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宽的春秋大业-第8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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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宽和士蒍仔细盘算了明日的行军路线。祭大夫已经说了，不允周师在新郑国都停留，那么明日只能早早出发，赶到焦城扎营。对此苏宽和士蒍都没什么好说的：本来就是借路，人家国君和相国都不在都城，当然不允许别国军队在自己都城之下扎营了。

　　　　议过了明日的行程，两人就都坐着不说话了，相互微笑着等对方开口。等了一阵子，两人都笑出声。

　　　　于是苏宽打算开口先说，正待开口，就听得案旁的一支牛油大烛“啪”的一声爆响，苏宽愣了一下，也没在意，正待接着说话，却听到又是“啪”的一声，另一支大烛爆开灯花。

　　　　苏宽心道：真邪门儿了！这是不让我说话啊。

　　　　士蒍见状笑道：“大烛连番爆响，不知主何吉凶啊？”

　　　　苏宽也笑了，说道：“吾军中不是有个掌卜司马吗？不如请他前来卜算一卦，如何？”

　　　　司马是高级军官，军司马却只是个军中闲职小官。苏宽当然是不信什么算卦卜吉凶的，只是时人都笃信这个，于是他就让卫瑕任了这个职位，暂且历练一下，同时算是作为军中主管宣传的干事、不带长的参谋一般使用，卜卦用的好，多少也可以鼓舞士气。

　　　　苏宽和士蒍率军前往齐国葵丘会盟，在虎牢扎营，夜间议事突现灯花叠闪，两人心中正在狐疑。

　　　　而此刻，离开成周苏大师府南下的未子先生已经进入了楚国境内。

　　　　刚刚入境，未子先生就打听到一个令人高兴的消息——公子元此刻不在郢都，而是在楚国别都穰邑。

　　　　这样，未子的行程可以减少接近一半——从洛阳到穰邑只有六百华里，而到郢都则有近千里路程。

　　　　别都穰邑在原来的邓国被灭后，由楚文王将其变成楚国的一个郡县。没错！郡县制不是秦始皇最先搞出来的，而是楚国的首创。

　　　　那么公子元掌握楚国军政大权，不在郢都待着，跑到穰邑干什么去了呢？

　　　　未子先生以一顿酒菜的代价，从消息灵通的民办侯馆老板口中得知了一个让他苦笑不得的消息——公子元恋爱了！总览大权的公子元爱上了自己的寡嫂息夫人。

　　　　息夫人容颜绝代，目如秋水，脸似桃花又称为“桃花夫人”。

　　　　息夫人妫姓，陈氏，春秋四大美女之一，为陈国君主陈庄公之女，生于陈国宛丘，因嫁给息国国君，故亦称息妫。她又是苏宽盟弟陈款的姐姐。

　　　　楚文王灭亡蔡国俘获蔡侯，得知息夫人美貌，亲征息国。再灭息国之后，楚文王熊赀掠夺息夫人，惊为天人，倍加宠爱，在楚国别都穰邑兴建紫金山，凿修桃花洞。为了一个美人而兴兵连灭两国，楚王熊赀、斜眼小胖他爹就是这么任性！

　　　　紫金山上遍植松柏，山下舞谢歌台，台前泉水潺孱，时人称为之绝世胜景。

　　　　息夫人虽然有着与蔡侯、息侯、楚王虚实相映的三段感情，却独具拒绝以色侍人、倡导女性自立的鲜明个性。

　　　　如今，寡居的息夫人却十分的烦恼，她站在紫金山巅宫殿楼台的栏杆前，看着宫殿外不远处的另一处楼台上，灯火通明，莺歌燕舞的，便知道公子元又在那里作怪了。

　　　　“小秋，”息夫人喊道，见身边的侍女走过来行礼，接着道：“汝去公子元那里告诉他，今日歇了吧。告诉他我说的：我丈夫不问军事，不征兵出战，致使名声越来越弱。公子元却也不图强向上，沉醉于歌舞音乐，真的让哀家十分担心。”

　　　　“喏！”

第177章　开封启封（）　
楚国别都穰邑，在郢都之北约五百华里，距离洛阳直线距离六百华里。穰邑距离郑国都城新郑与洛阳相仿佛，但是道路却是一片坦途，适合车、步兵力展开作战。

