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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回北魏-第8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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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恐怕做不得主。”
萧子卿脸色微变,大声说道:“当日北使于我朝陛下驾前,以经答应了再议马市,话音在耳,难道要反悔吗?”
他以为拓跋慎回去商议之后,又不想谈了,心下暗自气怒,这事皇帝亲自交给他的,他可不想搞砸了。
“庐陵王差矣!我等今日应邀来此,难道不是抱有诚意?想要增加马数是你们的要求,如今却要我们拿出章程,我们不得敝国皇帝陛下诏书,哪里会有什么章程。倒是贵朝既是有意,应该表现出诚意啊!”
所谓诚意,自然是在某些方面作出让步。
虽然已经拿定了跟南朝以书换马的主意,但是现在明显是南朝有求于人,拓跋慎自然不会自己一股脑的把这事倒出来,否则南朝会觉得自己握有筹码,因此有恃无恐,借机敲诈了。
所以现在还要跟南朝闹闹别扭,换书的事是压轴的大戏,现在不是拿出来的时候。不能让他们有轻易达成目的的感觉。
萧子卿听了拓跋慎的话,不禁哑然。当日拓跋慎,李彪在皇帝面前,说了可以谈,他还以为拓跋慎这是有退步的意思。而且皇帝现在只是让他来谈,却没给他详细的章程,他也不敢乱许诺啊!
见萧子卿不说话,拓跋慎也不想让他太难堪,说道:“贵朝既是想要交易马匹,可做了案簿来。我等可以先看看。”
萧子卿使了下眼色,袁颖从长袖中拿出准备好的案簿,起身递了过来。
拓跋慎接过案簿,让郑道昭再拿两盏油灯过来,和李彪各自交叉观览起来。
南朝对于马匹的交易,主要还是集中在战马上,要求第一年至少达到三千匹的数量,最低七成要躯体强健,膘肥体壮的健马,对于马种也有一定的要求,至少一百匹。并且希望第二年本朝能够先将所交易的马于河南缘边诸郡牧养半年,以使马匹渐服水土,还要允许他们派人长期留驻诸郡监看,半年之后无恙方可交易。如果交易后马匹因为难服水土死亡,希望可以在第二年交易数量之外,适当加些价格另外新购以补充因为马匹死亡而缺损的数额。
除此之外,还需要至少三百匹上等良马,允许他们派相马者去挑选,这三百匹良马价钱上可加一倍。
时间上,最好第一次交易,十一月前可以交接完成。
看完洋洋洒洒近乎四十条条款,详细到马匹的产地和高矮。
拓跋慎心中也是无语。
虽说是你情我愿的交易,可这要求也太离谱了吧。南朝马市加上边境走私,一年估计也拿不到一千匹能冲杀的战马吧,现在提起要求来却如此的不切实际。就算做生意讲究个“漫天要价,落地还钱”,可也要靠个谱吧!
收起案簿,也没有还给萧子卿。拓跋慎说道:“贵朝的要求太多太繁,几可说是细如毛发。如,要求本朝于缘边州郡划地牧养半年。这实在是让人难以接受。且不说缘边州郡难寻适合牧养之所,就算有足够的土地,也是供给本朝百姓耕种为先。而且马匹水土不服死亡乃是常事,普通百姓做生意,还知道自负盈亏的道理。贵朝却要本朝承担这些意外之险,未免太过。”
逐条批驳了南朝的七成条款,跟萧子卿拉拉扯扯了两个时辰,淮水上已经船迹罕至,都月上中天了,还是商议不出一个结果,连个共识双方都难以达成。
眼见萧子卿等人脸上焦急不已,连茶水槟榔都吃不下了,拓跋慎见火候到了,端起茶盏,偷偷向李彪打了个眼色。
