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州江山-第1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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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如卿谏道：“现在各部疲惫至极，火器营和抚远营指望不上，能倚仗的只有镇远、经远两营。杀人是因为那山村里藏有吐蕃残兵，暗施毒手，才引起孙化成部的报复。”

　　　　李默道：“河西本是中土，被吐蕃侵占，如今是光复，滥杀无辜何以取民心？民心不附又如何能持久，你跟孙化成谈，叫他明白这个道理，自己过来谢罪，我还可以网开一面，他若跟我装糊涂，我绝不轻饶。我们是仁义之师，是来光复国土的，大军所过之处不敢说秋毫无犯，但这样的事我不想再看到。”

　　　　裴如卿道：“我这就重申军令，节制各部。”

　　　　二日一早大军继续前行，至中午来到渭州城外，渭州守将不战而逃，渭州城里百姓逃亡殆尽，开猪肉铺的大户张家组织民军维护治安，请李默进城，李默没有同意，但给张大户封了个官儿，叫他安抚百姓，维护地方，将来必有封赏。

　　　　吃了张大户送来的酒肉后，李默继续向前，黄昏时分来到一处山谷中的小镇，一支溃败在此的吐蕃残部奋起抵抗，被铁旗营一个冲锋就打垮了。

　　　　却不曾想打扫战场时，一名装死的吐蕃将军用手弩射了李默一箭。

　　　　李默左臂中箭，坠马落地，摔折了右腿。

　　　　那将领随即被乱刀砍死，事后才知道他竟是吐蕃名将塔哈马。

　　　　李默望着他稀烂的尸体，对众人道：“瓦罐不免井边破，将军难逃阵前死。过去我们是对手，现在他是死人，我是收尸人。厚葬吧。”

　　　　小七道：“葬不得，他们那不讲究土葬，人死后要剁碎了喂鹰才能功德圆满。”

　　　　李默道：“那就按照他们的习俗去办，再做一场法事超度超度。”

　　　　林哥儿为难道：“喂鹰也就罢了，但法事怎么做，我们都不会念经啊。”

　　　　小七笑道：“笨蛋，这算什么。”

　　　　伸手从俘虏里揪了两个出来，叫他们念经超度超度。

　　　　林哥儿问其余二十个俘虏怎么办。

　　　　李默沉吟道：“我们是仁义之师……”

　　　　小七叫道：“哥，当初他们占据河西时，可没跟谁讲仁义，凉水河一战，大梁的神武军大将军梁必成让他们抓了，也亮在他额头上划了一刀活剥了他的人皮，被俘虏的三千将士一个也没活成，死状惨不忍睹，对这些野蛮人，你可别假仁假义，你留神将士们造你的反。”

　　　　李默摸摸下巴说：“你讲的这些都是屁话，他不仁难道我就要不义，我们是仁义之师，要有王者风范，我们是文明人，岂能干虐杀俘虏的勾当，直接砍了就是了。”

　　　　（本章完）

第233章　西征12（）　
忠勇营都尉徐木摔断了腿，不能指挥，所部伤亡惨重，李默留徐木在渭州养伤，将忠勇营与铁旗营合并在一处，交给韩江上指挥。

　　　　韩江上指挥士卒急行军一日夜，突然出现在兰州城下，以弱克强，占领了兰州。岳宪忠的定远营收复临州、河州。邱清明则攻下了鄯州，如李默猜测的，鄯州守军几乎没什么抵抗，那些吐蕃贵族们闻听也亮兵败清水河谷后就逃回青海了，他们一走，城中一片混乱，在邱清明到来之前已经被当地大户勾结杂胡部落攻陷过一次了。

　　　　各地除了兰州稍有抵抗外，其余地方皆指日而下，基本上没有费什么事。

　　　　陈应人北上攻克原州擒获贵霜镇守使钟正琴，陈应人见这个名字怀疑是汉人，叫来一看，是个地道的贵霜人，问他，钟正琴说他仰慕中华文化，所以给自己取了个汉人的名字。陈应人道：“吐蕃败了，河西重新回到大梁，你们窃取的地方也该归还了，看在你仰慕中华的份上我给你指一条明路，你传檄各地，叫你们的人尽快离开，我会开给路引，行个方便，若是误了时辰，莫说你仰慕中华，你就是个汉人，我也照杀不误。”