　　　　楚文王将别都设置在穰邑，而且将自己最喜爱的息夫人安置在穰邑紫金山居住，可以看出他的攻略方向已经很明确地对准了中原，而首当其冲的就是郑国。

　　　　楚文王攻伐黄国获胜，归国时途中得病而死，于是，息夫人的两个儿子中的大儿子熊艰，也就是斜眼小胖继位，史称堵敖。

　　　　以小胖的尿性，能够萧规曹随就很不错了，还想让他有自己的战略思想？所以，熊艰继位以来一切照旧，由王叔公子元统领楚国军队，继续执行楚武王、文王以来的中原攻略。

　　　　大权在握的公子元爱上了嫂嫂！陈款的姐姐，楚国太后、息夫人、桃花夫人孤儿寡母的，为了儿子坐稳江山，也只有与之虚与委蛇。

　　　　“王叔，夫人说了：今日且休！先王不修兵甲、不问军事、不征兵出战，致使名声越来越弱。楚以武立国，先王却谥号为‘文’！如今公子元却也不图强向上，沉醉于歌舞音乐，真的让哀家十分担心。”侍女来到正在宫殿外进行歌舞饮宴的公子元面前，转达太后桃花夫人的话。

　　　　息夫人的这话说得很有点讲究！既有点关心，又含着些责备；既有些劝止，又带着点鼓励。

　　　　要么怎么说恋爱中的人都有些弱智？公子元听了息夫人侍女带的话，立即停止了饮宴，回到下处竟然一夜的辗转反侧，对嫂嫂的话里的每个字都反复思索，时而欣喜，时而忧虑，时而振奋，时而惆怅，就这样在床榻上烙烧饼一般，直翻腾到天亮。

　　　　天亮之后，草草洗漱，又无心饮食，公事也不去管他，只坐在内室想着心事发呆。

　　　　公子元心想：息夫人本来是息候夫人，文王假道灭息的时候顺便灭掉邓国，欲强娶之，奈何息夫人寻死不从，于是文王便出兵又灭了蔡国给息夫人出气，这才赢得息夫人的同意，嫁给文王为楚后。可见息夫人看重的是男人的武功！唯有勇武能得其倾心。

　　　　如今自己掌楚国军政大权，欲赢得夫人的芳心，看来还是得在武功上有所建树才好！夫人不是说了么“如今公子元却也不图强向上，沉醉于歌舞音乐，真的让哀家十分担心。”

　　　　正在胡思乱想之中，只见门人在门口通传，道：“公子，有郢都故人来访。”

　　　　“何人？本公子正忙着呢，不见。”公子元一门心思全在桃花夫人身上，哪有什么闲心见别人？

　　　　“公子，来人说是带来了太后亲弟弟的口信给太后。”门人边施礼，边用右手揣揣袖子里的郢爰金锭，补充着说道。

　　　　“给夫人带口信怎么找到我这来了？该去找夫人……”说到此，公子元反应过来了，“慢着，叫他堂前稍候，待吾更衣就来。”

　　　　说着，公子元开始更衣，准备见客。

　　　　未子先生正在堂前廊下斟词酌句地准备着说辞。

　　　　来之前他并没有估计到公子元此刻如同戏剧一般的境况，不过既然有了这么个新情况，当然得利用一把了！

　　　　——恋爱中人如同病人，正是最容易被说服的，什么事情，只要同那个女人挂上钩就行！

　　　　片刻之后，侍者出来请未子进去。

　　　　一进入堂上，未子就看见满脸憔悴的公子元，正诧异地看着自己进来，很明显是没想到会在这里看见自己。

　　　　“哎呀！公子日夜操劳国事，竟至于斯！未子今强谏，请公子保重，吾恐尊体之有所郄也！”未子大惊地劝谏道，这个得先声夺人、掌握主动，方不至于话题说到其他地方去。

　　　　“原来是未子先生！先生不在郢都教导公子恽，怎么会给夫人的弟弟带口信来？”

　　　　公子元根本没有注意到两位公子之间的明争暗斗，尚不知熊恽逃到了齐国，故而有此一问。

　　　　未子心中吐槽：留在郢都？那公子恽的坟头上都该长草了吧。口中却道：“公子恽听说齐国稷下学宫名士教授、诸侯公子群贤毕至、冠盖云集，不免心向往之，已经在齐都求学去了。可巧和陈国太子陈款相交甚笃。那陈太子听闻吾将归楚，特请吾带信给太后。”