李彪见了拓跋慎的示意,放下手中茶盏,捂住嘴,打了个哈欠,带着困意说道:“庐陵王殿下既然做不得主,不如回去明日请个章程,再来馆中商议如何?如今已经到了子时了,我等明日还有事要做,恐怕难以久留了。”
萧子卿见两个时辰下来毫无进展,心中着急上火,对拓跋慎也起了恼意,觉得拓跋慎一点面子不给。现在又见李彪提议散场回去睡觉,气道:“公事未毕,何须如此急着走。孤已在船上为诸位安排了寝室,何须便走。待商议定了,孤亲自送诸位回馆不迟。”
见萧子卿急的说话都有些耍流氓了,李彪笑了笑,说道:“如此这般商议,只怕到了明日城鼓也商议不出什么。”
“是啊!贵朝所列诸条只考虑自己所需,却不顾及我等的难处。我今天在这里答应了贵朝,难道贵朝敢拿着这些条目去平城索求吗?”拓跋慎在一边帮腔道。
见拓跋慎将了一下萧子卿,狠狠憋了他一下后,李彪说道:“今夜看来是谈不出什么了,殿下强留我等又有何意义?外官这里倒有一策说于殿下,殿下若是觉得可行,我等回朝才好说话,否则就是逼死我等,也不敢答应贵朝一条。”
萧子卿见李彪语气缓和,问道:“李公有何良策?说来我等参详。”
“说起来倒也不是什么新鲜事。本朝曾在太和十三年时,遣散骑臣邢产,侯灵绍出使江南,求取典籍,听闻贵朝朝野中颇有人赞议,只是不知何故寝而未成,敝国皇帝陛下深以为憾,也就没有再提此事。如今贵朝既是要加大马市数目,不如去请示贵朝皇帝陛下,如果贵朝肯以书易马,委遣使臣与我等同归平城陛见,我等于陛下驾前才能有话可说。倘若得成,贵朝得了马,本朝得了书,可谓两利。否则说的再多,也不过虚废时日而已。”
萧子卿沉默了片刻,知道李彪说的也算大实话,便与几个属官一起出去了片刻,回来之后道:“既是李公提议,孤暂且先回去面奏弊君。至于成与不成,孤也不敢承诺。”
“此事本是贵朝提议马市之事所起,我等提议以马易书,不过给你我一个机缘。且看天意如何吧!若是能成,自是最好,若不能成,贵朝想也不能怪罪我等了。”拓跋慎说道。
萧子卿长叹口气,道:“好吧!”
此行虽然没有谈成任何结果,不过好在北朝一口回绝,还留了谈下去的余地,而且李彪的提议他们几个商议后也觉得有不少可行的余地,今夜倒也不算是一无所获。
毕竟事情就怕没得谈,有得谈就有成功的可能。
第168章 式乾殿朝议(上)reens。()
次日,辰时,建康宫式乾殿东斋
萧赜身穿白绢宽袖长衫,头戴小竹冠,冠中插着玉簪固发,手中拿着紫竹杖,一步一点地,竹杖因之发出清脆的响声。
在几个宫人的引导下,萧赜与左右近侍一起走进东斋前殿。
东斋前殿中已经集中了十几二十人,其中有太子萧长懋,竟陵王萧子良,庐陵王萧子卿和他的几个属官,尚书右仆射萧鸾,中书监萧铄,中书令谢胐,中书侍郎谢瀹,中书郎王融,中书(通事)舍人纪僧真,刘系宗,茹法亮,吕文显这些朝廷任职官员和如太医令,太官令,诸御史等常常随侍萧赜的朝官。
诸臣见萧赜从珍珠锦屏后出来,一同上前行礼,问候之后,各自找了座位坐下。
萧赜扫了一眼众人,对谢胐笑道:“听说昨日北使去了谢卿家中拜访?还赠诗一首?”
“正是,昨日午前,北使来臣家中,求取先祖遗物,小留了两刻余便走了。”说着从袖中拿出一张黄藤纸,将之呈上,由近侍接过后,传于萧赜,萧赜接过纸,边看边点头,起身踱步道:“却是新奇之作,几可称开一家新体”说着走到王融面前,说道:“卿善为诗文,且看看。”
王融行过礼后接过诗,心中默读一遍,沉默了片刻,说道:“词韵不与今诗同。臣初见,不能详论。北使可谓真奇士。”
萧赜笑了笑,回到坐凭坐下,道:“卿年才二十五,已著名扬越,他人何曾不称卿奇士。朕听闻卿有黑头公之志,可有此情?”