　　　　钟正琴连连点头，表示服从，当即传檄地方，原州贵霜人连夜西逃。

　　　　会州镇守使闻听，连夜逃走。城中土豪张思源举兵杀刺史，归附陈应人。

　　　　郭成南下之路却有些不顺利，四周归附吐蕃的土著十分固执，坚持不肯投降。郭成大怒，决定来个杀鸡骇猴，却不料想抚远营围攻岷州久战不下，损兵折将。

　　　　岳宪忠率部驰援，岷州一日攻陷，郭成脸上有些挂不住就在城中大肆杀掠。

　　　　被护军詹明功告发后，李默将其解职，兵马交给岳宪忠指挥。

　　　　岳宪忠只用了十天时间就攻克了叠州、宕州。

　　　　各部进展都很顺利，拿下兰州后，李默不听众人劝阻执意要亲自取凉州。恰逢白衣喇嘛教在凉州城中闹事，吐蕃守将弃城而走。白衣喇嘛教此前已经占据了沙州，连河西霸主吐蕃人都不放在眼里，对李默的西征军也十分轻视。

　　　　李默急调围攻芳州的岳宪忠来凉州城外大营。

　　　　岳宪忠的母亲白夫人就是因为信奉白衣喇嘛教而被逼死，所以他是恨死了白衣喇嘛教，他是宁州军中仅有的两个敢对白衣喇嘛教下刀子的人，另一个人是傅西山，此刻在潼关，远水解不了近渴。所以李默让岳宪忠亮刀。

　　　　岳宪忠二话不说，卷起袖子道：“明日此刻，我把一个干干净净的凉州城交给你。”

　　　　李默道：“不，人要杀但不是你这么个杀法。”李默面授机宜，让岳宪忠次日举兵攻破凉州城。“城破之后，你不要进城，传出风声说你要屠杀教众，把四里八乡的白衣喇嘛们都引过来。”岳宪忠赞道：“到时候一网打尽，妙计，只是我的兵怕是不够。”

　　　　李默道：“不必你亲自动手，这脏活让那十三家去做。他们不是说诚心归顺吗？怎么证明他们的忠诚，得让他们拿出证据来。”

　　　　清水河谷之战后，河西吐蕃政权土崩瓦解，那些甘心给吐蕃做附庸的汉人和杂胡势力纷纷转投李默，大大小小有几十股，势力最大的有十三家，号称“河西十三太保”。

　　　　吐蕃治理地方的手段十分粗疏，县以下几近空白。真正控制地方的都是一些豪门大宗。

　　　　这些地方豪强势力，人力财力雄厚，得之如虎添翼，李默为了尽快打垮吐蕃人，当然没有拒绝他们的投诚，当然忠心是要用行动来证明的，杀吐蕃证明你们跟吐蕃决裂，杀白衣喇嘛才能证明你们真正的归心宁州。

　　　　十三家人马迅速集结在凉州城下，有两万多人。

　　　　李默选鄯州土豪张一潮为十三家总帅，会州土豪张思源为大军师，统一指挥行动，张一潮有军事才能，指挥三千人打仗都没问题，指挥两万就有些吃不消了。

　　　　李默于是派裴如卿化名参谋之。

　　　　张一潮领十三太保歃血起誓，永远效忠大梁，效忠宁州，挥军向聚集在凉州城下的四五万白衣喇嘛开战。

　　　　杀人放火对这些土豪来说还真不是个事，但打这样规模的仗，他们还是感到吃力，即便有裴如卿暗中点拨，依然打的很艰苦。

　　　　岳宪忠一看，就让士卒换上十三太保的衣裳，强攻凉州，一日，城下，十三路土豪恶霸蜂拥杀入凉州城，屠杀了一天一夜，杀尽四万八千名白衣喇嘛。

　　　　然后李默让邱清明进城接管凉州，邱清明不肯惹这臊，推辞要取廓州，不肯回兵。

　　　　李默只得亲自进城接收。

　　　　凉州城内尸积如山，收拾了几天几夜才能落脚。

　　　　小七看的心惊胆寒，劝李默道：“得请几个和尚过来念念经超度超度，不然秽气太重了，太不吉利了。”

　　　　李默嘿道：“我杀得他们，就不怕他们。不过大灾之后必有大疫，你去跟裴先生讲，叫他多调拨一些药过来，杀杀毒。”

