,但听到涂里琛的大喊,早已昏昏沉沉的鞔岢忽在此时神智一苏,老人往四周看了一眼,目光乍然一厉,不知从哪儿生出一股大力,突然把搀着他的洛狄往后一拉,洛狄一个踉跄,只见老人已返身挡在族人之前,引颈长啸,啸声厉烈,苍苍白发在夜色中残雪般醒目,如苍狼啸月,回应着涂里琛的怒喊,在激烈处绝响。
见这白发苍苍的老人也如他的族长一样狂性大发,螳臂当车般的挺身挡在坡道正中,刚从混乱中恢复的辽军动作一缓,他们听得出,那啸声里含着义无返顾的求死之志。
果然,啸声未毕,鞔岢已纵身跃起,他扑在正当其面的一名辽军身上,任那名辽军的手中钢刀从前胸透入,刀锋在他背后随着鲜血一起喷薄而出,然后,老人就紧紧抱着那名辽军,一齐往坡下滚去,鲜血很快沾满了那一蓬松散的白发,沿着坡道,蜿蜒出一条血路。
“老叔——”涂里琛嗔目大喊,眼角几欲裂开,看着那条血路上一路滚下的灰暗白发和衰老身躯,他心痛得几乎窒息,他拼尽余力的疯狂,只是想守护他的族人,但他却一次又一次看着族人在面前舍身,这样的分离,如是对他最残酷的惩罚,他不知道,为什么他只是想带着族人活下去,上天却要施予他这等惩罚?
见涂里琛心神震荡,按着自己肩头的左手略有松动,苦等机会的池长空急忙运劲于臂,肩膀一沉,挣开涂里琛左手,手中刀使力一荡,将斩刀往身侧一带,斩刀刀锋贴着他身子划过,在他右肩斜斜刮开一道尺长血口。
侥幸脱身,池长空不敢怠慢,双腿diǎn地,向后急退,耳听得涂里琛困兽般的喘息近在咫尺,池长空刀交左手,反手一刀扫向涂里琛咽喉,所有动作干净利落的霎那完成,然而,就在他凌空倒跃之时,匆忙间一瞥眼,正看见涂里琛瞪得通红的双眼,血红的目光,看不清其间流动的是泪是血,触及那样的目光,池长空心底突然一酸,怎么也硬不起心肠砍向这其实已深得他敬意的羌王,但此时收刀已然不及,电光火石的一霎,池长空左手一翻,刀锋一低,改扫为拍,砰的一声击在涂里琛胸口,刀刃才在涂里琛身上带出一道浅浅的伤口,他已借力收刀,整个人凌空跃起,一个鹞子翻身,倒跃出一丈余地,两脚一落地,池长空立即抬头往坡上看去,只见涂里琛骤受一击,虽然伤势不重,但羌王的力气仿佛都被这一刀驱走,身子一晃,踉跄着往后栽去。随后,几道胄影晃动,几名辽军已向涂里琛冲去。
池长空不忍再看,转过身,径直往坡下走去,踩着那条被白发老者的鲜血染遍的血路时,他身子竟也奇异的颤抖起来,每走一步,他心里都有一种想要放声悲嚎的凄凉,亦难自知,这等凄凉为何而来,
一退到坡下,池长空立即摇晃着走到智面前,把染着涂里宸血迹的佩刀在智的坐骑前随手一扔,“智王,刀已染血,你让我做的,我做到了,若还有更甚一步的军令,恕池长空再难做到。”説这番话时,池长空由始至终都没有抬起头去看智的神情,话一説完,他立即退开几步,趔趄着坐倒在地,他右肩受的刀伤其实不算太重,但看他坐下时的疲惫,似乎再也不愿站起来。
智出人意料的没有再对池长空施以军令威压,甚至也没有再向这部下看上一眼,马鞭在鞍上轻轻磕了磕,“若海。”
“属下在。”若海低垂着头,上前几步,步履间似也有着一种沉重。
“该你了,使出你的本事。”智冰冷的语声如要在夜风中凝固,“就算是想放手让你们领悟军阵之道,我也不能忍受不该有的伤亡,只是攻陷这半截土坡,不该打成苦仗。”
“属下会尽力。”若海右手按刀,左手往腰间一探,抽出一柄三尺长的软剑,这是错为每一名卫龙军所配的贴身兵器。
刀剑在手,若侯吸一口气,迅速往坡上冲去,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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