王融见皇帝发问,忙出列行礼,想都没想,说道:“不敢欺瞒陛下,有之!臣闻甘罗十二使燕为卿相,霍骠骑十八岁纵横异域建大勋,臣今年已二十五而业无所就,心中安得不急?”
萧赜笑道:“甘罗,霍去病遭逢兵革之世,能犯奇险,尽其才力,才得卿将之富贵。方今天下无事,卿不逢其时,且稍安之。”
“陛下此言差矣!今淮北未归,中原未复,漠南,西域,辽左皆陷于夷狄,岂能说天下无事?臣近年勤修武技马术,思欲效力于疆场,若得陛下一纸诏书,臣之勇力亦不愧于古人。”
萧赜沉默片刻,说道:“卿有勤王事之心,朕甚欣慰。”说着,拿起身前案边的一道疏表,道:“朕这里有件事正要用卿。今岁察举之期已到,朕无暇亲躬其事,卿列位中书,考举孝廉,秀才的题目便由卿来负责吧!”
王融知道萧赜无意让他从军领兵,也不敢再说从军的话,只能行礼道:“臣领圣旨!”说完之后,回到座位上。
萧赜点点头,表示满意,看向萧子卿说道:“庐陵王,与北使商议边市之事如何了?可有了结果?”
王融看着萧赜转过头,眼中闪过不少失望之色。
他出于王导之后,祖父王僧达在刘宋酒糟鼻在位时期还官至尚书右仆射,中护军,中书令,后来花样作死,竟然多次捋酒糟鼻的龙须,最后被酒糟鼻赐死了。王融的父亲也被流放,刘子业时期被赦免入仕,其后官至庐陵内史。
内史与太守同级,按西汉以来的规矩,诸王封郡的主官都称内史,非诸王封郡主官就叫太守。以王融父亲高门子弟出身,加上其祖上三代都是公卿高位的大官,一个小小内史算得了什么?跟他的门第根本不相衬,所以王融入仕一直都有振兴家业的想法。
永明五年的时候,王融加入声势正盛的萧子良的司徒府,去年还升为司徒府法曹,作为萧子良的近臣,王融与萧子良的关系很好,但萧子良的主要成绩和心气都是在搞文学创作上,王融想借萧子良的势往上爬,凭文学事业显然不能如意,所以他在意识到这一点后,就打主意往军功上凑,是以这几年数次上书北伐。朝廷虽然没采纳他的意见,但他的多次请战却让他成了朝野闻名的主战派。
萧赜不用王融自然也有萧赜的考虑。琅琊王氏的王俭早年曾是他父亲开国的佐命功臣,与当时的褚渊齐名。文职上尚书仆射,尚书令,中书监都做过,武官任过镇军将军甚至卫将军,可谓居功至伟。即便如此,他父子二人也没让王俭担任台军的最高将将领的领(军),护(军)之职,防的就是王氏既有累世人望,再掌军权,恐怕会成尾大不掉之势。
王俭死后,萧赜就没有在台军系统中提拔王氏子弟。王融几次要求从军掌军权,对于防着他们王氏的萧赜来说,怎么会答应他这个要求?
王融几次遭到拒绝,自然也明白其中的道理。只不过他现在急于往上爬,才会遇到机会就不厌其烦的尝试,反复上表请自效。每见萧赜不答应他,也不敢再多纠缠,免得激怒了萧赜,连现在的位置都保不住。
萧子卿与四个属官提衣出列,奏道:“昨夜已与北使于淮水上商谈。”说着将事情前后说了一遍。
末了,萧子卿道:“臣等未得朝命,不敢私议可否,今奏于陛下知道,乞恭听圣裁!”
萧赜初听事情不顺利,颇有些恼怒之意,耐着性子听萧子卿讲完后,说道:“借书之事,前年已经议过,当时只因内外纷议不止,才没有答应虏主之求。”
说着,萧赜对萧长懋问道:“太子,你说,北使之请可否?”