　　　　李默说这话的时候，脸色青白，一把捂住了心口，一句话没说完，张口哇地吐出一口血，重重地摔在地上，人事不省。

　　　　西征军副帅李默在占领凉州之后，本来还想继续西进取甘、肃、瓜、沙四州，忽然一日重病不起，连马都骑不了了。

　　　　继续西进的计划只得暂时放弃。

　　　　这一次西征，除了恢复凤翔、秦州，又收复了成州、武州、渭州、原州、会州、兰州、河州、洮州、鄯州、廓州、凉州、岷州、叠州、宕州和芳州等十五州。

　　　　被吐蕃侵占三十年的河西除了甘、肃、瓜、沙四州全部恢复。

　　　　宁是勤任命李德安为河西大都督，移镇兰州，镇守河西走廊，以傅有淳为凤翔府督军，率部镇守关中西部门户。

　　　　宁是谨奉命由凤翔启程西进，接李默回京养伤。

　　　　路过清水河谷时，恰值黄昏，但见谷中阴风飒飒，鬼影幢幢，哀嚎啼哭之声不绝。背阴处，一群无头没脸的鬼摇摇晃晃的朝他走来，大喊冤枉。

　　　　宁是谨大叫一声，一头栽倒在地。

　　　　醒来后，连呼：“李默必是被冤鬼缠身，得请佛道两家高僧出手，否则难渡清水河谷。”

　　　　半个月后，长安八家佛寺四家道观的高人齐聚渭州，护送李默回长安疗伤。

　　　　李默此刻处于半昏迷状态，水米难进，高烧不退，时常胡言乱语，经常说出一些莫名其妙的词语来。

　　　　众人不解原因，统统将之归结为恶鬼作祟的缘故。

　　　　西征开始的时候正是初春，结束的时候是初夏。天寒地冻，众人在马上驰骋，很伤身体，得病并不奇怪，军中减员十之三四都是拜严寒所赐，冻死的将士也不在少数，李默并非特例，只是身份特殊，惹人注目罢了。

　　　　（本章完）

第234章　王的女人我不要（）　
这时间姜鸢已经奉命从宁州赶了过来，见李默病重的如此沉重，连哭了好几天。

　　　　这一日，李默从昏昏沉沉中彻底醒来，见四周金碧辉煌，仿佛是一个宫殿，心里暗想：“我不是死了吧，这么快就到阎王殿了？不对，阎王殿怎么会这么亮堂，这不是阎王殿，那又是什么地方呢，难道是天堂？不，我是个罪孽深重的人，哪有资格上天堂？”

　　　　睁着眼睛四处看，然后就看到了姜鸢，吃了一惊问：“你怎么也来天堂了。”

　　　　姜鸢喜极而泣，抱住他，给了他一个深深的吻。

　　　　李默嗅到了她的体香，这才知道自己没有死。

　　　　他卧床多日，昏昏沉沉，似醒非醒，乃至姜鸢来了多日也记不住，今日才算彻底醒过来。他觉得半身麻痹，十分的不舒服，想翻个身，体力不济，竟然没有成功。姜鸢不知道该不该帮他，想了想，连忙出门叫来宫里的太医。太医们见李默醒来，着实是松了口气，他们是宫里太医院最好的太医，但李默这病也邪乎的很，怎么也找不到病根，只能用药慢慢吊着。

　　　　好在他醒过来了，若是治死了这样一位功勋卓著的重臣，他们的脑袋可就要搬家了。

　　　　“服些汤药，好好调理几天，这几天千万不能激动。”

　　　　太医见二人紧紧地抱在一起，又亲又摸的，一时会错了意，他并不知道这其实只是表达思念的一种方式，而非马上就要洞房。

　　　　姜鸢脸一红，轻轻地挣开了李默的手。

　　　　就跟着太医去准备药膳了，李默一个人静静地躺了一会儿，终于回忆起很多事，他这场病乃是心力耗竭后身体对他的报复。

　　　　他自己对自己说：“杀孽太重，当有此报。你有什么好委屈的。”

　　　　他舒舒服服地睡了一觉，醒来后，耳聪目明，然后就看到了跪在床前的一名绝艳美人。

　　　　李默吃了一惊：自己这一觉难道睡死了，怎么见着了仙女？

　　　　仙女嫣然一笑，笑容虽然灿烂，却掩饰不了她眸中的一丝落寞。

　　　　仙女怎会有凡人的情感，这个不是仙女。

　　　　李默忙问：“你是谁？”

　　　　“奴家芮雨晴，是夏王馈赠给将军的礼物。”