　　　　公子元心想：原来是去齐国求学。也好，学成之后，可以回国辅佐楚王治国。

　　　　于是点头道：“甚好！那陈太子有何口信给夫人，可否相告？”

　　　　“那有何不可？夫人有一妹妹，本来被前周王姬阆行聘为王后，如今姬阆被废为安乐公，陈公就想……”

　　　　公子元一听，果然和息夫人有关，立即就上了心，道：“本来嫁的就是周王，如今却要嫁给安乐公，当然不妥！走，我和汝一起去见夫人，有吾为夫人做主！”

　　　　未子愕然！这就出头了？还真是……

　　　　“公子，且慢！安乐公倒是没什么，但是当日做伐的却是郑公！如今郑公硬生生顶着要夫人的妹妹嫁过去，说不得就得从了他。否则必起兵戈！”未子道。

　　　　公子元听了心中大喜！

　　　　心说：夫人昨夜还在说吾如同文王一般不修武事，心中担心。吾正打算讨伐郑国，宣武扬威于中原诸侯，只苦于出师无名。这下子真是瞌睡碰上了枕头，这不是就有了绝佳的理由了吗？

　　　　于是，公子元道：“无妨，有吾为夫人做主！告诉陈太子，让陈公只管找安乐公去回掉这门亲事。走，同去告诉夫人，吾这就出兵伐郑，问他郑公个不敬太后的罪名！”

　　　　苏宽骑兵大军，行进速度大大快于步卒为主的诸侯各国军队，早上从虎牢出发，下午日头还老高，前方就到了焦城。

　　　　前番苏宽谋划成周，卫国曾经策应苏宽进攻郑国，将郑国的焦城掳掠一空，走的时候还放了把火。

　　　　事情做得挺绝，但是苏宽还得说声谢谢！达到目的，只要是少杀人就行。看着满目凄凉，一地焦黑，卫瑕知道这是卫国干的好事，不由得频频注意苏宽的脸色。

　　　　苏宽神色丝毫不动，只是抬头看看天色，然后传令：全军加快速度，今夜在启封宿营。

　　　　启封，就是后世大名鼎鼎的开封！

　　　　在现代，伟人曾说：“春秋时候有个郑庄公，此人很厉害。”

　　　　秦皇汉武、唐宗宋祖，也不过被他以“略输文采、稍逊风骚”一笔带过，而苏宽眼中的春秋搅屎棍郑庄公，却能出人意料的成为伟人眼里的“很厉害”人物。用伟人的话来说，这是因为郑庄公当年“在国内斗争和国际斗争中都很懂得策略”。

　　　　启封是郑庄公当年为了称霸诸侯的战略目标，而修筑的储粮仓城，取“启拓封疆”之意。

　　　　在太阳西斜的时候，苏宽大军来到了启封之北五里处。

　　　　有人正在此处等候苏宽多时了！

第178章　夜半访客（）　
大军到达启封，早有郑国的那个下大夫上前拜见周大师苏宽。

　　　　春秋很多小国只有一个国都，大些的国家如苏国会有多个采邑。在平原地带，别的国家军队很容易绕过城池穿越而过。在秦国三帅伐郑时，直接越过周天子的洛邑进攻郑国。楚庄王成周问鼎中原，也是直接到达周天子脚下。

　　　　苏宽所率领的算是王师，穿越郑国国土事先已经告知郑国以示尊重，而郑国对周王的军队则提供在国境内的部分粮草物资。多少随心，做个姿态而已。

　　　　这个下大夫双手呈献一份木牍，上面书写着在启封郑国给王师提供的粮草清单，苏宽大略看了看，上面的种类和数量够一万人和马的数日食用，不过聊胜于无罢了。但是，郑国对苏宽大军的这个合作的姿态，却是非常地明确无误。

　　　　“祭大夫，对于郑国的盛情，宽铭感于心！明日我军就将离开郑国国境进入齐国，些许薄礼感谢郑公的招待，实在是不成敬意！”

　　　　苏宽说着，就有随从上前，将一个木箱子抬上来放在祭大夫面前，然后打开盖子。祭大夫上前伸头一看，原来是一箱子的铁制长刀，脸上马上就堆上笑容——这个铁制刀剑除了秦国换过粮食，渑池还没有往别国卖过，虽然数量比较少，但是这更显得金贵。