萧长懋拱手道:“臣请诸朝士先议。臣储副,若先于诸朝士前发言,只恐扰人视听,使诸臣不能道明心意。”
萧赜听了萧长懋之言,知道他心中没底,不知道怎么说,才说要别人先说。
萧赜也没为难他,又道:“萧仆射说吧?今日所言,诸位不要以旧日之议为意,都可畅所欲言。”
萧鸾道:“昔年旧议,朝士多不欲中国之学落于虏手,以之教养和辑四民,深固此中原之大患。朝士所虑,不为无理之忧。臣议,礼教典册,中国之宝,不当与之外夷,使之得窥中国之道。当回绝北使。”
“如此,则马市之事也不用再提了。”一旁的王融插嘴道。
萧鸾见王融一个小小中书郎,竟然在皇帝面前堵他的话,心下大怒。稍稍低了低眼睫,压住怒气,说道:“王融,陛下驾前,中书诸臣尚未发言,你一郎官竟越级扰乱朝班,有失朝仪,成何体统?。”
王融起身跪拜,道:“臣一时无心,御前有失。请陛下恕罪。”
话音刚落,便见随侍萧赜的殿中侍御史出奏道:“启陛下,今有中书郎臣王融,不守尊卑先后,无令越次奏闻,有失朝仪,按律当罪。”
“姑念王融无心之失,罚一月俸以示小惩。御史不必再纠奏。”
王融见萧赜不罪,这才告罪起身。
第169章 式乾殿朝议(下)Reens。()
萧赜见王融归位,说道:“王卿即是已经开口,不如将你的看法说与众人知道。”
王融拱手称谢,说道:“前者虏使借书之时,陛下诏群臣公议其事,多数意以不借为佳。臣见此迷惑难解。按虏之为患中国,起于夏商,历于周,秦,汉,晋至今,垂今二千余年,以其性本凶狡如狼,人面兽心,德亏天地,虽起圣人之道而难堪教化。自秦汉以来,中国之师数出,内外六夷畏服俯首,莫敢抗命,毕知中国之强盛。于是群夷求封之使相忘于道,为德封授为荣誉。”
“此等虏寇虽然外示臣服,而心中实怀猜忍。口说谄谀之词,不过为掩饰他们的狼子野心而已。西朝末世,晋室遭八王之祸,中原成鼎沸之势,而群夷自以为时机天降,相率驱足大河南北,于是中国震荡,战火连城。”
“群虏虽然有东西之分,但是其酷毒残忍之性却是天成。自入中原以后,伪托天命,相继僭位称王称帝,渐以中国之法以治中国之民,如此方能与江左相争。鲜卑拓跋部,本出于域外,汉末之时迁于漠北。五胡杂夷内侵,拓跋是最后一部,因此受华风最少,也最为凶野难驯。元嘉之时,王师两次北伐,只因为当时虏酋拓跋佛狸军势甚盛,王师无功而返。到了泰始年间,边臣外叛,淮北青州又失陷。此等种种可知鲜卑仓促之间不可卒除。臣窃以为,若要收复旧地,只以甲兵为要,所求甚为艰难,不若武攻之外,再以文化之。如今虏主既要求典籍,行旧法,使南北文轨毕一。如能给他们,正可行化夷为夏之策。”
“以前鲜卑初入中国,百姓因为害怕而不得不依附他们,但是婚丧嫁娶依然用旧法。鲜卑人最初也因为人少,四面皆为华人,有入敌国之感,所以以严刑酷法治民,动辄大加杀戮,士人也因此害怕而不得不加入他们,为其效力。其后时日渐久,鲜卑部众离散,华夷杂处之下渐染华风,又加北有芮芮(柔然),西有群胡为患,边民外逃不止,情势危如累卵,虏主为安民心,不得不假窃章服以惑百姓。青,兖,淮北之民,本是因为兵祸才为虏所狭,受其征敛。累年以来因不堪征求南逃者相继不绝。虏主不能安民,见形势日窘,不得不来向本朝求取典籍礼乐,如果能给他们典册,使汉家仪轨远至云,代,重临函谷,至于洛下,如此假以时日,不需见朝廷之兵将,百姓自愿意箪食壶浆,掂足以盼,倒戈以向。”
“且北虏诸拓跋(注)本有好战的习性,不喜书学,这些人以亲族之旧久处端魁总录,却无治国理政之才,故其受事亲民之官多非其族。师保如冯晋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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