　　　　“礼物？不，芮姑娘，您千万别这么说，李默何德何能，怎敢承受如此馈赠。”

　　　　“将军是嫌弃妾身粗陋吗？”

　　　　“不，岂敢，姑娘是我平生所见最美貌的女人。”

　　　　芮雨晴淡淡一笑，眸中放出光彩：“多谢将军谬赞，小女子身份卑贱，担不起一个最字。”

　　　　李默道：“姑娘芳华绝代，何必自轻自贱。”

　　　　“纵然芳华绝代，在你们男人的眼里也不过是一件可以随意赠予的礼物。”

　　　　“女人跟男人比，有一个最大的优势，男人要征服天下，需要打败无数的对手，而女人只需征服一个男人即可。姑娘芳华绝代，不必把青春浪费在李默这里。”

　　　　宁是勤将自己的皮袍赠送给了李默，陈瑞安派的人将皮袍背后的故事说给了李默听，从那时起他就记住了“芮雨晴”这个名字。

　　　　宁是勤不是一个好色的人，但不代表他对女人就不上心，一个让他动心的女人，为了他的远大理想他会赠给别人，但心里一定会不舒服。

　　　　君子不夺人所爱，这个女人已经属于宁是勤了，李默不想要。

　　　　而且他从芮雨晴的眼睛里看出，这个女人对宁是勤也有爱慕之情，这个时候再拆散他们也十分不道德。

　　　　所以他抵住诱惑，断然拒绝了她。

　　　　芮雨晴把李默的话咂摸了一番，秀目生辉，眼珠子骨碌一转，盈盈拜道：“将军教诲的是，一个弱女子想在这红尘浊世立身也只能依靠男人了。”

　　　　李默躺的太久，身体乏累，想翻个身。芮雨晴连忙伸手来扶，李默没敢碰她。芮雨晴黯然失色，茫然不知所以。

　　　　恰好姜鸢陪着太医来，芮雨晴趁势就退下了。

　　　　太医诊治李默已无大碍，静心休养即可。

　　　　姜鸢送走太医，回来问李默：“芮姑娘眼圈红红的，你怎么欺负她了。”

　　　　李默道：“你休要开玩笑，她不能留在这。”

　　　　姜鸢道：“为什么，她是夏王赐给你的，你如何敢不笑纳。”

　　　　李默道：“你还在开玩笑，你去跟萧先生说，叫他去找陈总办，一切要把人退回去，万不可轻慢了她。她是夏王所爱，只因一句戏言给了我，我怎么敢受。”

　　　　姜鸢哼道：“还算你脑子不糊涂。”

　　　　隔日，请陈瑞安出面，便将芮雨晴悄悄抬回了夏王府，只当一切都没发生过。

　　　　宁是勤占据了长安，挟天子以令诸侯，但四周强敌环伺，地位岌岌可危，他力排众议，甚至跟恩师宁是谨大吵了一架，终于换来了先打颍州王，后打王顺德，再驱逐吐蕃的战略。

　　　　他一力主张，亲力亲为，历经了多少磨难，终于大功告成。

　　　　因为用心过多，所以就病了，病来如山倒，简直不可遏制。

　　　　眼下我浑身无力，连翻身都做不到，也就只能乖乖地躺着，静心休养。

　　　　服了两天汤药，李默的精神稍振，这期间朝中新贵们陆续来探望他这个西征首功之人，纷纷表达了自己的敬意和祝福。

　　　　宁是谨也纡尊降贵来了，李默急忙起身，宁是谨将他按住，坐在床头，为他诊脉，笑道：“问题不大，你们年轻人底子厚，但也要悠着点。”

　　　　李默道：“最近我的肝火很旺，所以老师不要介意。”

　　　　宁是谨知道他说的是上次争论的事，便道：“你肝火旺，出出气也好。这样不是很好嘛，干嘛非要一团和气呢，那样不好。”

　　　　他眨眨眼，给了李默一个意味深长的笑。

　　　　老师的体量李默很感激，同时心里又是一阵酸楚。

　　　　等到李默能下地行走时，宁是勤也来了，在李默的新宅大花园里跟他谈了一次话。

　　　　宁是勤了解他的病情已无大碍后，劝他出来执掌京兆府。

　　　　李默却摇了摇头，说：“这些日子我吃了睡，睡了吃，不敢看书，不敢想事，一想脑袋就痛