　　　　祭大夫正待开口，苏宽又一挥手，从人又端着个托盘上来。走到祭大夫面前掀开盖布，原来是一盘子金锭。

　　　　“这个是？”祭大夫马上询问道。

　　　　苏宽笑着说道：“这是吾个人对祭大夫这几日的奔波劳碌所作的一点点表示，还请收下！”苏宽说着对着祭大夫揖礼，动作规范，显得十分诚恳。

　　　　“不可！”祭大夫急了，“国君所命，某职责所在，怎敢受之？请公子速速收回。”

　　　　苏宽闻言，扭头看了看身边的士蒍，然后对着祭大夫又是郑重揖礼，道：“倒是宽孟浪了，吾收回就是。”

　　　　等祭大夫走后，苏宽看着士蒍道：“如何？”

　　　　士蒍笑着说道：“郑国吏治清明，此次必然无事！公子，我们且安心去齐国会盟好了。”

　　　　苏宽也点头笑着说道：“郑国这十几年乱的是公室诸公子争位，其国人、官吏仍然清正廉明，不可辱也！”边说，边和士蒍一起返回帅帐。

　　　　两人刚刚在帐中坐下，就见暴昭进来了。

　　　　暴昭见苏宽和士蒍两人都在，也不需避讳什么，直接就说事：“公子，军营外面有人找你，说是你舅子。”

　　　　苏宽一听就奇怪了：“我舅子？哪个舅子？几个人？”

　　　　苏宽的老婆十多个，舅子根本就没法统计，故而有此一问。

　　　　“公子在渑池见过的，是重耳，有五六个人。”暴昭说道。

　　　　苏宽大惊，问暴昭道：“不是不让诸侯和太子们乱跑吗？怎么重耳跑到这里来了？”

　　　　暴昭抓抓头皮，疑惑地问道：“怎么？重耳不能出来成周么？他只是个公子，晋君诡诸的第三子啊！”

　　　　苏宽手拍拍头，心道：我就记得重耳是晋文公了，忘了此刻他的俩哥哥都不会死，那么他自然不可能再作什么晋文公了。

　　　　再一想：重耳牛人！他逃亡的时候，手下也有几个厉害的角色。只是现在时间还早，那几个人此刻不一定已经跟着他罢了。

　　　　这样想着，苏宽马上起身，对暴昭说道：“对对对！重耳当然随便他去哪。不过他既然来找我，必是有了什么难处。走，去接下我这个舅子。”

　　　　士蒍和暴昭顿时觉得奇怪起来：苏宽怎么如此客气，居然要亲自营门外去接人？

　　　　两人对视一眼，也没有多说什么，跟着苏宽就出了帅帐，往大营门口而去。

　　　　三人来到大营门口，苏宽就着军营大门口的火把看见了一个永生难忘的景象——只见五个衣衫褴褛、瘦骨嶙峋的男人互相搀扶着站在大营门口，为首的一人身高居然和苏宽相当，因为几个人都是瘦得脱了形了，故而年龄看不太真，模模糊糊看着是个年轻人。

　　　　苏宽见那几个人听声音响处向着自己看过来，于是试探着喊了声：“重耳？”

　　　　重耳等人听见苏宽这一声喊，心中的气儿一松，全都站不住了，五个人一个接一个地像是摊烂泥一样往地上委顿下去。

　　　　苏宽见状连忙几步抢上前去，伸手搀扶住重耳，笑着说道：“还真的是你？怎么搞成这样？他们几个是……？”

　　　　苏宽笑着问，见他们话都说不出来了，无法回答自己，倒也不以为意。唤门口的兵士上来几个，帮着将几人扶进大营。到帅帐太远，就近找了个大营门口的帐篷先安顿几人，然后命人去庖厨取来热汤、热粥给几人解渴、补元气。

　　　　趁着这个机会，苏宽走到帐外，真想仰天大笑，却怕帐中的几人听见，只好抬着头看着天，以手捂着嘴巴吃吃地偷乐！

　　　　原来，这五个人里苏宽认出了四个。

　　　　一个就是自己的薇姬的哥哥重耳了；还有三个人则是在苏宽在晋国主政的时候弃官而去的狐突和狐突的儿子狐偃、狐毛父子三人。

　　　　“我说狐氏父子三人怎么在晋国挂印而去，原来是跑到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